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十八
全体作曲系参加比赛的作品在礼堂进行公演,由专家鉴定,决定送谁的作品出去。莉莉死拉活拽才把戴齐从琴房揪出来让他去听。李鸣破例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最后一排最边上的一个角落。音乐会正常进行,有的作品充满激情,但思绪混乱,有的作品逻辑严谨但平淡无味。倒是董客的几种风格的作品引起大家注意。但他毕竟照顾不周,每部作品都有些地方能让人感到天才作曲家的手忙脚乱。随后是森森的五重奏。这部作品给人带来了远古的质朴和神秘感,生命在自然中显出无限的活力与力量。好象一道道质朴粗犷的旋律在重峦叠障中穿行扭动、膨胀。李鸣听着听着突然产生一种向前伸手抓住琴弦的欲望。一种想让肌肉紧张的欲望。他呲牙咧嘴地发出无声的傻笑。
当森森的作品演奏完,全场竟无一人鼓掌。所有的人都不想说话,只想抓住什么揍一顿。森森被人们包围住,正要尝受那些激动的拳头袭击,孟野的大提琴协奏曲响起来了。
弦乐队象一群昏天黑地扑过来的幽灵一样语无伦次地呻吟着。大提琴突然悲哀地反复唱起一句古老的歌谣。这句歌谣质朴得无与伦比,哀伤得如泣如诉。把刚才人们听森森作品引起的激动全扭成了一种歪七扭八的痛苦。好象大提琴这个魔鬼正紧抱着泥土翻来滚去,把听众搅得神智不安。“懵懂”哭了起来了。李鸣想哭可哭不出来,一个劲张大嘴呵气。森森走到孟野坐的地方,掐住孟野的脖子,孟野看了他一眼,死命握住森森的手腕。
全体乐队情绪高涨,铜管劈天盖地地铺下来,把所有高山巨石所有参天古树一齐推倒让它们滚落,而那魔鬼似的大提琴仿佛是在这大地的毁灭中挣扎,挣扎出来又不停地给万物唱那首质朴的古老曲调。
“噢!—”演奏会结束了。台上台下的学生叫成一片。有人把森森举到台上打算再扔到台下去,有人想把孟野一弓子捅死。谱纸被抛得满天飞。“猫”飞奔到台上,飞快地吻了森森一下,随后就被大家扔到台下去了。
只有戴齐没有上台,他离开礼堂,跑进琴房,拿起肖邦的谱子飞快地往教学楼跑,越跑越快。他爬上教学楼的最高层,冲着操场大叫起来,然后把肖邦的谱子拼命扔向操场,正好砸在莉莉的头上。莉莉一看是本肖邦曲集,就抱着头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演奏会的当天晚上,孟野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