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墙角下的偷食猫(1)
第二章 墙角下的偷食猫(1)
这栋房子已经买了两年多,但是他还没有来过。现在看到的样子和记忆之中没什么不同,英宰心满意足地欣赏着“FullHouse”的全景。想到因为生意破产而不得不拍卖房子的前主人,他的心里感到有些内疚,但不收房租让他白住了两年,也算对他不薄了。
“我喜欢四面的树林和田野,也喜欢用白色木材做成的墙壁。嗯……窗户很多,看来我可以在家做日光浴了?”
如果能像懒猫似的在阳光下尽情地睡觉,那么就可以从世事纷杂中摆脱出来,享受快乐和幸福了。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买这栋房子算是买对了。
“嗯……不过还有几处不顺眼。”
门前台阶旁的花坛里应该种些花花草草,可是那里竟然种着芝麻叶、韭菜和大葱,而且院子里还有个秋千,又没人和自己玩儿……
“这是什么东西?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啊……”
英宰沿着门前的台阶往上走,他踮起脚尖朝栅栏那边看去。好像有人露宿似的,栅栏那边搭了个乱糟糟的窝棚,还有一堆树枝。
“什么呀……脏死了。”
虽然窝棚所占空间不大,不过正好搭在“FullHouse”旁边,几乎所有的美丽景致都让这个窝棚给毁了。
“明天我得往办公室打个电话,让他们把那个东西处理掉。”
天已经黑了,今天就这么忍忍吧,于是他走进了房间。
令英宰咬牙切齿的非法窝棚正是智恩刚刚搭成的新巢。她把刚刚买来的方便面和食物放进箱子里,拿出便携式煤气灶,准备做饭了。
“哦?水用完了?”
没有水,也没有电,实在是太不方便了。“FullHouse”院子里有洗车和管理田园的水龙头和水管,这些天来,智恩就是从那里提水。今天她又提着铁桶,偷偷地翻墙进去。院子里停着一辆她以前没有见过的汽车。好像是有人来了。那是辆高档的进口轿车,车主应该是
那个买走“FullHouse”的什么刘志勋吧。智恩提着水桶,按了一下门铃。主人换了,所有的门锁也都换掉了,她虽然手里拿着钥匙,却进不去。
“讨厌,怎么还不出来!”
智恩向后退了两三步,抬头一看,二楼的窗口亮着灯。就算是在二楼,也能听得见门铃响,可是主人也不往下看一眼,看来是里面没有人。智恩忍不住好奇,站在一楼四处张望。
“啊……餐厅窗户开着!”
这里是父亲和母亲住过的地方,她生怕新主人胡乱改变格局,心里担心得要命。她的个子在女人中间应该算是高的了,根本不用跷脚,探出头去就能很容易地看到里面。
“吁……”
还好,厨房里的摆设还和从前一样,就连餐桌都没人动过。隔着牙齿形的厨房门往客厅看去,里面的东西和装饰品也都是老样子。看来自己选择在窝棚里生活还是正确的,虽然有些寒酸,不过能随时监视“FullHouse”。如果不能每天亲眼确认“FullHouse”的安全状态,智恩感觉自己的嘴巴会生疮,最后肯定会大病一场。
“真的……太好了。”
看着安然无恙的房子,她心里泛起了阵阵凄凉。曾经每天都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么珍惜它,爱护它,可是突然之间,自己却被赶了出来,沦落到只能从旁偷看的境地。
“啊啊啊,我的泡菜缸,我的酸黄瓜,啊,我的花盆……”
我怀念家里所有的一切,包括用了很久的垃圾筒。
“啊啊,只要能让我收回‘FullHouse’,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现在应该换上夏天用的窗帘了,沙发垫也该换上和窗帘相匹配的颜色。放在窗台上的花盆每周都要换一次方向,否则花儿会偏向一侧,这也让她很担心。
智恩再也忍不住了,她把身体探进打开的窗户。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酸黄瓜瓶了。
英宰在二楼洗完澡,腰上裹着浴巾走下楼来。东西还没彻底搬过来,他找不到合适的换洗衣服。汽车后备箱里时常放着几套衣服,他打算到车里把衣服拿进来。
“啊,再往里一点儿……再来点儿……”
她的身体尽量往窗户里钻,伸出去的手轻轻摸到了酸黄瓜瓶。但是还抓不到。这时,智恩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了。
“哎呀!急死了!”
