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19期

在大地的另一边（组诗）

作者：晴朗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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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幸福的父亲，默默地
　　看你在石阶上奔跑，欢叫，
　　快乐让你长出翅膀，
　　让你变作透明的水晶。
　　
　　你模仿一只蝴蝶飞舞，和我捉迷藏，
　　斑驳的阳光为你全身涂满金粉。
　　像一个老眼昏花的父亲，
　　我视若不见地寻找着你。
　　
　　新一茬小草拱破了地面，太阳又将莅临
　　我们的头顶。记住这美好的一日。
　　在石门公园，
　　我们得享短暂的快乐和安宁。
　　
　　终有一天，在世间，你再也找不到我，
　　你不要哭泣，我把全部的爱和祝福给了你，
　　在你的身上延续着
　　我高贵的灵魂和倔强的生命。
　　
　　风在吹
　　
　　风在吹向低处，
　　春天的星辰旧了。
　　
　　风翻越太行山，城市的灯火暗下来。
　　一个人被悲伤死死抓紧。
　　
　　在楼群间，风迷失了方向。
　　一辆自行车被无形的手抛向云端。
　　
　　风在吹，骨头叫喊着饥渴。
　　瞎子遇见沙子，
　　多余的人放声痛哭。
　　
　　很多风，一直在不停地吹拂，
　　慢慢让事物弯曲。
　　
　　它要一直这样吹下去，
　　叫那些哑巴说话。
　　它要从大海中提取火种。
　　
　　那在波涛中诞生的人，身怀利刃，
　　她要在生活的厚幕上
　　打开一道缺口——
　　
　　从那里，刚好让风向着外面
　　一丝丝漏尽。
　　
　　月夜眺望太行山
　　
　　晚风无法把月亮拨弄得再亮一些
　　它有长了绒毛的光晕
　　市声远去，大地归于寂静
　　西天高悬的一颗星子
　　宽恕了，我这个独自赶路的人
　　
　　多好呀，月夜下还有没走完的路程——
　　群山向后退却
　　划破田野的道路向前方伸展，仿佛
　　永远没有穷尽
　　微风沁凉，自峡谷深处吹来，多好呀
　　一个人还没有老
　　时光还未曾背转身去
　　浮浪之心还可以偶尔轻狂
　　多少年，我习惯了在夜色中向西眺望
　　那些林立的楼宇，一年年长高
　　空中蒸腾着幕布般的烟尘
　　可是，它们遮拦不住我的视线
　　我总看到，星光之下
　　向着松风飒飒的山谷走去的
　　那一个人
　　
　　那个我，在月色里，渐行渐远
　　这个我，在红尘中，越陷越深
　　
　　风雨欲来
　　
　　风雨欲来，我熟悉阴霾笼罩下的城市：
　　它多像一个被悲痛压抑的男人，
　　无助地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庞大的积雨云，被风从南方运送过来，
　　它们连绵不断，遮掩起楼群、街道，肆意的喧嚣，
　　向着太行山的高处爬升。
　　
　　石家庄忽而渺小，如风暴将至时大海中的一叶小舟。
　　槐安路，裕华路，中山路，和平路——从南到北
　　依次黑了下来。那么多慌乱的行人
　　如同奔逃的蚂蚁，四散开去——
　　
　　乌黑的云朵吐露海洋的气息，仿佛有一股股
　　疯狂的鱼群，正掠过城市的上空
　　抛撇下海藻、贝壳、破碎的鳞片。
　　
　　那些行道树凝集了最深的绿色，它们哗然地
　　朝一个方向倾斜，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过。
　　可突然，又铁铸般纹丝不动。
　　
　　一个被命运摧残得憔悴的男人，一忍再忍，
　　最终，他要酣畅淋漓地痛哭一场，
　　我要等待的，就是这一时刻，
　　并已做好准备，宽恕他从前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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