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路上,杰迪终于注意到暴风雨正在头上兴云作霖,他开始不安,由强风断定,这会是一场极具破坏力的暴风雨,而岛屿的向风面一向是灾情惨重的,北海岸的海水倒灌会冲走房屋和道路,树木和屋顶会在这种暴风雨中倒的倒,掀的掀。
梅雅一向害怕这种暴风雨,而可琳呢?她根本不知道她住的地方非常安全。海浪也许会冲到后院,甚至淹到天井,但她十分安全,只是她并不知道。阿琦拉会向她保证,但可琳会相信冬季风暴不会持久而明天阳光又会普照吗?或是她会被大自然的变故吓坏了呢?
杰迪把马车转向他家,他突然有种非理性的欲望想保护安慰他太太,他知道这非常荒谬,但还是不顾一切地赶回家,他匆忙地换了匹马,然后以一份紧急得近乎慌乱的心情再出发。
杰迪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哇喜哇,在那里换马,但在他再出发之前雨点已侵袭大地了。瞬间他就湿透,而其馀路程慢多了,因为路被冲成大坑小孔很容易导致马匹绊倒跛蹄。
当杰迪终于到达海边房子时,已是晚上了,他骑在马背上并不比上次天晴驾马好多少。
他全身湿透,而且还在滴水。前院一面泥泞,而杰迪知道若海水再涨五尺,前院就会是一片汪洋了。
前房好暗,但厨房有盏灯亮着,杰迪看得出天井已经用木板套牢关紧以挡风,天井处的家具已搬进客厅。正如往常地,阿琦拉处理了一切,但杰迪还是担心可琳。
他直接到他的卧室,但发现那里暗无一人,他只到浴室去抓几条毛巾就走向厨房,但可琳也不在那里,阿琦拉和他妹妹坐在桌边喝热可可。
梅雅先看到他而跳起来跑到他怀里,她立刻开始哭,像小时候般地一次又一次地叫着他的名宇。
杰迪试着推开她,“你会弄湿的,梅雅。”但她却更往他怀里钻,他只好抱着她安抚,“只是暴风雨而已,小乖,你已经经历过许多次,知道我们在这里很安全。”
“不是为了暴风雨,杰迪!”梅雅抽泣着,“是你太太啦!”
梅雅只是在生气或受挫时才会叫他杰迪,所以他知道她和可琳吵架了。
[她怎么了?”
“那那女人真可怕,她对我说你的坏事,但她是骗人的,我知道她是骗人的。而且她还试着告诉我,她不是娼妇!”
“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梅雅重复她刚才向阿琦拉哭诉的故事,但却更详细,杰迪的眼中闪出危险的神色,阿琦拉看到了,但梅雅毫不知觉的继续说。
“她是那么泼辣,”梅雅结尾道,“她对我又吼又叫的,我根本没惹她生气,我恨她!”
“她在哪里呢?”杰迪以一种死寂的声音问。
阿琦拉忧惧地站起来,“阿力卡,不,现在不要去见她。”
但梅雅答道,“她在她女仆那里,而那杂种总是哭得我整夜不得安眠。”
杰迪离开厨房,阿琦拉真想拽梅雅一耳光,“你该打!”她生气说,“你为什么要惹是生非呢,梅雅?”
“我才不是!”梅雅哭道。
“柯琳娜没伤害你,女孩,但因为你告诉你哥哥的话,他会伤害她,而这都要怪你!”
“我才不!她才是——因为她告诉我的一切坏事!”
“无火不起烟,空穴不来风。”阿琦拉怒斥道,而且不屑地转身不理她。
梅雅苦着脸不再多说了,阿琦拉是对的,会说出气话总是有原因,是的,是她对杰迪的太太煽起这整件事的,她找上可琳而且说了泄恨的话,但那并没改变任何事,可琳还是个可怕的女人,而如果杰迪打她,那也是她活该。
即使雨点敲打着屋页声音很大,她们还是听到门板拽到墙壁的声音,而梅雅赶紧说,“我想我会再喝热可可的,反正我在暴风雨夜是睡不着。”
阿琦拉哼了一声,“怎么啦,梅雅?你不想回你房间去听听你引起的麻烦吗?”
“住口,我只是说事实,杰迪要那么生气我有什么办法?”
“你和柯琳娜同样是快舌头的,你们两个都该学习保持沈默。”
***
当杰迪没敲门地冲进伦丝房间而吓着她们时,可琳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她正抱着麦格在房里走,因为风雨声和雷声使他害怕,但当杰迪大步迈向她时,她赶紧把麦格交给伦丝。
“你怎么了,杰迪?”可琳害怕地问,往后退着。
他没回答她,但抓住她手腕开始拉她出去,可琳不依,她吓坏了,但杰迪猛力一拉差点使她撞到他。
“哎,哎——”伦丝开口抗议。
杰迪瞪向她,话就在她唇间消失了,“别干涉,”他粗声警告她,“她是我太太,好好记住这一点。”
“干涉什么?”伦丝问道,但杰迪已经出去了。
伦丝屏住气,但她真的没法子,琳是他太太,再说他不会伤害她的。不,他不会的,她告诉自己。
当她听到他们房门关上时,她赶紧抱着麦格到厨房去,她不能留在她可能听到一切的地方。
杰迪把可琳推进房里才放开她关上门时,她就跑到浴室去把自己锁起来,当她把耳朵贴在门上时,一颗心直乱跳,她从没见过杰迪像刚才那样,甚至他强暴她的那一夜也没。当时他是很坚决,但不粗暴。
她看见门缝有道亮光,而屏住了气,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在暴风雨中回来而且那么生气呢?
此时她可以听到杰迪就在浴室外了,他转动手把,发现它锁着,然后用拳头捶打木门,害她惊跳起来。
“开门,可琳。”
他没吼叫,其实他的声音是死一般的冷静。
“除非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杰迪。”
“开门!”他声音威胁地提高。
“不要!”
“那你最好站开一点!”