好像马上就要抓到手里了,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心里急得像着了火。她继续往里探身体,刚把手伸过去,就抓到了一把大勺子。
“很好,就用这个把酸黄瓜瓶拉出来。”
智恩手里抓着勺子,就像拥有了百万大军似的,兴奋不已地用力伸出手去。她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进到窗子里面了,但她只想伸出手拿到那只瓶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她盯着放在搁板角落里的咸菜瓶,伸出手去。就在这个瞬间,她的身体失去了重心,稀里糊涂地向里倒了进去。
“啊啊啊!”
智恩刚才是趴在窗台上的,脚脱离了地面,现在一下子栽倒在厨房的地上,脑袋冲下。“哎哟!”
虽说没什么恶意,但她毕竟算是私闯民宅了。上次见过的那个长相刁蛮的女人说不定就
在里面呢,想到这里,智恩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环顾四周。还好,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已经彻底进来了……”
二楼听不到什么动静,一楼又没有人,可能是谁开着灯出去了,于是智恩高高兴兴地拿起酸黄瓜瓶子,又把冰箱里的小菜和米筒里的米也都拿了出来,直到拿不动了为止。
“我是不是拿得太多了?这样走不出去啊……”
比起窗户的尺寸,智恩拿出来的这包东西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她正在刚才爬进来的窗户上呻吟,突然看见了父亲的花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花不变变方向的话,就会冲着朝阳那边弯下去,你看看……这不是已经弯了吗?”
智恩在一楼转来转去,勤快地移动着花盆。这样放肆地在房间里乱转,也不见有人下楼,看来家里真的没有人。
“哎呀,我不管了,就走门吧。”
拿着这么多东西,好像实在无法爬窗户出去了,于是智恩大胆地拿着东西打开了玄关门。
“呃?”
“啊?!”
门打开一半,智恩和英宰同时尖声惊叫。
“怎么……怎么搞的!你是谁?!”
英宰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装衣服的包,正要进门,突然惊讶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
刚把门打开,冷不丁看到一个身披毛巾的半裸男人站在面前,智恩不由得目瞪口呆了。“啊啊啊!变态!”
智恩本能地关上门,把门牢牢地锁上。
听见女人的尖叫,英宰的身体猛地僵住了,瑟瑟发抖的他竟然沦落到被人逐出家门的地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是谁?哪来这么个变态?”
智恩心里忐忑不安,她没有勇气再次打开房门。她在“FullHouse”里住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发现附近有这样的变态。
“开门!喂!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我为什么要给你开门,你这个变态!还不赶快走?我叫警察了!你赶快滚!”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私闯民宅,还装得像主人似的?!”
“什么?真不可思议,房子的主人行使主人的特权,有你什么事?喂,变态!我正在给警察打电话,你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着,不许动!像你这样的变态,看来非要上报纸才行,只有这样,你才不好意思脱光衣服!听懂了吗?听懂我说的话了吗?我要打电话了!”
看到半裸的男人,惊讶至极的智恩竟然忘了“FullHouse”已经转到别人手中。
“好的,很好,叫警察吧,看警察来了会把谁抓走!”
英宰用拳头狠狠地敲门,他恼羞成怒,大声嚷嚷着让智恩叫警察。
“啊……”
智恩突然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尴尬的处境。
“我在自家门前脱衣服,你擅自闯入别人家中偷东西,看看是你的罪过大,还是我的罪过大!快叫警察吧!”
“这家伙不会是疯子吧?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虽然我在警察面前难逃罪责,但你还不是一样吗?智恩轻轻拉开客厅的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刚才大喊大叫的男人正在门前慢慢地穿衣服呢。
“啊,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的罪过就是脱光衣服耍流氓,可是现在他把衣服穿上了,那么现在就只有自己是罪人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就算现在从厨房窗户或者后门逃跑,很可能也会被这个男人抓住。猛然之间智恩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靠在门上,一屁股坐下来,冥思苦想。
“阿嚏!”
白天虽然很热,但是到了晚上,天气渐渐转凉了,英宰打起了喷嚏。他是拿着车钥匙出来的,可如果自己上了车,这个私闯民宅的小偷说不定就会逃跑,于是英宰顽固地坐在门口。
“喂,你报警了吗?”
