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黎美娴只是生命中的一片云

    梁朝伟和曾华倩的恋情，持续了6年时间，在这6年中，他们曾经两度说分手。

    第一次分手是在1984年底，那时，他们交往才一年多时间。曾华倩觉得，和梁朝伟在一起，自己完全改变了。她是在优裕环境中长大的，以前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会当一个饱受委屈的小媳妇，可现在是真的成了那样一个人。想到这些，她就十分伤心，一股怒气，没理由地冲腾而起。于是，她会对梁朝伟发脾气，对他说，你简直不是人，而是怪物。梁朝伟也会反唇相讥，既然我不是人，你为什么还赖在我这里？于是，她拍案而起，说，分手，我们现在就分手。我永远不再理你了。

    就这样分手了。分手之后，各自躲在一角，舔舐着心中的伤口。夜阑人静，想起的不是对方的坏，而是对方的好，一点一滴，全都浮现在眼前。于是，那种内心深处的柔情，竟像春天的桃花汛，泛滥却又充满着诗一般的迷离。

    这一年，电影《青春差馆》开拍，梅艳芳当女主角。里面有一个玩世不恭，调皮捣蛋的男配角，导演看上了梁朝伟。另外有一个女配角，给了曾华倩。虽然已经说过分手，毕竟两人心里都有对方，只是没有机会向彼此说一声我还爱着你。现在，两人同时走进了这部戏，不可能不接触。于是，几句话之后，迅速和好如初。

    然而，虽然和好了，根本问题，却没有解决。梁朝伟的自闭症仍然存在，而曾华倩的火爆性子，也不时会发作。好的时候，两人快乐得神仙似的;一旦闹起矛盾，却又是火星撞地球，电光火石，激烈无比。

    回顾两人这段恋情，很难说哪个人有问题或者说谁不好。只能说，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又因为大家都很年轻，不懂得宽容。感情这种事，如果一开始就崎岖坎坷，之后想成为平坦的通天大道，太难了。

    对于梁朝伟来说，曾华倩太爱玩了，而且一玩起来，便没有节制，这是他无法忍受的。有很多次，他对曾华倩说，一个人的一生，其实很短，要承受的东西，却又很多。所以，做人要学会克制，要学会自我约束，还要自我完善。趁着年轻，应该多看点书，多学点东西，多思考一下自己的将来。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的事业上，努力将所演的角色演好，而不应该是无所节制地玩。

    年轻的曾华倩，自然听不进这些。

    梁朝伟最大的特点就是静，随时随地都可以静下来。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拿到一本喜欢的书，立即像老僧入定一般，身外一切事，都从他身边消失了。静得有些过头了，静得让曾华倩不仅仅是无法忍受，而且是充满恐惧。再说对工作，曾华倩还真没见过比梁朝伟更投入的人。每当他接到一个剧本，就开始投入了。他会将自己融入剧本中，原本的梁朝伟就此消失了，他变成了他所演的角色。变成了韦小宝，变成了张无忌，变成了虬髯客，变成了小鱼儿。这种变化，在剧本开拍以后达到顶点。他通常都会走火入魔，除了剧中人物，对于外界的一切，他会达到不闻不问的程度，甚至是吃饭睡觉或者做别的事，他也会不知不觉走进人物之中。

    既然是情人，总得有正常的情人生活，比如一起出去吃餐饭，看场电影或者是拜访朋友之类，可对于梁朝伟来说，却难上加难。这时候，他的整个生活，就只有一件事——他的角色。

    曾华倩也不想改变他了，你沉迷在你的角色中，那好，我出去放松一下，总该行了吧。于是，他迷他的，她玩她的，两人开始背道而驰。

    和曾华倩第二次闹矛盾分手，是在拍《倚天屠龙记》期间。那已经是1985年，此时，无线又推出了一波新人，力捧的第一新星是周海媚，依次排下来，便是黎美娴、邓萃雯以及邵美琪。无线推新人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往往都是以老带新，让新人跟在老人的后面，既可以学到东西，又可以让老人替他们打名气。带出这批新人时，自然是大姐大汪明荃挂帅，然后拖上陈敏儿、刘嘉玲、曾华倩等人。

