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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陈洁如指天发誓

  当年宋蔼龄包办宋美龄的婚事,完成了宋氏家族在中国成为一个王朝的真正奠基礼。而当她饱餐过宋美龄的结婚宴、心满意足地用甲鱼骨刺剔着牙缝的时候,另一个女人却用骨针刺进了标有宋蔼龄名字的泥人像的心脏。

  这个女人就是蒋介石当时的前委陈洁如,原名陈凤。

  船上的锣声响了,这是通知开船的讯号,也是催促送行的客人赶紧下船的讯号。陈洁如站在轮船甲板上,拼命挥动手臂。起锚的轮船开始驶动,将黄浦江的浑水搅得翻滚不已。陈洁如努力向外滩上那些著名的高楼大厦望去,发现那些建筑竟然被迷雾所包围,她用劲揉着眼睛再看,这才弄清迷雾来自于自己的眼泪。

  轮船经过吴淞炮台,海水逐渐变成黄绿色,这是江水与海水的汇合处,上海已在眼中彻底消失了。陈浩如把陪伴她赴美的两位“宫女”——张静江的女儿海伦和黛瑞莎扔在甲板上,独自回到了客舱里。

  她打开多年来一直坚持每日必记的日记簿,刚写了一行:“1927年8月19日,乘船离开上海”,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如烟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陈洁如1906年出生于一个纸商家中,家景小康。10多岁时母亲就向她讲授贞操观念,提醒她当心一些男人对女孩子连番设计的引诱。陈凤身材高挑,到1919年13岁时,已出落得如同成熟女性一般。一天,她到张静江府上找她的女同学时,遇上了蒋介石。后来当陈风回家时,蒋介石提出送她回家,陈凤没有答应。但蒋却问了她家的地址,以后到家里去找。陈凤母亲当时对蒋的唐突造访很不满意,告诉他说:“我的女儿虽然长得高些,但她只有13岁,正在上学读书,我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她。”蒋介石走后,仍不断给陈风打电话,搅扰得她不得安宁,只好与蒋介石相会。在一个公园里,蒋介石说:“阿凤,我要向你发誓:海可干枯,山可崩塌,我对你的爱永不改变。答应我吧,作我合法的妻子。”陈凤当时被这几句甜蜜的话哄得心里热乎乎的,可她还不懂许多事,只好闭口不语。蒋介石看她不说话,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刀,拉出发亮的刀片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爱你至深,那就换一种方式证明我的心意。好吧,只要你说出那个‘不’字,我就切下我的一个指头,用我的血为你写下一纸永爱不休的誓书。”蒋介石说着真把指头放在石头上,作出要切的样子,陈凤当时又感动又害怕,赶紧答应下来。

  没几天,张静江夫人上门正式为蒋介石提亲。陈凤母亲不便严辞拒绝,便派人调查蒋的身世。看了调查报告陈母大失所望,因为当时蒋已是有一妻一妾又无养家之财的33岁男子,陈母遂决定勾销此事。不料几天后张静江亲自上门为蒋说亲。张静江在上海毕竟是一位大人物,陈母引似为荣,便答应定下亲事。1921年12月5日,陈风与蒋介石的婚礼在上海水安大楼大东旅馆宴客厅举行,婚后蒋把陈凤的名字改为洁如,意思是“如同纯洁”或“如同未受世间污染”。

  当时陈洁如粗通俄语,婚后他们生活在一起,帮蒋介石做些俄语翻译工作,一时倒也夫妻恩爱。陈洁如眼看蒋介石一步步窜升,北伐前已升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自以为终身有靠,可以夫贵妻荣了……

  轮船在海上平稳地航行了两天,便到达了日本神户。这时黛瑞莎把一份从岸上买回的日文报纸递给陈洁如,只见上面有一则消息:

  美联社1927年8月19日伦敦电讯——据《每日邮报》所收之上海电讯称,前南京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夫人,今日搭乘杰克逊总统号轮船启程前往美国。据其友人所述,她拟于抵达纽约前,游历美国各地。

  陈洁如当时本想上岸一游,看到这则报道后,又无法控制心中的屈辱情绪,便拒不上岸。轮船在驶往火奴鲁鲁的13个无聊日子里,她一直陷于往事的追思之中。

  北伐之前,蒋介石看到陈洁如有一天流泪,就安慰她说:“我正要出发作战,请你为我祝福而不要哭泣,否则会给我带来霉运。”

  但是陈浩如到南昌后,蒋介石因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反动嘴脸彻底暴露,并与武汉当时的左派政府发生矛盾。武汉政府为羁束蒋介石,拒绝再供应他军火和军饷,且每天都有谴责他抗命的文件传来。一时蒋介石陷人情绪低潮,说自己如同释迦牟尼,修道时面对敌人无情的试炼。

  忽然一天,蒋介石情绪高涨,说他找到了办法:要搞垮武汉政府,根本是要铲除对方实力,而这最重要的实力就是财源;目前他自己没有财力可言。但他想到了使武汉政府失去财政部长宋子文。这件事要做得巧妙,最好是假手于宋子文的大姐宋蔼龄,因为她对大局的想法与自己接近。蒋介石当下就写信请来蔼龄到九江磋商要事,这封信由陈洁如发出,殊不知因此竟带来了她自己今天的厄运。

  宋蔼龄接信后,搭乘中国银行的汽轮火速赶来,但她没有下船,而是叫蒋介石上船,两人长谈了24小时,讨论当时的政治形势。谈完后,宋蔼龄乘船返回汉口,蒋介石则把秘谈的主要情节告诉了陈清如。

