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王后
一日王后
6月11日,星期三
其人最后狠狠地蹭了一下,刮完胡子,在脸上撩些凉水,然后用毛巾揩干,抹上洗涤剂。他感到头重脚轻,晕晕乎乎。标签上国王的皇冠唤起了他的回忆。
那是在列宁格勒进行的决赛。鲍里斯-斯达尔斯基盯着棋盘。他的嘴唇干涩,神色紧张,眼睛呆滞,两手盖在头上,盯着,盯着。他伸手向前,手指颤抖着,犹豫不决。慢慢地,非常缓慢地,他把王后推到前面以保护他的国王。
其人咧嘴大笑。他迅速用车吃掉斯达尔斯基的王后。“将死了!”他是冠军,世界上最伟大的棋手。这是如此容易,他能赢得每一场比赛。
如今仍记忆犹新。白王后脑袋被砍掉了,鲜血喷洒在棋盘上。现在,黑马双手握剑,砍下白国王的头。
“杀!”他耳内一个声音高叫着。
剑刃上还滴着鲜血,其人又从马身上拔下利剑刺进鲍里斯-斯达尔斯基的胸膛。
“杀!”那个声音又叫道。
其人点点头,把刮胡子后的洗涤剂抹在脸上,咧着大嘴呲笑,对着镜子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谢谢,我需要这样!”
“扯淡,这小子是个纯粹的傻瓜,是小丑,滚他妈的蛋吧!
但是,他却扯着我们的鸡巴团团转。”邓普西在餐桌上大声嚷道。
“吉姆,听你在说什么!”布伦达责备道。“辛迪会听见的。”
“噢,真对不起。我一定是想出声来了。我的金凤花在哪里,最近没有看到她。”
“她正在楼上收拾打扮,我一会儿就上去,看她是不是收拾完了。”布伦达沉思地叹了口气。
邓普西的眼睛从他的鸡蛋和咸肉上移开,同情地抬起头说:“宝贝儿,我很抱歉。这个星期我没能帮助你,我知道这一周你是很辛苦的。”
布伦达欠了欠身子,吻吻他的前额。“亲爱的,你操心够多了,你不用为辛迪担心,我会照顾她的,”接着,她压低声音说,“没有人会扯着你的……那玩意儿团团转的,除了我以外。”她对自己未能说出的那个字而感到脸红。
吉姆从桌上站起来,笑道:“嗨,听听你在说什么。”他们互相紧紧拥抱在一起。他接着说道:“亲爱的,再给我倒一杯咖啡。我这就上楼去,向辛迪道声早安。我们的精神变态者再过不到5分钟就要开始今天的游戏了。”
朱迪-罗杰斯伸手打开电视机。美国广播公司《美国,早安》节目正在就谋杀案进行一次一个小时的特别报道,节目的名字叫“疯狂的城市”。
朱迪一边刷牙,一边用一只耳朵听节目。然后,她拧开洗澡的水龙头,调整了一下电视机,以便从澡盆里也能看得见。
大部分节目都是她知道的东西,只是经过了改头换面。
在节目放了一半的时候,他们介绍了两位杰出的精神病学家,一个来自耶鲁新天堂医院,另一个来自哥伦比亚大学内外科医生学院。他们正在讨论其人的心理特征。
她欠身坐在澡池里,用心地听着。当精神分析报告表明其人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孤独者时,她可以要求精神病学家解释为何一个性格外倾的人也会成为一个滥杀狂。有一天她会问的。
从耶鲁来的那个人正在讲话。“他极需要宣传,也许很乐意与警察玩猫和老鼠的游戏。哦,是的,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游戏。他设想自己是屠杀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莫里埃里特,并且要证明比他还要伟大。”
另一个精神病学家附和着说:“毫无疑问,宣传报道能加剧这种妄想,使其人感到自己很重要。好象突然从岩石底下走了出来,到了舞台的中心。”
“一个妄想狂的人格内部的紧张加剧会变得无法忍受,他唯一的发泄就是谋杀。我们必须问问自己的是,所有这些宣传是否使杀人犯感到了挑战。如果是这样,将会加剧他的紧张,促使他杀人,传播媒介实际上可能助长了他的犯罪行为。”
朱迪从澡池里爬出来,用毛巾擦干身子,把他们的话丢到了脑后。
两个精神病学家正在争论传播媒介与其人谋杀的责任。
辩论几乎是滑稽的,无论他们怎么说,传播媒介都应该报道所有的重要事件。没有什么东西比一个逍遥法外的杀人犯更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几分钟以后,节目又完全吸引住了她。这是由主持人提出来的问题:“托马斯博士,刚才你提到善恶双重人格症。一个人在本性上具有两种不同人格,一方面开朗,另一方面内向。请帮我解释一下这种现象好吗?”
在精神病医生回答之前,朱迪赤条条地坐在电视机前边的床沿上,膝盖上放着纸和笔。
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医生回答说:“我正在考虑多重的和破碎的人格问题。说其人的头脑被单一的或更多的人格所支配,由他的精神来加工,这不太可能。单一的人格可能是极其正常的、平静的,安详的。这种人格能使人过正常的生活。另一种人格可能受强制的催促所驱使,通过杀人来发泄他的愤怒。也许他所以受挫折,是因为另一种人格一直在支配着他。他等待着机会,他仇视,每时每刻都在憎恨。当这种人格失控,他就会杀人。”
另一个精神病医生点头赞同,并补充道:“这两方面的人格可能会绝然分开,一种人格不知道另一种人格的存在,一种人格对另一种人格所进行的活动是健忘的。记得《夏娃的三幅面孔》或西比尔吗,那个集9个不同人格于一身的少女。
这些不同的人格可以在年龄上完全不同,甚至连性别都不同。”
主持人插话说,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托马斯博士举手示意大家注意,最后归纳说:“我认为应该赶紧补充几句。这种精神错乱是极少见的,在全国医学史上,还不到150例可靠的多重性格病例见诸于报道,而大部分是非暴力性的。”
朱迪起身关掉电视。她的脑子在轰鸣,事情听起来是如此牵强附会——一个杀人犯会藏在另一个人的躯体上。一个随心所欲的杀人犯杀了人以后又会隐退,然后躲藏在另一种人格背后,他几乎不可能被发现。她把爱尔得香水喷洒在腋下,然后穿上短裤和乳罩。这种理论是值得研究的,它可以解释为什么内德-尼科尔斯的外表会成为一个性格如此外向,视钱如命的家伙,而内心深处却是一个孤立的、冷酷的杀人凶手。她不知道她最不喜欢尼科尔斯什么东西。
离开房子之前,其人又一次检查了他的武库。他把10毫米口径的鹅枪举起来试了试,有11.5磅重。它很笨重,但是具有他所需要的火力。由于阻气门压缩得很紧,这种枪有一个密集的火力点,在400码以内,可以把70%的子弹射进30英寸的靶心。这样就可以从她那漂亮屁股上咬下一大块。
他不大情愿地把枪放回枪架,他打算使用一种更安静,更精巧的办法。他拾起一个皮革公文包,里面装有一支填满氰化物的皮下注射器。他检查了一下它的机械性能,大拇指简单地一摁,针就在公文包前面的一个小孔里弹了出来。5分钟内她就会死亡,并具有心脏病突发的全部症状。想想看,一个26岁的成年人竟会有一个巨大的冠状动脉。他龇笑着想,那样就更象了。
邓普西从停在车道上的巡逻车里走出来,发现那辆蓝色的格林纳达停在街对面,顺街而下100码远处停着一辆绿色的大羚羊牌。他看看车底,检查一下机盖下面的发动机,有一颗炸弹就受不了。他钻进驾驶室,自言自语地说:“两个尾巴,联邦调查局和布里格斯的人,简直荒唐。昨天我还不太在乎那辆格林纳达,但现在变成了一个仪仗队。如果我们全部驱车前进,打开车灯,看起来会象是一个送葬队。”
邓普西是不容易生气的,但现在确实发怒了。他现在正忙于侦破谋杀案,可联邦调查局和州警察在干什么?与他对着干。如果他们存心与他过不去,他应该给顶回去。究竟他们认为他是什么人?难道他们忘了是谁负责这一案件的调查吗‘在第二个停车牌下,他刹住车,靠到路边。他迅速地从车里跳出来,向格林纳达和大羚羊两辆车挥手,示意他们靠边。两个尾巴一时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警长让他们靠边,手里拎着手枪,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滚出来,把手举起来。稍息!”带着相当的讽刺意味,邓普西把他们的脚往后踢。他知道他们都带着武器,但没有搜查他们。一小群围观者围在现场。
“我们干了什么事,长官?”驾驶格林纳达的、留着平头的年轻人问道。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我们正在追捕一个在本城逍遥法外的疯子吗?他正在杀人,他上周曾企图用手榴弹干掉我,我现在还冒着可以作证的伤痕。我不愿意陌生人坐在我的房子外面伏击我,我的妻子也不愿别人这样做,还有我女儿也不喜欢。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你先来,圆脑袋,慢慢地把你的皮夹子掏出来。”
邓普西花了一些时间。记下他们的名字和详细的相貌特征。联邦调查局的警察也出示了身份证,现在他们的伪装被彻底撕破了。布里格斯的人准备得更好一些,掏出一张伪造的驾驶证。但是他对邓普西的监视已经破产了,他对此也心里有数。
邓普西把他俩拉得直挺挺的,面对面地看着他们,轻声说:“滚吧,你们两个。如果你们明白怎么做才对你们有好处,那最好不要有第二次。我不愿劳神去警告你们,老子的手发痒了,我会敲掉你们的膝盖骨的。”
警长回到他的巡逻车,向警察局驶去,他知道尾巴会撤走的。现在他对自己生气。见鬼,正是他曾经建议布里格斯安排盯梢。他妈的,生气不是个好办法,他的冷静到哪里去了?