英宰流出了鼻涕,他用围在腰间的毛巾擦了擦鼻子,冲着里面大声喊道。手机放在房间里,所以他无法打电话,只能依赖房间里那个荒谬绝伦的小偷了。
“……报过了。”
“那警察怎么还不来?你真的报警了吗?”
“我说报警就是报警!再等会儿!这里离市区太远,警察不会这么快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尽管如此,智恩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认输,所以每次门外的男人问她有没有报警,她都要发表一番豪言壮语。就这样,十几分钟过去了。
“喂,实话实话吧,你没有报警,是不是?你害怕被警察抓住,所以没敢报警,是不是?”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英宰,声音渐渐变得有气无力了。如果小偷不开门的话,他恐怕只能坐在车里睡觉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报过警了!怎么这么不相信人!”
“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小偷?”
“你说谁是小偷!?”
“当然是你,你!这栋房子的主人是我,你凭什么把别人家的房门锁上,还振振有辞,你这个小偷?”
英宰转过身对着门口问道。
“这么说,你就是买下这栋房子的刘志勋吧?”
“你找刘志勋干什么?”
蚊子在身边不停地飞来飞去,耳边痒痒得厉害,英宰不耐烦了。一个小偷竟然占领了别人的房子,还让主人在门外受苦,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凭什么对我说平语?我可是对你说敬语的。”
“你刚才也说平语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
她记得自己骂他是变态,却不记得自己说过平语。
“啊,别说这么多废话了……赶快叫警察吧。哪儿来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女人,随便闯到别人的家里。”
“你只要回答说‘对’,或者‘不是’就行了,干嘛要说那么多?你到底是不是‘刘志勋’?”
英宰静静地听着,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站了起来,往门上踢了一脚。
“你找刘志勋干什么?”
“我有话要问他!”
“是吗?你想问什么?我就是刘志勋,你问吧!”
“你真的是刘志勋吗?”
虽然智恩不知道“FullHouse”到底值多少钱,但是这栋房子绝对属于高价住宅,所以不能相信房子的新主人竟然是这么年轻的男人。
“那你把身份证拿出来让我看看!”
“哈……太可笑了……小偷竟然要主人出示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就算了。”
“我的钱包放在房间里了!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我刚洗完澡,出来拿衣服,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怪谁?你竟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听了他的这番解释,智恩好像有点儿理解男人的立场了。因为他正在洗澡,所以没听到门铃响,出来拿衣服的时候,家里突然闯进人来,把门反锁以后,他就进不来了,所以正在发火。
“……怎么办呢?好像是我犯错误了。看他这个急性子,估计不会放过我……”
听他说话的口气,即使自己向他道歉,他大概也不会接受。智恩不由得暗自忧虑起来。“我说……刘志勋君……”
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她决定向他屈服了。
“你的语气怎么突然变了?跟我求情也没有用。即使你没叫警察,等会儿也有保安过来巡逻,到时候再收拾你也不迟。”
英宰已经恼羞成怒了,根本不想原谅智恩。
“我不是来偷东西的,真的。”
“那你为什么要偷偷地闯进来?”
“我只是……想来拿点儿东西……”
“这不就是小偷吗?趁主人不注意,溜进别人家里,随随便便拿东西出来,这不是小偷是什么?”
智恩拍打着胸膛,强忍住怒火。他的确是个讨厌的家伙,但是现在的情形对自己更不利,所以她必须屈服。
“啊,烦死了,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人家都说好话了,他怎么也得接受吧!”
“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来偷东西的。我的确是趁主人不注意溜进来,但我拿走的其实都是我自己的东西啊!上次我太着急了,很多东西都忘了拿,今天是来取东西的。这些东西呢,对刘志勋君没有半点儿用处。再说了,也不值几个钱。所以……”
一夜之间,她就被赶出生活多年的家,这已经让她很委屈了,可是现在,只因为回来拿点不值钱的东西却被人当成是小偷。说着说着,智恩哽咽了。
但是站在门外的男人好像压根儿就不想听她讲述自己的身世。
“啊,保安公司的车!喂,你们到这边看看!”
听见外面的声音,智恩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
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紧紧地抓住了门把手。
“你上当了吧?”
“啊!”