她赶紧跳离门边,而就在那时,杰迪把门给踢开了。灯光从他身后照进,她根本不可能看清他的表情,她自己的则是一脸惊怕。
当他手抓她时,她倒抽着气,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卧室,然后把她转过来面对他,他放开她,她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也准备跟着来的火辣辣耳光,强得把她拽飞起来。她跌坐在咖啡桌上,几乎被它绊倒。
眼泪溅出她眼眶。她举手抚着脸颊痛处,惊恐的眼睛直盯着仍站在不远处的杰迪。
“你到底是发什么疯?”她吼叫着,脾气一起不管害怕和震惊了。
他的脸因愤怒而阴沈,而当他踏向她一步时,她惊慌地爬过咖啡桌,眼睛因恐惧而睁大。
“离我远一点,杰迪,”她警告着,虽然声音小得毫无份量,“我不打算受你虐待,尤其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恼了你的时候。”
“我给你什么,你就得受,”他斥道,拳头握在身侧,“我早该在好久以前就叫你闭上嘴!”
“请问我到底做了什么?”她不顾一切地问道。
“你又让我妹妹哭了!你告诉她说我是个多糟的坏人,是不?”
可琳几乎喘不过气来,“为什么我该承受所有责辱,而只有你知道我为何那样做呢?她坚持要知道真相,而我告诉她!”
“而你企图描出一幅你全然无辜的景象!”
“不完全是。”她咬牙切齿地说。
“不完全是?”杰迪冷哼着,“你骗了梅雅!你会告诉我你不是个娼妇吗?”
可琳畏缩一下,“我不是。”她防卫地说。
杰迪的眼睛更加闪怒了,“我认识半数你约会的男人,而他们不是那种会被挑逗、敷衍的人。”
“那就是我所做的,杰迪。我挑逗,向他们承诺却不实践,”可琳扼要地说,“要敷衍他们并不难,我从不见同一个人两次的。”
“而垂顿当然只是假扮成你的情夫罗?”
“是的,他知道我要报复你而帮助我。”
“他只是跟你玩你所谓的骗人勾当,从不碰你吗?从不要求你,即使他知道你爱他而且会心甘情愿的?”
“什么?”
“你以前曾向我坦承你爱他。”杰迪提醒道。
“我——我骗你的,”可琳嗫嚅着,内心呻吟他怎么会记得呢?“如果我那时告诉你事实,你会认为我冷漠无情的。毕竟,我当时是打算嫁给鲁耶。我爱他并不多于我们结婚时我爱你的份量,鲁耶和我是有过协议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任何事你都有答案,是不?”杰迪眯起眼睛,恶意地怨道,“我厌倦你把我当傻瓜耍了!但愿你对我妹妹逞口舌之快时很称心,因为现在你要付出代价!”
他开步走向她,但她那两道绿火阻止了他,“我的感受又如何呢,该死的你?我无意伤害她,但她却缠着不放,而我一向无法受人侮辱而不生气。”
“从我认识你以来,你的脾气一直惹麻烦!”
“如果你再打我,杰迪,我会——”
“你会怎样?”他憎恶地打断地,“一个犯错的太太就该打,而你已经太过分了。”
她再次跑向门,却已上锁,而在她能拉开门栓之前,杰迪的手指已经箝住她前臂把她拉向他,她看到他扬起手要再打她,眼中没有一丝慈悲,她受不了疼痛,她不能忍受如果他打她,她将永远不能原谅他的觉悟。
“杰迪,不要。”
毫不犹豫地可琳立刻投人他怀中用手紧紧地抱住他。她可以感觉到他肌肉突然绷紧,知道他将要推开她了。
杰迪被可琳意外的反应所冲击,但他的怒意并没减轻,那不全是气梅雅所遭受的,也是气她刚告诉他的谎言,他知道她并不无辜——他就是知道!
“放开,可琳!”他咬牙切齿地叫,动手要推开她。
可琳紧抱着他,拚命地让十指在他背后锁紧。她抬头看他,但仍然看不到一丝仁慈,然后她察觉到他手在她头发上,抓住她的马尾辫,开始那种方法要拉开她,她抗拒着,即使已痛得难以忍受而眼泪泛滥了。
“杰迪……求求你!”她哭叫着,觉得头发都快被连根拔起,“求你……不要……伤害我!”
可琳感觉到他的抓拉慢慢松了,然后突然放开,而她把脸埋人他胸膛。她的哭泣来得很自然,混合着疼痛,被迫哀求的羞辱,及知道杰迪已控制愤怒的解脱感,她抱着他痛哭。
当杰迪放开她头发时,他的手臂张开,不知该把它们垂放在身侧或是搂着他太太,他所看到她眼中那恐惧的神色令他不安了。他记起他回家来的理由——要在暴风雨中安慰她的,暴风雨仍在室外肆虐,但可琳怕的不是暴风雨,她怕的是他。
老天,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以前从未打过女人,然而他却曾想要勒死这一个,让她不省人事。
杰迪感觉到她在他怀中颤抖,而畏怯于她痛心的哭泣。他的手渴望抱着她,最后他终于做了。他抚慰地摸着她那因他的残忍而垂散在肩背的柔发,诅咒自己竟抓痛她,她哭了又哭,那声音令他心碎。
“对不起,”他喃道,用手捧起她的脸,但她却不看他,眼泪仍直掉,“求你,亲亲,不要再哭了。我发誓不再伤害你了。”
他吻她的眼睛,她脸颊,然后双唇,轻柔地吻,他慢慢地抬起头,等着她有某种表示,解脱感或愤怒什么的。当她张开眼睛时,那是两潭闪亮的绿池,好像还在求他,但是却以另一种方式,而他自己的眼睛再次灼热了,不是因为怒火,而是情欲之火。
他的双唇又落到她唇上了,但这次他的吻是索求,贪婪的,他对她的渴求永远也嫌不够,而她的反应也足以伦比。她没反抗,她全是他的。她松开他背后的手,只为了圈住他脖子拉他就她,她踮起脚尖贴得更近。他们的吻变得狂暴,甚至疼痛了,而杰迪终于抽开吻她的颈窝。
