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23期
中国新诗九十年笔谈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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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但也可以说是最丰富最开阔的时代。
三十年改革开放,使我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诗歌传播是一个庄严的时代课题。当前的诗歌传播可以说是多方位的。主流媒体、民刊、网络诗歌,以及各种类型的诗歌活动,构成了诗歌传播的四大主要力量。这一切,没有改革开放带来的中国社会的巨大变化,没有物质基础的依附,是不可想象的。围绕上述几种不同的传播方式和传播力量,形成了不同的诗歌群体。不同诗歌群体在艺术立场、诗歌主张方面有分歧,但是可以共存。
诗歌的政治价值大于它的文本价值的时候,就不是一种好的状态。如“文革”时期的诗歌,政治价值大于甚至淹没了它的文本价值。
今天诗人们写地震这样的灾难,表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写法。今年的地震诗歌,抗冰雪诗歌。就不能说它们只具有文献意义,许多诗很深刻、很感人,注重艺术表达。估计会有一些作品在艺术价值和文本意义上留下来。这也体现了时代发展与诗歌的进步。
我还想提一个问题:像诗歌这样的独特的精神产品,在经济高速发展和全球一体化的时代背景下,能否产业化?诗歌产业化是否一定会带来低俗化?
不可否认。诗歌的经典时代已经结束,今天很难再出现艾青那样的大师级人物(即使今天的诗人付出了比艾青更大的努力)。但是我们不能忽视诗歌的默默的存在。在多重价值、多重形态的时代,诗歌除了自身的文本价值,还具有对抗不合理现实的批判维度,这永远是诗歌的光荣与高贵之所在。
张大为(天津市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这三十年来的诗歌文化意识,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第一阶段。1989年是一个关键的点。这一段的文化意识,主要体现在文化焦虑上。朦胧诗中的文化焦虑最明显。也对现存的文化秩序进行了质疑和批判。我曾经把朦胧诗的文化主体性称为心理学主体。朦胧诗从民间到国外的轨迹,在现实的文化秩序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种文化焦虑的最后是进而对诗歌本身的质疑。这在第三代诗歌中达到一个极致。
第二阶段是在1989年之后的上世纪九十年代诗歌。在这时的诗歌批评当中,最热的术语是边缘化。人们以各种表述方式,反反复复地描述这种边缘化的悲情的状态。朦胧诗人迫于各种各样的压力。是被动的放逐。九十年代诗歌不仅放弃了中心,也放弃了文化主体性,成为一个被生产的客体,呈现出被无穷客体化的失重状态。这是对文化主体性的放弃。
第三阶段,进入了新世纪,是诗歌主体意识的重建。关于知识分子和民间写作的大争论,当时给大家以有点无谓之争的印象。不过今天看来。这好像可以标志着诗歌内部的自我离间效果。当一个主体把自己当做客体来考量的时候,这时表现了一种更坚实的主体性。人们常说介入性的写作,如果你是一个客体,就谈不上介入。诗歌伦理,打工诗歌,底层写作。都体现了诗歌重新介入和重新书写文化秩序的主体意识。从这一点上看,从世纪之交,到今天,是诗歌的文化主体意识的重建阶段。
张桃洲(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副教授):综观这三十年中国诗歌的发展,我认为还应该充分肯定它是不断进步的,似乎可以用这么几句话来概括:诗人辈出、作品纷呈,成就巨大、问题重重。
我大致赞同张大为对这三十年诗歌基本线索、阶段和特征的描述,但我觉得稍显简单了。比如,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前后之所以成为一个非常关键的转折点,我以为就不能仅仅用主体的原因进行解释,应着眼于诗歌与时代的关系这一角度予以考察。在九十年代以前,诗歌与时代始终保持着某种紧张的张力关系。诗歌参与了那个年代的社会文化活动,如“朦胧诗”对历史进行批判的英雄姿态、“第三代诗”对社会乃至语言做出的反叛姿态等,都表明诗歌以强悍的力量(虽然具有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其背后是一种整体历史观)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这时期的诗歌写作,是当时文化对抗的产物并参与了那种文化对抗,因而与彼时的各种文化活动、现象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统一体。但是,在经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震荡之后。诗歌与时代的关系发生了很大变化,不仅诗歌自身内部出现了分裂,而且它与社会文化的整一关系遭到了破坏。诗歌成了破碎时代的一个镜象。虽然此际诗歌写作的技术和语言越来越娴熟(这无疑是一种进步,也应该得到相应的肯定性评价),却得不到公众的认可,诗人的正面形象也难以树立起来,这是为什么?我想这是因为,当固有的文化对抗消失后,诗歌陷入了一种没有压力、而压力又无处不在的“无物之阵”中,一时找不到将自身撑起来的支点。以往诗歌中的种种异端、先锋、实验性极强的写作,已经最大限度地获得了认可,诗歌似乎失去了重新创造的动力。有人说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诗歌处于边缘了、不被承认了,于是对它横加指责,说诗歌没有直面现实生活、没有承担社会的重大事件,云云。这其实只看到了诗歌在当下的某些表象,而未能分析出现这种情形的错综复杂的原因。
我以为,在诗歌无法回到一种文化张力的背景下,诗人们应该自己寻求创造的动力。这并非要求诗歌重新归于对抗,而是呼唤诗歌应该始终葆有一种批评的能力、清醒的意识和自省的精神。只有经过反省的诗歌才是有价值的。
刘希全(诗人、《光明日报》出版发行部主任、高级记者):中国诗歌三十年来发展最重要的有三个方面:
第一,思想的解放和“人”的归来。在这里,我想说一下1978年《光明日报》发表的特约评论员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前不久,由于工作上的原因,我又看到了这篇文章的原始资料,上面一次次的改动,观点上的一次次充实,让人十分感慨。思想解放表现在各个领域,比如,在经济发展方面,1992年的关于姓“社”和姓“资”的讨论,以及1997年的姓“公”姓“私”的讨论,都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思想。在文化、艺术等领域,也是如此,许多封闭的、堵塞的、落后的思想观念被突破、被摈除。
在思想解放中,我们看到了人的主体性的复苏。从前的那种“我是一粒沙子”。“我是一颗螺丝钉”等所谓的诗歌,那种政治图解诗,由于其中没有真正的“人”,而被人们摈弃。在思想解放中,诗人们以具有独立价值和独立思考能力的自我,重新审视现实和生活,重新审视自身和世界,写出了大量的感人的诗篇。
第二点是多元化。首先是多元化的思维。诗人们放开了视野,并积极从国内外的优秀文化中,汲取多方面的营养,思维不再是单一的,不再是“非此即彼”的思维判断,而是多元思维、多向思维,并且把思维的触角延伸得很深很远。诗人们对什么是真正的诗,对什么是汉语诗歌写作。对诗歌语言本身等都有了崭新的,与从前完全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的认识。从前认为是诗的,现在可能认为不是诗,而过去认为不是诗的,现在则可能认为是真正的诗。甚至,对“诗人”的定义,现在人们的看法也与过去不同。这说明,我们的审美心理、我们的审美结构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