    私底下，曾华倩、刘嘉玲、黎美娴等成了好朋友。

    无线再拍《倚天屠龙记》，确定由梁朝伟演主角张无忌，但几个主要女角，却是老人带新人的格局，郑裕玲演殷素素，接下来就是三个新女旦黎美娴、邓萃雯和邵美琪，曾华倩在剧中倒成了她们的陪衬。

    最可气的是黎美娴在剧中演张无忌的女友赵敏，梁朝伟将张无忌在感情上的优柔寡断、飘摇不定演得非常出色。张无忌在赵敏和周芷若间摇摆不定，一会儿觉得自己爱这个，一会儿又觉得爱那个。黎美娴则把赵敏演得很有性格，既有豪气又有霸气，还有一种雍容不凡的气质。邓萃雯把握周芷若也非常到位，温婉执着，阴柔痴迷。

    这场戏还没有演完，媒体开始炒作梁朝伟和黎美娴恋爱的新闻。媒体每次提到梁朝伟和黎美娴，都要将曾华倩扯上。什么和曾华倩相爱已成过去，梁朝伟攻占黎美娴桥头堡之类。

    黎美娴和曾华倩不同。在梁朝伟面前，曾华倩是受尽委屈充满反叛的小媳妇，黎美娴是恃宠生嗔我行我素的娇宝宝。

    黎美娴不会像曾华倩那样，为了让男朋友开心，放下一切矜持和自尊，先去讨好男朋友的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黎美娴都会要求男朋友满足自己良好的食欲，而且还不能去叫外卖，一定要他亲自下厨，以表示他对她全身心的爱意。她掌握了女人最有力的一件武器，那就是眼泪。演员一般都很善于控制眼泪，基本能够做到召之即来，收放自如，可那毕竟是演戏。黎美娴偏偏能在生活中大肆发挥眼泪的威力，一旦梁朝伟不能令她满意的时候，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派出自己的美丽泪珠部队，将梁朝伟打得“溃不成军”。

    正如刘嘉玲所说，梁朝伟太帅了，加上天生有那种忧郁的气质，大概是女性母爱天成的因素使然，女人们就是喜欢忧郁的男人。所以，无论梁朝伟走到哪里，他不是有心招惹人家，人家也会围着他。每次拍戏，导演喊一声OK，梁朝伟走下来时，立即就会被一大群美女围上。他看上去酷酷的，尽管对那些美女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可他越这样越能吸引女人。

    女人肯定都是吃醋的动物，可女人和女人吃醋不同。曾华倩吃醋，会在背后和梁朝伟生气，或者是和他争吵。黎美娴吃醋，却吃得不够高明。她常常会弄得梁朝伟下不来台，甚至会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更多的时候，她对梁朝伟跟什么人交往，做什么事，给谁打电话这一类事是不闻不问的。她永远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比如上芭蕾舞训练班，学习乐器等。梁朝伟曾说过，“她有个好处，就是从来不干涉我的事。”有人说，那是因为她太自恋，对梁朝伟的世界不感兴趣。

    有一次，黎美娴接受记者采访。回答记者的问题时，黎美娴还一边吃着东西。记者问她这是什么美食，她极其得意地说，虽然味道不十分好，但在她眼里，却是超级美食，因为这是梁朝伟亲自下厨为她做的。接下来，谈到了她刚刚演的一部戏，在这部戏里，她反串了一个男角。记者说，有很多人表示，她反串男角不好，建议她不如干脆变性。黎美娴丝毫不反感这个话题，回答记者说：“好哇，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值得我考虑。”记者被她逗乐了，问她：“如果你变性了，那梁朝伟怎么办？”她快人快语地说：“很好办呀，他也可以变性嘛。”看上去，她倒真的很希望梁朝伟变性的，那样，他天天下厨，就名正言顺了。记者又问她：“如果伟仔不愿意变性，怎么办？”她有点想当然地告诉记者，伟仔非常爱她，为了她，伟仔乐于做一切事情。就算是当同性恋，他也一定愿意的。

