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翌日上午,茜妲从纽约搭早班飞机到华盛顿特区。首都比较适合她的目的,所以她不介意费这个事。首先,在首都比在纽约容易见到他,因为他很少在纽约的办公室。她不是得去他家找他,就是得打电话去他家约在外面见面,而她宁愿不要。
玛歌也许知道她和参议员有染,但也可能不知道。虽然她愚蠢地告诉瑞基堕胎的事,但茜妲基本上并不愿意使任何人伤心或难堪。玛歌也许不在乎卡森跟多少女人上床,但绝不会愿意他在家里跟别的女人乱搞,凭茜妲对卡森的了解,就算他在问明来意前就坚持在办公室里跟她发生性行为,她也不会感到意外。她露出冷笑。
出门前她特地打扮了一下,不是为了引人注意,而是为了避免引人注意。除了黑色套装和黑色矮跟鞋外,她还把典雅的皮亚杰腕表换成旧劳力士表,那是父亲送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她怀疑它的价值超过两千美元。劳力士表在首都不会惹人注目,在那里身分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她把头发梳成比较古板的发型,妆也化得很朴素,看起来就像成千上万的上班妇女一样。万一被人看到,她也不想被记得。她采取这些预防措施也许有点傻,但她从未勒索过人,所以认为谨慎是必须的。
今天是玛歌定期上美容中心的日子,由于罗马之行延后,所以她应该会照常去护肤、做脸。由于玛歌在纽约,因此茜妲安心地照卡森的意思去他在首都的城中寓所找他。这样也比较合她的意,因为她不喜欢在办公桌上亲热,更不喜欢一大堆助理就在门外。
她在机场上了一辆出租车,静静坐在后座,令企图攀谈的司机知难而退。她没有料到的是,她开始感到平时知道自己即将有性行为时的那种兴奋和期待。之前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事后要说的话上,但现在她开始想到性。卡森几乎没有性爱技巧但精力充沛,在她觉得有点恶劣时,那正是她想要的。
他十点半必须到办公室,她有一个小时可以跟他相处,那应该够了。
卡森亲自在门口迎接她,面带笑容地说些空洞的客套话,以防有人正好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在这里当然有仆人,至少一个厨子和一个管家。他长得很好看,茜妲心想,微笑望着卡森那张古典的脸。奇怪的是,她竟然比较喜欢瑞基那副较粗犷的容貌。瑞基无法掩饰的阳刚,令女人忍不住盯着他看。她在心中斥责自己;她必须停止想他,因为她已经失去他了。人生的那一章已经过去,她必须使这新的章节成功,否则她会全盘皆输。
「妳说有急事跟我商量。」卡森的这句话是说给旁人听的。他带她进入办公室后立刻锁上房门。茜妲很高兴他注意到这一点,如果他没有锁门,她会自己动手。
他一转身就抓住她的胸部,把她按倒在大沙发上。她还来不及把袋子放在地板上,他已经撩起她的裙子和拉下他的裤子拉炼。「我们必须快一点。」他喘息道,立刻进入她体内开始猛力冲刺。「趁玛歌还没有下楼。」
「什么?」茜妲惊呼,本能地去推他的肩膀。她最初的兴奋消失无踪。她不喜欢场面闹得很难堪,而且毫不怀疑玛歌能够把场面闹得再难堪不过。
参议员绷着脸,拉下她的手按在沙发上。他不打算让妻子在家这种小事妨碍他偷情。茜妲静止不动,默不出声,既不想使他慢下来,也不想把注意力引到办公室来。她在心中催促他快一点。天哪,男人真是愚蠢又自大。不管玛歌有多么喜欢当参议员夫人,或有多么期待成为白宫的女主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有极限的。知道卡森轻率鲁莽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则是另一回事。
她冷漠地看着他用力而脸色潮红,脖子青筋暴突。他甚至没有松开领带。他的冲刺使她在沙发上前后跳动。
他就算注意到她没有反应也不在乎。不到两分钟,他臀部一挺,达到高潮。说也奇怪,她有性趣时令人兴奋的事在她没有性趣时变得令人厌恶。
