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2)
Chapter 13(2)
店内的设计室的门打开,潘亭亭应声抬头,看到从里面走出白色宽衣长裙的年轻女郎,她黑色如缎,垂在面下两侧,唇色很淡,肌肤如白,映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如深夜闪着波澜的潭水,美得令潘亭亭心中一惊!
"潘小姐。“
那年轻女郎淡淡的对她点头示意,就再没说话,只用一双黑瞳淡漠地打量着她。从上到下,从桃红色胸前百褶领口系蝴蝶结的雪纺长裙、到闪亮的碎钻发簪、到渐变色的墨镜、到金色珍珠色的项链、到金色的粗手镯、到桃红色的手包、到金色的宽腰封、到桃红色的细带高跟鞋,被那年轻女郎的目光严苛地审视着,潘婷婷如坐针毯,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请站起来。”
年轻女郎淡声说。
潘亭亭挣扎了一下,从沙发中不情不愿地站起身。那年轻女郎走进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摘下他头顶的碎钻发簪在,扔到了一旁,看了她一眼,仍旧皱眉说:
“把项链、手镯和腰带都拿下来。”
那种微带不屑的口气,使潘亭亭陡然有了火气。可是,年轻女郎身上有股冷漠到强大摄人的气势,犹如一位强权在握的女王,竟令她莫名又有些犹豫。
等潘亭亭取下项链和腰带。
年轻女郎自一个饰品柜子拿出一条细长纯白色小牛皮腰带,帮潘亭亭系在腰间,又找出一双裸色的罗马细带高跟鞋让她穿上。
“身上的重点太多,会让人不知道该看哪里。”审视着重新穿戴完毕潘亭亭,年轻女郎淡淡地说。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看着落地穿衣镜中的自己,从出门时的美艳妩媚,顿时变得有了清新高雅的气质,潘亭亭微窘地咳嗽一声,仰起下巴对那年轻女郎说:
“你就是夜婴?”
“就是你,想为我设计参加劳伦斯金像奖颁奖礼的礼服?”潘亭亭用眼角睨着他,高傲地说。
“原本是的,”夜婴平淡地说,“但现在,我觉得也许您更适合别的品牌。”
“你——”
潘亭亭的耳根一下子涨红了,她当然能听出夜婴话里话外的意思。
出道以来,她一直视为花瓶。
虽然接演的电影作品很多,但向来都是男明星的点缀。而且因为容貌太过美丽妩媚,各种绯闻不断,在世人心里她的名字简直就是妖媚、狐狸精的代称。好在因为出色的外貌,她接下无数支广告代言,算是跻身一线女星行列。
世人都看死她永远的花瓶,她自己也有些气馁。知道年初她接拍好莱坞导演戴维。郝伯电影《黑道家族》,在里面出演一个吸毒的亚裔女子,蓬头垢面、绝望放纵,戏份不多。谁知此部电影却大热,她本人也大爆冷门,入围劳伦斯金像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这是有史以来华人第一次入围劳伦斯演员类提名。
她听到的全部都是赞扬之声,新接下的广告代言更是无数,所有的厂商都捧着她、赞美她,哪里还没见过这种冷遇。
“你是说我配不上你们‘MK’?!”
潘亭亭气得杏眼圆睁,狠狠瞪着夜婴。
“当然不是,”夜婴摇头,静声说,“只是能看出来,潘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人。而我设计的服装,也一向完全只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并不与客人讨论,恐怕潘小姐无法接受。”
“而且,凡是‘MK’的顾客,倒要预付30%的定金。”夜婴淡淡一笑,“您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无法接受,我们也很理解。”
盛夏的下午。
当潘亭亭离开‘MK’,终于走进‘森’的店里时,已经接近五点钟。潘亭亭板着一张脸,对‘森’的店员们的殷勤笑容视而不见,她郁郁的喝了半杯伯爵红茶,才心情略微平复了些。
“气到了吗?”