看到男人的脸探了进来,智恩情不自禁地放声惨叫。倒不是因为曾经在电视上见过这张面孔,而是他和前几天酒店卫生间里的那个混蛋男人一模一样。
英宰看清智恩的面孔的瞬间,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吧?”
“我们见过面吗?”
英宰和智恩几乎同时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声音也一模一样,就是当天那个家伙,不可能有那么多人都长得一样吧?”
虽然这家伙说话很讨厌,但是长相却和演员李英宰非常相像,所以走到哪里都很显眼。
“这个男人就是刘志勋吗?”
智恩望着英宰,心里想着。英宰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智恩,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不过,他本来就不擅长记住别人的长相,所以根本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英宰有些不耐烦了。
“好了,现在你解释吧?厚脸皮的小偷小姐。”
“我叫韩智恩。”
虽然这次见面有些龌龊和尴尬,但智恩觉得没有必要害怕什么,于是她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韩”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英宰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个小偷应该跟前主人有点儿关系。
“韩智恩?难道你是韩镇南先生的……”
“对了,韩镇南先生是我的父亲。”
还没说几句,对方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看来事情很容易就能解决了。
“前主人的女儿就可以随便闯到别人家横行霸道吗?”
但那只是智恩自己的想法,英宰从没想过要把她轻易放掉。
“我不是说过了吗?上次突然被赶出家门,很多东西都忘拿了。”
“现在都拿好了吗?”
英宰看了看放在地上的大包袱,冷冰冰地质问智恩。
“差不多了……”
“我买这栋房子的时候,可是签了合同的,房价包括家里所有的家具和室内装修、装饰
品,哪里还有东西让你带走?打开看看吧,我得看看你到底拿走了什么东西。”
“我刚才说过了,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
英宰面无表情地盯着智恩。她好像很委屈,眼睛通红,看样子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尽管这样,她紧闭的嘴唇仍然显得很固执。
“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你从我家里拿走东西,我看看是什么也不行吗?到底是不是值钱的东西,我总得看看才能知道啊,难道不是吗?”
他说得不错。但是眼前的情形逼得她继续顽固到底。智恩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所以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暴跳如雷。
“你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好像我是小偷似的。好,你看吧!看看你的合同里写没写这些东西!”
智恩当着英宰的面,弯腰解开了包袱。她突然想到,还不如拿些昂贵的雕刻出来算了。
利用后院的黄瓜做成的加馅黄瓜泡菜,去年夏天腌制的酸黄瓜,大葱泡菜和白菜泡菜,还有
几个锅,这就是智恩从厨房里拿出来的全部物品。
“……这个房子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的确是追问起来都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的小东西,英宰有些难为情。如果对方不是一开始就惹恼自己,他也不会这样的。英宰对刚才所有的事情都感到不满。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突然被人从家里赶走,很多东西都没顾得上拿。”
英宰惭愧地捋着头发,沉默了一会儿。
“你这么晚偷偷溜进来,拿这些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他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然而非常奇怪,他竟然说不出中听的话。
“对不起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智恩把包袱简单收拾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来。她羞愧不已,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是可以让她逃跑的洞,只有“FullHouse”新主人站在那里的玄关门。
“啊……这个……”
智恩推开他的肩膀走了出去,英宰想对她说句什么,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半夜三更,一个女人提着沉重的包袱独自出去,他想开车送送她,哪怕只送到人多的大马路上也好啊。“天啊!”
智恩走了大约五六步,就把包袱扔出了墙外……
然后她甩了甩手,推开“FullHouse”的矮门,走进紧贴墙壁的窝棚。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难道是她住在那儿吗?”
太不可思议了,英宰瞠目结舌,无话可说了。
“可恶的家伙……这个新主人,怎么可以这么冷漠无情呢?”
智恩把刚刚拿回来的东西放在窝棚的角落里,然后空着肚子钻进了睡袋。
“啊啊,烦死了!”
几只蚊子飞进来,嗡嗡嗡地叫个不停,智恩忽地站起来,恶狠狠地叫喊着,抓住蚊子使劲捏死,然后重新躺回睡袋,只是肚子却安静不下来。
刘志勋,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竟然变成了“FullHouse”的新主人。从这个大恶人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关切,长得就像个男妓,白白净净,油头粉面,言行举止都让人深恶痛绝。
“喂,刘志勋,你以为我会把‘FullHouse’乖乖地交给你吗?绝对不可能!”
