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20期
新星四人行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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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在电话的那头满是哭腔，风大，好久我才听明白
后山的三娃子从他修建的二十五层高楼上飞了下去!“昨天他才刚刚找过老板
要回今年的工资。明天就回家看他生病的老婆啊!”
朋友的声音断断续续，像风中的纸片
飞起又落下，落下又飞起。这让我联想到三娃子
落地的情境，是不是也像这风中的废纸，或一片枯叶
我看了看身边瘦小的妻子，心中感到一丝丝的安慰
——更大的是一种彻骨的寒意，在秋风中越来越深
穷亲戚
在乡下，在乱石嶙峋的山上
长得最茂盛的
不是树木
是刀砍不断，火烧不绝
漫山遍野绿色的藤蔓
它们根连着根，茎
连着茎，就像同一株植物
在风雨中
紧紧地抱在一起
棉花
也是花 有过少女的红
羞涩的紫
像我的母亲
在乡村 青枝绿叶
曾经是春天里
漂亮的风景
岁月的摧花手 撷走
她所有的色彩
满头的白 依旧
温暖着生活
植物是多么幸运
它们是幸福的：它们有根
它们有父母兄妹，亲戚朋友
它们一起发芽，生长，荣枯
它们不漂泊，死了，魂也在故乡
它们不哭，不流泪，不会疼痛
它们不懂得思念的味道
它们在疾风中一起舞蹈
作为植物，是多么的幸运!
平安、幸福，都聚于一生!
乡情(组诗)
木 羊
母亲
母亲又在说梦话了，带着哭腔
我从隔壁匆匆赶来
泪水从她的眼窝漫出来
淌满皱纹密布的脸
我赶快摇醒了她
母亲说，她梦见
下雨了
场子上晒着好几处谷子
眼看来不及收好
着急地哭了
我想起那些心酸的岁月
父亲只身出海打渔
我们姐弟几个都还幼小
只剩下母亲
雨水中哭泣的母亲
伤心得像个孩子
在太平街
一张一张被生活擦旧的面孔
聚在太平街的边上
扁担、铁锹、大锤子
以及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以及憨厚的微笑
一丝不苟的
在这个清冷的早晨
等待包工头的挑选
他们站着
有时倾斜，像一片片快要被风吹走的树叶
有时笔直，像一枚枚未及被敲进泥土的钉子
夜里的护城河
河水日渐苍老，皱纹一条一条加深
潮拍水岸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在脚下分外清明
这河又老了一岁，肤色愈见浑浊，像堆积了
一层一层的黄土
它曾经吞噬了众多细小的命运，溺水的蜻蜓、希望的纸船
残败的枯叶、饥饿的老鼠，以及
被弃的塑料袋，以及寂寞者的只言片语
它包容了这么多，它有着不洁的身体
但我宁愿相信它的灵魂是干净的
寒风中，它挽着黑暗下坠下坠，最终泛起的
却是一小块一小块薄薄的月光
那些笑容灿烂的孩子
那些笑容灿烂的孩子，都是天使
我分明看见破旧的衣服下那对幼小的翅膀
在她们欢笑的时候无声地张开
那些笑容灿烂的孩子，都是天使
当我从她们面前走过，她们向我憨憨地笑
脸上沾满汗水、鼻涕和尘埃
那些笑容灿烂的孩子，都是天使
当我又一次回头，我多么想抱起她们中的一个
多么想替她们挡开那些逐渐逼近的阴影
多么想让她们笑得更长久一些，更灿烂一些
一种心境(组诗)
王晓琴
退隐
已经把春天让出来了
虽然不很情愿
花红柳绿的炫耀，给你吧
拾起榴火，退守石榴的城堡
秋声却毫无顾忌，打开
无意乍泄的满腹霜雨
再一次退，退在一朵梅蕊
而飘雪却把一缕暗香洒落冬的心田
这一切，不是我的故意
本想退在一本书的静
可是一个词语在我的诗里不肯安宁
让我从诗行深处再次跌痛
扦插葡萄藤
想扦插葡萄
只是想葡萄生出的长长的牵绊
没有想过果实
那些事情留待以后
而眼下为葡萄浇水施肥
在浇水施肥中
看太阳和雨水怎样经过
藤蔓，吐出叶芽
片片叶子长大
夏日的夜晚，在叶的罅隙
看月亮长大到瘦小
再从瘦小到满盈
听星星如何溅痛一片叶一根藤
而后的某一天
忽然看见枝头结满了你的心情
酸酸甜甜，晶晶莹莹
一朵花的贞言
那朵月季花多么鲜艳
开在路边
她把采摘的人刺了一口
血在花瓣上开放
而，轻轻碰触便闭月含羞的
似含羞草的那一瞬的守节
她的温柔
花朵啊
展示了生命这样的美丽和真谛
我想到外婆、母亲
李清照、居里夫人和那个叫简爱的女子
还想到……
是她们让我懂得了花的语言
摘下星星写一句
其实，我不知
这是一句什么样的语言
不知道用什么书写
写出它的结局
在空旷的历史中
我，一页一页
翻读昨日的星辰——
结绳记事
钻画岩石
铭刻青铜
羽墨纸绢
在键盘嘀嗒的速度里
一颗流星
溅痛我的双眼，血与泪
绘画荧屏
一朵小花
尘封故纸，没有声息
这些内心的信息，我将怎样写给你
让你十万火急飞向下一个我期待的驿站
如今，谁还在把守阳关
你骑着奔腾的骏马从天山滚尘而来
我披着柔软的丝绸从江南飘袂而往
可是你我手中空空
扯不住一片白云为我们相恋做闯关的牒文
多么想牵手
云雨却总是飘不过那一片天
你的心干裂成火焰山，我的情满溢成东海岸
你我疼痛的距离仅仅在一滴泪和一粒盐
阳关，生死相隔的阴阳两界呵
从古至今怎样——“打马过阳关”
你我轻软的脚步如在梦境
心中的思念在梦醒梦酣的边缘
走了千年，闯了千年
时光的沙尘风化了你我的初恋
关口的城碟依然站立，一尊遗址
守着没有边界的荒原
阳关，我愿滴落鲜血舞起相思的长练
求来世来生被咀嚼千遍万遍
我的外公和桐城派
据说，桐城学生要读桐城派
读的那些文章曾是我外公的教材
外公把自己的私塾纳入桐城派星云
其实他与桐城派相隔很远
但外公确乎姓张
生在桐城张家墨庄
外公尊桐城派教书育人
生逢战乱薄酬艰难
他偏偏不知为乡绅子弟开小灶筹点钱
于是他只好一半讨饭一半子日诗云
而今墨庄时代早已离远
私塾的墨香飘散，外公病死于他乡
我不知桐城那些学子是否
茁壮成长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