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第五话:水到渠成
我目前住的这套房子,是孔浩的第二套不动产。国家政策以及公务员的福利令他在二十五岁时就买下了第一套房子,供他及父母居住。今年,三十岁的他又贷款买下了这第二套商品房。从我入住这里的那天开始,直至今天,我都深信不疑:我会同孔浩结婚。
孔浩洗完了脸,这才走出厕所来亲吻我。“这天儿真闷。”他身上粘搭搭的,不大有亲吻的兴致。
“吃块儿西瓜吧,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这是我今天第三次邀请人吃瓜了。孔浩的衬衫几乎贴在了后背上,而且因为倚靠椅背的缘故,他衬衫的背部横着几道压褶。
我揣手站在厨房门口:“你说,把西瓜切成心形的小块儿,用牙签叉着吃,浪不浪漫?”
“浪漫吗?浪费还差不多。”孔浩吃东西很安静,很收敛,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毕竟,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和张嘴闭嘴就能露出后槽牙的姿态皆不适宜发生在外交宴会中。所以端详孔浩吃东西,是一种享受。
孔浩是爱我的,不过他的确如马喜喜所言,与浪漫分属两个星球。浪费?孔浩大概在思考,切完了心形,那边角料该如何处置。
孔浩大我整整七岁。在我考入外语学院,正式成为一名大学生的那年,孔浩跟着他的老教授——一位语言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前来我们学院演讲。我考的是英语系,而老教授慷慨激昂地讲授的却是小语种的学习,我坐在第一排听得心不在焉,吸引了孔浩的目光。
孔浩在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他的MSN以及电话号码,说以后如果在学习上有困难,可以随时联系他。那天的孔浩,高高在上,博学多才,令我在众多女生艳羡的目光下为之倾倒了。对于乳臭未干的大一学生而言,似乎任何一个社会人士都镀着一层成熟而老练的金边。
我并不确定我和孔浩的恋爱关系究竟是从哪年哪日确定的,我们聊MSN,聊电话,见面,吃饭,看电影,旅游,牵手,接吻,上床,一切好似水到渠成。
第六话:合璧婚庆
我一颗悬在喉咙口的心沉入了腹中。到底,孔浩还是没有邀请我加入他的家庭聚会。
我似乎已有一年的光景不曾见过孔浩的父母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我毕业之前。我毕心慧虽没有火眼金睛,却也不难看出端倪:我,对孔浩而言,已从一名“拿得出手”的女朋友,沦为了一名“拿不出手”的结婚对象。无疑,我毕心慧是员美女,皮肤雪白,虽不及马喜喜高挑,却也匀称有致,我五官精致,长睫毛,尖下巴,梳蓬松适度的梨花头。对于孔浩而言,一年前,一名在校的美女大学生,无疑能令他颜面增光,可惜,校园生活稍纵即逝,我与马喜喜一干人等顺利毕业,于是一年后的今天,赋闲的我,似乎并不足以匹配他这名常常与诸位国家领导人同进退的外交人士了。
可反之,孔浩给予我的优越感却是愈来愈丰厚。尤其当一干彷徨男女一边求职,一边如同马喜喜一样,不断降低标准求租时,孔浩提供了我这套“毫宅”:“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就住这儿吧。”我惶惶:“不,不行。”孔浩将我圈入他的臂弯:“为什么不行?反正结婚后你也得搬进来。”
“如果结束得早,我再过来。”孔浩在门口对我恋恋不舍。
“别来回跑了。明天吧。”我将公事包递到孔浩手上。
孔浩走到楼下,向我的窗口张望。我向他挥手,幅度极大,跟呐喊助威似的。
我一目十行地翻阅了几页孔浩为我订的《财经周刊》,就坐到了电脑前,登录了MSN。
Johnson在线。
Johnson的中文名叫庄盛,他是我的旧同事。
自然,我并不是从一毕业就赋闲的。在这一年中,我做过两份工作,第一份是在那家距离不远却交通不便的小公司里做总经理助理。其实,那家公司的业务全部隶属国门之内,可总经理却硬性规定,对外联络一张嘴必须用纯正的美式英语,所以,他聘用了我这名英语系的毕业生。试用期期满时,孔浩阻止了我签订正式合同:“心慧,你想想清楚,在那儿有什么发展?”
