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卡洛琳对衣物舒适度要求很高,这意味着有时她搭配衣服要花点时间。如果某天哪件衣服让她不自在,她就会脱掉另换一件。每天早晨要去上班前,她都会坐一坐,伸展一下,扭扭腰,前后甩甩手臂,把手高举过头顶,看看她的衣服会不会妨碍工作。她可受不了为条不舒服的接缝或者不合身的剪裁而心烦意乱。
女性时尚是她的痛脚。为什么设计师都是男人呢?她觉得让男性设计女性衣物简直太没天理了。从少女时代时,她就认为男人通常既不知道也不在乎女人的时装有多么不舒服,因为没人要求他们也每天花n小时中蹬着让小腿紧绷的高跟鞋,裹着闷热的丝袜,还要根据不同场合利用文胸或紧身衣提升或者挤压胸部来制造沟壑。
在大多数办公室和饭店空调温度那么低的情况下,又是为什么,女性衣物的质地都那么轻薄呢?这样穿着外套的男士们会舒服点么?一、为什么男士们都必须穿外套呢?——领带这种胸革带的衍化物如绞索般缠住他们的脖子,连呼吸和吞咽这样的基本动作都会妨碍,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东西么?——为什么对男士们不可或缺的外套,女士们却不能穿呢?时尚,在她看来不过是愚蠢加精神失常。在理性世界里,人们应该穿实用的衣服,比如牛仔裤,T-恤,便鞋。
她不能改变世界,至少可以掌握她自己小天地,坚持穿着舒适。今天她选了件到小腿的白色百褶裙腰部有弹性腰带,上套宽松的白色T恤,深粉红和水绿色的两根丝巾交错着绕在腰部作为装饰,外加白色平跟鞋。凉爽,舒适,搭配合宜,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昨晚她试图分析究竟是麦肯雷上校身上的什么东西让她那么困扰。那么多男人发动过攻势,她都顺利应付下来了,她还算温和和评价不怎么温和的目光为什么会引起她那么大的恐慌呢?就是那种目光,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眸,在古铜色的脸孔上如苍蓝色的钻石般闪闪发亮,如此有穿透力,仿佛看透了她身体。她能感觉到这双眸子的主人也跟她以往见过的男人都不同。
是有几种可能性,不过没一种能真正解释她的反应。她只能尽量控制好自己,武装好自己,无论何时碰到上校,最好确保身边有其他人。昨天他干嘛不早点来?那时候其他小组成员还在呢。如果他来早点,她的睡眠也不会那么差了。
她环视四周,确定所有的电器都关了,然后拍拍裙子口袋,确认钥匙在那儿。口袋是必须的,她的所有外出服都有口袋,因为手提袋是她唾弃的另一事物。为什么女人就该拖着她们的五件套呢?为什么不能像男人那样穿有口袋的衣服?因为时尚说那样会破坏衣服的“线条”,因为人们觉得女人都是虚荣愚蠢的,因为男人们总是漫不经心地把东西扔给女人,“把这个放你手提包里去”意味着“你带着它吧,这样我就不用拿了”。她认为,女性真要解放,首先就该烧掉她们的手提袋而不是文胸,接着该烧掉的就是她们的高跟鞋!
为了不带包包,她总是提前一天就把隔天可能用到的化妆品放到桌上。毕竟,不喜欢手提包不代表不用唇膏。她有她自己的标准。
她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人,那天早晨也不例外。她喜欢清晨。沙漠的黎明别有风味,一切都轮廓鲜明。稍后,日间的热浪会模糊地平线,现在正是最完美的时候。她边煮咖啡边哼歌,不管天气多热,所有的办公场所都少不了咖啡。
她撕掉蜂蜜面包的外包装,把它放进微波炉加热10秒,早餐大功告成了。她坐下开始重读关于定位系统最终性能的报告,一边心不在焉地咬了口点心。
半小时后,CalGilchrist来了,看到她在位子上似乎让他很惊讶。“你来得好早,”他说着径直向咖啡机走去,“我没在食堂看到你。”
“我在这儿吃了个蜂蜜面包。”她把看完的报告扔在一边。小组的其他三个成员中,Cal是最好相处的一个。坦率的说,她得承认他比她亲切多了。他温和友好,而且能力足,大约三十岁,单身,社交生活活跃。他们以前就见过,不过这是他们第一次身处同一个项目级,事实上他们分属不同公司,她在Boling-WahlOptics,就是设计定位系统的这家公司,他则来自DataTech,这家公司与Boling-WahlOptics合作研发定位系统的计算机程序。
“八点会有另一次测试。”Cal呷了口咖啡,“等Adrian和Yates来了以后,我们一起去控制室监听这次飞行,麦肯雷上校今天会试飞。他每次飞完都会回控制室,到时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们已经见过了,”卡洛琳回答道,“昨晚我离开前他来的。”
“你觉得他怎么样?”