“我要你,柯琳娜,”他粗嘎地喘道,抬头看着她且开始解她的衣服,“我要和你做爱。”
“我知道!”她低喃着,眼睛凝视着他,“我要你这样。”
杰迪急迫地脱去她的睡衣几乎撕裂它了,同时她也解着他湿衬衫的扣子,但当他要脱去她的内衣时,她阻止了他。
“先熄掉灯火,杰迪。”
“不,”他强硬地说,“我要看你。”
“求你,杰迪。”
在这一刻,他无法拒绝她任何事。尽管他很想看看她的美,他还是照她的要求做。
灯光一灭,可琳赶紧脱去其馀内衣和乳房上的绷带,那是她一直怕杰迪看到的。老天,他多么能使她兴奋!她不在乎刚才发生的事了,那一点也不要紧的。
他要她、需要她。这项认知就使她血脉愤张了,她拉他到床边并推他躺下去的。她紧跟着他,灼热地用她的身体揉着他的,当他想坐起时,她再挑逗地推他躺下。她跪着抚摸他悸动之处,听到他倒抽着气。她耽溺于他对她的情欲,然后她双手抚上他胸膛、脸庞,深人他头发中。她的唇找到他的。
杰迪的反应是立即的,他再也等不及了,而她也是,他们的情欲已经沉寂太久了。他推她躺下且压上她,她则为他敞开,她的身体渴望着他,他们一起动,狂热地、激荡地,高潮逐渐逼近而席卷了他们,可琳叫着他的名宇,拉着他要他更深入她,沉醉于他所引起的美妙悸动。
可是结束得太快,恢复记忆的时刻到了,但可琳把它抛开,她太快乐而不要任何事来破坏了这个。
“可琳——”杰迪开口说。
“杰迪,求你,不要说什么。让我们都保持沉默,”她赶紧答道,“我们不能至少就拥有这一晚吗?”
他的回答是把她搂近,她就这样熟睡了,头枕在他肩上,唇边挂着微笑。
***
杰迪站在厨房门口,伸着懒腰驱走睡意。阿琦拉正靠在流理抬上做山芋饼,这是杰迪好久没见过的清晨景象。山芋饼是阿琦拉每个星期必煮一次的食物,杰迪觉得它淡而无味,但阿琦拉却少不了它。
“来点早点如何,姨?我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呐。”
“哇!”她回头瞪他一眼,怪他吓她一跳,“我没听到你进来,阿力卡。”
他笑了,“你能听见才怪呐,看你弄的声音多吵。”
“你喜欢山芋饼?”
“早餐不要,”他呻吟道,“不过,我可以来点香蕉脆饼。”
“没有香蕉了,”她咯笑道,“麦格那小家伙特别喜欢吃,每天吃一大碗香蕉糊。我们树上都没有了。你今天上山去带几串下来吧?”
“再看看。崖边那些木瓜长得如何?它们熟了吗?”
“去看吧。古利诺带来了一些香肠,我替你炒个香肠蛋好吗?”
“古利诺那血淋淋的香肠?”杰迪摇摇头,“只要蛋就好了,”他说,看到窗台上有个木瓜已经熟透了,“还有水果,也许再来几片果酱土司。”他把木瓜切半拿到桌上,“古利诺好吗?”
“我外甥很好。他那个日本太太使他生气蓬勃,但他抱怨太久没见到里欧了,他说你让他儿子工作得太辛苦。”
杰迪咧嘴笑,“我想我得让里欧休假去看他父亲了,不然古利诺会把我从家族中除名的。我令天就通知里欧,反正大雨会延缓工程的。”他挖一匙木瓜人口,“我也好久没看到古利诺了,也许我去采香蕉时会顺道去看他。”
“你何不也带柯琳娜去?”阿琦拉建议着,仔细地看着杰迪,“我想她会喜欢山上的风景。”
“是吗?”杰迪说,唇角慢慢地扬起,“也许我会,我不在时她是否给你很多麻烦呢?”
“柯琳娜?不!”阿琦拉强调地答道,“她所有时间都在和小麦格玩,照顾他。她一直陪着孩子。”
杰迪不理会她话中所强调的语意,“她没设法离开这里吗?”
“只有几次。我想柯琳娜很寂寞,她也许想念你吧?”
“你现在就可以抹去那一脸希望的表情了,姨。可琳和我也许达到暂时的和平,但我确信那不会持久。”
“你让它持久啊!”她认真地说。
“早安,布基先生。”杰迪转身看到抿着双唇走进厨房的伦丝,“我没听到琳在她房里有动静。”她以要求保证的态度说。
他咧嘴笑了,“你何不进去查查看呢?”
伦丝挺直背,褐眸怒瞪着他,“如果她还在睡觉,我并不想打扰她。”
“她可能还在睡,”杰迪突然笑道,“坐下,瑞尔太太,吃点早餐。不要再好像我犯了重大谋杀罪般地看着我,你的琳很好。”
伦丝放心得甚至笑了笑,“我并不真认为她不好。”
她加入他就座,注意到他的好情绪。他脸上僵硬的纹线已消失,使他显得较年轻而且更绝对的俊帅。
“你喜欢来点木瓜吗?”杰迪建议着,“这是唯一熟透的一个。”
伦丝接过一片木瓜,但放在一边,“如果你不在意,我要留下来给麦格吃,他爱吃水果。”
“还有山芋饼。”阿琦拉骄傲地补充道。
伦丝皱着脸,心想怎么会有人喜欢那种黏糊糊的东西,“够显着地,他似乎迷上它了。”她让步说。
杰迪大笑,“我听说自己也是用它养大。如果阿琦拉一直把山芋糊塞人你宝宝的口中的话,我想像得出他一定胖了些吧。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实在是好小。”
“你应该仔细地看看那孩子,阿力卡,”阿琦拉机灵地说,“也许你会看到我所看的。”
伦丝赶紧起身使杰迪分神,“布基先生,你们岛屿的这一边的确有着不寻常的天气情况,”她走到左窗口说道,“我从没见过昨天那种暴风雨,但今天却又阳光普照,和风怡人了。”
“那对群岛而言并非不寻常的天气,瑞尔太太。岛屿末端这里还不算坏,不过现在是雨季而我们的确会有一些强烈的海上暴风雨。向风面经常下雨,至少一天一阵,每天连续几个月。但那是海岸线更上端,那里的山脉会聚集云层。”
“跟波士顿那寒冽的冬季比起来那不算太糟。昨晚我看到海浪并没波及到房子,当时我好怕早上醒来会发现我的床在海上飘浮呐!”
