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公共关系是第一生产力
正文 第四章 公共关系是第一生产力
23.我是被卫生球围住的蚂蚁
我时常这样安慰自己:虽然看到了很多让人不寒而栗、触目惊心且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但我始终坚信——水至清而无鱼。
我相信不论在哪里,都会有肮脏的角落。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听到,什么也不曾知道。
或许公立大学也有这样的事情,不过是我们见识少罢了。
呵,多么自欺欺人。
卡尔·罗杰斯在他的人文主义心理学中指出:生活应是一个不断进行的过程而非某种静态的东西,反应是对此情此景的,内在体验要被清晰地感知、表达,通情是最重要的,个体应形成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没必要靠外界强加的标准和价值观生活。
他认为个人独特自我的发现和发展是很重要的。
诚然,个体应该并且必须要形成自己的生活方式,谁愿意靠外界强加的标准和价值生活呢?
没有。
人也是一样,外界强加的标准和价值生活是大同小异的,谁要脱离便意味着一辈子的痛苦、孤独,还有背叛的骂名。人就这样被这个标准罩了起来,只要你在圈内自会平安无事,一旦不自量力突破了这个圈,你便永远地脱离原来的世界,亲情、友情、爱情……更多的东西都随之远去。
我想起了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我是在农村长大的,乡野最多的要数蚂蚁,那些爬行的小东西,总是匆匆忙忙的样子。它们四出觅食,一刻也不闲着,似乎终生在为生存忙碌,从来没有见它们在树阴下歇闲。
乡下没有什么玩具,我经常做的游戏就是用臭球(卫生球)玩蚂蚁。
臭球的味道十分刺鼻,用它围着蚂蚁画一个圆圈,就给蚂蚁画地为牢了。
蚂蚁发现被圈起来之后,通常都会显得十分慌张,如同置身于热锅之上,始终不敢出那圈去,只能在圈子里打转转,看得我忍俊不禁。
等到玩够了,我再用手把臭球画的白线抹去,让蚂蚁出来,还它们以自由——不如说让它们走进死亡,因为被释放的蚂蚁回到蚁群时,因为它们身上带有臭球味儿,就会遭同类的攻击,蚁群纷纷对其围攻、撕咬,直到被咬死,直到臭球的味儿消失为止。
所以,蚂蚁身上一旦有臭球味儿,它的命运别无选择,只有惟一的出路,那就是——死亡。
可悲可叹的蚂蚁。
其实人又何尝不可悲呢?
人同样经常被圈在某种有形无形的圈里,轻易不敢突破。只是,人与蚂蚁不同之处在于:蚂蚁的圈通常是外部力量,一般是诸如我这样无聊的人圈起来的,而人类的圈,往往是人自己画的。
很多时候不是我想与不想的问题,而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事实已经形成。
不知不觉,我被世俗的人类划了一道深深的圈,抑或是我自己给自己画了一道世俗的圈。
24.传说中的"资深教授"
终于上课了。
这是我惟一的赌注。当Z大的招生海报上写得十分漂亮:"聘请了人大、北大、政法大学等名牌院校的资深教授执教……"
我告诉自己说,Z大的学生、保安……他妈的任何情况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来这里是上学来了,就这么简单。
北京的自考每年只有两次,四月和十月。民办高校通常会根据考试的时间计划来安排该校该专业的课程。由于我们是新生,离十月自考仅一个月的时间,学校这次并没有给我们报名,但很多学生还是自己去了距离学校最近的区自考办办理了注册手续。我们寝室的人见好多人报名,又听说自考很好过,于是蠢蠢欲动、坐立难安,都尝试性地报了一门公共课,除了我以外。我不知道是哪根弦出了错,一下子报了四门,而且全部是专业课:《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报纸编辑》、《新闻采访与写作》、《广播新闻与电视新闻》。
室友对我如此疯狂的举动嘲笑不止,她们说素颜想毕业想疯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哪里能考过?你当自考是烤白薯那么容易啊?
我问你们知道什么是自考吗?
她们一个个茫然地摇头。
那你们又听谁说的自考不好考呢?又听谁说的自考好考呢?
大家都这么说。
那么,我请问:你们知道白薯怎么烤吗?
放进烤炉里喽。
那么你们知道应该如何掌握火候吗?你们知道怎样才能做到让红薯软而不糊,香而不焦吗?