她想了会儿,试图找到恰当的词形容,最后总结为“恐怖”。
Cal大笑,“是呀,我也不想跟他打交道。我发誓那些战斗机飞行员谁都不服,但是绝对会尊敬他,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上。某人说过麦肯雷是空军里最棒的飞行员,就是这样。那说明了很多,想想,这个队伍时在可没有懒蛋。”
这时其他两个人到了。yateskorleski是个矮小壮实,快谢顶的男人,他是这个小组里的长者兼领队。AdrianPendley是卡洛琳在这个项目组里的小小挫折。他又高又帅,离婚了,极其反对卡洛琳参与小组工作。
她刚到Boling-WahlOptisc那会儿他就羞辱了她,当然她的回敬也让他永生难忘。不过他还是很专业的,所以卡洛琳决定要跟他好好工作,尽管那表示她得忽略这家伙无尽的嘲讽。
他走过她旁边一句话没说,Yates则停在她桌前,“你适应得还好吧?”
“嗯,多谢关心,我昨晚见过老大了。”
Yates咧嘴一笑,“你觉得他怎样样?”
“我已经跟Cal说了,他很恐怖。”
“别犯错,否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真的恐怖了。”
“不允许人为错误,呵?”
“只要是他的飞机和他的手下。”
Yates踱向咖啡机,卡洛琳开始觉得她昨晚的惶恐或许是正常的。Yates受聘于国防部20年了,如果他都对上校印象深刻,那么上校就不是个普通的家伙。她为昨晚的心理斗争做了个鬼脸。
约好的时间到了,他们一起去了机场,飞机都在那里受监控。进入控制室前,他们的id都要经过验证,这让她感受到了戒备之严。到处是警卫,她知道几个正进行的项目中,只有“夜翼”是这样的。在Nellis工作的平民都拥有最高学历和最高安全级别。她现在能在这里就意味着她的背景已经先入为先入为彻彻底底查过了,说不定连她孩提时代最爱的早餐谷物品牌查到了。
控制室很繁忙,到处是监视器和操作它们的人。与过去设计的飞机相比,夜翼几乎每个部分都作了根本的改变,所以这里有许多公司和国防部负责人在工作,以确保一切运转无误。这儿还有一群飞行员,有些穿飞行服,有些穿一般的军装。一看到卡洛琳,口哨声就来了,一个笑得开怀的飞行员甚至把手按在胸口。
“我堕入情网了!”他大声向同伴们宣告。
“别理他,女士。”另一个飞行员说,“这是本星期第三次了,今天才星期二,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非常薄情。”
“可是够帅,”第一个人辩解说,“怎么样,美女?想结婚么?想住在栽满玫瑰的房子里生漂亮宝宝吗?”
“我对玫瑰过敏。”她说。
“对男人也是。”Adrain在她身后低语,声音又恰好可以让她听到。她当没听到。
“别管玫瑰了。”那个飞行员自负地说。他的衬衫名牌上写着他是AustinDeale少校。“我的适应力很强,还很有趣。我说过我们在一起会有很多乐子吗?”