他气喘吁吁地抽身退出,掏出手帕擦干净**。「你还有另一条吗?」茜妲嘟嚷着问,看到他茫然的表情时补充道:「手帕。」
「没有,就这一条。」他开始折叠手帕塞回口袋里。
虽然感到厌恶,但她还是把手帕从他手里拿过来折好塞在她两腿之间。
他露出不安之色。「手帕上绣有名字。」
「我会还给你的。」她不耐烦地说。「还是你要我把它烧掉?」
「烧掉。」他说,仍然不太高兴她有他的手帕。
可惜他没有把相同的谨慎用在其它的行为上,她心想。她坐起来整理仪容,不一会儿看起来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对她来说确实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坐下。」她说。「我确实有事跟你商量。」
「没问题,只要我帮得上忙。」他在办公桌后坐下,仪容也恢复了整齐。他从不在选民有可能看到的地方炫耀他的财富,例如首都的家和办公室。但他在纽约的家却是极尽豪华奢侈之能事,一切都是进口货。
他眼睛发亮地看着她,笑容中充满对权力的自信。他认为她这样来找他一定有求于他。在他们断断续续的关系中,茜妲只肯偶尔迁就他。卡森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女人对他唯命是从,她的冷淡是令他恼火的挑战。更令他恼火的是,她总是使他们的幽会令人难忘。
「两年前,我做过一次堕胎手术。」她说
「我相信妳受到良好的照顾。我向支持立法——」
「我对你支持什么不感兴趣。」她打断他的话。「卡森,那个孩子是你的。但瑞基发现堕胎的事时竟以为那是他的骨肉,我们之间的麻烦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真的吗?」他往后靠在皮椅背上,指尖相接成塔状。「有意思。但妳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他的表情毫无变化,这不是她期望的反应。「瑞基对离婚协议很不合作,不用详细说明,你也知道他占上风。我需要经济援助,就这一次。」
「多少?」他平和地问。
不安令她头皮发麻,事情的发展跟她想象中大不相同。一百万可以摆平她所有的债务,让她重新开始,但不安使她说:「五十万。」
「那不是笔小数目。」他耸耸肩。「跟妳上床不值那么多钱。」
她不做反应,毕竟她早就知道他会有多粗鄙下流。
「我很想知道妳怎么会怀孕的,」他说。「妳每次都跟我说过妳有吃避孕药。」
「意外。我得了呼吸系统疾病,服用的抗生素影响到避孕药的作用。」
「真是不幸。但我非常怀疑那个孩子是我的,我在几年前就动了输精管切除手术。」
她压抑住攻心的怒火。他以为他可以把她当傻瓜耍。如果他以为她只有这一招,那么他不仅要大吃一惊,还会大发雷霆。「是吗?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我为什么要提?反正妳在吃避孕药,我也没有笨到自以为是唯一跟妳上床的男人。切除输精管就是为了预防这种勒索。」
「这可有意思了,因为我也采取了某种预防措施。我从未低估你,卡森,但我真的认为你低估我了。」
「在哪方面?」他的脸上出现令她庆幸的戒慎之色。
她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一只信封和一个迷你放音机。看到放音机时,他的脸色一沉。
「哦,别紧张。」她说。「这只是放音机,没有录音功能。我们的幽会是保密的,其它的则不然。」她按下播放键,靠坐在沙发里。
放音机里传出沙哑但可辨认的声音,她满意地看着他的脸色煞白。这卷录音带是她在他们刚开始幽会时的一次纵欲狂欢派对上录的,当时瑞基有事到欧洲几天,她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录音带当然是她故意录的,因为她从未对卡森存有幻想,自认有朝一日会需要武器对付他。她关掉放音机,把卡带退出来扔给他,然后把信封放在办公桌上。
「留着吧!」她说。「这是给你的拷贝带,伴随声音的照片在信封里。」
他气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贱人!」他低声骂道。