再次茫然地摇摇头。
林傲雪说:"莫非你家小时候家里穷,经常卖烤白薯度日?"
"恭喜你,答对了。"我说。
大家哄笑。
可是烤白薯和自考究竟有什么关系啊,她们终于耐不住,问了我这个问题。素颜,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其实烤白薯也不是很好烤,尤其是火候,很难把握。
她们愣住,她们还是无法理解我的意思。
安离突然大笑,然后冲我举起大拇指,意思在说,你强。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整天和这帮白痴般的室友在一起,比较郁闷而已。
因为学校这次没有给大一新生报名参加今年的十月份自考,所以我们的课程是来配合来年四月自考的课程设置的。
没有关系,我可以和大二的师姐师兄们一起上课。
不上则已,一上让我永世难忘。
先说《广播新闻与电视新闻》,授课老师苍小惠,女,28岁,东北某师范大学硕士,据说专业是西哲。
她头发卷长而毛躁,穿了一件肥大的褐色裤子,七分袖的白底红花上衣,有些复古的味道。
来听她课的人不多,空旷的教室里稀稀拉拉了坐了二十几个人,好奇怪啊,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居然都没有人听课。我十分纳闷,转念一想,忽然明白过来,Z大学风是很差劲的,大一的学生如此,大二的学生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个学院如此,其他学院也彼此彼此,全校更是……真是越来越笨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都忘记了呢,实在该打。几天没看书,看来还是不行啊,回去我就把桌头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看完。
"同学们,安静下,我们开始上课。"苍小惠拍拍手,示意我们安静。
"一周没有看到同学们了,你们还好吧?今天先和大家谈谈昨天我的一些感想。昨天你们看足球了吗?"
我想,真是奇怪啊,这门课程和足球有什么关系呀?唉,我这是瞎着急个什么劲儿,我狠狠地骂自己,人家可是著名学府的讲师,授课方式肯定和其他小地方的不一样,没见过世面,在这里胡乱猜疑什么?好好听课!
"我昨天看了贝克汉姆的表演,那就一个帅啊!在座的肯定有好多也比较喜欢他吧?"
有几个女生举手示意表示她们很喜欢。
"很好,我也很喜欢。不,说喜欢,这个程度还远远不够,确切来说,应该是崇拜。我们知道,贝克汉姆于1975年5月2日生于伦敦,身高1.83米,体重75公斤,是一名中场球星。他是一位厨师与理发师的爱情结晶,相貌英俊……"
随即她眼冒红光,深情地说:"他是当今国际足坛的偶像派球星代表。不过,我觉得从他帅气的外表与冷酷的眼神来看,他更适合做一名影星……"
我越发糊涂,看看周围的师兄师姐们,似乎已经习惯,有的在不停地用手转动笔,有个女生在描眉毛,我前面的男生抱着一本古龙的《欢乐英雄》看得正欢。
苍小惠继续讲道:"在11岁的时候,贝克汉姆在足球上面表现出来的天分就引起了英国足球名宿鲍比·查尔顿的注意,在这位前辈的帮助下,小贝克汉姆参加了巴塞罗那俱乐部的一次训练营……"
"在1991年时,贝克汉姆如愿以偿,进入了曼联俱乐部,从此开始了与该俱乐部的不解之缘。此后,他的技术日臻完善,很快就进入英格兰青年队,并在1992年,代表曼联首次参加正式比赛。1996年在对摩尔多瓦的比赛中,他第一次代表英格兰亮相……"
我一边听课一边不住地点头,"这样哦这样哦,这个老师还真渊博啊。"
"作为一名中场球员,他是一名有争议的人物……"
"他的任意球与45度斜传中路技术,绝对是当今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但他的防守能力、带球突破能力,却存在明显的不足……贝克汉姆在曼联俱乐部,已经取得了几乎所有的荣誉,他在1999年获得过冠军杯,同年获得丰田杯,1996、1997、1999、2000年的英超冠军……"
我不停地点头,"分析得真专业啊。"
下课铃响了,我一看表,靠,她整整侃了一节课的小贝。
可是还是不明白小贝和这门专业课有什么关联,看来是我过于愚笨,罢罢罢,也许人家下面会详细讲解相关内容呢。
上课铃声响起。
苍小惠再次坐在了讲台前。
"前几天看了几部法国的电影,感触颇深。首先是由HouHsiao-hsien导演的《千禧曼波》(MillenniumMambo),HouHsiao-hsien是《电影手册》最新一代编辑们热爱的导演,《千禧曼波》主要讲述年轻人的情事,落脚处是旧时代精神,有点类似《南国再见,南国》。在影像上侯孝贤开始运用窄小空间的特写镜头的游移,摄影师李屏宾的出色表现对此片的贡献要比热点女主角舒淇大得多……"
我的头上开始冒汗,真是越发听不懂了,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穆赫兰道》(MulhollandDrive)也十分的精彩,建议大家有时间可以看一下。导演是DavidLynch,影片讲述了一个弗洛伊德式的噩梦,一个女演员来到好莱坞寻梦,却又被影像抛弃,情节编排错综复杂、千头万绪……"
我终于忍不住,捅了捅前边看《欢乐英雄》的男生,"打搅下,"我小声地问,"这是在上什么课啊?我好像进错教室了。"
那个男生头也没有回,"《广播新闻与电视新闻》。"
"哦,谢谢。可是……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和课本沾边的地方啊?"我硬着头皮再次发问。
他终于抬起头,"你是新来的吧?大一的?"