这是扬声器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像是关上了某个开关一样,所有的飞行员停止逗笑,转向监视器。卡洛琳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机舱内置摄像机,可以让他们看到飞行员正在做的事情以及他所看到事务。
“今天有四架飞机上天。”Ericpicollo中尉说,向他们解释(试飞的)大致情况,“两架夜翼两架F-22。F-22是唯一在速度上可与原型机媲美的(成熟)机型。夜翼要做重力对抗演习,然后测试定靶系统。”
这低沉的声音又从扬声器传来,言简意赅,仿佛声音的主人不是呆在正以超音速飞越沙漠的飞机上似的。卡洛琳颤抖着,手上起了鸡皮疙瘩。
“达到MIL。”
“正在到达。”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这是指军用功率节流阀设置。”正站在卡洛琳右边的Cal小声告诉她,“全部或者大于一个发动机比率的冲刺。”
她点头表示明白,注意力又集中到监视器上。她只能看见麦肯雷上校戴手套的手和长长的腿,以及他两腿间的节流阀,但她就是知道她看到的是他而不是另一架夜翼上的飞行员,可能是他的某些动作吧。
飞行员们做了一系列演习,嵌在飞机外壳上的传感器传回机身承受的压力级别数据。
“迎角二十度,”那低低的嗓音道,确认他们正从电脑屏幕上看到的数字输出。“三十度……四十度……五十度……六十度。”
“该死的!”她身后的某个飞行员不安地咕哝着。
“迎角是指机翼剖面与相对气流的角度,”注意到卡洛琳迷惑的表情,Deale少校悄悄地说,他神色紧张,“大多数高性能飞行器在失速前只能到大约二十度。‘宝贝儿’能做到50度,因为她的无线电导引推动力控制力更强,但就算是X-29到了七十度也是难以控制了。”
“七十度,”那个冷静的声音说,“七十五度。”
少校脸色发白,他瞪着电脑屏幕上跳跃的数字,仿佛光凭意志力就能控制它们。
“七十七度……七十九度……八十度……调节装置有点发软。现在够了,开始恢复水平位置。”
“‘MadCat(疯猫)怎么样了?”有人问道。
“六十五度,”另一个人回答,一群人吃吃地笑起来。
“你指他的迎角还是他的慌张度?”
“我到五十度就开始冒汗了。”
“我们得用拖的才能把‘疯猫’弄出机舱,他肯定腿软得不行。”
“我赌‘Breed’的心跳都没加快过。他血管里流的是冰水,伙计们,纯冰水!”
接着“宝贝儿”要做正负加速度测试,扬声器中飞行员的呼吸加重了,这样能让他们吸入更多氧气,不至于休克。受过专门训练的飞行员一般可以自身承受六倍的重力加速度而不灰朦,用特殊的呼吸技巧则忍受力可以短暂提高到九个重力加速度。
上校现在拉到十个重力加速度了。
“恢复水平,恢复水平。”某个上尉压着嗓门说。
Deale少校紧张得冒汗,“别这么做。”他喃喃自语,“嗨,‘Breed’,别再推进了!”
“正在恢复水平状态。”终于那个冷静的声音在无线电里说。卡洛琳听到好几个人悄悄舒了口气。
“那个混蛋真是个怪物!”之前说话的那个上尉边摇头边说,“应该没人能做到的。他坚持了多久?”
“没多久,”监视器旁的第二个中尉回道,“他在10G差不多十分之四秒。他以前就做到过。”
“我在9G也只能忍这么点时间,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还很清醒。我告诉过你,他是天生的怪胎!”
“上帝啊,想想看他十年前该是什么样子!”
后面的一系列测试包括了激光瞄准。卡洛琳朝监视器靠近了点,她奇怪地感到虚弱,不过她试着集中精神。知道被选中成为Walton在这儿的替补后她就临时恶补了一堆喷气式飞机的知识,加上她的技术常识,她知道那些演习有多危险。在那样的迎角下他完全可能失去控制,也很可能在猛拉那么多G时发生灰朦,不醒人事,一头栽到沙漠里去,其他飞行员在吹他们自己的经历。
Adrain切到她前面,他人高,正好挡住她的视线。她把思绪拉回现状,毫无疑问,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如果她叫他让位,下次他只会做出更过分的事。“Adrain不好意思,”她有礼地说,“因为你比较高,所以让我站你前面吧,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能看到。”
Yates抬头一笑,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故意忽略Adrain的臭脸,说道,“好主意,到前面来吧,卡洛琳。”
瞄准测试进行得很好。他们盯着固定的指标看,所有的部件运作值都在可接受范围内,数据流过屏幕,他们飞快地对照着带来的打印资料核对每个项目,记录下来。
四架飞机平安着陆,控制室内气氛瞬间轻松起来,闹哄哄的。激光小组站在Picollo中校身旁跟他一起复查剩下的结果。卡洛琳才惊讶于他这方面的专业,马上又意识到她没必要惊讶,毕竟,他跟其他飞行员在这个项目组呆了段时间了,只有脑死亡了才会一点儿也没学到。“上校可能有更多问题要问,”他最后说,“不过我们似乎可以开始测试系统命中率,以及追踪活动目标了。”
一条胳膊环上她的腰,卡洛琳顿时僵硬起来。她转头,Deale少校朝她露齿而笑,手臂收紧了,他身后是其他嘻笑观战飞行员。他们看上去像是牙医协会广告上的人。该死的,又来了!