内德-尼科尔斯已经注意到有两辆车尾随着他。一对草包,他们显然什么也没干,只不过在追赶着诚实的公民。政府正在探听他的所得税申报表,见他娘的鬼吧,讨厌的税务官,他们什么都办不成,这些复杂的申报表得花上几年的功夫才能弄明白。他们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蛇,一环套一环,甚至他自己也不完全明白。
他们是想作游戏,他会让他们知道开着费拉利的驾驶高手能干什么。
他掐好赶到下一个红绿灯的时间,加速通过第一个红绿灯,在十字路口向左转弯,然后在下一个路口把方向盘往右一甩,爬上弯道进人收税高速公路。在第一个十字路口进人岔道,再回到地方公路上。一路绿灯大开,一帆风顺。
这太容易了。他很乐于高速度地追赶,把他们甩在灰尘里。现在他们可能到他的办公室等他了。
他没打算去办公室。
斯派克一布里格斯只有一个盯梢的,他没有为自己安排一个侦探作为影子。我究竟怎样做才好呢?他问自己。我想让你今天跟踪我,看看我谋杀谁。这听起来就象是疯话,而且也是愚蠢的,浪费出租汽车费。我没有犯罪,没有杀人,至少目前没有。但是……那个山姆大叔的尾巴的确会破坏我的私生活,一定要摆脱他。
在换班前10分钟,他把车停在有篱笆的州警察停车场,然后敏捷地走进办公室。7分钟以后,他戴着警察帽和反光太阳镜,出现在一群州警察中,20辆巡逻车轰轰隆隆地冲出停车场,向12个不同的方向出发。
联邦调查局的那位警察给弄糊涂了。透过篱笆,他可以看到布里格斯的美洲虎仍停在那里,但德林格曾强调他不能只满足于看到嫌疑分子的车。他打算给这位上校的办公室打电话,弄清楚他是否还在里面。
布里格斯大笑着,脑子里重复着老海军陆战队军令“前进,乘风破浪”。联邦调查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偶尔在野外或有麻烦的地方让他们出来走一走也有好处。
他向城里走去。
鲍伯-贝克尔和唐-狄龙甚至没费什么劲就甩掉了他们的尾巴。有时候,本事好还不如运气好。
简-贝克尔上午8点30分在朗伍德受到重挫,虽然她得了40个不利分,但却享受了女子冠军队的快乐。当她被告知不利的分数时,鲍伯俏皮地说:“即使雷-查理斯也不可能得40个不利分。今天是一个和缓的争夺事件,可以称为‘一打一笑’。”
早餐桌上,简向鲍伯借车用。她的俱乐部卡放到箱子里去了,她不想再去翻它们。鲍伯同意了。上午8点10分,贝克尔的梅塞德斯从车库里开出来,上街后往左转,然后加速向朗伍德驶去。一辆蓝色的格林纳达和一辆绿色的大羚羊紧跟在后。
上午8点15分,鲍伯-贝克尔开着福特小型客车不紧不慢地驶出他的车道。出于习惯,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街上没有其他车辆。
城市的另一头,唐-狄龙在他私室的长椅上睡了一觉。
他被最近德博拉的集会惹恼了,每天如潮水般涌来的帐单弄得他精疲力竭。他漱洗完毕,刮完胡子,吃了一碗饭。6肘30分离开家。德博拉还在做着她的购物梦。
早上6点45分,联邦调查局的侦探在狄龙的房子外面占领了位置,布里格斯派的盯梢也于7点整准时赶到。他们相互瞪圆双眼瞅了好一阵子,而此时狄龙却独自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在布里奇波特假日旅馆,德林格正向他的侦探队疯狂地吼叫:“刚到上午9点半,我们就和6个嫌疑分子当中的5个人中断了联系。象旋转问似的,他们从这一端进,那一端出。给他们影子,他们朝太阳跑去。5只家鸽,都飞走了,我们得到的只是空笼子。”
“霍伊尔在他的房地产办公室,但我们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不可思议!局里给了我一队A级混蛋。昨天晚上我训了他们半夜,一点屁用也没有。我想要粘蝇纸,却得到了卫生纸。我曾告诉每一个人,‘再跟紧一些,那是你的屁股’。当这5个懒懒散散的业余警察报告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收拾行李,液回他们自己的办公桌去。他们可以坐在公共汽车后面,一直坐到华盛顿。现在对我来说,他们已经没有用了。”
德林格突然平静下来。疑虑的乌云拔开了,阳光灿烂,预示着天气会一直晴朗。事情是如此简单,一且你适当地解释了这个,解决方案就会显而易见。
在一天时间内,有四五个专业侦探就能完成这项工作。
他们将拎出一只选中的鸽子,拧掉它的瘦脖子。如果必要的话,他会使唤自己的侦探队进行监视……他们知道怎样才能把目标看得紧一些。然而更好的办法是,他可能让局里突然调拨一个专业跟踪队,这次他要特别点名选来他所需要的人。
人们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能人干事迅速、利落,而别的人总是捣乱。难就难在他妈的能干的人不多。一且你发现一个能人时,就要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去留住他。你可以根据一个头头手下的人的质量去判断他的水平。
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翻箱倒柜地找他的绝密件——一份密码名单。这些人被认为是优秀的或比较好的。他迅速地测览一遍,查对了4个名字。然后回过头来,又添上了第五个名字,以防万一。应该这样做。他同意格雷迪的意见,应该把邓普西排除在嫌疑分子之外,那个可怜的畜生不可能到处都是。
他摘下电话给局里通话,现在是使用他的拳头的时候了。
其人正在徘徊,寻找第十一个牺牲者。在计划中,他早就决定6月11日是杀掉一位家庭主妇的合适的日子。众行星运行良好。金星呆在家里,火星在外漫游。不过,不一定是什么特殊家庭妇女,只要是一个“围着锅台转”的家庭妇女就行。他还没有选定目标。
在他计划的52个谋杀者中,这是唯一的一个没有事前选定的受害者。对其人来说,这使她显得很特别,最后的决定纯粹出于偶然,出于突然的预兆,一闪念的主意。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她必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
他驱车穿过市中心,然后沿河向海峡开去。他突然紧急刹车,因为一条黑白花皮的狗审过马路。该死的狗,你应该更小心些……要不会撞死的。他把车停在下一个购物中心,等着,寻找目标。
杂货店里走出一个驼背的、脆弱的白发妇女,拄着根拐杖。他猜她至少75岁。他头脑中掠过麦卡尔平的谋杀案。不,她不合格,太老了。
一个迷人的、敏捷的金发女郎停下车来。有性感,但不太显得无辜,也太年轻,他想。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妇女从密尔斯食品店前走过,穿着一件黑白条纹衣服。黑白相间,象刚才的那只狗。这难道是他正在寻找的目标吗?不,她的脸象小肥猪似的,一只胖胖的黑白杂交的猪,这只小猪买东西去了,这只小猪呆在家里。
这只小猪什么都吃。他大笑着,一阵疯狂的,爆裂的大笑。
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走过。她们穿着紧身T恤衫——里面没有乳罩——和蓝色的牛仔裤。这是不稳定的时节。他满怀兴趣地看着她们,禁不住偷听她们的闲谈。“我告诉杰里我不愿意干那种事,不愿意在我们初次约会就干。他干了什么?10分钟后他就脱了我的衣服,把我抱了起来,告诉我说这是我们的第二次约会。他真冷酷。”
“你让他干了,是吗?”另一个少女屏住呼吸问道,然后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听力范围。