森明美莞尔一笑。
自从那次有越璨出面,正是介绍她同潘亭亭认识,后来她又单独约了潘亭亭几次。每次她都带一些别致美丽的裙子,和时兴的饰物给潘亭亭,再加上刻意迎着潘亭亭的兴致说话,两人俨然如闺中好友一般。
“让我猜一下,是不是夜婴让你等她了,”森明美低低地笑起来,“等的时间还不短,对不对?”琼安在‘MK-的店外,看到潘亭亭一直坐在沙发里枯等。
“你怎么知道?”
潘亭亭惊讶地看着她。
“这就是她的老把戏了啊,”森明美笑着抿一口茶,讲笑话一样地对潘亭亭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嘛。”夜婴啊,好像曾经攻读过消费心理学,最擅长吊人胃口。她常常在公司说,顾客也是女人,骨子里都爱犯贱。越是怠慢她们,冷着她们,她们越适合觉得这个牌子高贵得不得了。只要把顾客的气焰打压下去了,顾客就会像小狗一样,乖乖地听话,然后随便画一个设计图,做一件衣服给她们,她们都会觉得是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
潘亭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刚才她在’MK定了现金,负责帮她量体的却是那个助理设计师翠西,夜婴只是仍就那样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进到设计室去了,再没有出现过。
“不过,你怎么会进去‘MK’的店里呢?”森明美状似好奇地问。
“……是有人拜托,我就随便进去露个面。反正到时候穿什么礼服,终究还是我自己说了算,谁还能强逼着我不成?”
说着,潘亭亭眼睛一瞥,看到了放在森明美手边的一叠设计稿,那都是彩绘地设计稿,里面的模特长发如云、身材曼妙,可不正是她自己吗?
“礼服的设计图你都已经画出来了啊。”
饶有兴味的翻看着,潘亭亭发现这几张全都是明艳妩媚,夺人眼球的颜色,明黄、浅粉、正红、淡紫,都是她平素出席各种颁奖礼和宴会时最爱穿的礼服颜色。款式极尽华丽,碎钻、水晶、珍珠、珠片、羽毛,点缀的这几款衣服像童话中娇美的公主一样,如梦如幻。
“太美了!”
潘亭亭越看越喜欢,欣喜地放下手中的水杯,指着那件浅粉色礼服长裙说:“胸口这里再低一点,要低一点才能更性感更吸引人。”
森明美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唇角的笑容依然保持温婉,说:“这几张设计稿只是用来给你做个参考,看看是否是你喜欢的风格。”
“嗯,喜欢。”潘亭亭笑得眼角生春,睨着她说:“明美,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穿什么好看。”
“劳伦斯颁奖这样的场合,仅仅只是好看是不够的,好莱坞的那些明星们,个个都是精简的美人。”敛起唇角的笑意,森明美正色说,“这是第一次正式亮相好莱坞,又是如此引人注目的身份,必须让别人能够记住你,牢牢地记住你!记住你的美貌,也记住你的名字!”
潘亭亭听着有些呆住。
“今天我亲手帮你量尺寸,”森明美莞尔一笑,将凝重的气氛淡化掉,“然后我和我的助理设计师们会先出几个正式的设计方案,同你进行讨论,毕竟你最了解自己穿什么最美丽。”
眼珠一转,潘婷婷笑着问:
“那需要我先付些定金吗?”
“说这种话,”森明美微嗔地横她一眼,“你能在红地毯上艳压群芳,让我们‘森’也跟着出风头,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那就都交给你了。”
潘亭亭心满意足地笑着,等森明美亲自为她仔细量过身体各部位尺寸,又聊了一会儿闲话,这才走出店去。望着潘亭亭一行人渐行渐远,森明美回身对廖修和琼安说:
“开会!”
