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醍醐灌顶

    跟呆头鹅讲不说清楚，只好去找那朵解语花了，既然她手段那么高明，能将自己身边的男人都迷得晕头转向，相信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懂要识时务。一脚踏两船乍看是双保险，但如果两条船一起开走，她就成落汤鸡了。

    苏筱筱是那种行动派的人，想到的事不去做就会憋得难受，因此袁天翌后脚刚走她前脚就站到了柳如烟的跟前。

    柳如烟还抱着点点坐在亭子里，点点这丫头躺在美女的怀里睡得那叫一个香。

    “点点睡着了？”苏筱筱轻声问。

    “是。”柳如烟悄声答。

    “把她送回房吧，这样一直抱着她你会累的。”怕自己一个按捺不住又上演全武行吓到孩子，她示意柳如烟先把点点送回房中。

    秋风吹红了满树的枫叶，红得像火，只是这把火是秋风吹红的，苏筱筱心里的那把火却有点来路不明。

    其实人家柳如烟多发展一两个客户以备后用也无可厚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袁小伙子太过纯品，突然来了个美女在他眼前晃悠，一时把持不住也是情有可原。人家你情我愿，而且在这里也是合法合纪，她苏筱筱又不是人家的谁，这把火就烧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然而，这把名不正言不顺的火却有个正式的名字，叫妒火。自从看到柳如烟和袁天翌在一起亲密交谈后，苏筱筱就心烦意乱，喝水被呛，吃饭被噎，夜不能寐，听到柳如烟的名字就无名火冒起三丈高，若不是要偷窥他们她就是见了像柳如烟的人都会绕路走。只可惜她身边的都是些像玲珑、白依人这种单纯得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人，一个个的对情事也是一知半解，也都没能帮她理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苏筱筱号称“见多识广”，其实也只是个理论派而已，白白祸害了那么多的青年小伙在情事上却依然是白纸一张，连自己芳心荡漾了也不自知，还以为是事多上火，整天地捣估些清火宁神茶喝。

    “苏小姐。”才离开一阵，回来就看到亭子里洒了一地的菊花瓣，柳如烟暗叫可惜。辣手摧花……

    “柳小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苏筱筱丢下手中光秃秃的花梗，仪态万千地坐下和颜悦色地道。

    “哪里，还要多谢苏小姐您不嫌弃，给了我这个机会尽自己的一点心意。”柳如烟坐到她对面。

    “点点有你的照顾如今好多了，大夫说可以试着让她跟其他的孩子一起生活了。”

    “那就好。”柳如烟很是欣慰。

    “以后你就不用天天来这里了。”苏筱筱委婉地逐客。

    “为什么？”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柳如烟有些愕然。

    “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好耽误你太多时间。”苏筱筱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我也没什么事要忙的。”好不容易找到件有意义的事做，不能来这里，以后又是废人一个了，柳如烟忙说。

    非要自己明说不可吗？苏筱筱扭扭身子换了个姿势，“我怕白少爷会不高兴你冷落了他。”

    柳如烟惶恐得跳起来，“苏小姐，我……”

    “坐。”苏筱筱皱眉，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吗？“你不用慌，我没别的意思。”

    柳如烟如坐针毡。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下去吗？”像她这种身份的人，不是该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地讨好恩主以求有天能功得圆满飞上枝头当凤凰吗？她整天窝在这里跟孩子打交道冷落白少寒，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是她想另辟蹊径曲线救国，估摸着不能扶正，因此先来巴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老大？

    柳如烟误会她是想让自己离开白少寒，涩涩地答：“您放心，我不会缠着白少爷的。”通过这段日子在天使院的所见所闻，她算是想通了，自己要嫁入白家是白日做梦，就算进去了也是做小，和苏筱筱抢男人更是痴心妄想，既然明知不可能何必强求？她是青楼女子，注定要孤独终老，幸好找回了哥哥有个亲人可以依靠，天使院里的孩子们也让她的心灵有了寄托，人生苦短，与其空想不如干脆做些有用的事。

    见柳如烟一副万事皆空心如死灰样，苏筱筱一头黑线，这都哪跟哪啊，自己又不是逼她跟白少寒一刀两断！她就是这样跟袁天翌那呆子说，然后那呆子就傻傻的以为有机可趁了？

    “柳小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你是真心喜欢白少寒，你就一心一意地跟着他，不要节外生枝，我已经将亲事推迟给你们争取到了时间，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努力，我可帮不了你们。”苏筱筱干脆利落地挑白了说。

    “苏小姐，您，您这是什意思？”柳如烟目瞪口呆。

    她是真傻还是假笨？苏筱筱不耐烦，梯子都帮她架好了，还要人拉着她往上爬吗？“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懒得跟别人抢男人，既然他喜欢你，我不会夺人之美，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希望你能把握机会好自为之。”

    她的意思是她要放弃白少寒？柳如烟难以置信，心中狂喜，但转念一想，哪有这种好事？就算她肯放弃，白家老爷那关自己也过不了。

    “我这种卑贱之人怎配得上白少爷？”她幽幽长叹。

    她这是记仇？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苏筱筱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那次我是说得过份了，其实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沦落风尘我相信并非你自愿。不过，通过那次的事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而且凭他的财力帮你赎身也非难事。”