  蒋介石说:“洁如,我从来不向你隐瞒我的一点情况,这次也不会隐瞒,因为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孔夫人告诉我:你是一颗明日之星,你要让你这颗明星陨落与升起一样快吗?今天鲍罗廷的意旨是要接收你的权力,交给加伦将军。你定会被他们消灭殆尽,只是时间迟早而已。难道你怯于斗争,乖乖接受失败吗?我告诉你,你如单枪匹马为国民党的目标奋斗,你纵然有此精神,也是没用的。精神并非一切,这个解放并重建中国的重大责任,需要很多的影响力、金钱、性格与威望。这些你目前一样也没有,现在你周围的人,尽是些无能的懦夫,他们汲汲所求的,无非私利。不过局势并非绝望。我愿与你作成一桩交易,我不但要如你所愿,怂恿我的弟弟子文脱离汉口政府,而且还要更进一步,我将尽力号召上海具有带头作用的银行家们,以必要的款项支持你,用以购买你必需的军火。我们拥有所有的关系和门路。你自己知道,你不会再从汉口得到任何经费。而作为交换条件,非常简单,你要同意娶我的妹妹,作为永久的正式夫人,与我们结成一家。一旦政府成立,当任命我的丈夫孔祥熙为阁首,我的弟弟子文仍作政府财政部长。”

  蒋介石接着说:“你看她已开出凶狠的条件,我走投无路,只有求助于你了。洁如,你肯帮助我吗?”

  “你要我做什么呢?”

  “避开5年,让我娶宋美龄,获取必需的支持,继续推进北伐。洁如,这只是一桩政治婚姻,我是永远爱你的!”

  “永远爱我?宋蔼龄,你这掉包计——我生不能报夺夫之恨,死也要到阴曹地府与你算帐!”

  离开火奴鲁鲁,到旧金山还有5天航程。张静江的两位女儿出发时被朋友戏称为陈洁如的两位“宫女”,一路上她们尽可能劝解陈洁如饭要吃,要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怎奈那桩桩往事历历在目,件件刺心。对于一个女人,她明知已经被人抛弃,却免不了心存幻想,指望真的5年后她能再返回蒋介石身边。

  当时蒋介石曾说:“洁如,我的处境不稳,只有你作出牺牲才能挽救我,你救我就是救了中国。如果你不肯离开,我就只有一死了之。”

  “如果我同意离开,只是为了中国统一,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宋蔼龄!”陈洁如恨恨而去。

  陈洁如随即回到上海母亲家中居住,以为这样就可让蒋介石获得支持了。不料没过多长时间蒋介石却宣布“下野”,有人以为真的就是下野了。其实这只是蒋介石为了缓和表面上的矛盾,为他的真正崛起完成必要的手续而已。

  一天,蒋介石突然来到陈洁如家中说:“洁如,我来同你谈谈赴美之行。我已同张家两位小姐谈好,由她们陪你到美国读书。你只要离开5年,学好就回来。那时中国已经统一,你我再续前缘。这是你的船票。”

  “我住在这里,已经很好了。我不再求其他留洋进学的事。我已经为了你的方便,默默让贤了。因为你说过‘爱情是以一个人的牺牲大小来衡量的’。我这样做,完全为了中国统一,换了别的女人,不把宋蔼龄的眼睛挖出来才怪!”

  蒋介石紧张兮兮地说:“但是,你不了解,你之所以必须远走美国,亦是宋蔼龄的条件之一。你如果仍留在国内,全盘交易就会告吹!

  然而就当陈洁如在美国上岸时,她又看到一则新消息:

  美联社1927年9月19日上海电讯——据引述,前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将军于新近在奉化一次记者访问中,宣称本月早些时候自中国搭乘杰克逊总统号前往旧金山之妇人并非其妻。蒋对指述此妇即为其妻,认之为政敌之虚构,旨在以任何手段,使其难堪。蒋并称,他不认识该电讯所述之“蒋介石夫人”。

  陈洁如当时在愤慨之余,还以为那是蒋介石不得已而为之。不料10天之后,她到纽约中国领事馆取信,一位副领事冷漠地告诉她:“请不要让您的私人信件寄由领事馆转交。我们只办公事,希望您了解我们的处境!”

  陈洁如愤怒了:“这算什么?我是一个中国女子,在美国你竞这样对我说!我离开上海时,还没有纽约的地址,我母亲给我写信,除了寄给这里的领事馆转交外,怎么会知道寄往何处?我还以为领事馆是为国民服务的地方呢!”

  “您不必担心。”副领事说,“令堂已经收到通知,她将把你的补助费和信件直接寄到您的私人地址:河边大道301号,这个地址对吗?我很抱歉,我们没有时问处理您的任何私人事务。我们在领事馆无法为您做什么。我们是奉命行事。”

  “奉谁之命?”陈洁如很想知道。

  “南京来的命令。”

  “原来如此!南京何人,是蒋介石吗?”

  “我们奉命不能说。”

  “那么,是那个女人的命令?”

  “那不是我说的。请不要错引我的话。我恳求您了!”

  回到住处,陈洁如把自己在领事馆的遭遇说给张家两个女儿,她们也义愤填膺,并怂恿陈洁如向蒋介石报复——“你没有正式离婚,你还有你的权利,打电报给蒋介石,把心里话说给他,让他受煎熬。或者向新闻界说明真相,让新人夫妇不得安宁!”

  “好吧,让我想想。”陈洁如无法把幕后的交易说给她们,而且她还抱有幻想,真的希望5年后能回到中国,回到蒋的政府里做事,并与蒋介石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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