"是,是啊。"
"先听着吧,这个老师就这样,前三节课总会讲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第四节课才会讲教材的内容。"
原来如此。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地听吧。
"《贵妇与公爵》讲述了……"
"奥利维拉是一位葡萄牙的伟大导演……"
终于,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教室陆陆续续地走了近一半人,包括坐在我前边的男生,他临走收拾教材时,我看到了他署在教材封面上的名字:孙鑫,莫非是林傲雪常提及的老乡?
孙鑫经过我的座位时笑着说道:"怎么,你不走?"
"走?不是还有两节课呢吗?你们都去哪里?"
"二楼餐厅啊,十点开饭了。"
"不是早上六点到八点半,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吗?"
"你说的是一楼餐厅,那时候谁起的来?再说了,饭菜又那么差,根本没几个人去吃。我说的是二楼的餐馆,现炒现卖,上午十点到晚十点营业,价格不菲但量足,我们一直都去二楼。您瞅准了,Z大二楼餐厅!嘿嘿,所以通常大家都是上完第二节课,然后逃课去吃饭。怎么美女,要不要一起去?"
我摇摇头:"谢谢了,我还想听会儿课。"
"听课?"他撇撇嘴,"听什么啊,回去自己画几笔得了,她的课很少有人听的,要不是这几天班主任老查我的考勤,我才不来呢,反正已经签到了,现在去吃饭喽。"
"对了,"他诡秘地笑笑,说道:"如果我推算的不错,第三节课她八成会讲东北二人转。"
"东北二人转?"我愣住,正想继续问,他已经拿着书本出了教室。
我只好继续留下来,一数,十根手指都用不完,还剩下八个人。
我以为苍小惠进来看到这么多人可能会有些气愤,结果她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翻开了一直拿在手中的课本。
她突然问我们,"你们最近有没有看东北二人转?"
"没有。"
"哎呀,那么精彩的节目怎么能错过呢?只要有,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上次我讲过,二人转的传统曲目很多,有三百多个。艺人有-四梁四柱-之说。"
"那么什么是-四梁-呢?实际上,它指的是大四套曲目,有《钢鉴》、《清律》、《浔阳楼》和《铁冠图》……"
"-四柱-指的是小四套曲目,有《西厢》、《兰桥》、《阴魂阵》和《李翠莲盘道》。这是二人转艺人的拿手曲目……"
"近几十年来,又有大批的新创作曲目,如《丰收桥》、《接姑娘》、《柳春桃》……"
孙鑫说的还真是不错。我有点后悔没有离开了,可是走了又不甘心,今天早上只有我一人起来上课,因为其他室友下午才有课。等我回去室友问:"素颜,老师都讲了什么课啊?"
我该怎么回答?说讲了小贝、时下的电影资讯还有东北二人转?收获可真不小。
我的倔脾气上来了,就不信她不讲教材的内容。
她终于没有让我失望,在第四节课,教室仅剩下四名学生的时候(包括我在内),她终于说道:"请大家翻开课本第56页,第三行到第七行,请大家画一下。"
"第60页第七到十二行,请大家画一下。"
"第76页从第一行一直画到第十三行……"
"好,今天就讲到这里,剩下的时间大家自习。"
我倒!
