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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高原他妈给拦在病房外头了,对我横眉冷对的。
透过门缝儿,我看见高原睡着,他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死活就不让进去。我本来也没想走来着,可是我实在受不了她对我态度,她跟我妈俩人有一拼,反复就说一句话:"真是世风日下,初晓你也算受党教育这么多年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口气极其轻蔑。
我问她,"我做什么了我?"
"你做了什么还用我说出来?!你连我儿子的命都想要了。"她乜斜着看我,然后又说"要不是高原阻拦,我说什么也让你们受到法律的惩罚!中国也是法制社会呀,你怎么能做这种不理智,不负责任的事情出来……"
他们家那个毁人不倦的老头也里了,倒没他妈对我态度那么恶劣,只说了一句话,"初晓啊,作为父母,我们不能再看着我们的孩子这么错下去了,你回去问问自己的父母……"
我没听他们把话说完,把东西扔地下,我就走了,给高原买的煎饼还是热乎的,被我一直放在口袋里,我自己掏出来给吃了,连口水都没喝,噎死我了。
出了医院,到交警队事故科把贾六检举了,我想好了,看结果出来之后,他们怎么收场,到那时候我特宽容地抓着他们的手,说没关系,没关系,不管你们怎么对我,我还是原来的初晓,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坏,我天生就是一老实孩子,我看高原的父母会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快到五一了,年前我老想,如果我要结婚的时候就选在五一,天气不冷不热的,全世界劳动人民都跟我一起庆祝,多好啊,现在想来,没戏了。
想回家,又觉得回去也是家里待不住,想去逛逛商场,一看见里面那么多人我就烦,我从王府井一路走到广场,一路上游人如织,我莫名其妙地感到郁闷。
广场有个剧组在拍电视剧,很多人围着看,我从人群后面绕过去,刚走了两步,被人抓住了胳膊,"小姐,一个人啊?"我一回头原来是何希梵这个大流氓,很著名的一个演员,"你干嘛呐大米粥!"他姓何名希梵,与稀饭谐音,做什么事儿又都喜欢黏黏糊糊的,圈里人都叫他大米粥,"怎么打扮的跟个香港阔少似的!"我看见他有点惊讶,在我编的第一个故事里,他是主演,后来一直是很好的朋友,这两年就跟他没怎么联系了,听个朋友说他自己成立了一个广告公司,看来是发达了。
"我这儿客串个角色,没事儿了。"他掏出烟来点了一根,也给我一根,"这两年你忙什么呢?相夫教子?没你消息呀?"
"我能忙什么呀,混呗。"我眼望着长安街,车来车往的,真他妈热闹,"怎么着,发了?"
"还行,也就挣俩辛苦钱,走,咱找个地方坐一会,说起来两年没见了。"大米粥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前走,走了一段,指着一辆崭新的大奔问我,"怎么样,这车还行吧!"
"行啊大米粥,鸟枪换炮了你啊。"我记得两年前他开的还是一普桑。
大米粥一笑,"你不弄一辆开开,我有朋友走私弄一辆这车便宜着呢,还管给你弄牌子,你要喜欢,也弄一辆开开。"
"得了吧你,我又不用嗅蜜,舍不得下这血本。"不过坐好车跟坐贾六那破夏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舒服。
顺峰门口,大米粥把车停下,我们俩往里走,门口有一侏儒,穿戴的跟党卫军似的,见人过来咣当先立正,吧唧再来一军礼,一看见大米粥那个亲就甭说了,迎上来"大哥,又来了!"指着我,"今天这个大嫂比以往都漂亮!"满脸堆着笑,大米粥掏出一百块钱来,摔在他脸上,"眯着你的!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大米粥现在可真拽,妈的,也快拽成全国粮票了!
找位子做下,大米粥闭着眼睛就点了一桌子菜,我估计顺峰这种我们劳动人民卖血才吃得起的地方,早被这孙子当食堂了。
"初晓,婚了没有?"