一个年轻的母亲疲倦地推着一辆双胞胎婴儿车。这是一个黑人孕妇,至少有7个月的身孕了。两个厚嘴唇的嬉皮士摇摇摆摆地路过,更象河马,他想。一个涂着黑色唇膏的客走来,她染着绿发,露出两只眼睛。从这个孔里,他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少女,但当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他应该把她包在一个简陋的褐色纸袋带回家去。
其人正在对来人进行筛选。也许这不是地方,也许应该找另一个地点。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她。他立即知道她就是要找的人。他笑了,一种狡黠、邪恶的笑。
就是那种紧身蓝衬衫,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目标。近来,紧身蓝衬衫已经成为一种时髦。她那摇摇摆摆的屁股在超级市场上消失了。她扭动着屁股招摇过市,就象警察伪装成妓女一样。透过窗户,他看到蓝衬衫捡了一打鸡蛋,一听猫食和一盒麦里茨。她迅速地通过快速结帐柜台,收拾她的物品,走进明媚的阳光里。
她的脸清楚可见,他的心脏跳动加剧了。非常普通……
5英尺两英寸高……鼠褐色的头发……平平常常的椭圆脸形……身材丰满,令人愉悦。她走了过去,屁股摇摇摆摆,摇摇摆摆。但是,上帝,这屁股也是平平常常的。其人的眼睛投向另一个蓝衬衫,那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屁股,而这只是一只平平常常的屁股。
塞尔玛-皮考尔感到不安,近来她经常不安,情绪很低落。保罗忙于他的事务,而且似乎更经常地出远门,每次在外面呆的时间更长。她真的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他在储蓄器里增加了许多钱,并写进了分类帐。他围着不同的公司转,核实这些钱的数目。这是非常重要的。然而8年以后,他们没给他付更多的钱。她经常问这事是否如此重要,为什么不给他多付一些?却从来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打开他们那辆褪了色的蓝色大众车车门,她发现了又一条长长的绿色划痕。是哪个家伙掀开她的车门,在车上划了一道呢?为什么其他司机仇视我的大众车?这车上已经坑坑洼洼,看上去就象个洗衣板。即使如此,保罗也会注意到这道新划痕。
当然……这是她的过错。改天,她仍然会上上下下地踩着这辆车的加速器。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着自己为何不安。结婚7年了,没有孩子……28岁……三次流产……现在又一次怀孕……例假已经超过5天了。这次,他们必须保住这个孩子,没有一个孩子把他们俩绑在一块,她担心保罗会从这个平平常常的塞尔玛身边离去。
她尽其所能讨好保罗,让他爱自己。当他用皮带绑她,抽她时,她甚至不哭不叫。鞭痕通常几天以后就会消失,但下次他更为粗暴。每天都害怕……现在她有一个希望:情况会好一些。
她打开门,走进他们那邋遢的三室一厅的楼上公寓。这房子有一个漂亮的阳台,能俯瞰克维特的停车场。夏夜,他们常常能够享受到晚风的吹拂,晚风中渗透着来自麦克唐纳饭店的香味。她把食品放置好,然后撬开猫食罐头,把一半放进波扎食品碟,另一半放进冰箱。那盒麦里茨就搁在厨房案板上。
她感到紧张不安,这没有道理。她的手汗湿了,胳膊上冒出了汗珠。她怕什么呢?她咽下好几次,”想消除喉咙堵塞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又上来了,她又咽了下去。
洗澡能驱除紧张,这也许是个好办法,她喜欢洗热水澡。她脱了又潮又湿的衣服,扒下内衣短裤,把这些东西一脚踢到洗澡间的角落里,踮着脚站在落地长镜面前,转动着身子察看身上的伤痕。它们还不是那么严重。啊,要是保罗现在在家多好!
其人从洗澡间的门缝里窥探。镜子,墙上的镜子。谁是所有的人中最平常的人呢?怎么回事?哪个狗娘养的打了她。不应该这样对待我的宝贝小妞。
他蹑手蹑脚地溜过去。
她溜进澡盆后,又开始紧张起来。真奇怪,这是大白天,在黑暗中也许恐惧会更厉害,更显出不祥之兆。她锁上后门了吗?其人仍然逍遥法外,杀害重要人物。谢谢上帝,她是如此的平常之辈。
她象鸭子人水一样把头埋进水里,弄湿头发。她想抬起头,但始不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把她的头按在水里。这是一个男人的手,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她挣扎着想使自己获得自由,她竭力嘶叫,可以感觉到水进人喉咙,呛住鼻子。她吞吸着……
“这是教训你在船上对我不忠,你这个红头发的巫婆!”
其人狞笑着,脸上带着疯狂的、野性的神态。他松开按在塞尔玛头上的铁爪,她的身体在澡盆里前后漂动。他跟着脚,拎起磨旧了的蓝衬衫扔在马桶座上,把一张纸牌——黑桃4裹进衬衫的胳肢窝里。
他转向澡盆,看了看她的尸体。没有红头发,这不是简妮,这个受害者是极其平凡的……极符合他的意图……死了更好。他跪了下来,吻了吻她的前额,满怀深情地悄声说道:“我会在天堂见到你的,宝贝儿,等着我。”
格斯-贝利走进赖斯的办公室,带着得意的微笑,交给赖斯4个塑料袋。
贝利低声自信地说:“都作好了标记。我从尼科尔斯那里得到3个,他喜欢嚼烟蒂,而且用多种方式嚼。从狄龙那里得到2个,他也把烟蒂弄坏了。从贝克尔那里就得到了一个,上面只有两个齿痕。他们所有的人都有了,霍伊尔除外,他抽的是烟管。”
赖斯脸上流露出激动的神情。“你究竟是怎样弄到它们的呢?”他问道。
贝利又笑了笑。“我是从一长队的看门人那里得来的,有趣的是你可以在办公室的垃圾里找到它们。”
赖斯拉开抽屉,把新的样品和他们以前收集到的烟蒂放到一块。“我今天上午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巴塞尼,运气好的话,今天下午晚些时候就可以得到报告。”
贝利转身欲走,却又移过身来,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只蒂帕里洛烟盒,递给赖斯。赖斯看了一眼,笑了起来。贝利和他一起笑着,把烟盒扔进废纸篓里。
“我一直想抽烟,”赖斯说,“我缺少焦油。但是现在我打算再等一等。”
邓普西到场时,汤姆-温彻斯特正在警察总部等着他。
他们冷冷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汤姆。听说你正在组建一支私人武装。”
“仅仅用于保卫我们的家庭,警长。但这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温彻斯特回答说,“我想给你看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也许有助于找到那个杀人犯。昨晚的会议以后,我们一个小组留了下来,开始分派志愿者去不同的居民小组。”
“是你们的治安维护小组?”邓普西说。
“是的,费尔波特的治安维护部队,”温彻斯特回答说,“然而,有一个志愿者使用了一个假名‘一男仕’。因为他用了我的家庭住址才被发现的。”
邓普西伸手接过温彻斯特递给他的那张纸看了看,前边几行用圆珠笔写着:
一男仕——博克16号——美国海军上校——
一挺机关枪,一只火箭筒,两支步枪,一个喷火器,6枚手榴弹。
邓普西用传声器呼叫赖斯。
沉默片刻,他把手伸向温彻斯特。他们握了握手,邓普西说:“谢谢你带来了这些东西,汤姆。这是一个线索,可能是其人,看起来很象。他可能在你的下次会议上露面。”
邓普西向窗台走去,阳光在窗台上照射成有规律的图案。一会儿,他转身面对温彻斯特说:
“你今晚能安排一次会议吗?要求有很多——一次特别组织的会议。我们将混进人群里以寻找其人。”
温彻斯特想了想,然后回答说:“它可能是一个魔鬼,但……是的……我们能安排。”
他的声音里急迫感增加了,因为他认识到,这个行动将会导致其人公开露面——甚至抓住他。“我们8点30分将在中学集会。”
“好,”邓普西说,“有没有谁能对这个家伙进行完龄的描述呢?”