杰迪咯笑着,“那绝对不可能的。这里的地平线很高,房子还架高以求更进一步的保障。天井就如一道封锁线,减低任何可能波及房子的大浪冲力。”
“你有楝很不寻常的房子,布基先生。”伦丝转身面对他。
“我想是的。”他同意道。
“你很喜欢这里,是不?”伦丝有感而言。
“我想我是,”杰迪笑道,“我在这房子里长大,而且帮忙增建了一些。但最近几年,我已经很少待在这里了。接管我父亲的事业使我相当忙。”
“那你的工作慢下来了吗?”她问道,“我是说——呃,你现在在这里。”杰迪皱起眉头,而她赶紧补充到,“对不起,布基先生,我无意刺探。”
杰迪沈默了,思考他这么快回到这里的原因,及其含意。他不得不自己承认自从他把可琳留在这里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念她。他经常想告诉她他有多抱歉,为好多事抱歉。但他就是说不出口来。
他恨她所做过的事,但他仍然要她。看到她就使他想到所有抱过她的男人,但他仍然要她,暴风雨和想安慰可琳只是他回来这里的藉口罢了。他早该知道。而看看它导致的结果他要她远甚于要任何女人。只消一碰她,他就忘了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他内心知道他永远无法真的原谅她曾与那些男人睡过,但,在昨夜之后,他也知道他不会让她走了。这是疯狂且行不通的,然而他却希望昨晚达成的休战会继续,即使是一小段时间。他叹口气。这全得看可琳的,而可琳又可能是非常难以相处。
杰迪没注意到他被一位夏威夷奶妈及一位波士顿保姆多么仔细地观察着。
***
可琳焦虑地盯着镜中的影像,她的脸颊青紫地肿了一块。如果她不是那么容易淤血的话,那昨晚所发生的事就没有痕迹足以提醒人的了,这淤青肿块会持续好几天。
她不知当杰迪看到这痕迹时会说什么。最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生气。杰迪打她之后所发生的事值得把以前的一切一笔勾销。她不再恨他了,如今她已知道这一点。
但她还不很确定她真正的感觉是什么。那有一股强劲的性吸引力,但基于此项就令人害怕承认了。爱上他是行不通的。他已不相信她的自白,而且永远不会的。而他因误解她为人而有的憎恶感会破坏他们可能拥有的任何关系。不,那是没希望的。她最好还是尽快地离开这里。
门被推开,但可琳不愿回头看,她屏住气等着来人说话,但当没人出声时,好奇心占上风了。她回头看到杰迪站在门口,看起来羞怯得就像她的感觉似地。
他缓慢走向前来,当他看到她脸颊时则猛然停住。
“哦,不那是我打的吗?”杰迪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反而瞬间来到她面前轻捧起她的脸,“我抱歉。你是怎么让我失去自制的呢?我从未打过女人,我发誓。我……好抱歉。”
可琳变得不安了。他站得好近,她的脉搏加快,脸颊泛红,她难为情地垂下视线。
“痛吗?”
“不很痛,”可琳答道,再抬头看他,“外表看来比实际上严重。”
杰迪移开,难堪于他们之间的轻言细语,“阿琦拉建议说你也许喜欢出去一趟。今天我要上山去摘几串香蕉,听说瑞尔太太的儿子对它有偏好。”
“我希望你不会舍不得给他吃你的水果。”可琳不自然地说。
“一点也不,”杰迪应道,好奇地看着她,“你真喜欢那宝宝,是不?我听说你花了不少时间陪他。”
“那有什么不对吗?”她质问道,有点尖锐了。
“不,我想你是需要有些事来杀时间的。”他走近一步,眉头皱起,“但为什么每次我提到那孩子,你就那么敏感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迥避地说,闪离他的眼神。
“你认为和刖的女人的孩子这么亲密聪明吗?”
“伦丝不只是别的女人,杰迪。她一直就像个妈妈、姊姊,而且她是我唯一真正的朋友。从我出生她就跟我在一起了,我爱她。如果我不喜欢她的孩子,我才是有问题呢!”
“那对一般人而言是更合逻辑的,但我的印象中你并不一样。你不是要一个没有牵绊的生活吗?可琳,当你爱人,然后需要被爱的时候,那是不可能。”
“也许我已经改变了。”她低喃着。
杰迪不大确定他是否听对了,“你是吗?”
“你根本不了解我,杰迪,你真的不。但以前,我也不了解我自己。”
“现在你了解吗?”
“我想是,”她缓缓地答道,若有所思地,“我发现我有很多爱可付出,但很少人让我在乎得足以付出。”
“最近你似乎已经把它散布出去了。”他不加思索地说,立刻后悔不已。
“你就得提起那件事,是不?”她生气地说,双手擦着腰,“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闹剧,但我必须提醒你是你遗弃我的吗?”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杰迪说,“我抱歉说了那句话——我希望我们能继续昨晚开始的休战。”
“我也是,但——”
“没有但是,”他笑着打断她,“今天你愿意跟我去吗?”