「我猜我不用告诉你,我把母带和底片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妳也会被这些录音带拖下水。」他咬牙切齿道。
「没错,但我没有政治生涯可断送。当然啦,你的选民很开明,他们也许会说这是你的私生活,跟他们没有关系。但我很怀疑其它的参议员会同意,尤其是这些年来被你整过的那些参议员。他们会很喜欢握有他们可敬同僚非法行为的证据。」
他目露凶光。茜妲忍住颤抖。她来之前就知道这样激怒卡森会很危险。如果用来对付他的武器不是这么威力强大,她也不会来冒险。
「这不会是没完没了的事。」她不耐烦地说。「就这一次。你拿得出这笔钱,而我需要它。」
「是啊!」他讽刺道。「我还应该相信妳会说话算话。」
「我一拿到钱就把母带和底片寄给你。」她说的是真话。但她不会寄给他的是她没有提及的录像带。如果他企图报复,那将是她最后的法宝。
当然啦,他无从确定她给他的是母带或是否还有拷贝带存在。勒索本来就是没完没了的事。
她拿出一张小纸条放在桌上。「这是我的银行和帐号,把钱汇进去。帐户是我专为这件事开的,拿到钱后我就会把帐户结掉。你最好希望国税局不会正好查到我的帐。」
他没有动纸条。茜妲站起来背起袋子。「出租车在等我,不用送了。」她在打开房门门锁后,停下来回头望向他。「对了……凑成一百万吧!」
大门刚在茜妲背后关上,玛歌就脸色铁青地进入卡森的办公室。「笨蛋!」她厉声道。「该死的大笨蛋,只知道用老二,不知道用脑筋。」
「闭嘴!」他从椅子里跳起来。「妳在门外偷听吗?」
她走到桌边按下室内对讲机的按钮。「我发现她要来时就把对讲机打开了。你自以为聪明,但没想到察看对讲机是不是开着。」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别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
「不然呢?跟我离婚吗?谅你也不敢。」她甩掉他的手,拿起茜妲放在桌上的信封。卡森伸手要去抢,但玛歌闪到旁边打开信封取出照片。
她翻看着照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也扭曲起来。她猛然转身,顺势用力挥动手臂,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他的头被打得侧向一边。
他缓缓转头望向她,红红的手印在他发青的脸上格外刺眼。他的眼中冒出怒火。
玛歌在发抖。「你真是愚蠢至极。我忍了你这么多年,不是要让你在一切都为下次选举准备就绪的现在把事情搞砸,你必须采取行动。」
「我会付钱,我别无选择。」
「如果她食髓知味呢?」
「我会处理的。妳给我闭嘴,我不想听妳废话。」
「逞强。」她把照片扔到他脸上。「希望你做了爱滋病检验。」
「别傻了。妳以为那能保密多久?」
「你宁愿拿我的性命冒险,也不愿做爱滋病检验。」她气得声音发抖。「你怎么能够对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却让人拍下你跟男人鸡奸的照片?他干你时的表情比你干他时的表情更可笑。红着脸,张着嘴——」
他反手一巴掌把她打到桌上,那种痛快的感觉使他想要再给她一巴掌。「闭嘴!」他咬牙切齿道。「我们吸了一些古柯碱,否则绝不会发生那种事。」
玛歌捂着脸颊,缓缓站直身,心中充满憎恶和怨恨。「我猜你从没想到不要吸食毒品。有张照片拍出来了,那出现在晚间新闻上是不是会很棒?」
「她不会把照片公布出去的,否则她就没有办法从我这里拿到更多的钱。」至少他对这一点深具信心。任何人都会为自己的利益打算。
「如果你知道她会怎么做,今天的事根本不会发生。」玛歌嘲讽。「你必须赶快解决这件事,出两百万向她买回母带和底片。」
「谁才是笨蛋?」他嗤鼻道。「我无从得知她给的是不是母带。就算是,她也可能做了许多拷贝带或加洗了许多照片。」
「那么你最好赶快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她鼻孔翁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