“我们认为他是一个大汉,穿着T恤衫,戴一顶建筑工人帽,就是那种坚硬的塑料帽。6英尺多高,大个,你这样的身型。他一直对我说的话鼓掌。”汤姆疑惑地看着警长。
“看来象他,”邓普西说,再次用传声器叫赖斯,最后对着门大声嚷道:“保罗,到这里来,我们又找到了一些线索。”
赖斯表示歉意,说他正在接电话。听了温彻斯特的讲述,赖斯的脸上焕发出光彩。他们花了20分钟时间制定计划,给其人安排陷阱。这一天的其余时间将使他们的计划不断完善。
赖斯把带有其人手迹的纸片拿进他的试验室。首先,他打算核对墨水,然后尽可能多地召来一些警方笔迹研究专家去研究其人的书法。
坐在办公室的桌边,其人正在考虑警方的嫌疑分子。减少到6个人比较合适,这已经够低的了。在合适的时候,他会干掉几个。只是现在危险太大了。幸存者一定是这些嫌疑分子。
见鬼,这才是真正令人激动之处。他感到脊骨深处一阵冰冷,一直冷到了骨髓。警察相距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似乎应该给他们一些暗示。今天他们将得到他的一张条子,或许再给他们一个期限。侦探不喜欢期限,而杀人犯,尤其是聪明的杀人犯,更是不关心期限的。他们会发疯。
这群公牛正在乱窜,他们正跟在红色物体后面狂奔。男人们穿着红衬衫,红便裤,系着红领带。女人们留着红头发,穿着红衣服,红长袜。四处红光闪烁,公牛们都是红脸,他们正在一个红色的海洋里乱转。这是红色的鲜血,鲜血把他们淹没了,他们只能把头从鲜血中抬出来。
突然,他开始神游四海。西班牙的塞维利亚。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斗士,而且是唯一的一个。巨大的公牛发起冲击——
其人的私人电话铃打断了他的思索,他完全清醒了。
如果联邦调查局和警方跟踪他的话,也可能窃听了他的电话。铃声不停地响,玛-贝尔正要求回答。不,那太冒险了。
他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他的瑞士武装匕首,弹开锋利的刀刃,一挥手割断了接线板上的电线。电话铃停止了,他用一支铅笔把线头塞进墙上的圆孔里,然后把割下的一段也插进同一个孔里,看上去极其正常。
也许是那个激动的空姐盖伊拉回来了。如果是这样,他将把她置于第六档位……一个长久的、永恒的情欲高潮。不,也许是简妮正等着知道他是否离婚了。嗨!或许是芭芭拉——她和维维安相互进入了一种交尾般的疯狂。现在,她们希望他去这种难以光顾的地方。他感到时间太长,感到疲乏和讨厌,但是他们却乐此不疲。
应该等着。他应该尽可能迅速地到电话室里叫她们。从现在开始,应该是“不要叫我,我叫你们”。该死的公牛们,他们破坏了他的性生活。
上午9时45分,赖斯中尉在费尔波特储蓄银行打电话给萨姆-蒂尔顿。“我是谢尔姆霍恩,这是蒂尔顿先生的办公室。”赖斯曾见到过谢尔姆霍恩,她办事冷静,效率高,象个巴勒斯计算器。牙齿突出,象键盘一样。
“我是费尔波特警察局的赖斯中尉,我想找蒂尔顿先生。”
“很报歉,蒂尔顿先生正在开会。”声音是活泼的,和想象的一样。
“我找他有要事,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赖斯打开他的录音机。
一阵犹豫线路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蒂尔顿来了,用他那银行家的笑声说道:“怎么回事。保罗?要贷款吗?”这家银行押着赖斯的抵押款,还有买汽车的借款。
“不,蒂尔顿先生,我们想警告你和其他几位扶轮国际的主要成员,这个杀人犯似乎专攻你们一伙。”
“我听人说到过安迪.这是不应该的事。维拉将会严肃地对待这件事。”蒂尔顿的声音颤抖,听起来是忠诚的,赖斯想。
“中尉,你有什么建议?”蒂尔顿用银行家那种一本正经的口吻说。
“没有什么特别建议,只是要注意。如果你觉得需要的话,或者说,如果我们能挖掘出一个额外的人,我们会给你派一个警卫。”
“听起来‘如果’太多了吧,保罗?派警卫没有必要,我能照顾自己。似乎象你和吉姆倒是需要派些人,如果你们能得到的话。祝你交好运,谢谢你的警告。”他挂断了电话。
蒂尔顿坐了一会儿,混乱的思绪紊绕于脑际。其人已经杀死了罗科,揭露了他的伪钞。昨天,他又杀死了麦卡尔平,暴露了这个贩毒首犯。其人知道他是一个贪污分子吗?贪污了成百万。他怎么会知道呢?他以最大的谨慎掩盖了作案的痕迹。或许他们真的知道?不管怎么说,钱总是会留下尾巴的。
成功的犯罪分子都没有记纪录,只有那些愚蠢透顶以致被捕的人才有纪录。他从未被捕过。然而其人怎么会知道罗科和麦卡尔干呢?其人对他们的秘密活动的暴露是一种残酷的打击。他是复仇女神,还是泄密恶魔?基督,他老娘一定是和蝎子交过尾。
现在最好离开此城,让警方干掉这个杀人狂,等事情平静下来再说。夏威夷,特里希总想去看看那里的火山,还有高尔夫投机生意。激动人心的海滨高尔夫球场,这些旅游球场要容易四五棒。谢尔曼霍恩小姐今天就可以定票,运气好的话,明天他们就可以上路了。这趟旅行对于特里希的贪欲狂可能是一种治疗。首先,应该和那个年轻的姑娘朱迪-罗杰斯见见面,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在试验室,赖斯通过声谱仪把蒂尔顿的声音倒回来。他仅仅录下了几句话,但幸运的是,这已经够用了。蒂尔顿的声谱出现了。赖斯紧张地把他的声谱和其人的声谱相比较。蒂尔顿的声谱和其人的声谱绝然不同,可怜的蒂尔顿不是其人。
他把蒂尔顿的声谱塞进一个马尼拉纸信封,标上“蒂尔顿的声音”,放进办公桌抽屉里,紧挨着装有其人声谱的信封放着。
他又打电话给鲍伯-贝克尔和唐-狄龙的办公室,都没有人在,赖斯留下话要他俩回电话,并强调其紧急性。
11点刚过,玛丽收到了来自韦瑟斯菲尔德机动车管理部送来的电子计算机情报单。
她迅速地审视了一番,情报单上有238个人的名单和地址,这些司机均为白种人,男性,年龄在35——44岁之间,6英尺或高于6英尺。她原来预计对了,这是一个容易处理的名单。她原来估计有254入。
玛丽抬起头,看到邓普西正站在身旁,从她的肩膀上俯视。他向她点点头。
“估计准确。你估计得非常接近,我正想核对一下它的准确性。”
她坐到旁边自己的坐椅上,邓普西走向她的桌子边,用手指迅速地指着名单。
“贝克尔,布里格斯,狄龙,邓普西,霍伊尔,尼科尔斯……我们都在上面。好!告诉我你计划怎样缩小名单的范围。”
他轻轻地触摸她的肩膀表示感谢,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玛丽坐下来,思索着。昨天,邓普西半开玩笑地说要称称每个人的重量。干吗不这样做?她必须考虑到所有的细节,所有没有露面的人都应该自然而然地被视为嫌疑分子。
她漫不经心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如果她能想出办法抓住其人——她感到脊梁骨里一阵激动——那将会使她功成名就,绝对!
顺街而下,在费尔波特储蓄银行,朱迪-罗杰斯坐在一个白色软皮椅子边上,对面是萨姆-蒂尔顿。他先开口说话。
“我感到报歉,这次只能是一次短短的会见,我和妻子明天要去旅行,这是前一段时间就计划好了的。我能替你干些什么吗?”