下午讲授《新闻采访与写作》的老师是人大的一位讲师,据说曾经是新华社的资深记者,名不虚传,确实有些水平。上来就给我们发了一堆报纸,压根不看教材,只结合着报纸,一个个进行深入的分析,旁征博引、天马行空又不失幽默风趣,一下子就把我们吸引住了,就连过道都坐满了学生,除了下课时有几个学生逃课外,一直到中午整个教室基本上是座无虚席。
可惜的是,他两周才来一次,一次要上一整天的课。
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总不肯十全十美,学生、老师都一样,什么都是一半一半。
25.我痛心疾首、我追悔莫及
还有教材的问题。一本本拿在手上,纸张劣质,印刷模糊,错别字连篇。我曾经找过吴天用。班主任悠闲地吸着烟,皮笑肉不笑地问:"全班就你一人用盗版书吗?"
我愣了,"那倒不是。"
"那么全院五百多人都用盗版书,为什么就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反映问题?全校四千人都用盗版书,为什么就你那么多事?"
是啊,为什么我就这么多事呢?我来说盗版教材的事情,就是给班主任添乱,给班主任添乱,就是给学校添乱,我简直是十恶不赦!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呢?我是如此的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我只好对吴天用说:"对不起,您受累了。还麻烦您和我说了这么多话,累着您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然后我丢下在那里发愣的吴天用,冷笑着离去。
26.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水欣和30岁的侯明谈恋爱是我始料不及的,那天去吃饭,看到一脸络腮胡子的侯明正揽着水欣的腰,两个人说说笑笑,十分亲密的样子。
"我男朋友,侯明。"我听到水欣这样介绍。
我感觉到自己那尴尬的笑脸,"哦,我们,我们认识的,呵呵,你好。"
侯明并没有介意我的表情,他很绅士地冲我笑笑。
很久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水欣会选择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男朋友,凭她的条件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呢?或许是侯明很成熟?
书上说,这是一个充满诱惑和躁动的年代,很多有个性的女孩,往往更倾心于年长成熟的男人,因为成熟的男人既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又有丰富的人生阅历。
后来无意中问起水欣,关于她和侯明。
水欣问我:买水果时,你会去买青涩的么?
我说不会。
那你会挑干瘪或腐烂的么?
更不会。
那么你肯定是买饱满成熟的果实喽,因为只有它才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和甘甜,对么?
呵,苦笑,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还有李雀,她已经接连好几晚没有回寝室了。
而林傲雪和孙鑫更是天天粘在一起,不过与其说孙鑫是林傲雪的男朋友,不如说他是林傲雪的全职保姆,他每天早上为林傲雪打好饭,然后陪她一起上课,中午两人再一起吃饭,一起洗衣服……我相信,除了上厕所和睡觉,他俩基本上都在一起。
曾经我问过林傲雪喜欢孙鑫的什么。
林傲雪说,不喜欢他什么,就是想有一伴,我一个人在学校很寂寞无助,很多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孙鑫呢?他要的是爱情还是和你一样要一个可以让自己不寂寞的伴呢?