    赎身？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是，谈何容易？

    “如烟不敢奢望。”

    苏筱筱气了，“你这人也真是的，既然他喜欢你，你就让他帮你赎身，这有什么难的？”

    真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柳如烟黯然垂泪。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你们没为将来做过打算吗？”

    将来……她还会有将会吗？柳如烟心酸。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想不想嫁白少寒！”苏筱筱坐不住了，她跳起来狠狠地问道。

    苏筱筱问得这么直白，情绪这么激昂，激得柳如烟亦顾不上脸面了，她抬起脸，泪眼朦胧，“我是想，但这是不可能的，我这种卑贱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又是这一句！苏筱筱气得七窍生烟，她最恨就是这种明明想得要死却不敢要，软弱无能没试过就放弃的人！如果她真觉得自己卑贱配不上白少寒，那她就配得上袁天翌了？袁天翌有哪点比白少寒差！

    “爱情分什么高低贵贱？众生万物皆平等，谁又比谁更高贵？你不是敢当着我的面承认你爱他吗？为什么不敢勇敢地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争取？”柳如烟忘记了垂泪，喃喃低语。自己能争取吗？自己有什么资格去争取幸福？

    “对，既然你们说你们是真心相爱，就该努力去争取你们的幸福。”而不是三心二意地去勾引人家的人！苏筱筱继续煽风点火，唆使柳如烟去抓牢白少寒。

    她竟然鼓励自己去争取幸福，这是她的真心话？柳如烟定定地盯着苏筱筱，不是试探，不是撒谎，也不是讽刺，她真的希望自己能跟白少爷在一起？她已经彻底放弃白少爷了？爱情不分高低贵贱，她若真是这么想的，那么，自己之前怀疑的就没错了，她真的可能喜欢上了哥哥了！柳如烟顿时将自己的烦恼抛到了脑后。

    “苏小姐，你不喜欢白少爷了吗？”她试探着问。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苏筱筱不屑地说。

    “你是不是另有心上人了？”为了自己亲哥哥的幸福，柳如烟鼓足了勇气又问。

    啊？苏筱筱傻了眼，话题怎么突然岔到自己身上了？明明是在说她和白少寒，怎么变成是自己另有新欢，所以才不希罕白少寒了？

    见苏筱筱一脸的迷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柳如烟暗喜，她换个方式问，“你讨厌我吧，所以才不想让我来天使院。”

    是。苏筱筱默认。

    “你原来不反对我来的，为什么现在又不想让我来了呢？”柳如烟循循善诱。

    对啊，为什么？因为不喜欢看到袁天翌和她太过接近。可是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怕他误入歧途？苏筱筱陷入混乱中。

    “知道我和白少爷相好，你虽然生气但也没有不准我来，如今突然想赶我走，为什么？因为你不喜欢我和某个人见面，是吗？”柳如烟偷偷观察着苏筱筱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你不喜欢我和他见面，不喜欢我和他说话，因为你不喜欢他对我好，怕他会喜欢上我，是吗？”

    “是。”苏筱筱下意识地答。

    “你怕他会喜欢我，是因为你喜欢上他了，是吗？”

    苏筱筱浑身一震，喜欢？自己喜欢上他了？怎么可能！虽然他是长得帅，虽然他是文武双全，虽然他是纯品好男人，虽然他能让人依赖让人信任，可是，可是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他了？难道环境真的能改变人吗？有了美满的家庭、成功的事业，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期待起爱情来了？

    看到震惊的苏筱筱，柳如烟感慨万分，她真的喜欢自己的哥哥！虽然自己的哥哥只是她的护卫，但她那么的不凡，也许在她心里爱情真的是平等的，世俗的眼光，世俗的桎梏对她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如果真是那样，她将会是哥哥一生的幸福！

    “苏小姐，你放心，你担心的事不会成为事实的。”怕她继续误会下去会耽误了哥哥的幸福，柳如烟决定讲出真相，如果她不介意有个沦落风尘的小姑子，那么，她就是真心的爱哥哥。

    “我哪有担心什么。”被她撩拨得心乱如麻的苏筱筱狼狈地辩白。

    “我也是个孤儿。”柳如烟问非所答，“三岁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了，跟着比我大四岁的哥哥四处流浪，不幸的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和哥哥失散了，我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妓院，从此再也没见过他。一晃就是十二年，直到不久前我们才重逢。”

    苏筱筱傻傻地瞪着她。

    “我哥哥您也认识，他就在您的身边，是您的大恩大德使他不像我那样受尽苦楚。”

    苏筱筱的心莫名地狂跳。

    “他名叫袁天翌，就是您的护卫，他是我的亲哥哥。”柳如烟眼含热泪，感激地看着苏筱筱。

    “他是你的亲哥哥？”他们竟然是兄妹！他们没有暧昧！袁天翌不是看上她！苏筱筱欣喜若狂，心花怒放。

    柳如烟点到即止，“是的。苏小姐，如烟告退了，我明天再来。”她盈盈下拜，让出个地方让苏筱筱好好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