虽然在她脑中已有大致的方案,但是集思广益总是没错的,她必须要让潘亭亭对她设计的礼服无比满意。
把其他所有的事情全部推掉,连续几天开会,森明美几乎日夜留在设计室中,同廖修与琼安反复讨论,设计方案修改了一稿又一稿,夜空渐渐发白,天际闪出第一道晨曦,设计室中的森明美和廖修、琼安还在紧张着研究着各种布料。
阳光灿烂的上午
设计室内,夜婴望着空白的画纸思忖着,提笔,勾勒出几笔线条。翠西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看到她的设计初稿,惊得连连摇头,说潘亭亭应该不喜欢这个颜色。夜婴笑一笑,凝神静心,用整天的时间来完善设计稿,知道越瑄打来电话,问她是否在家里用餐。
几天后的下午。
森明美要请潘亭亭来‘森’,看到绘制好的正式设计图稿,半成品的礼服,潘亭亭惊喜不已,连声赞叹。森明美还帮她穿上半成品衣服,将礼服的尺寸调整到每一寸都完美贴合潘亭亭的曲线,为她讲解全部完成后将会呈现出的效果。
潘亭亭手扶着礼服的胸部,兴高采烈地在试衣镜前左右欣赏,提出自己的一些修改和建议。森明美意义含笑记下,同她商量着如何将这些细节加上去。
离开时经过‘MK’。
戴着墨镜,潘亭亭找里面望了一眼,店里除了电源校门之外,只有那个耳朵、鼻翼、嘴唇全部穿了洞的年轻男人和几位贵妇、名媛,仿佛没有人意思到她正从店外路过。仰起头,潘亭亭冷哼一声,在助理们的租用下打不走远。
傍晚。
晚霞的霞光自玻璃窗洒照进来,礼服裙的大致廓型已经出来了,夜婴将手绘的图案覆在需要的部位。一枚枚的水钻密密麻麻、细心精致地钉上去,夜婴负责胸部,翠西负责裙摆。抬起头,看到翠西深埋着头,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钉着每一颗水钻,夜婴的唇角弯了弯,继续自己手中的工作。
几天后的夜晚。
在高级刺绣工的几个通宵赶制下,礼服裙的刺绣工作已经完成,手指轻轻拂过那片精致美丽的刺绣,森明美满意极了,她可以想象潘亭亭见到时的欣喜若狂。水钻和珍珠已钉了上去,整件礼服美丽辉煌、令人过目难忘,廖修和琼安亦相视而笑。
翠西亮眼已熬得通红,将最后一枚碎钻钉好在礼服的裙角,在同夜婴一起,小心翼翼的把礼服裙套好在立模的身上。看到全部完成的那件礼服,翠西呆呆地张大嘴巴,半响,才如梦初醒般呆呆地看向身旁的夜婴,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
望着晨光中的那条礼服裙。
夜婴静然一笑。
让翠西先回家休息,她自己略微收拾整理了一下设计室。整整熬了一个通宵,此时却格外有精神,她关上灯,反手锁好门,转身正准备离开,忽然心生异觉。猛地抬头——
晨曦中,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逆光而立!
“嗨。”
那身影仿佛压下来一般,如一座山,将夜婴的光影全部笼罩住。她的心脏瞬时攫紧,迅速后退一步,后背顶到设计室紧闭的房门上!
“呵,你在害怕?”
低哑得近乎性感的声音逼近她,逆光的晨曦中,越璨的面颊隐约有微青的胡须痕迹,身上混合着浓烈的烟草、酒精的气味,仿佛一夜未眠,他这样似笑非笑地逼近着她,散发出无比危险的气息,眼底似是嘲弄又似是冰冷。
“……是你。”
后背紧抵着房门,夜婴吃力地侧过头,试图拉开同他的距离,然而他的呼吸依旧在耳畔,滚烫的,一下一下的呼吸,灼热危险的仿佛一点就着!
“你来干什么?”
心头的波动勉强一直下来,夜婴恼怒于自己刚才的失措,她又将头转过来,唇角勾出一抹浑不在意的笑容,眼睛亮油油的直视着她,说:
“莫非大少是来做间谍的,要看看我设计出的礼服能不能比得上森小姐的作品?”
越璨眼神古怪地回视着她。
“你一整晚熬夜,就是在做潘亭亭的礼服?”
“否则呢?”她笑笑说,“难道我在这里一整晚,就是在等你来找我吗?”自从大雨滂沱那晚,这是她第一次单独见到他。那晚他说过的每句话,她还记得非常清晰。
“潘亭亭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居高临下将她牢牢困在房门和双臂之间,越璨缓声说,“根本不是想到了一起,而是你知道明美想要用潘亭亭打开知名度,就故意去跟她抢。”
“哈哈。”
夜婴笑了,她笑的斜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