他要的是爱情,我可以给,但不会给全部,可以牵手,可以拥抱,可以接吻。只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所谓"各取所需"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没有谈恋爱的,是我、安离和白丽。
谈恋爱的初级阶段,罗植、孙鑫、侯明都给自己的女朋友买了好多礼物,其中不泛很多贵重物品,这让白丽红了眼,只要这三个谈恋爱的在寝室,她就围在她们身边,半开玩笑地请她们给自己介绍男朋友。
李雀倒是给白丽介绍了一个男孩子,可人家见到白丽后转头就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傲雪是从心底里瞧不起白丽的,口头答应着,并没有什么行动。
水欣呢,不知道她是真的疏忽了还是不想,也一直含含糊糊的,但自己整日沉浸在爱情甜蜜的长河里倒是真的。
27.让我们一起寻找长期饭票
有人说,在Z大,谈恋爱就是找饭友。因为没有爱可以,但没有饭绝对不可以,身体是谈恋爱的本钱。本钱没有了,爱也没了。所幸这个绝世真理Z大的学生都明白,这么一明白,办法也就有了。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是绝对可以省钱的。总而言之,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长期饭票,实际上是女生找为期三年的饭票,两个人谈恋爱后,在一起吃饭你总不好意思叫人家女生掏钱吧?即便掏的话次数也不能过多。女生吃饭不掏钱,内心必定会有些稍微过意不去,所以肯定会用另外一种形式来弥补,比如隔三差五给男友买衣服啊、鞋子啊、袜子啊什么的,这样让男友感觉其实女友对自己还是挺好的,他就会更死心塌地地抢着掏饭钱,久而久之,就把这当成义不容辞的责任了。另外一方面,男友穿得好了,和自己出去也很有面子。实际上这样一算,男生也不是怎么亏。
另一类是两人AA制。大家毕竟是学生,谁也没有赚钱,花的都是父母的血汗钱。经过两人协商,定出此种方法。但女生毕竟吃的少,相对而言,男生就会较为省钱。
毕竟,Z大虽然以贵族学校著称,但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有钱的,就像无论多么繁华的城市都会有乞丐一样。
更可悲的是,沦为乞丐也不要紧,只可惜他们整日里把自己当做富翁一样过日子。惟一的出路,就是谈恋爱,找饭友。
可惜白丽由于种种原因,始终找不到这种饭友。
到后来她也就死了心,在宿舍里开始沉默寡言。
她每天自己一个人,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
我和安离,依旧每天一起出出入入,直到安离退学。
28.安离退学
安离退学的消息是她在离开的前一天告诉我的。
那天天气很晴朗,阳光照在我穿了很久的牛仔衣上,很舒服。我和安离手拉着手去上课,安离说素颜,我明天就要离开学校了。
哦,干吗去?回家疗养两天?我傻乎乎地问。
不是,我想我无法待下去了,我要离开Z大,退学。
那你去哪里?回家复读?
复读是不可能的,我想去另外一家民办大学,已经选好了,在人大附近,学费相对便宜些,只是要自己租房。
可是你这个消息未免太突然了,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要走?
很简单,我们广告班这学期只安排了三门课程,两门公共课,一门专业课。一周只有两天上课,其他时间全部自习。我是来受教育的,又不是花钱租房间上自习的,最可气的是教我们专业课的老师不小心说漏嘴,他居然是本科毕业,难怪他每天只知道叫我们用笔在书上画来画去。
学校这么对学生不负责任,我实在无法容忍,我必须要走,哪怕不退学费我也要走。
安离抬头看看天,又说:钱没有了以后有机会可以再赚,青春却是很短暂的,我不允许自己把时光浪费在这里。我们专业和你们新闻不一样,基本上没有什么过得去的讲师。既然在这里我无法找到我所需求的"苹果树",那么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我找到。多保重,还有,我只喜欢见面,不喜欢告别,所以请你不要送我。
我说好。
第二天安离真的离开了Z大,去寻找她自己的"苹果树"了,她心里能装下好多东西,事实上,她早已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了,学校仅退了她不到一半的学费,我没有送她,只是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大脑一片空白。
29.和李雀的决裂
十一和中秋临近,学校要组织一个大型的庆祝晚会,据说校领导请了好多媒体和其他方面的领导,并要求每个班上报几个节目进行筛选。
多才多艺的李强被大家全票通过代表班级体表演节目,吴天用甚至和他结拜为干哥们,我相信,如果节目获奖,班主任将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赵天一和李强在一个宿舍,每天总陪着李强在教室里排练。对于赵天一,我一直是有些敬意的,只是他经常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所以也很少和他说话。
我忘记了怎么学习,或者说学校管理过于松懈,我的生活开始没有了学习。每天不过写写文字,睡觉,麻木之至。如果不是赵天一的突然出现,我的生活无论如何都应该继续平静下去。