朱迪看着这个自信、自恃的银行家,用一种温和而有分寸的语调说:“蒂尔顿先生,我来这里,正如您可能了解的,是为了核对近来的缺额。别忘了,这可是您的主意呀。我知道这种缺额是由您那台新的彩色复印机印制的冒领单造成的。”
这个固执的老银行家对朱迪报之一笑,这种笑通常只有重要的顾客才能享有。
“是的,该死的骗子。再不能相信女雇员了。这是新的欺骗方式。学校里没有纪律,电视太多,每个人都在寻找发横财的机会。”
“您认为这是女雇员干的吗?”朱迪问道。
“一定是。但是这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们已经在复印机上安装了一个双钥匙的保险系统……没有两把钥匙,这台机器就不能工作。”蒂尔顿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他的万能钥匙来。
朱迪彬彬有礼地听着,然后继续说到:“我们不能找到是谁干了这事,这个尾巴已经死了。但是您知道,我代理的这家保险公司将会赔偿这一损失。”
蒂尔顿笑了,开怀大笑。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手说道:“谢谢光临……”他看到朱迪仍然毫无表情地坐着。
朱迪向前欠了欠身子,温柔地说:“蒂尔顿先生,您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明确地说,我认为您是一个很聪明的骗子。”
“什么?”蒂尔顿气急败坏地说,“现在,你听着……”
“不,蒂尔顿先生,您听着,”朱迪的语调平静,坚定,固执。蒂尔顿坐回他的椅子上,一丝抽搐闪现在一边浓密的白眉毛上。
“我花了两天时间琢磨您是怎么干这种事的。我不是说您用复印机把戏盗窃的那20万美元。我对那100万元更感兴趣。那是您在过去的两年中从内莉-阿巴克尔那里贪污的。”
朱迪有意观察蒂尔顿的脸色,她对人的观察就象会计对平衡帐单了解得那样精细。
蒂尔顿膛目结舌地坐着,这个女人的估计还差两万元。
朱迪心想,瞧,蒂尔顿脸上吃惊的神色证实了她的怀疑。
“蒂尔顿先生,您是阿巴克尔夫人最亲近的财政顾问,是她信赖的银行家。在过去的两年中,您从她的帐户上每周取走一万美元现款。您真够聪明,得到了她雇用的律师的权利,可私下干的全是您自己的事。从保险柜里取出钱来,把提款数打进计算机里。每周星期二上午,您拜访阿巴克尔夫人,象钟表一样有规律,假装给她送钱。然而您没有这样做,您把这些钱藏到了另外的地方。”
蒂尔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愤怒使她那白发下面的脸变成了紫红色。
“你不能证明你说的话。内莉已经死了,你这是对我的攻击。”他正在想着那成捆的现钞,一万元一捆,藏在特里希梳妆台上镜子背后一个秘密的墙式保险柜里。
朱迪对银行家的否认置之不理。“这事办得太有规律了,蒂尔顿先生,每周一万元现款。”
蒂尔顿眼里直冒火。“内莉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每周一万元是她的零用钱。她是一个怪异的人,喜欢有许多自由现款在身边。我仅仅做了她要我做的事情。”
朱迪坐回座位,她冷静的声音平稳,利落。“正象我说的,蒂尔顿先生,只是太有规律了。每星期一万元……除了您休假的两个星期以外。您坚持认为,没有任何人动过她的帐户,每一个人都能理解……她是这家银行最大的顾客……
她相信您。由于她眼力不佳,您知道她决不会核对财务报表,。
只要帐面平衡,检查的人决不会发现什么错误。”
“你在瞎说八道!因为内莉死了,她的遗产将不希望被调查。她的遗产如此巨大,数亿美元。遗产税就可以获得这么多。你说的不过是沧海一粟。唉,尼科尔斯将得到的比这还多,等着他向那笔遗产伸手吧。”蒂尔顿眼中流露出嫉妒。
朱迪再次欠身向前,温和地,秘密地说:“蒂尔顿先生,我想过,我们可能会讨论折衷方案。尼科尔斯的遗产大小对我的代理人并不重要,但是从复印机上失去的那20万美元是完全肯定的,这才是重要的。现在,国内收入署可能会对你从内莉的银行帐户提出来的钱感兴趣,他们可能感兴趣的是她如何在一年内花掉50万美元的零用钱,他们会有办法证明这些花费的。我不是国内收入署的代理人,如果这20万美元被我找到,填平了银行帐户上的那笔缺额,我的代理人会高兴的,内莉的零用钱将会随她一起到坟墓里去。再想想看吧。”朱边坐回她的椅子上。
蒂尔顿知道,这个年轻姑娘正在进行恫吓,一种认真计算好了的恫吓。但很明显,她不是在开玩笑,是当真的。罗杰斯已经摸到了内情,要价很高,甚至没有看到她吊的什么牌。蒂尔顿知道这个女人决不可能证明她的指控。
他有一封由内莉签名的信,此信要他每周从她的帐户上取钱。傻瓜,国内收入署可能会证明蒂尔顿呈交给内莉并由她签署的一切,她一直是个法盲。
他经不起国内收人署的调查,他们会立即发现内莉生活非常简朴,是一个吝啬人,节约每一个铜板。她没有给过任何人施舍,也没有给过别人任何东西……每周的花费可能还不到100美元。更不用说一万美元了。很明显,这个年轻的巫婆知道这一切,这就是她进行恫吓的力量所在。他应该对付她。
蒂尔顿的脸耷拉着,随后又焕发起来。他打算放弃20万美元而换回100万,这是一笔极好的交易。
他笑了笑,显露出一排好得令人吃惊的牙齿。“罗杰斯小姐,我喜欢你的思考方式,我的确认为对银行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查将会找到那20万美元。一定是把它放错了地方,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事。”
“今天行吗?”她问道。
“现在是上午11点半。我想,我们在——让我想想——
在下午8点之前应该能够找到这笔钱。”
“那样就好了!”朱迪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哦,蒂尔顿先生,我想建议您考虑一下辞掉银行事务的问题。我们商定等你度假回来以后怎么样?”
蒂尔顿低下头,慢慢地点了点。
朱迪转身离开她的办公室。她已经完成了部分任务,发现了一只偷钱的猫。蒂尔顿认为他会侥幸得到那100万美元。
她同意不向国内收入署告密,然而并不愿意这样做。只要蒂尔顿从夏威夷回来,联邦调查局就会等着他。皮特-邦德已经开始行动了。
蒂尔顿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可真糟糕,糟糕透了。这女人聪明,狡猾,她已经猜到了他诈骗内莉的方法,虽然并不完全对,可是非常接近,如果罗杰斯暗中查访IBM360帐户。她可能发现他是如何真的弄到了一大笔钱的。抢劫富人可以得到很多的钱,而他利用计算机从定期存款中取走的钱使他获得了400多万,并且免税。这笔提款完全未被发现,他已经指令计算机毁灭了所有的证据。
蒂尔顿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总是朝最坏的方面设想,朝最好的方面努力。他将在夏威夷一直呆到其人被捕归案。
11时45分,鲍伯-贝克尔给赖斯回了电话。赖斯和他进行了与蒂尔顿同样的谈话。贝克尔衷心地谢过他,说他已经很好地武装起来,能够保护他自己。他用这样的话表示了他的意思:“我是费尔波特最好的射手。”
赖斯把贝克尔的电话录音带放进声谱仪,声谱仪显出鲍伯-贝克尔的声谱。赖斯把这个声谱和其人的声谱相比较,他几乎把两个人的声谱都从手中掉了下来。它们是一样的!他又看了看,毫无疑问,贝克尔就是其人。赖斯狂欢地叫道:“我们找到了这个狗娘养的!”
贝利和法罗跑了过来。赖斯咧嘴大笑,把证据举到他们面前,洋洋自得地宣布:“我们找到他了!我知道谁是其人。”
“是谁?”二人同时问道。
“鲍伯-贝克尔。贝克尔就是其人。”
法罗的脸沉了下来,说‘“他不可能是。”话虽简单,但很有力量。
“为什么不可能?我已经有了证据。他的声谱和其人的一样,就象指纹一样。”他开始解释着,望着他们那种怀疑的神态。
“没有机会,”这个红头发侦探断然地说,“我们刚对他核查完毕。贝克尔和他妻子星期六晚上正在朗伍德参加舞会,与蒂尔顿、麦卡尔平同坐一张桌子。整个晚上贝克尔都在那里,他不会进行绑架玛丽-本森或杀害罗科的活动,他不可能使怀特致残,也不可能残害黛安吉罗。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我已经弄到了一张单子。海蒂-斯达尔被害的那天晚上他在底特律。不,鲍伯-见克尔不可能是其人,除非不止一个杀人犯逍遥法外。”
赖斯被问得目瞪口呆。“但是,我已经掌握了极其吻合的材料。”当他的话就要结束,正要向他们出示使用的声谱仪肘,电话铃响了。来电话的是唐-狄龙,他给赖斯回话。这个高个子金发小伙打开了录音机。
5分钟以后,赖斯、法罗和贝利看到狄龙的声谱出现在机器上。他们把狄龙的声谱与其人以及贝克尔的声谱相比较,发现三个人都是一样的。
“其人一定是狄龙,”赖斯说。
“我不相信这玩意儿,我想你弄了一台破机器。在你录下别的嫌疑分子之前,我要对它进行彻底的检查。”法罗警告说。
“一个疯子不知在什么地方逍遥放荡,”贝利说,一边挠着头皮,“我想他就在你的机器里。”
其人尽可能迅速地大步向简妮家走去。她的门上,贴着一张留给“老虎宝贝”的便条:
“亲爱的,今天我必须去纽约。我的编辑需要几
张联合国大厦的照片。《哈波斯》将发表我的一篇
关于第三世界的特写。一切都好极了。我爱你,明
天见。我要生吃你。
小猫咪
又及:今天早上我试图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一定是出了故障,我打不通。
当其人把便条塞进口袋时,触到了他的瑞士武装匕首。
简妮说得对,她的确打不通。
下午1时25分,当下一封信到来时,他们都在等着它。
信封上只简单地写着收信人地址:“康涅狄格州曼斯维尔,大笨蛋收”是前一天从费尔波特寄出的。
赖斯把信封拿到试验室,用荧光检查器对它进行检查,确知不是一封炸弹信,才拆开封口,用外科手术镊子取出信,展开来。他在信上喷洒了水合节三酮液体,检查指纹。一个指纹也没有发现,赖斯摇摇头。信封和信似乎都是用奥顿的打字机打出来的。他把信塞进一个大塑料信封里,这样既可以看得见,也比较容易处理。
大约下午两点,试验室把信送了回来。赖斯把它交给邓普西说:“可以看出,他戴着薄薄的乳胶手套,我想他进行谋杀时也是戴着这种手套的。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作案现场没有指纹。这种手套几乎就象人的皮肤一样,一般的观察者不会发现。”
普西盯着信看了一会儿,被倦地叹了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大声朗读这封信。
“玫瑰鲜红,
亦有白、黄、粉。
在我的圈子里斗法,
可要动动脑筋。
紫罗兰、小肥猪,
湛蓝如茵。
你们恨我,
我恨你们。
扭动屁股,
探出毒针,
若欲阻挡我
你们须抓紧。
黑桃漆黑,
脑袋鲜红。
到明天晚上,
一人又丧命。
死亡从未想,
事情尚未终。
以后几星期
要杀52名。
希望能打赢,
我已下狠心。
我讨厌失败,
此事最要紧。
身高6英尺,
仅此而已。
强壮敏捷,
象只猫咪。
你猜谁是我?