她犹豫着,想去,然而又想到她还没喂麦格,“多快?我还没吃东西呐。”
“你会有狠多的时间,我们几小时后再出发。”
“到时候我会准备好。”她笑道。
稍后可琳失望地发现杰迪心里想的是远足。她带了把阳伞以防日晒,而杰迪已警告她穿舒适的鞋子。她直到他们往上坡走了半哩路后才知道原因,他们开始爬粗糙的岩层了。
他们走的小路很窄,而且因为暴风雨之故还很泥泞。他们必须跨过水洼,钻过草丛及绕过倒下的树干,这一带可一点也不像热带天堂了。
他们沈默却随和地走着,杰迪握着她的手,拉她跟在他身后,帮她跨过深水洼。她轻松地与他在一起,这是头一次。
他们经过崎岖的山峰,而景致突然变成耀眼的翠绿。这里好美,就像是隐密的幽谷。野花及丛林间有一条往上的小径。
最后小径平坦了,他们来到一片香蕉园。当杰迪寻找成熟可摘的香蕉串时,可琳回头看看来路。她因所看到的风景倒抽着气,它涵括了北海岸线的全长。
“很美,是不?”杰迪来到她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拉她背靠着他。在那一刻,可琳快乐得难以否认。
“是的,好美,”她叹道,“谢谢你带我来。”
“我的荣幸。”
杰迪不但没移开,反而双唇落到她颈侧时,可琳感觉到骚动的情欲。她想吼他怎么在这他们啥也不能做的地方逗惹她。她试着抽开身,但他却抱得更紧。
“杰迪,”她受挫地开口说,“杰迪,现在我们不是该回去了吗?”
“我们得再走一点,”他对她耳朵说。他一点也不急的样子,“这里的香蕉还不够熟。”
“多远呢?”
“我表亲家后院有一大片。反正,我本来就打算去看看他。”
“你表亲?”可琳惊讶地问道,“你有个表亲——在这个山上?”
“别那么惊讶的样子,”杰迪说,“有很多人喜欢在这幽僻的山中居住。”
“但我的衣着不适于见你的亲戚。”
“你穿得很好,但我喜欢你没穿的时候。”
他邪恶的眼神早在他伸手要解她衣领钮扣之前就警告了她,她闪开他伸出的手且缓缓地摇着头后退。
“杰迪,不。”
“为什么?你是我太太呀?”
“你疯了。”她说,忍不住笑了。
他耸耸肩伸手抓她,但她转身开始跑下小径。没跑几尺远,杰迪就追上她了。他把她扑倒在地,开始撩起她的裙子,而她笑着无力地抗拒。
“别在这里,杰迪。”
“要,就在这里,而且就要现在。”他说,重重地吻住她,让她沈默。
此时此刻,可琳迷失了自己。她要杰迪,他有魅力只以一句柔语,一个动心的表情,一爱抚就撩起她的情欲。为什么是他而非别的男人呢?别人曾渴慕她,但只有杰迪才真的能使她心荡神迷。
浓腻的野花香环漫着他们,情热欲狂的做爱突然淹没了他们俩。可琳是觉得有点不正当,但却很高兴杰迪的冲动。她要整天留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做爱。她多希望他们能。但如今杰迪满足了,他会继续往前走。
但杰迪令她惊讶,他没起身,却以手肘撑着他自己,减轻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他眼睛亮蓝地凝视她,然后蜻蜓点水般地吻着地红唇。
“你真不赖,太太。”
“呃,谢谢你,先生。”她淘气地说。
他笑了,“我想今晚我会带你到海边散步。和你散步真是相当愉快。晚上会是完美的,星光和月亮会出来拂触你的美。”
可琳满足地叹口气,“我想我会喜欢这种休战的,杰迪。”
他慵懒地亲吻她,然后叹道,“现在我们最好走了,在我企图忘记香蕉及其他一切之前。”
她不情愿地让他拉起来且帮她扯平衣服。
往上再爬二十分钟后,他们又来到另一个平坦处,大树林下有间以薄木和铁片钉成的粗糙房舍。牲畜围栏到处都是,然而小猪和鸡鸭却到处跑,没围起来。草坪和树丛盖满了山坡。几棵苹果树及一棵大芒果树荫盖着房舍,杰迪提到的香蕉园则在屋后不远。
可琳挽着杰迪的手,“你表亲不是住这里吧?”她低喃着。
“为什么不?”杰迪有趣地看着她,“他喜欢在这上面,就像住在前个世纪一样。他从不欣赏摩登世界和白人在他的岛上做什么。”
“他的岛?我不明白。”
这时候一个大夏威夷人钻出门口,看向他们。他好庞大,一头黑发和一脸胡子及一对温和的棕眸。
“阿力卡!”他用力拥抱杰迪,然后好奇地看着可琳,“哇喜美儿?”
“是的,”杰迪略含骄傲地答道,“这是我太太,柯琳娜。”
“阿琦拉告诉我你结婚了,阿力卡。你什么时候办个“鲁奥”庆祝呢?”
“那太迟了吧。”杰迪说。
“呵!任何理由都是办“鲁奥”的好理由。来,你好久没上山了。京古葛!”他叫着,一个娇小的东方女子出现在门口。
她是端庄的人,羞怯,而与那高大夏威夷人比起来是那么娇小。她连招呼都没打就又退回屋里去。
“她去多加点菜。你们留下来跟我们吃“烤烤”,好吗?”
杰迪根本没机会回答,那高大男人就跑进屋里,示意他们跟着。
“我们被邀请吃晚餐了。”杰迪解释道。
初遇陌生人的不安过后,可琳开始放松了。小房子里面相当舒适,两种文化掺合得很好,夏威夷布料,葫芦配上日本小木偶和丝绸。
古利诺·奈许是个随和的人,很容易亲近,他以夏威夷吟唱歌曲招待他们一下午,他太太非常安静地随侍在后。杰迪向可琳解释这和他们的存在无关,这就是她的方式。
他们在后院吃了一顿可口的餐时,沐浴在夕阳的五彩绩给下。天色一黑,京古葛在后院燃起一堆火而又开始唱歌。杰迪靠坐在一棵树根上,不急着走。可琳坐在他身边,享受着音乐和陪伴。
“你认识古利诺和他太太多久了?”她轻松地问。
“一辈子了,”杰迪答道,“你见过里欧,我的工头,他告诉我的。”
“是的。”
“古利诺是他父亲。里欧和我从小一块长大,简直就像兄弟而不是表亲。”
“等等,杰迪。你说的表亲是一种友谊的代称吧?”