第七话:荷尔蒙失调
“这个时间上线?”Johnson庄盛率先给我发来消息。
我故意拖了拖才回道:“这个时间是什么时间?”
“周五的晚餐时间。”庄盛大概也认为,周末晚上的寂寞是可怜的,可悲的,可耻的。
“天气闷热,不适宜出门。”
“你在干吗?”庄盛意识到我回话的缓慢。
“《财经周刊》。”
“有什么新闻?”
“经济正复苏,前景仍堪忧,股市跌,楼市涨,富人榜,精彩纷呈。”
“你改入金融业了?”
“正有此打算。”此乃孔浩的打算。他说:“如今人人都会英语,所以英语这个专业已经算不上专业了,你多学学金融方面的知识,哪怕是皮毛也好,有机会,我帮你介绍个好工作。”孔浩还说:“你当初怎么不报个小语种?肯定吃香。”他一直以他的小语种为傲。
“吃饭了吗?要不要出来吃?一大盆水煮鱼只需八十八元,我请。”
我饥肠辘辘,却慢腾腾地复制粘贴:“天气闷热,不适宜出门。”
庄盛倒也不盛情,马上作罢:“也对,在家叫碗冷面得了。”
然后,还没等我回复,Johnson的状态就变成了“离开”,好像是当机立断地打电话叫冷面去了似的。
晚上九点,孔浩给我打来电话:“我这边完事儿了。”“哦,那你早点儿睡吧。上了一星期的班,又是维护邦交的大事,太辛苦了。”我的腔调中不自觉地充满了讽刺,好像孔浩越是对我恨铁不成钢,我就越要将他高高捧起。不可否认,可怜的寂寞的周末夜晚,以及近两个月的无所事事,快要令我荷尔蒙失调了。
“呵呵,正当年,辛苦是应该的。”孔浩以为我在诚心诚意地赞美他,“你在干吗?”
“《财经周刊》,希腊债务危机。”我随手一翻,随口一念。
“嗯,加油,好好充实头脑。”孔浩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
第八话:惊喜
比起心形的西瓜,我反倒认为周森的举动更加浪漫别致。以马喜喜这会儿羞臊却兴奋的嗓音我大可以判定,她所说的周森对她的“取笑”,实则是甜蜜的揶揄。
周六一早,我被王墨的来电吵醒,我看了看表,还不到七点。“你最好有天大的事。”我含糊地咕哝道。
“毕心慧,我们上班族用周末补补觉还有情可原,你一个不上班的,还睡到日上三竿?”
“怎么?不上班就连睡觉的权利都没有了?有罪?拉出去砍头?再说了,我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不睡觉干什么?王墨,你个昧良心的,我无条件站在你的阵营,你倒好,跟孔浩一个鼻孔出气,来教训我?”我真是白白对他衷心了。
“干吗啊,干吗啊,”王墨服软,讨好我,“我不就随口那么一说吗?毕大美女,息怒息怒,消消气。”
王墨是我和马喜喜的学长,比我们高一届,念的同样是英语。他叫我“毕大美女”,但当初却毫不犹豫地扑倒在了马喜喜的石榴裙下。马喜喜问他:“毕心慧比我美?那你怎么不追她?”王墨回答:“一,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二,我有自知之明。”王墨是个好人,而在此,“好人”的定义是:老实,踏实,对待感情忠贞不二。王墨的骨子里,远远没有他口舌上油滑。
“就算没有天大的事,你也应该有芝麻绿豆大的事吧?”
“今天,是我和喜喜相恋四周年的大日子。”
“恭喜你们。”我诚心诚意道。马喜喜真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她那边昨晚坐着宾利与人打情骂俏,王墨这边还牢记着跟她的相恋纪念日。可无奈她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劈腿”,我隔三岔五就批评她:“王墨对你那么死忠,你也真下得去脚,我会日夜祈祷你韧带绷断,疼死你。”
“我打算给她个惊喜,你帮我出出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