我就是其人。
抓住我吧,抓住我吧
如果你们真能。”
邓普西朗读完毕,一阵幻想般的平静笼罩着办公室。其人在嘲笑他们,象个幽灵似的骑马斗士,用长矛直刺公牛,透过它们的皮,扎进它们的肌肉.深入到它们的筋骨里。鲜血在流淌,痛苦在加剧。
布里格斯打破了沉默。“他抓着我们的鸡巴,正在使劲捏。”
邓普西让他们都坐下来。“我们应该把这封信交给精神病医生,他们会在这封信上作文章,这又会使他们忙上几天。但是首先我们看看能从中得到什么。”
贝利和布里格斯想讲话,邓普西用眼神示意他们沉默,他说:“这样下去,我们将会毫无进展。这封信共有八段四行的诗——如果我们能这样称呼它们的话。让我们一段一段地分析一下。我首先对你们作出解释,你们再补充自己认为有用的看法。”
“在第一段中,我认为他只是说他了不起,他比我们聪明。‘在我的圈子里斗法,可要动脑筋’,说明他处在一个大圈子里,正在下毒手,而我们却处在严格的小圈子里,跟我们自己开玩笑。到目前为止,他是对的。”
邓普西环视了一下,其他人都痛苦地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下一段……‘小肥猪’……是指我们。他的仇恨也由此可见。”
格雷迪大声说道:“他显然极端仇视社会,憎恨现实和政府。这符合他的心理特点。”
邓普西点点头,等着其他人发表意见。没有人作声,他接着说道:“下一段,他在告诉我们时间是重要的,他的行动比我们快,活动起来象蝴蝶,蜇起人象黄蜂。”
“一只他妈的杀人蜂。”布里格斯嘀咕着说。
法罗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说:“他在采取行动,我们在作出反应;他在进攻,我们在防卫。”
“对,”邓普西说,“正象他说的,我们被叮住了屁股。
我们正蹲在厕所里,屁股上蜇满了毒针。要么是我们阻止他的进攻,要么我们自己加快行动。”
邓普西用他的手弹了一下信封说:“下一段很关键的。
他告诉我们,他明天又要杀人,并打算杀一个红头发的人。”
“‘黑桃漆黑,脑袋鲜红’,……”格雷迪插话说,“他并没有说他要杀什么样的人。‘一人又丧命’,他可能计划谋杀一个黑人,或者红头发的黑人。”
邓普西盯着格雷迪,格雷迪亚拧着拐杖顶端。“一个红头发的人?”他怀疑地问道,“这倒容易防范,周围这样的人不多。”
邓普西从桌子上的大壶里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咽着。他感到脱水了,还有点饿。他能够听到水流进肚子的泪泪声。
“下一段我们必须好好领会。在这里,他说出了我们大家都害怕的事情,他打算玩一整副纸牌。”邓普西不自然地耸耸肩膀。
布里格斯嘶叫了一声:“52次谋杀!”他使劲咬了一口雪茄烟蒂,嘴唇在柔软的、有弹性的塑料烟嘴上蠕动。
“吉姆,你认为我们应该告诉传播媒介,说他计划杀害52个人吗?”格雷迪问道。
邓普西摇摇头说:“不,我认为不应该。我认为我们应该告诉他们,说他又送给我们一封信,但不公布信的内容。
那样作没有好处,会使留在城里的每一个人感到惊慌。”
邓普西环视一下屋内,没有人表示反对,又说到:“看下一段。‘希望能打赢……此事最要紧’。”
法罗说:“这听起来很正常,谁都希望自己赢,讨厌输。”
邓普西看着法罗稚气的脸,叹了一口气说:“是的,但是别人的比赛是按规则进行的,而其人的比赛只是为了赢。
没有什么好说的,在他的游戏中没有规则可循。”
邓普西再次用食指弹了弹塑料信封说:“下一段给我们第一个靠得住的线索。他承认他至少6英尺高,他知道我们也清楚这一点,他也知道我们了解到他强壮敏捷。”
布里格斯站起身向窗口走去。他转过身,半坐在窗台上,说:“提供线索就增加了冒险性,这一定使他感到更刺激,更有趣。他在夸口,这是精神病医生已预料到的。”
邓普西再次点点头,说:“这是毫无用处的线索……但是,你们知道,我们可能正好发现了真正的线索。他与他自己开玩笑,内心渴望着被捕,他心甘情愿地去冒险。我们应该在传播媒介和其人对话,提出要求,对他的体貌进行描述,报道说我们抓不到他,因为他太聪明而我们太笨了。让这畜生表现得更露骨一些。”
“这走得有点太远了,吉姆,但这方案可能管用。上帝,这的确值得一试。”格雷迪的声音中带着激动的情绪。
其他人也表示同意,他们分派法罗当天下午4点给新闻界草拟一份新闻稿。
“最后一段……‘你猜谁是我?’……这是我们都想知道的事……”邓普西的声音逐渐减弱了。
法罗说:“他只不过是想通过杀人而使自己出名的无名之辈。”
布里格斯从窗口走到桌子边,熄灭手中的雪茄,温和地说:“现在我才注意到他就是其人,他把我们的名字拿去为其所用了。”
“这就是广告的力量,”贝利带着讽刺性幽默地说,“但是我们至少排除了一件事情?”
“排除了什么?”邓普西问道。
“我们可以完全肯定他不是诗人。”贝利试图微笑一下。
布里格斯的脸上闪现出笑容,随后就消失了。会议在下午2点40分结束。其人可能会杀害一个红头发的人,但由于不能肯定,他们打算对黑人和红头发的人提出警告。
其他人都离开邓普西的办公室以后,格雷迪滞留了片刻。
“吉姆,你绷得象弹簧一样紧。他正要向你动手。”
邓普西咬了一下嘴唇,说道:“你说得对,他在发疯。”
“你必须放松一些,少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我们会抓到他的。”
“我一直在往背后瞧着。这个畜生紧挨着我,他正在向我们喘气,声音很粗。”
“他会垮的。想想他必须承受的负担,这种负担是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萨姆把手搁在邓普西的肩膀上,向门口走去。
“不一定,萨姆。我感到受挫,感到愤怒、疲倦,但是我很平静。”
格雷迪点头表示理解:“没有人会要求你做更多的事情。
与死亡打交道使我更加懂得了生活,我们俩都应该表示感谢。”
“谢谢,萨姆,我很欣赏你的话。”邓普西眼睛周围的愁纹似乎舒展了一些,他的脸突然变得年轻了一些。
朱迪-罗杰斯看着邮筒上的名字——内德-尼科尔斯,把她的梅塞德斯开进长长的圆形车道,然后停了下来,向前门走去,摁了摁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富有魅力的中年金发妇女,穿着黑色宽松上衣和白裤子。她伸出小而有力的手说:“你一定是朱迪。进来,我一直在等着你,我叫苏西。”
苏西带路穿过大理石贴面的过道,走进一间非常漂亮的起居室。朱迪看到白色的皮革椅子,长沙发,流行铬制玻璃桌子和印象派图画。
“你喝点什么好吗?咖啡,可乐还是杜松子酒?”金发女人笑着问道。
朱迪婉言谢绝,“我不喝什么。谢谢。”
“应该给你来一份小吃,但是我正在减肥。我想从臀部削减两英寸厚,补到胸脯上来。”她大笑起来,在朱迪的对面坐下,说道:“这是没有希望的。”
“正如我在电话中告诉你的,我是一个保险调查员,我需要某些人的背景情况,希望你能帮助我。”
苏西点点头,鼻子里喷出一串烟。由于内德的古怪行动,她曾期待着警察的到来,这种需要和某个人谈谈的愿望几乎到了入迷的程度。眼前这姑娘看上去毫无敌意。
她们互相闲聊。苏西谈到狄龙时,朱迪只是听着,“他们的仇恨由于互相憎恶而火上浇油。”这倒是一个有趣的见解。
看起来似乎是艾丽斯-布里格斯曾巧妙地说过斯派克的坏话。多么精彩的抱怨啊!但是也可能是出于好意。考虑到刚才的话,她的大脑里掠过一个念头:“苏西与斯派克之间可能有点什么暖昧关系。在这个城市里,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可能的。这也是内德罪有应得。”
“我不喜欢谈论我的朋友们,”苏西继而说道,“要是掉进泥坑里,你就洗不清了。对她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不……哎,你不能跟别人说的太多。”她笑了起来。
朱迪喜欢苏西,要是在另外的时间,别的场合,她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她有人情味,有魁力,皮肤虽然受到很好的阳光照射,仍然圆润剔透。她的直率使人振奋,这样一个女人何能忍受那样如一个土里土气的丈夫和他的追求呢?