“不。奈许家族是我血缘的远房表亲。”
“但他们是夏威夷人。”
“你注意到啦。”他戏要地说。
可琳困惑了,“你解释一下好吗?”
“里欧和我有同一个曾,曾,曾祖母,乃莫咪·奈许。所以你知道,我有点夏威夷血统,虽然成份不多。你要听吗?”
“要。”
“乃莫咪是个住在毛族的美丽姑娘,那里是定克船长在一七七八年上岸的第一个岛。你听过寇克的,是不?”
“是的。”
“呃,他最初来时被视为神,而友善乐观的夏威夷人对他和他的船员供奉得无微不至。乃莫咪献身给一个英国水手,只知道他叫彼得。他出海走了。不知道她没多久生了他的儿子。她叫他为马古罗。”
“乃莫咪日后嫁给她的族人,替他生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她丈夫收养马古罗且视为己生。但那男孩长大后总觉得自己是外来者。寇克的到来变成最后流血事件,而有段时间大家都恨白人。马古罗的皮肤较白,常让人联想到可恨的白人。”
“一七九四年,他才十五岁就搭货船到美国去。五年后他带个襁褓中的儿子回来,那是个美国妓女替他生的,但她根本不要孩子,如果不是马古罗极力争取她会把他卖掉。”
“真可怕。”
杰迪看看她,然后继续,“马古罗把宝宝,奇卡,带给他母亲。乃莫咪在欧胡岛扶养他,但他并没留在群岛上。一八一八年他航行到英国,然后去爱尔兰。他在那里结婚,而一八二O年欧莉·奈许出生。奇卡在爱尔兰定居,歌莉在那里长大,而在一八三九年嫁个法国商人,皮瑞·葛丁,一年后我母亲出生。”
杰迪一开始说到他母亲声音就转柔了,“蓝妮童年在法国住过,一八五O年她和父母航行到旧金山。”
“那时候不是黄金刚在那里被发现吗?”可琳问。
“是的。但他们在那里运气很不好,皮瑞实质是个生意人。他们在美国各地旅行了三年,最后定居于波士顿,开了一家小店。”
“蓝妮就在那里认识我父亲的?”可琳试探地问。
“是的。当你父亲悔婚时,她觉得不能待在波士顿。她父母已去世,而且内战方兴未艾,蓝妮觉得不如就离开开美国。她知道这里有亲戚,虽是远亲,她还是来此找到他们。她找到了阿琦拉和古利诺,他们也知道乃莫咪和她第一个儿子的故事。阿琦拉和古利诺是她其馀儿女的子孙。蓝妮一直教书到认识我父亲,而后结婚。其馀的你知道了。”
“所以你大部分是英国及法国血统,加一点爱尔兰及更少的夏威夷血统罗。”
“夏威夷血统干扰你吗?”
“怎么会?我觉得一段复杂的故事传过好几代真不错,”她打住,然后问,“你还恨我父亲吗,杰迪?”
“我对沙蒙·巴罗的感觉已经有很久了,可琳。”
“换句话说,你还恨他?”她苦着脸说,“而我呢?”
“有一阵子,你和你父亲对我而言是同一体的,所以我才会毫无愧疚地利用你报复他。”
“而现在呢?”
“我不恨你,可琳。”他犹豫,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紧张,“但我恨你来这里时所做过的事。”
“但——”
她又要表白她的无辜,但打住了。这只会导致争吵而已,今天气氛实在好得不该就那样结束。
“我们不是该回去了吗?”
杰迪摇摇头,“现在太暗了。我们等到天亮。”
“你是说在这里过夜?”麦格已经错过下午的喂奶了呀,“他们会为我们担心,杰迪。伦丝会担心死了。”
“才一个晚上不会担心的,阿琦拉会知道怎么回事,我每次上来都会留下来过夜。”
“我要现在回去,杰迪。还不太晚。”她抗议着。
“那就走吧,”杰迪耸个肩,“但当你失足跌到山崖去时,别期望我去救你。”
“那是没必要的!”她酸刻地说。
“哎,讲理点,别再生气了。家里没什么不能等到明天的。”他接着笑道,且拉她贴在胸前,“除非你正想着我答应你的海边散步。”
“才不呐!”
“不,”他扬起眉,双眸闪着火光,“今晚不行,那就明晚。但现在,我知道山上有个好地方,我们可以——”
“杰迪,别说了,”她说,笑着要挣脱他温热的怀抱,“我们今天已经作乐过了。”
“据我回想,你在那场作乐中挺活跃的。而那只是开胃小菜,我准备上主菜了。”
“有时候你可真粗鲁。”
他大笑地开始抚弄她乳峰。
“别这样。”她试着装出愤怒的声音却失败了,“何况,如果我们就这样消失了,你表亲会怎么想?”
“古利诺会笑着回想他年轻时代。”他邪恶地盯着她,“他也许会加人我们呐!”
“杰迪,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站起来,拉她跟着他,“来吧,”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脸亲吻,“我似乎永远吃不饱你了。”
可琳把麦格抛在脑后了,知道伦丝会照顾他的。此时此刻,只有杰迪才是重要的。
***
太阳高照下,可琳沿着海边散步,脚踏着炽热的沙。她含笑地想着那天早晨,她和杰迪走人屋里发现根本没人想念他们,麦格正吃固体食物吃得好高兴。
出那趟门真是很愉快,杰迪不再是她在波士顿认识的神秘人,也不是她最近所忍受的愤怒丈夫。他是他自己轻松、随和、相处愉快的人。而且昨晚她是多么欢乐,他与她做爱是那么柔缓、性感,延长着最极致的高潮直到他们俩都受不了为止。他是个很棒的爱侣,她的丈夫。
“哈罗,夫人。”
可琳抬头看到一个瘦高的男人朝她挥着白色草帽,他开始走向她。她小心地看着他,发现她已远离杰迪的土地有段距离了。
“我叫强恩·彼西,”他停在几尺外对她笑道,“你一定是新来的布基太太吧。”
“是的,但您怎会知道?”