罗植当兵时入了党,加上整个新闻传播学院的老师里除了院长,没有一个人教职人员是党员,所以他很轻松地坐上了新闻传播学院的团委书记的位置,权利大得很。
或许是看着眼红,或许是在高中做学生干部留下了后遗症,弄得我心里痒痒的,加上大一,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又有强烈的表现欲望,所以在看到校学生会招聘文娱部长的海报时,我想都没有想就报了名。
其实主要一个原因还是罗植。李雀和罗植谈恋爱后,怕我一个人寂寞,当她和罗植约会时,或许出于好意总是叫上我。我不好意思做电灯泡,但又不好推辞,偶尔和他们吃过几次饭。
不过那几次的接触,让我对罗植厌恶至极。
两个人谈恋爱伊始,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全部展现给对方看的。一方面是刻意掩饰住了自己的缺点,不断展现自己好的一面;另一方面是日子太短,即使没有掩饰住,短期内也难以看出来。可是,日久见人心,尤其是罗植认为他已经把李雀彻底搞到手了,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做好人了,他的本相才全部露出来。
罗植的性子十分暴躁且古怪,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没有去做一流氓,简直是流氓界的一大损失。
他很善于伪装,在师长面前一口一个"您",张口闭口"麻烦"、"谢谢",对初次见面的人更是客气之至。可一旦熟悉起来,他就扒下了脸皮,一口一个"傻×"、"贱货"、"你妈×"。
吃饭时经常听到罗植这样骂李雀:
"你个傻×,来这么晚。"
"我日你娘,就知道吃。"
"你个贱货,慢点,汤都溅出来了。"
……
我原以为李雀被罗植这样骂过以后,定会气得不成样子,不说马上离开,至少也得哭闹一翻。岂料李雀一副乖巧的模样,紧紧依偎在罗植怀里,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狗。
她受得了我受不了,尤其受不了罗植的"出口成脏",便借故有事拒绝了他们的反复邀请。罗植看我也不顺眼,他觉得我自命清高,甚至叫李雀劝告我改改,说否则我很难在学校待下去。
我哑然。
我反问李雀罗植有什么好的。
李雀说罗植现在本事很大,跟着他以后就会过好日子的。她憧憬着他们的未来:"他现在不是已经当上我们学院的团委书记了吗?将来肯定是留校的指定人选。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罗植说以后会对我好,会好好地养我,会让我做他幸福的老婆……"
"罗植什么时候时候跟你说的这些话?"我冷冷地问她。
李雀红了半天脸,"问这个干吗?"
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在他们做爱之前说的这些话,男人想也不想便轻易许下诸多诺言,而女人就这样被这些话套牢,听到了这些甜蜜的诺言比已经实现了还要高兴。
余秋雨说生活在动乱的年代,很多诺言都无法兑现。
呵,生活在和平年代又如何呢?诺言说出来不过是调剂一下平淡的生活,人们享受的也只是说出诺言那一瞬间的过程,至于实现与否,已经很少有人去追究了。
我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让我后悔终生的话:"李雀,虽说你现在和罗植不分彼此,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罗植这个人太不简单,你这个人过于单纯,又没有什么主见,凡事还是多留个心眼,有什么事情先和你爸爸沟通下,毕竟,只有你爸爸才是你最亲的人。"
不知道李雀是对罗植过于忠心还是其他,她居然把我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罗植。
那天我正躺在床上睡觉,电话铃声响起,然后隔着老远我就听到了罗植气急败坏的骂人声:"梁素颜那个贱×在哪里?把她给我叫过来……"
接电话的是白丽,她莫名其妙地看看我,把电话递给我。
"喂?"
从听筒里传来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罗植那声如洪钟般粗犷的骂人声,从来没有人如此辱骂过我,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祖宗十八代已经被罗植问候遍了。
如果有人真正和典型的某些完全不讲道理的混账东北人打过交道,如果有人知道罗植是一个什么货色,就会理解我的泪水为什么那么滂沱。
翻译成还算文明的话,他是在骂我挑拨他和李雀,他骂我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他骂了很多,我就那样傻傻地任由他骂,然后傻傻地流泪。
寝室的人都在,所有的人都听到了罗植在骂我。
那一刻,我的尊严、人格,荡然无存。
终于,我忍住眼泪,一把抓过电话冲着李雀砸过去。
李雀来不及躲,被电话击中了肚子,"哎呦!"
水欣和林傲雪急忙过来拉住我,"素颜,冷静点,你们都是老乡,别闹了。"
"老乡?我拿她当老乡,她拿我当什么?"我气得浑身发抖,被室友强行按在了床上。
李雀自知理亏不敢看我,怯怯地把电话拾起来。
她突然哀嚎起来:"哇……素颜,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罗植他只是爱我,受不了你那么说我才生气骂你的,你原谅我,也原谅他好不好……"
这个愚蠢的女人,实在是不值得。
我喘着粗气,心里却已经没了一丝脾气,和这样一个白痴女人计较什么?
