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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诗九十年笔谈
作者:潘颂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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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情是社会的产物,诗人一己的诗情是时代与社会诗情在诗人心灵的反映,诗人只有关注时代、社会、人民,诗人的诗情才会具有时代气息,才能使诗篇成为引导人民前进的灯火,诗作才能成为读者高质量的精神食粮。
当代不少诗人由于没有注意与现实生活保持密切的联系,一味徘徊在自己狭小的精神空间里,因此许多诗篇精神内涵肤浅,生命关怀匮乏,人文精神与人文价值严重失落,由此导致当代不少诗作世俗化、粗鄙化,偏离了诗歌应有的崇高精神向度。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的社会文化转型中,诗人们面对社会上涌现的大量新鲜事物,少去放声歌唱:面对社会上存在的人性溃烂、官场腐败、文坛丑陋,未能及时拿起讽刺诗的利剑去揭露抨击。诗远离了社会、民众,民众也远离了诗。这也是近年新诗危机的一大原因。
上世纪20年代中后期现代格律诗派(新月诗派)、象征诗派分别从艺术形式、艺术表现手法两个角度从理论到实践纠正了初期新诗形式散漫、艺术粗糙的缺陷,挽救了新诗,化解了新诗史上的第一次危机。
新中国成立后,“左”的政治路线要求诗为政治服务,无视诗歌独特的把握世界的方式和独特的审美牲,排斥西方诗学与诗艺:十年动乱期间,“四人帮”不但将国民经济推向崩溃的边缘,也将文学艺术推向绝境。公式化、概念化,假、大、空的诗盛行,新诗又一次陷入危机。粉碎“四人帮”后,诗人、诗论家拨乱反正,注重诗歌艺术本体的回归,探索诗歌艺术规律,向西方现代诗歌借鉴诗艺,新诗又一次得到新生。
如前所说,当下新诗的危机,也就是新诗史上的第三次危机,是由于只重视诗的内部规律,却忽视了诗的外部规律——诗与社会、人民的关系;是由于只注重借鉴西方现代诗艺,却忽视、轻视继承古典诗艺而造成的。因此,化解当下新诗危机,既要处理好诗与社会和人民的关系,又要处理好借鉴西方现代诗艺与古典诗艺两者的关系。就前者来说,诗人必须与社会、与人民群众保持密切的联系,了解人民的甘苦,与人民休戚相通,从而使诗篇表达人民的愿望,传达人民的心声。因此,诗人必须具有强烈的人文意识,深厚的人文底蕴,高尚的人文境界,从而传承真、善、美人性抒情的新诗传统,重建诗歌的人文精神。
半个世纪的诗缘:我和《诗刊》 刘 征
《诗刊》度过50年风风雨雨,至今仍然精力充沛,可喜可贺。为着写一点纪念文字我翻箱倒柜,找出了珍藏已久的《诗刊》创刊号(1957年1月)。在“十年动乱”中,我的藏书损失大半,这一本是鬼神呵护才得保存下来的。那纸色已变黄,毛边已多处破损。翻开来,刊有毛泽东诗词十八首和他写给主编臧克家关于诗的一封信手稿,刊有艾青、冯至、吴伯箫等前辈的诗文。那年,我只三十岁,爱诗人迷,得到此刊,那种难以言状的欣喜、兴奋及跃跃欲试的冲动至今仍鲜活在心里。而弹指间已经过去五十春秋,我已经满头白发了。在这漫长岁月里,我一直是《诗刊》的热心读者和投稿者,《诗刊》也一直关心我。《诗刊》是我的良师益友。
“避席畏闻文字狱”,1957年以后在严峻的气氛下,本已奄奄一息的讽刺文学销声匿迹。我作为一个文学青年。初生牛犊不怕虎,却写起寓言诗来。寓言诗的本质是规劝和批判。“五四”以后的诗坛寓言诗很少见,我以很大的热情开拓这块荒瘠之地。不料,《诗刊》以超人的胆识接受了我,给予关切。上世纪60年代初,连续发表了我许多首寓言诗,臧克家同志在《诗刊》上撰文,热情赞扬并给予指导。这个时期我的寓言诗通过刊物和热气腾腾的诗歌朗诵会,产生了较大的社会影响。《海燕戒》、《山泉戒》广泛传诵,至今选入中学语文课本。《老虎贴告示》讽刺力度较大,臧老曾回忆写道:“在朗诵大会上掌声如雷,多次谢幕,气氛之热烈,可谓盛哉”。这是我寓言诗创作的第一个热潮。没有《诗刊》的培育和支持,我的寓言诗也许只能自生自灭了。
“十年动乱”无话。粉碎“四人帮”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诗花开。早已发誓“不留一字在人间”的我好比孙悟空推倒压在身上的五行山,极度喜悦和兴奋,很快忘掉旧誓,拿起笔来,应《诗刊》之约写的第一首寓言诗《鸱鹗的下场》在朗诵会上获得热烈的掌声。这一时期我写的寓言诗很多,质量也有所提高,要算是第二个热潮。《春风燕语》、《烤天鹅的故事》等至今传诵,几次获得全国性奖项。这些都发表在《诗刊》上。
又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诗刊》最早认识到旧体诗的价值,在一片“反对遗老遗少的哼哼唧唧”声中。首先开辟“旧体诗之页”栏目,延续至今。
我写旧体诗早已搁笔,此时文兴颇浓。除了写寓言诗外,还写杂文和旧体诗。当时的报刊很少发表旧体诗,最早发表我旧体诗的还是《诗刊》,而且有一次获得《诗刊》的奖项。后来对我的旧体诗发表了长篇评论。这评论是新诗评论家张同吾写的,首次在新旧诗之间开了交流的通道。
新诗和旧诗的兴替,是中国诗坛在特殊历史条件下形成的,后遗症虽然尚有残留,但大体上已经过去,不必再提起。二十多年来,诗词(即旧体诗)的复苏和发展令世人瞩目。不同的文学观会作出不同的反映。在我看来,当前,我国存在着两种诗体。一种是着重继承我国传统诗体的格律诗,尽管细分之体裁繁多,总的特征是讲究格律。再一种是着重借鉴西方诗体的自由诗,尽管细分之样式繁多。总的特征是写起来比较自由。两种诗体各以其独特的魅力反映当前多彩的时代,满足读者不同的艺术胃口,是不能或缺和互相代替的。应该取消新旧的畛域,两者同是中国的现代诗,如同同胞姐妹,应互相学习,共同发展。
人生易老刊无老。半个世纪,对《诗刊》说很长却也不长。前路漫漫其修远,充满生气和希望,祝《诗刊》健康发展,希望有关注民生、关注社会、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有历史重量的力作出现于《诗刊》的版面。
200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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