最后,话题转向内德。苏西犹豫了一下,四周打量一番,似乎害怕内德会从门口出现。
“我猜得出每一个男人的秘密。结婚15年来……他是非常成功的,你知道……从最底层开始……我们向上走过了很长的道路,请相信我。”
她们俩眼神相遇,她继而说道:“他想到什么就干什么,他富有戏剧性……会突然爆发,向环境挑战。他是一头公牛。但是这些日子谁在为这头公牛喝彩呢?你知道,他是一个双子星座,集两个人于一身。”
朱迪打开她的袖珍录音机,温和地说:“请告诉我有关这一情况”“我爱这个家伙,”苏西开始说道,但随后把他攻击得一钱不值。她的声音低沉不安,带着恐惧的语调。她最后说道:“我害怕他将来会自我毁灭。”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朱迫问道:“你害怕吗?”
苏西摇摇头:“不,我已经学会了如何生活。不能走回头路……你知道……上一个星期。尽管阳光明媚,但我觉得每天都如同黑夜。”
她们向门口走去。并热情地握手。苏西说:“我想,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难处。”
朱迪点点头,再次表示肯定地笑了笑。她驱车离去,确信苏西-尼科尔斯知道她的丈夫就是其人。
午后不久,罗斯玛丽-施瓦茨回到家。水从上面的楼板上倾泻到她的洗澡间,里面的水有两英寸深,漫过了门槛,溢进门厅,在那里被她的粗毛毯吸收了。她瞅了一眼洗澡间,看到一大块石灰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哎哟,见鬼!”她大声嚷嚷道,“一定是楼上的自来水管坏了。”这可是一场灾难,华伦没有保险。
她冲上楼去,敲打着塞尔玛的门。没人回答,罗斯玛丽又跑回自己的房间,打电话叫房屋管理员,也没有人回答。
“嘿,见鬼。”她嚷了一声,随后打电话给消防队。
下午2肘45分,消防队打电话通告警察局,其人谋杀了第十一个受害者。他淹死了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
“死了吗?”邓普西问道。
“早死了。”电话另一端的巡逻队员回答说。
“一个家庭妇女?”邓普西和格雷迪同时问道。他们知道,对一个家庭妇女的谋杀可能会引起群恐症。二人沉默地坐了片刻,低垂着头,各自打着自己的主意。后来,邓普西说;“这是必然要发生的,这样的事终于发生了,走吧。”
30分钟内,邓普西至少4次对此事疲倦地评论说;“这是最糟糕的事。”他和格雷迪趟过齐脚脖深的水走进塞尔玛-皮考尔的房间,她那肿胀的裸体仍然还在现已放干了水的澡盆里。
“可怜的小雷杰德安,”刑警摄影师对自己说。赖斯的人马正在寻找指纹,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除了在她的蓝衬衫的胳肢窝里发现了一张黑桃4以外,他们没有发现别的线索,也没有发现见证人。其人,这个魔鬼般的其人,杀害了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用一种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方式杀害了她,在她的操盆里将她淹死了。
朱迪在下午5点15分回到饭店。她把车放在停车场,然后迅速穿过大厅。她还有时间整理完她的笔记,舒坦地洗个澡,打扮一番去见皮特,他约好在7点左右相见。广播里关于家庭主妇被谋杀的消息使她震惊。
朱边打开门,走进房间,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她顾不上关门,跳回门厅里,喘着粗气。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她的衣服和文件扔得满地都是。
她从皮夹子里掏出一支3.2毫米ACP型勃雷塔手枪,小心谨慎地潜人房间,检查衣柜、洗澡间和阳台,然后看了看床下。检查完后,才关上门,插上栓。她最关心的是梳妆台抽屉里的那盘磁带,那是她与内德-尼科尔斯的谈话录音。
但是磁带不见了。
她不能在房子里再呆下去了,这太危险。她正要打电话给邓普西,又放下了话筒。这个可怜的人手上正处理着家庭主妇谋杀案,皮特回来后会决定应该怎么办的。慢慢地,她有了主意,这可能使事情加速解决。她的心跳加剧了。
她检起地板上的文件,扔进手提箱,收拾好衣物,折叠起来也放进皮箱。她脱下蓝色无袖礼服,洗澡打扮,然后销好房门,乘电梯下到大厅,在接待柜台查对了一下,了解到皮特已经定了一个房间。
等待皮特的最好地点就是在这个大厅里、在人群中出出进进。她以后可以打电话叫她姐姐,如果必要的话,她可以与布伦达和吉姆呆在一起度过她这次旅行的剩余时间。
她的体内仍然充满着由于激动和恐惧而产生的肾上腺素,脑子里乱得很。其人正企图恐吓她离开此城,这一定是内德。尼科尔斯,他弄走了她录下的他们的那次谈话录音带,他知道这盘录音带的危害。他怎么会知道的呢?袖珍录音机一直在她的皮夹子里。他一定是个具有特异功能的人。她熄灭手中的烟蒂,又点上一支。
随着夜幕的降临,城市居民又一次被吓呆了。一个家庭妇女被其人残酷地杀害,这是十一天中第十一起谋杀案,是他最凶暴的谋杀。被害者是一个平常、普通的家庭妇女。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他可能杀害任何人,不仅是名人、要人,也不止是富翁或富裕的男人或妇女,而是任何人。没有一个人感到自己是安全的。
地方电台播送警告,说其人已经威胁说,在星期二晚上之前,要杀害一个黑人或红头发的人。
邓普西的话也在广播中播放:“抓住其人的机会很少,除非他想被捕,或者他犯了大错误。他必须给我们更清楚的线索,帮助我们,更详细地告知他计划谋杀的人。他可以在任何时候打电话给警察局。我们急于和他通话。对我们来说,他太聪明了。”
赖斯愁眉不展。巴塞尼法学试验室的报告从电话中传来,齿科学专家西蒙斯博士亲自打电话告诉他,所有的结果都是否定的。
赖斯再次复读他的记录,这次是读给贝利听的。
“我们所收报到的带帕里洛烟蒂上的齿痕没有一个与我们在两百年雕像周围所发现的那两个以及在奥顿的房子里所发现的那两个烟蒂上的齿痕相吻合。”
贝利的黑脸更黑了,他灰心地摇摇头,问道:“他能肯定吗?”
赖斯耸了耸肩膀说:“他给了我们每一个样品的分类项目报告单,在这儿,你自己去判断吧。”他从桌子上把一份报告单递给贝利。
查验样品烟蒂号码
A1仅仅只是齿痕-一不相吻合
B4嚼损严重一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
C2损坏严重-一不同的齿痕
D1没有齿痕
E1齿痕很浅-一不一样
F3嚼损严重-一和B件非常相似
对照物1嚼损严重-一角被咬掉
贝利怀疑地看着赖斯说:“都是谁?”
赖斯回答之前环顾一下四周,“他们是按字母排列的,分别是贝克尔、布里格斯、狄龙、邓普西、法罗、尼科尔斯。
当然,这对照物是其人的。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我不希望这些名宇出现在纸上。”
贝利点点头,又问道:“这使他们都排除了嫌疑,对吗?”
赖斯耸耸肩说:“这样说不很科学。西蒙斯认为,A,C和E是肯定可以排除在外的,他们的齿痕完全不同。D没有什么齿痕可以比较,除非他不再抽他那塑料烟嘴,这又排除了他。B和F是相同的,但并非完全一样,他对它们也不能表示肯定。”
贝利看了看四周,说:“布里格斯和尼科尔斯,哎,多克-西蒙斯已经缩小到这两个人。我想,也许我应该收集一些新的样品。”他轻声说。
赖斯点点头。“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即使每一样东西都查对无误之后,还会有些东西是非常错误的。不知是否你明白我的意思。”
贝利耸了耸他的宽肩膀,转身离开了试验室。
下午6时45分,皮特-邦德的出租汽车到达了费尔波特旅馆,当他从出租汽车中跨出来时,朱迪看到了他。他看上去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她象飞一样穿过大厅扑进他张开的双臂里,一他们的亲吻是热烈而诚挚的。
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在餐厅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当她告诉他蒂尔顿正在寻找那丢失的20万美元时,皮特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可能只是放错了地方。”她的脸上闪现出调皮的笑靥。
皮特摇摇头说:“那个老家伙并不象他自己认为的那样聪明,联邦调查局会在机场逮捕他的。这些人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一旦有人为他们指明了方向,他们是无情的。”他的不伸过桌面盖在她的手上,他的眼睛无声地闪动着:“干得很漂亮。”
在餐巾的背后,朱迪草写出谋杀的动机。很简单,这是一大笔钱。从各种各样的遗嘱到保险金,加起来内德可以得到60O多万美元。
皮特轻轻地嘘了一声。她象电子计算机一样提供着事实和数字。电子计算机为何看上去令人心醉神迷,闻起来如此芳香扑鼻呢?她的天真如此迷人,他挪动椅子向她靠近一步。
听了朱迪所说,邦德更加确信她干得不错。尼科尔斯一定就是其人。朱迪的理论——即尼科尔斯具有完全不同的双重人格——是高明的,它能解释任何事情。明天,他们将见到邓普西。虽然这些都是偶然的,但这是多么强有力的事实啊!