30.竞选校学生会干部落选
以后的日子虽说照旧,但原本还算和谐的宿舍气氛越发不对劲了,大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副十分小心的样子。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每天平静地上课,只是我不再和罗植讲话,不到万不得已也不理会李雀。
我想李雀依旧活得很快乐。
古人云,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可是我要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尤其不要得罪女人中的小人。
很可惜,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君子,我的处世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还十分信奉李敖先生说的这样一句话——人对他有恩,他忘恩;人对他有仇,他忘仇,这种人不可交。
所以,罗植我要报复你。
团委书记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我想,我也可以。
我比任何时候都期待着能进入校学生会,因为校学生会的权利很大,可以随意支使各个院学生会的任意一名学生干部,我不需要也不想支使别人,我只想证明给罗植看,我可以在Z大待下去,而且待得比他还要好。
面试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会碰上赵云嫣,她居然是主考官,我看到她面前的牌子上写着——学生会主席!
她是学生会主席?我正庆幸时,见到她冲我眨眨眼睛,并吐吐舌头,然后将头轻轻地往左摇。
我一看,原来那个我初见校园并叫他"变态狂"的王处长也在,并且还虎视眈眈地审视着我。
我想起赵云嫣那天和我说的话:"……校学生会的所有工作全权由他负责的,权利大得很……"
天,我岂不是羊入虎口?
正暗自埋怨运气差时,突然听到王处长问:"梁素颜同学,你在个人资料里说以前经常主持节目是么?"
"是!"我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
果然不出我所料,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他接连不断地刁难我,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
结果可想而知,我惨遭淘汰。
31.当选新闻学院学生会主席
晚上我和赵云嫣吃饭。她见我不停地笑。
我只好等她笑够了才说话。
"你真的很想做学生干部吗?"她终于止住笑问我。
我说是啊。
"校学生会虽然我是主席,但是决定权毕竟还是掌握在王处长手里,即便我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不过,我可以帮你进院学生会。"
"院学生会?可是我不想和罗植一起共事,"我说,"我讨厌罗植。"
"没有关系,罗植在团委,你可以进学生会,虽然团委指导学生会,但你完全不用理他的。"
赵云嫣帮了我一个大忙,由她出面,把竞选院学生会进行面试的主考官约到一起吃了顿饭,并把我介绍给大家认识。
这顿饭,花去了我半月的生活费。开始还有些不情愿,但赵云嫣说现在的社会,公共关系是第一生产力,谁的关系大,谁的圈子多,谁才能成事。
她还告诉我罗植花了五百多元请院领导吃饭,她说:"你以为凭借一张党员证就能混上这个位置?还不是要靠请客?"
我想她是对的,这是一个残酷而现实的社会,生活在其中,不要指望任何人会过来帮你,包括亲人,朋友,抑或爱人:一味地依靠亲人是可耻的,友谊就是易碎的玻璃,而爱情,每个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爱上任何人。
即便这样,我还是花费了一晚上写了一篇竞选稿,其中旁征博引、妙语连珠,连我自己都感动得要命。事实证明那顿饭吃的还是很值得的,我全票当选新闻传播学院学生会主席,和担任团委书记的罗植平起平坐。
罗植,你且等着,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32.名副其实的新闻学院院长文由庚
赵云嫣还给我介绍并认识了新闻学院的院长文由庚。
那是一个看上去特别和蔼慈祥的老头,高大而健壮,大大的脑袋有些秃顶,戴着一副宽大的远视镜,就像动画片里学识渊博、精通各类知识的卡通博士爷爷。
文院长十分可爱可亲,而且没有一点架子。之前我对他十分仰慕,因为他可以算是新闻学理论界一位很知名的人士:名牌大学的教授,发表近千篇学术著作,出版过很多新闻学论著。Z大不惜重金把他请过来,我相信,众多报考新闻学院的学生有近一半是冲着这个院长来的。
这次短暂的碰面,无疑使我近乎绝望的心看到了一丝希望。不知道为什么见了文院长,无端地觉得格外亲切,管他别的老师如何差劲,有他在,肯定会有所改观的,对此,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