"没呢,谁跟自己过不去呀,娶我。"
"谁叫你那么能干来着,其实女人在家做做饭带带孩子挺好的,瞎折腾什么呀!"
"行啊,你愿意跟我结婚,养活着我,我就跟家老老实实做饭带孩子。"
大米粥哈哈大笑起来,说初晓你就别跟我逗闷子了,谁不知道你跟那导演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
他这一说,就勾起了我的伤心事,提出喝酒的建议,要了一瓶酒鬼,喝了个昏天黑地。借着酒劲,我把高原骂得猪狗不如。
大米粥还真能喝,一瓶酒鬼,一点没糟斤,都叫我俩给干了。酒足饭饱,大米粥说,这么着吧,你也别烦了初晓,出去散散心,正好我有个兄弟想弄个二十集的都市剧的本子,你要想出去散散心的话,明儿我带你去跟人家谈谈,看给你多少钱一集合适,谈妥了,你就背着行李爱上哪写上哪写,反正吃的住的机票他们公司全包,我一听就答应下来了,我说多少钱我都去。
当时大米粥就给他兄弟打了电话,看来对方还真是跟大米粥够瓷实,二话没说,给我一万五一集,让我看着编。为了表示对大米粥的感谢,我们又开了第二瓶酒鬼,喝呗,回家干嘛去呀。
那天我破天荒的喝多了,张小北一个劲儿的往我手机上打电话,我都没接,最后都把我手机给打没电了。
大米粥把我一直送到家门口,我本来想请他进去坐坐来着,抬头一看,张小北瘟神似的在我们家门口保卫着呢,大米粥以为张小北就是高原呢,一个劲儿地跟张小北道歉,说对不起,我们俩两年多没见面儿了,今儿冷不丁碰上了,多喝了两杯,然后把我交给张小北,撒丫子跑了。
张小北特操蛋,进了房间,到厨房拿着醋瓶子捏着我嘴就往里灌,简直太不人道了,从嘴里灌进去,从鼻子里喷出来,我几乎窒息了,推开张小北哇得一声吐了,真对不起大米粥请我喝得两瓶酒鬼还有那一千多块钱的极品官燕。
我两眼通红地瞪着张小北,抽不冷子踢了他一脚,"干嘛你?挨狗咬了是不是?发疯上你自己家。"我用手背子抹了抹嘴,"都赖你,还不拿墩布过来!"
张小北十分没好气地从厕所拎来水桶和墩布,他刚要清理,被我抢了过来,真恶心,我自己打扫着都觉得太恶心了。
"你瞧瞧你这点出息,你那点胡搅蛮缠也就给我使!"张小北看着我恨恨地说。
"我操,你有病啊,我跟你使得着吗我?让开点!"
"你把高原怎么了?"
"我能把他怎么着哇?"我横着张小北"你们这帮人也真操蛋,那孙子有点什么事,都往我这想,妈的,我以前在你们眼里是个杀人犯啊……"我是真觉得委屈呀,我心里翻江倒海的,又把胃里那点存货翻出来了,哇哇地全吐张小北脚面子上了,新皮鞋,花花公子,毁了。
"这回好了,我躲开你们这群人渣,我躲得远远的,明儿就走……"
张小北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墩布,瞪着我:"你怎么竟干糊涂事儿啊!你这一走,跟高原就玩儿完儿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哥哥,中华儿女千千万,不行就换!谁像你呀,你也算个男人?八辈子没见过什么是好女人,叫那小蜜蜂迷得找不着北,我都觉得丢脸!"我一边数落张小北,一边往沙发里一躺,"弄口水喝。"
张小北耷拉着脑袋乖乖地给我倒了杯凉开水,这点他比高原强多了,我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了,嘴里嘟囔着,"你走了把门关上,我睡了。"然后我倒头就睡,朦胧当中,我感觉张小北把我抱到床上,把我衣服脱了,守着我说了不少心里话,好象还掉了不少眼泪,都掉我脸上了,我依稀只记得他说他跟张萌萌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