本来智恩就觉得自己不可能把房子交到别人手中,现在又见到了新主人,这样的念头更加强烈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想尽办法,绝对不能让刘志勋这家伙毁了“FullHouse”。
可是,缘分这东西实在太奇妙了。虽然大韩民国很小,可是在酒店里见过的混蛋怎么可能再度相逢在“FullHouse”里呢……
“又不是演电视剧,怎么总是见面呢……真是的……”
不但没能为酒店里的羞辱报一箭之仇,反而又一次尴尬相遇,智恩真是委屈得要死。
“他好像还没认出我来,那我就保持沉默吧。”
就算认出来了,看他那种性格,好像也不会向自己道歉,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虽然电视剧刚刚拍完,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也不可能这么清闲。英宰的绯闻一直很多,可以说每个季节都会发生那么一两次,不过总有采访或广告来找他,忙得不亦乐乎。可是,从某个瞬间开始,这一切突然就结束了,好像从来没有过似的。英宰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种近乎恐怖的自由,从一大早,他就感到不安。
他打开手机玩游戏,把房子里的家具搬来搬去,消磨了很长时间,可是还不到正午。英宰从来没有这么无聊的时候。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说话的声音。这附近来往的人不多,距离闹市区很远,所以即使很低很小的噪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英宰打开窗户,看见一个电线杆子似的高个子女人站在院子里,正在给花坛里的花草浇水。
“喂,韩智恩小姐,请问你在做什么呢?”
昨天英宰心情不好,说话一直用平语,今天总算恢复了理智,他对智恩的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些。
“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在给花草浇水。”
“韩智恩小姐为什么要给别人家花坛里的花草浇水?”
英宰赶紧下楼,猛地打开了玄关门。自己正无聊着呢,突然有人闯进来,他不但不觉得讨厌和烦躁,反而对这个愿意和自己吵架的前主人女儿充满了感激。
“在太阳升起来,泥土变热之前,必须给花草浇完水。要是赶在太阳升起之后浇水,会伤到花草的根。”
智恩背对着英宰,态度坚定地给花草浇水。
“这是我家的花坛,花草枯死,还是晒死,这都是我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多管闲事,干涉我浇不浇水的问题?”
听英宰这样一说,智恩嘻嘻笑了,然后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他。自从昨天被这个男人抢白了一顿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来这里之前,花坛一直安然无恙,这都是我的功劳,你知道吗?”
“我记得我可没要求你为我提供这项服务啊?”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刘志勋君,你应该也知道吧?和你签合同的人是我父亲,不是我,韩智恩。”
“这是什么意思……”
智恩不卑不亢地扬了扬下巴。虽然智恩的个子已经很高了,但她还是必须扬起头来和英宰说话。
“这个花坛里的花儿和蔬菜都是我种的,不是我父亲的财产,而是我的。所以你签订的关于‘FullHouse’的合同里不包括这个花坛里的植物。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英宰有些不知所措。昨天晚上争吵之后,他在心里已经承认两个人的胜率是一比一。与此同时,他也告诉自己坚决不能认输。
“这话就奇怪了。就算花儿不是我的,那花坛总该是我的吧?还有水!这个房子的水费都由我支付,所以你给自己的花草浇水,用的也都是我的水。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智恩的眉毛颤抖着竖起来,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
“要想继续种你的花花草草,可以种到你自家的地里。未经他人允许,擅闯别人的家,使用别人家的东西,这是违法行为!”
英宰看着智恩渐渐扭曲的脸,不由得在心里大叫痛快。
“我没地方种。”
智恩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弱起来。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英宰反而很吃惊,他有点儿紧张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我就住在那边的窝棚里,属于特困阶层。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地方种花草呢?”
眼下的世界,没钱就是罪过,贫穷就是罪过,然而智恩却是堂堂正正。
“什么呀……你凭什么气焰嚣张?”
对方说话的语气过于盛气凌人,英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不是我家的花草,可是我不忍心看着它们枯死,我每天给它们浇水,难道也不可以吗?你应该不是那种刻薄人吧?”
“可是这个……”
“我没打算收辛苦费,从刘志勋君的角度来看,这也不能算是坏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