“听人说杰迪在波士顿找到一个美丽的小女人!一个真正的社交美女,那一定是你,因为我好久没见过这附近有美女了。”
“呃——谢谢,彼西先生。”可琳犹豫地说,不知他还听说过她什么别的。也许是一切,她会从此伴着她为自己捏造的坏名声活下去吗?
“叫我强恩,我是你们最近的邻居,一直想去拜托杰迪,却找不出时间来,”他打住,用手帕擦擦额头,“我想他是在城里吧?”
“不,他前天回来了,现在他正去巡视他的菜圃。”
“真奇,”他若有所思地说,“那不像是那男孩在冬季会做的事。”
可琳笑了。男孩,真是的,强恩·彼西看起来近五十岁了,棕发已泛灰,似乎是个好人而且相当友善。
“或许你愿跟我回家去?”可琳提议着,“杰迪现在该回去吃午饭了。”
他几近谨慎地考虑着,“不——不,也许下次。”
“呃,我最好在杰迪找我之前回去。”
“他把你看得很紧,是不?呃,也难怪他,有这么漂亮的太太。”
“日安。”可琳转身往回走。她觉得他的眼光好像她脚下的沙那么炽热,而当她明白他最后一句双关语意时,她脸红耳赤了。他当然认识她,每个人都认识。
“等一下,布基太太。”
可琳吓一跳,因为他无声地来到她身后,“嗯。”
“你是否知道有人想要只小狗?一个月前我有只狗生了四只,现在已经可以送人了,我家里已经有五只狗,根本照顾不了它们。”
“我不知道哩。”
“你是我第一个问的,你可以挑只较可爱的。”
她犹豫着,想像麦格与小猎犬玩的样子,他目前是小了点,但他可以和狗一起长大。
“其实,我的确知道有人会喜欢狗。”
“好,我的房子就在椰子树后面,小狗在后仓库里,只要一会儿功夫,你就可以挑一只带回去。”
可琳点点头跟在他身后,绕过树后她很快看到一楝老房子,到处都是尘埃,真不像个住家,可琳怀疑有无彼西太太的存在。
“就在这里。”他打开仓库门,等可琳走进去。
阳光从屋顶裂缝射人,墙壁地板到处是蜘蛛网和灰尘,这仓库好像已很久没人进来过似地,有股发霉的味道,可琳屏住了气。
“小狗在那里?”她回头问,但门却在她面前拽上了,她楞了一下,“彼西先生?”
没人回答,过了一会儿,困惑消去而不安之感顿生了。可琳走到门边,但内侧并没门把,她轻推而门不为所动时她更用力了,最后她用肩膀顶着推,但它仍然关得紧紧的。
“彼西先生,你在那里?”她大为恐惧了,用拳头捶门,“让我出去,你听到没?”
强恩·彼西一定疯了,她狂乱地想着。她转身张望仓库内,想找能用来橇开门的东西。
那里头只有旧木箱,两个坏车轮,及一堆湿稻草,她在木箱里找,却没看到任何工具,不过她却发现了一件事,仓库里根本没小狗,她到底涉人什么麻烦了呢?
×××
梅雅跟踪可琳直到她和强恩·彼西离开海滩时才转身回家,她自以为是地笑着。她一直想激杰迪和他太太再吵一架,如今她有事可告诉他了。可琳和强恩·彼西——哈杰迪会暴跳如雷的。这次他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他那不要脸的太太了。
她在后院找到杰迪,“你去游泳了吗?”梅雅问道,不知他看到可琳没。
“只去潜个水洗清身体,暴风雨使菜圃一片泥泞不堪。”
梅雅等着他用毛巾擦乾身体。
“你要什么吗,梅雅?”
“我怀疑你知不知道你太太在那里。”她以一种令杰迪紧张的口气说。
“她不在房里吗?”
“不,她和强恩·彼西在一起。”
“哦?”
杰迪冷静的反应激怒了她,“她在海边遇见他而跟他到他家去,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我也许不很喜欢强恩,因为他想要我们土地的决心,但他还是我们的邻居,”杰迪看着他妹妹,“可琳也许只是见见我们的邻居罢了。”
梅雅的眼睛怒闪,“你说得好像她会永久住这里似地。”
“也许她会,谁知道?”
“我不了解你,杰迪,在她与人私通后,你怎么能原谅她?”
他眯起眼睛,“你该死地在那里学会那种话?”
“我看了很多书,”她辩护地说,“这里没有同年龄的人,我没别的事可做,妮琦是我唯一的朋友,但你太太把她赶走了。”
“妮琦选择回卡胡古去,”杰迪平静地说,“那是她的决定。至于我原谅我太太,那不关你的事,梅雅,我会很感激你不要再提起它。”
“那么你是不在乎她是否又和别的男人私通罗?”地质问道,他简直把她当五岁小孩看待。
“强恩·彼西?”杰迪嘲笑其无稽,“别说笑了,梅雅。”
“我看到他们在一起,我看到她对他卖弄风情、挑逗他。如果你认为他们现在是在喝茶,那你这个洋相是比她在哈那鲁鲁出的更大。”
杰迪眼睛一片灰冷地看着梅雅跑进屋里去,他低头看向海边,但那里没有可琳的踪影,该死的梅雅把怀疑种人他脑海中了。
杰迪只等了一小时就耐不住了。他上了马鞍,准备骑上彼西家的海边小径。那一小时里他脑子已翻云作雾得满头怒气,想像最坏的情况又气自己那样。没想到他刚一上马就看见强恩·彼西快步跑进马厩,杰周怀疑地看着那中年人。
“你来此有何贵干,强恩?”
“我是为你太太而来。”
“可琳发生什么事了?”杰迪警戒地问。
“不,不,不是那样的。”强恩保证着,显得不安极了。
“那她在那里呢?”他质问道,“我听说她今天去拜访你了。”
“你知道吗?你对那女孩这样真不是好事。”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为何带她来这里是人尽皆知的,杰迪,谣传都说你把她套枷上脚镣了,刚才我遇见她在海边散步还很吃惊,但不比她求助于我时更吃惊。”
“求助于你?”