“那么,美女,今晚想去哪儿吃饭?”少校问。
“放手,‘Daffy’(笨蛋),”身后传来温和的嗓音,很有欺骗性,“爱维斯博士今晚会跟我一起。”
声音的主人不容错认,就算她听不出这平稳低沉的语音,也会从她心脏狂跳,呼吸困难的反应知道。
他们同时转身,麦肯雷还穿着飞行服,手上夹着头盔,黑发尽湿,贴在头上,眼睛因重力加速度试验而充血。他看着他们,表情平静而疏离。
“我先看到她的,”Deale少校抗议道,不过他的手放开了卡洛琳,“该死的,‘Breed’,你不能只看一眼就——”
“我当然能。”麦肯雷说,然后转向Picollo连珠炮似的发问。
少校转过身,给了卡洛琳意味深长的一眼,仿佛他第一次认真看她——也许真的是,就在刚才,她还只是张漂亮脸蛋,一项小小的娱乐,现在他把她当人看了。“我从没见‘Breed’这么做过,我都认得他十五年了。”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还根本不了解他呢。”卡洛琳刻薄地回答,“我是说,我昨晚才第一次见他,他总是那么独裁么?”
“‘Breed’?‘独裁’?”少校噘起嘴。
“专制,”卡洛琳仔细解释道,“独裁,专横。”
“噢,那种独裁啊。你是问他有没有强迫女性与他共进晚餐这样的习惯?”
“这是狭义的讲法。”
“当然不,这是第一次。他通常都得用棍子才能把周围的女人赶走,他们爱死他了,这就是职业的魅力,你知道,那种野性的诱惑。女人爱制服,不过制服底下的他其实又迟钝又无趣。”
“‘Daffy’……”那个沉着的声音带着耐心和一丝警告。
少校从卡洛琳肩膀上望过去,露出微笑,“我正为你唱赞歌呢!”
“我听到了。”
卡洛琳就在她手肘旁,不过她没胆子瞄他。她头天晚上还专门要求他千万别给她任何特殊待遇的,可第二次见面他就差没在她脖子上挂个牌子标明“麦肯雷所有物”了。她努力压抑自己一拳轰上他肚子的冲动,因为暴力很少能解决问题,而且他是PM,对他做这种事简直自毁前程,再者,他看上去就像淬过的钢筋一样硬,很有可能到头来伤到她的手。于是她谨慎地把注意力集中在Deale少校身上,“‘Daffy’?从‘duck’(鸭子)而来?”
“错,”麦肯雷无情地说,“从Petunia(矮牵牛花)而来。”
“从……花骨朵来。”刚刚一起看监视屏的一个上尉补充道。
“来自……盛开的白痴”其他几个声音齐声合唱。
“喇叭花,”卡洛琳重复道,“花,DaffyDeale,Daffydeale,Daffodil(水仙花),”她银铃般笑起来。
少校给了麦肯雷个臭脸,“我曾有个响亮帅气的绰号,简明,煽情,挑衅:‘Big’。真是个好名字,不是吗?BigDeale(与大人物bigdeal同音)。女士们会想,这只是名字上的文字游戏,还是另有深意?然后……这个扫兴的家伙开始叫我‘daffy’和‘喇叭花’,我就跟这个绰号粘一块儿了。”
麦肯雷笑了,卡洛琳从眼角偷瞥到这个笑容,她一直努力试图忽视的身体反应瞬间卷土重来,冰火两重天,寒颤攀上她后背,肌肤晕红。
“爱维斯博士,半小时后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吗?”上校正在问她,她痛恨他明明用的是问句,语调却是命令式的。
她转身朝他灿烂一笑,“如果您坚持。”
他眯起眼,意识到她正逼他说出彻底的命令,不毫不犹豫地遵从了,“是的,我坚持。”
“那么半小时见。”
激光小组一起回办公室的路上,Adrain停在卡洛琳跟前,“干得真漂亮,”他说,敌意显而易见,“靠上老大,你搞砸工作了都没事儿。”
她直视前方,“我不会搞砸工作。”解释她跟麦肯雷没任何暧昧根本没用,所以她也不去费这力气了。
Cal回头看到Adrain跟她一起走,于是放慢脚步好让他们赶上他。“移动靶才是复杂工作的开始,幸好目前为止项目还没什么问题,测试顺利得让人惊异。”
Adrain一句没说走在前头。Cal轻轻吹了声口哨,“他不喜欢你,对吧?我们知道你会成为替代者时,你对你有些不实的评价。不过我不认为这是公开冲突,怎么回事儿?”