    黎美娴的自信，未免太过了些。梁朝伟此时似乎已经意识到，相对于黎美娴，曾华倩似乎更适合自己一些。

    而且，影迷方面，也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惑。自出道以来，梁朝伟和曾华倩就是联系在一起的，很多影迷，同时喜欢的是他们两人。他们分手，黎美娴取代了曾华倩的位置，影迷面临一种痛苦的抉择，他们必须在梁朝伟和曾华倩之间二选其一。绝大多数人无法做到这一点，于是，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发起了一次促使黎美娴离开，曾华倩和梁朝伟复合的行动。他们开始大量地写信辱骂黎美娴，甚至制造了很多谣言，损害黎美娴以及制造梁朝伟同她的矛盾，后来甚至往她家扔石头，发恐吓信。

    当时的曾华倩，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伟仔分手。她事后说，她只不过是想用这种冷处理的方法，既教训一下梁朝伟，又给他一点打击。她只是听取了朋友的建议，施展一个以退为进的策略。没料到这种策略出了问题，梁朝伟干脆移情别恋。

    他恋的如果是别人还好说，偏偏是自己的女友。这让曾华倩对黎美娴恨之入骨。倒是夹在中间的刘嘉玲麻烦了。曾华倩和黎美娴打情感战，和刘嘉玲没有半点关系，但她作为两人的好友，和那些影迷面临着同样的难题。是继续和两人做好友，还是从中选择其一？她不得不周旋于两人之间，做她们的工作，希望她们在这件事情上看开一些想开一些。

    可这两人都是公主脾性，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做出让步？

    到了1986年，无线台决定由梁朝伟和曾华倩合演剧集。趁着这个机会，曾华倩主动发起进攻。梁朝伟对她似乎是旧情难忘，两人很快又走到一起。

    梁朝伟和曾华倩复合的新闻刚传出时，记者问曾华倩：“你和伟仔复合，怕不怕黎美娴受伤害？”曾华倩直言不讳地说：“我跟伟仔拍拖这么久，自己也受到很多伤害，受的伤害比她大十倍。”

    可梁朝伟和曾华倩之间，毕竟有了很多的裂缝，即使双方都十分努力想弥合，性格上的差距，是很难改变的。一年多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又开始尖锐起来。

    梁朝伟回忆说，他最后感到和曾华倩无法在一起，是1988年3月的事。那段时间，他同时在拍好几部戏，时间安排得很紧，整个人觉得十分紧张和疲劳，身体似乎在向他发出信号，提醒他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那天晚上，他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在家里，先是看剧本，后来看书。接近12点的时候，他觉得太累了，便洗澡，准备上床睡觉。睡觉前，他习惯了给曾华倩打个电话。

    他在电话中温柔地问，你在干嘛？还没睡吗？她说她在跳舞。

    尽管梁朝伟觉得身体不太舒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换衣出门，驾驶着汽车，赶去了那家夜总会。他是去劝她回家的，因为明天上午，她要拍外景，下午又要录电视台的节目。当然，还有最关键一条，他不喜欢她常常泡在这样的场所。梁朝伟认为她太沉迷，他不喜欢对玩乐的沉迷和放纵，更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和自己以外的异性接触。

    此时的曾华倩，已经不想再迁就他。她对他说，你回去吧，我再玩一会。

    他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走，并且不再理她。

    对于玩乐的迷恋，曾华倩和刘嘉玲可说不相伯仲。可梁朝伟对两人的态度，却是完全不同。一来，后来的梁朝伟成熟了，懂得容忍之道了；二来，刘嘉玲显然有一种能力，她有办法说服梁朝伟接受自己的生活方式。

    这也是刘嘉玲能够和梁朝伟长久而曾华倩却不能的根本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