强恩犹豫了一下,“她要我带她去哈那鲁鲁。”
“什么?”
“你太太似乎很生气,”强恩赶紧说,“她她说她受不了你对她的限制。因此,她说她无法忍受跟你一起生活。”
杰迪的眼睛眯起,“她还说些什么?”他极度自制地问道。
强恩不安地看着杰迪。绑架布基太太的念头是在海边临时起意,他一时冲动,如今想不做都太迟了。
“你太太答应给我一大笔钱,只要我带她到城里去。”
“而你同意了?”
“还没,”强恩应道,“我告诉她我必须先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那女人是我太太,她自愿嫁给我的,”杰迪踏近一步,“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涉人,你会后悔。”
强恩往后退,全身出汗,却非因天气热之故。
“哎,哎,杰迪,”强恩强作出愤怒状,“没必要威胁我,我是站在你这边。”
“那你来干什么?”
“呃嗯,我也由你太太处境来看。我是说,那小女人似乎相当不顾一切,急得足以给我所要求的一切,我若不理会那种哀求实在太不人道了。”
“你是说你没得到好处了,”杰迪讽刺地说,“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机会来了,“我认为你我也许可以做个交易,虽然我很愿意帮那小女人的忙,但她是你太太。”
“而你宁愿帮自己的忙,对不?”杰迪冷酷地问。
“不是我制造这个机会,它不请自来。”强恩辩说着。
“你要什么,彼西?”杰迪质问道,他已经不耐烦了。
“呃,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你这一块小土地,孩子,而我还愿意出双倍价钱,如果你考虑出卖的话。”
“让我把话说明白,”杰迪轻声说道,“如果我把土地卖给你,你将把我太太还给我,是吗?”
“不错。”
“而如果我不卖,那你就会送走可琳让我找不到?”
“又对了。”强恩笑道。
真是个好计画,他为什么没早点想到呢?当然,等他太太一回去,她会辩护说是他把她关起来的,说她没求助于他。但那只是片面之辞,没有证据,而到时他已取得土地了,那又有啥关系呢?
“我太太在那里?”
“得啦,你不会以为我会笨得告诉你吧?”接着强恩赶紧补上一句,“她不在我那里,如果你在转念头的话,我们是在浪费时间,你的答案是什么?”
“你令我吃惊,彼西,你以为我会同意这种威胁吗?”
“你不想要你太太回来吗?”强恩问道,自信毁了。
“不很想,”杰迪强作不在乎地答道,“如果她是那么不顾一切地想离开我的话。”
“但——但——”强恩吞吐着,没想到有此转变。
杰迪笑了,灰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你似乎搞错了,彼西,难道我太大没告诉你她只是暂时来此的?”
“不,她没说。”强恩不悦地说。
“呃,她要走尽管走,既然那是她想要的。而若她付钱让你送她到哈那鲁鲁,那也好,你可能会有点麻烦的,那样我也就省得送她走一趟了。”
“你真的不在乎,是不?”强恩不可思议地问道,猛摇着头。
“抱歉令你失望了,但我根本不在乎她做什么,我对她撒手不管了。”
“但她是你太大啊!这样吧,我给你一二天时间考虑。”
“随你,但我不会改变心意的。对了,我太太在这里有个女仆,你要进城去时,欢迎来接她一起走。”
杰迪转身把马骑回马厩,直等到强恩·彼西走了后才露出他真正的感受。在沉静的马厩里,他愤怒地大吼一声,吓得马匹蹄跳乱撞。
***
里欧在厨房面对杰迪而坐,大手中握着一杯冰鸡尾酒。天色已近傍晚,他刚从城里回来,但受欢迎程度却非他所预期的。唯一对他表示热情的是梅雅,甚至里欧的姨婆阿琦拉也只跟他说几句话就去做杂务了。
“你没花多久就到这里来了嘛。”杰迪说。
里欧笑了,他的朋友总算开口说话了。
“当有人提供一个星期的给薪休假时,我可不会呆坐而不知到何处。”
里欧等着他接口打趣,但却毫无反应,最后他再也忍不住了,“这里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杰迪无法面对里欧探索的眼光,他站起来不说一句话地走出厨房,里欧转向阿琦拉寻求解释。
“他太太走了。”阿琦拉说,露出她自己的愤怒和失望。
“你什么意思,走了?”里欧问道,“她到那里去?”
“今天早上强恩·彼西来这里,说柯琳娜要求他带她去哈那鲁鲁,说她给他很多钱,他把柯琳娜藏起来,所以阿力卡找不到她。”
“什么?”
阿琦拉吼道,“你若问我,我说那个坏白人是骗人。”
“谁?彼西?”
她点点头,“自从阿力卡这次回来,柯琳娜很快乐,他们没吵架,我观察他们的。我对自己说真好,他们会有个好婚姻,他们只是顽固,还没准备承认他们相爱而已。”
里欧一副怀疑的样子,“也许你只看到你所希望看的,姨?”
“你问阿力卡,”她怒道,“你问他这些天来他们之间是否好多了,”然后她停了一下,“不,现在你最好别问他,他现在正火冒三丈。”
“如果彼西的故事是真的呢?”
阿琦拉顽固地摇摇头,“柯琳娜不会丢下她的孩子跑掉。”
此时里欧是真的吃惊了——而且也伤心,“阿力卡和我一向是无话不谈的,如今他把一切都往肚里吞,他没告诉我他太太的事,他没告诉我她替他生了个孩子。”
“他没告诉你孩子的事是因为她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她那个白人女仆的。”
“原来你只是怀疑——”
“我根清楚地知道,”她语气强调地打断他,“我告诉阿力卡,但他不相信。”
“这太复杂了,”里欧叹道,他站起来走到门口,“阿力卡打算让她走吗?”
阿琦拉总算露出笑容,“他说他不在乎,但我很清楚,不然他不会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