朱迪也相信,皮特-邦德是属于她的。他喜欢名酒,待人和蔼,思想深刻,今晚她感到安全、保险并且自信,这一定是爱。她叹了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的事业虽然要紧,但生活中最要紧的是别人需要你。
皮特发现她的大脑处于兴奋状态。她是带刺的玫瑰,然而他喜欢。她的性格稍微偏酸,PH值大约是5.4。此外她还具有性感的身材,漂亮的笑靥,温柔的目光,正如她的风度所示。有生之年他第一次感到受到了诱惑,他松开衣领和领带。突然音乐震天,阻碍了所有人的谈话。
“我们离开这里吧,”他建议道。
“来杯雷迷马丁酒吧。”她说道,踢掉鞋子,坐在他套间的长躺椅上。当他倒饮料时,她不停地说着话。
突然,她的话中有什么东西使他紧张起来。他坐下来,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朱迪对他谈起了那个漂亮女人苏西,谈到来自尼科尔斯的电话威胁,谈到她房子被搜查和录音带丢失。
“基督保佑,朱迪,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的安全……不是别的事情,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处。”
朱迪的眼晴寻找着他的眼睛,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我们要把你的行李捆好搬到我这里来,这里有两间卧室。”发现她那疑问的表情,他急忙补充了后一句。
“我的房子正好在大厅下面,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我打算给我姐姐打个电话。”看到他扬起了眉毛,她赶忙补充了几句。
朱达穿上她的罗宾逊谈绿色睡衣,皮特最后也解掉了领带。后来,他说他爱她。这是不可思议的时刻。她寻找着他的嘴唇,并且找到了。亲吻肘,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而他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流向他压过来。他们最深处的感情白热化了,并撞击在一起。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的床上。慢慢地,他们紧靠在一起,朝向他们自身的月光。在不知不觉中,时钟嘀嘀嗒嗒地走向了新的一天。他们正忙碌于相互占有之中,顾不上这些。
下午8里30分,费尔波特中学的礼堂里人如潮涌,市民们塞满了大厅,进不去的人围在酷热、潮湿的夜色里。温彻斯特乐不可支,他的小组就这次特别会议做了很好的消息传播工作,他们在车站接见了每一辆郊外火车,电话通知了在上次会议上签字参加维护治安执勤的每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在考虑塞尔玛-应考尔被淹死的问题,大伙感到压抑、痛苦。今晚,大部分治安维护队员把他们的家眷都带来了,没有人想单独留在家里。当穆丽尔-温彻斯特告诉汤姆什么时候她第一次听说说召开这次会议时,她说:“哦,不,你不能这样,无论你去什么地方都要把我带上。
直到这个疯子被逮住为止。”
今晚,几乎所有的治安队员都是全副武装,装着各式手枪的枪套别在男人们的腰际,子弹上膛的步枪和机枪随处可见。
只有温彻斯特等少数几个内部成员知道,人群中有16个警察……邓普西、格雷迪、布里格斯、赖斯、贝利、法罗、德卢卡、皮可罗和7个州警察,他们都穿着便服潜藏在人群中。地方警察和州警察一点也不知道德林格和他的4个重要的联邦调查局侦探战略性地埋伏在外面的车子里,他们用特殊的夜视镜审视每一个进人这座大楼的人,还用广角红外线摄影机为他们拍了照。
治安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知道了他们所在的小组,得到了指派的巡逻任务,52个新报名的人签字参加执勤。温彻斯特登台宜布武装巡逻将在第二天开始,扩音喇叭把他的话传给礼堂外面的人。他讲话的结尾令人心寒。
“今天,其人杀害了一名费尔波特的家庭妇女,明天.他可能会杀害我们的一个儿童。我们要在他杀害我们之前杀死他。”
邓普西退缩一隅。一定会有一些人受到伤害的,这些治安队员可能会证明他们比其人更危险,他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了解。总的说来,他们是严肃的、工作刻苦的公民,一心只想着保护他们热爱的人。但是有些人只不过是些鲁莽的持枪的蠢货,企图以枪杀其人而显身扬名。他知道,只要带着枪,有的人就会变成10英尺高。
贝利曾向警长建议阻止治安队的成立。但他们还是决定,根据目前情况,最好让市民们去巡逻。邓普西知道,州长早些时候曾打电话给布里格斯,告诉他说她已命令500名国民警卫队员随时听从布里格斯调遣,准备开进此城。
晚9时46分会议结束,没有一个人看到其人,便衣警察们都很失望。邓普西和温彻斯特谈了几分钟,感谢他安排了这样一次会议,他气馁地朝自已的车走去。
其人归家稍晚,他的妻子一直紧张地等待着他,每一声响动都会使她吓一跳。加同费尔波特的其他女人一样,她被塞尔玛谋杀事件吓坏了。听到丈夫的车进人车道。她感到极大的安慰,放下了手里的木棒。
在门口,她焦急地问道;“亲爱的,下一个又该谁了?今天被杀的那个女人真可怜!电视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费尔波特的谋杀。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完呀?真是太可怕了,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其人呢?”
其人举手示意阻止她的提问,再次向她保证:“爱,你极其安全,我保证。”
“你怎么能保证我的安全呢?”她尖锐地问道,“你晚上回来越来越晚。你不在,我在家里是多么害怕呀。”
她颤抖着,哭泣着,请求道:“把我抱紧一些。”他向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搂抱着。“母亲刚才来电话,她对我们的安全担忧,希望我们收拾行李,明天开车过去,和她住在一起,直到那个疯子被抓住为止。我会想你的。”
其人咬了一下嘴唇,他的脸绷得紧紧的,接着,他低头看了看她,温和地说:“我也会想你的,这是一个好办法,你的安全要紧。你为什么不快上去洗个澡,洒上些好闻的香水?我马上就上来。”他拍了拍她的屁股。
她吃惊地说:“我们今天早上已经干过了。”她及时地收住了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今晚是不能拒绝他的。
其人不能控制自己,他绝对需要她。待她洗澡完毕,他以野兽般的性精力吸引住了她。开始她十分欣赏这种性精力,这是野蛮的,原始的。他们赏试了各种她从不知道的姿势。最后,要求他停止。他很不情愿地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深刻的创伤。
后来,其人把他的公文包放进武器库,他没有机会使用它。他从旅馆房间的抽屉里盗来了录音带,带子上可能录下了他在电话中的谈话。今晚回来时,她一定会搬出她的房间。现在,这个巫婆正在邦德的卧室里睡觉呢。今天的年轻人,他们全无道德可言。
回到楼上,其人拉紧窗帘。隔墙有眼在注视着他,黑夜中有潜望镜,可他们不可能看见他坐在桌子旁边核对笔记本。他那黑色绘图铅笔划掉“无名家庭妇女”几个字。这是一张黑桃4,死亡名单上的第十一位。笔记本再次锁了起来。
他两手一击。明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他打算制造一起重大的国际事件,他将给那些顽固的爱国分子一些过时的摇旗呐喊的理由。他对自己笑了起来,这可不是那么容易。
这些大笨象、公牛、猪猡们,这些警察、侦探、联邦调查局的人,这些暗中监视者、秘密代理人、贴身警卫,这些治安队员以及鸡巴执法官到处都是,每天越来越多地涌进城来,行动变得困难起来,杀人而又不被发现也困难起来,这就是该计划的更为激动人心之处。他用手挽着头发。
那群治安队员,他们是一堆笑料,毫无疑问会打死几个人的,必须弄明白不是他千的。他一直在参加会议,伪装得如此巧妙,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无论他们使用多少红外线摄影机。
警方要求更多的线索,他们说他太聪明,抓不到他。他大笑起来。他们正以此作为诱惑,认为这是纯粹的胡说,但这可不是胡说,这是真的。也许他应该给他们一些额外的帮助,使事情更加激动人心,特别是当他知道他们企图干什么的时候。
这些公牛们正处于混乱之中。显而易见,邓普西累了,失去了信心。但是他仍然是危险人物。布里格斯并不象他想象的那样聪明。他花了太多的时间去与他的女朋友周旋。格雷迪是一只可爱的马屁精,是给这位童子军首领拍马屁的好手。德林格仍然是个无名之辈。作为~个无名鼠辈,他应该受到尊敬。
那个维维安倒是盖伊拉的很好的替身。不仅仅因为漂亮,而且还有他妈的一只好屁股。她只是让别人温柔地触摸而不加阻止,她什么也不是,是一只敏感的、红胸脯的啄木鸟。半斤换八两,她确实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