“个人抵触。”卡洛琳回答,试图推卸责任是另一件无意义的事。
他看上去有点担忧,“作为一个小组我们得合作无意,否则麦肯雷上校会把我们会换掉的,这对我们的纪录可不发。他们给测试都定了最终期限,希望在预算投票时给国会和媒体译个小印象。我想只剩下几周了就到期了。”
“我可以无视Adrain的。”她向他保证。
“希望如此。只要我能,我一定尽力作你们中间的缓冲器,但有些时候你们必须一起工作。”
“碰到工作,我想我们都很专业,会把我们的分歧暂放到一边。不过谢谢你的好心。”
Cal点点头,然后开始对她挤眉弄眼,“呵,我们的好上校对你兴趣,表现得很明显哦。”
“毫无理由。”她阴郁地说。
“或许这只是你的想法,他可不这么认为。”
她真蠢,不过她真的开始期待麦肯雷上校办公室的会面了,可恶的pm,她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到点了,她径直穿过停机坪,朝活动屋走去,怒火高涨。
Vrska军士坐在外面的办公桌前,他是个壮实的年轻人,看上去职业足球队比办公桌更适合他。他愉快地跟卡洛琳打招呼,把她引导上校的私人办公室。
麦肯雷已经冲过澡了,换上了夏日制服,衣服的蓝色更衬出他浅蓝色的瞳孔。他背靠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爆发。
卡洛琳想过要爆发,尽管麦肯雷显然是在期待她这么做,原因之一是,这样能让紧张的气氛减轻点,而且她发脾气只会对他有利。他没邀请她坐,不过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跷起腿靠着椅背,她的策略是让他主动开话。
“我读了你的档案。”他说,“让他印象深刻。求学期间你总是超前于同龄人,十六岁上大学,十八岁大学毕业,十九岁成为硕士,二十一岁获得博士学位。Boling-Wahl公司视你为不是全世界也是全国最聪明的物理学家之一。”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是显然不是她一系列的成就。她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
“你从没约会过,”麦肯雷继续道。她的警报拉响了,于是她坐直了,大脑急速运转,猜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在高中阶段没有,考虑到你的年龄和学业负担,那还能理解。但在大学和研究院期间也没有。你从没有过男友,就是这样。总而言之,爱维斯博士,你对跟我手下这样粗鲁的男士们怎么相处毫无经验。Deale少校的手环着你的腰时你手足无措。”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盯着他看。
“我们得在一起工作,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也没多少时间了。我不希望(组员之间的不友善)影响到整体士气,同时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手下的举动而感到不适。他们是男人,在危险边缘生活飞行的男人,狂野而傲慢,他们需要减压,通常的方式就是酒、女人和恶作剧。不让他们扑到你身上的一种方式就是把这个基地变成战场,让每个人都讨厌你,不与你合作,但这样对工作毫无益处。另一种方法就是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
她不喜欢他的措辞,“太粗鲁了,尼安德特人至少还有头发!”
“这么做他们才不会来打扰你,”他继续说,无视她的评语,“事实上他们会反过来彻底保护你。”
她站起来,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我只想一个人呆着好好工作,这也不行么?为什么我必须躲在一段不存在的感情后面?”
“因为,他们都认为你肯定有同龄女人通常会有的经验。”
她对麦肯雷怒目而视,不喜欢这句话的措辞,又是她的“年龄”!他说得好像听起来她才刚到领社会保障卡的年龄。
“她们可不会被我手下的行为吓到,”他继续说,“他们的试探有时候就不是那么好玩了,有些人的行为会很过分,等你反抗的时候甚至变得丑恶至极。我承担不起‘夜翼’项目的瓦解,如果我必须对我的手下进行惩戒。我需要他们,也需要你。就算他们知道你没经验,这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冲动,你未经人事的事实只会让情况更糟。假装你已经跟某人在一起是让他们远离你的最好办法,而基地里唯一他们不敢觊觎的就是我。所以从现在开始,在他们面前,你就是我的(女人)。你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面前对我友善点,别一副想把我的脑袋装在餐盘里的样子。”
“你的头放餐盘里算什么,我还要加配料呢。”卡洛琳喃喃自语。他提到的细节部分真的说中了,她羞愤难当地盯着人,杏眼圆睁,两颊通红。该死的,为什么他说她还未经人事时她不嗤之以鼻呢?现在否认已经太迟了。
乔尹还是平静地看着她,表情疏离,不过他的眼睛微眯,有着奇怪的紧张。
卡洛琳受不了这样明察秋毫的注视,她几乎受不了她的窘迫,勉强镇定下来说,“好吧。”然后,这是二十四小时内第二次,她向从他身边逃走的迫切冲动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