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与梅的情书
纪伯伦与梅的情书
纪伯伦与梅的情书
纪伯伦是诗人、散文家,同时也是画家。他曾在巴黎美术学院学画。
他的作品单行本里有许多插画,全是他自己的作品。
纪伯伦是大雕刻家罗丹的弟子。他的笔下的人物,都带有浓厚的罗
丹速写风格。他所画的基督像,依我看来,简直是用他的老师作模特儿
的。那些仿佛梦幻似的风景和人物,也受了罗丹速写的影响。难怪罗丹
对他很称许,说他的才艺有点象英国的诗人画家威廉布莱克。
纪伯伦是黎巴嫩人,一八八三年出世。十二岁时就跟了家人离开故
乡到美国,侨居在波士顿,后来曾回到黎巴嫩去求学,并且旅行各地。
十九岁时再离开家乡。以后就一直不曾再回去过了。
他有一个女朋友,名叫梅赛亚德,是一位女作家,也是黎巴嫩人。
两人的关系是一种充满了诗意的罗曼斯。有一篇文章曾这么谈到他们两
人的关系道:
"这简直是有一点难以想象的,一男一女除了在纸上通信以
外,彼此从不相识,也不曾见过面,会相爱起来。但是艺术家们自
有他们自己不同常人的生活方式,这只有他们自己能够理解的。伟
大的黎巴嫩女作家梅赛亚德和纪伯伦的情事,就是如此。"
一九三一年纪伯伦去世后,梅赛亚德曾将两人之间往来的一部分书
信公开了。这件事情才确切的为世人所知道。有一封信,是梅赛亚德从
埃及开罗寄给纪伯伦的,写信的年月是一九一二年五月十二日。这时纪
伯伦出版了他的小说《破裂的翅膀》,寄了一部给梅,请她批评。梅读
了之后就回了一封信,其中对于结婚和妇人的忠贞问题,提出了不同的
意见。其中有一段这么说:
"纪伯伦,关于结婚问题,我对你的见解不能表示同意。
我尊敬你的思想,敬重你的意见,因为我知道你对于为了崇高的目
的订下的原则所作的防护,乃是认真而且严肃的。我完全同意你推
动女性解放的那些基本原则。女性是应该象男子一样,自由地去选
择她自己的丈夫。这不该被她的邻人和亲友的忠告和帮助所左右,
应该由她自己个人的取舍去决定。当她选定了她的生活伴侣之后,
一个妇人就应该使自己完全接受这种共同生活的义务的束缚。你说
这些是由时代所构成的沉重的锁链。是的,我同意你的说法,这些
确是沉重的锁链,但是请记往,这些锁链乃是出于自然之手,而他
也正是今日女性的制造者。"
纪伯伦在信上继续回答梅的询问,自然,他所用的言语是带有一点
象征意味的:
"至于我今天身上所穿的衣服,依照习惯是同时要穿两套
的:一套是织工所织,裁缝所缝制;另一套则是血肉和骨头制成的。
但是今天我所穿的那一套,乃是一件宽大的长袍,其上洒满了不同
颜色墨水的碎点。这件长袍与游方僧人所穿的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只是较为干净而已。当我回到东方以后,我就不穿别的,只穿老式
的东方衣服。
"至于我的办事室,至今仍是没有屋顶,也没有四壁,但
是沙的海和空气的海,都与昨天的它们相似,波浪滔天,而且没有
涯岸。但是我们用来在这些海中行驶的船却是没有桅的。你看你是
否认为你能够为我的船供应桅杆呢?"
纪伯伦又用象征的手法,向梅描写他自己:
"我将怎样告诉你上帝在两个妇人之间将他捉住的这个人呢?
其中一个将他的梦化为醒觉;另一个则将他的醒觉化为梦。我对于
上帝将他放在两盏灯之间的这个人,要说些什么呢?她是忧郁还是
快乐?他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陌生人吗?我不知道。但是我愿意问
你,你是否愿意这个人在这世界上继续是一个陌生人,他的言语是
世人一个也不用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仍想问你,你是否愿意用
这个人所用的言语同他说话,因为你对这样的言语是比任何人都了
解得更好的。
"在这世界上,有许多人不了解我的灵魂的言语;在这世界上,
同时也有许多人不了解你的灵魂的言语。梅呀,我乃是生活曾赐给
我们许多朋友和知己的那些人之一。但是请你告诉我:在这些认真
的朋友之中,是否有人我们可以对他说:请你将我们的十字架,
背负一天如何?
"是否有任何人知道在我们的歌唱后面还另有一首歌曲,这是
不能由声音所歌唱,也不能用微颤的弦索来表达的?是否有任何人
能从我们的忧愁之中看出欢乐,从我们的欢乐之中看出忧愁呢?
"梅呀,你可记得,你曾经告诉我,有一个新闻记者写信
给你,向你索取每一个新闻记者所索取的——你的照片吗?我曾经
一再想到这个新闻记者的要求,可是每一次我总是这么向我自己
说:我不是新闻记者,因此我不便要求新闻记者所要求的东西。是
的,我不是记者。如果我是什么刊物报纸的老板或是编辑人,我就
会坦白的不害羞地向她索取她的照片。可是我不是记者,这叫我怎
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