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者:詹姆斯·艾尔洛伊 字数:9945 阅读:70 更新时间:2016/07/01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下列暂时调到伊丽莎白案件调查组来的执行组和侦探组的警员,请重新回到各自原来的职责中去,生效日期:明天,1947年2月6日:

    T.安德斯中士——回到中心诈骗组。

    J.阿科拉侦探——回到中心入室盗窃组。

    R.卡夫纳中士——回到中心抢劫组。

    G.埃里森侦探——回到中心侦探组。

    A.格兰姆斯侦探——回到中心侦探组。

    C.利格特侦探——回到中心青少年犯罪组。

    R.纳瓦雷特侦探——回到中心诈骗组。

    J.普拉特中士——回到中心凶杀组。(具体职务的分配由鲁雷中尉负责)

    J.史密斯侦探——回到中心凶杀组。(具体职务的分配由鲁雷中尉负责)

    W.史密斯侦探——回到中心侦探组。

    哈罗局长和格林副局长希望我能代表他们向大家表示感谢,谢谢大家在这次调查中的帮助,尤其感谢大家在正常的工作时间之外的投入。你们每一位警员都会接到表扬信。

    我也感谢大家。

    J.V.蒂尔尼上尉,中心侦探组组长。

    公告板和梅拉德的办公室之间大概有十码的距离,我用了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跑过去了。罗斯坐在办公桌边,抬起头来,他说:“你好啊,巴奇。一切都顺利吧?”

    “那张调转名单里为什么没有我?”

    “我让杰克把你留在了肖特的案子里。”

    “为什么?”

    “因为你会成为一个他妈的很不错的侦探,而哈里1950年就要退休了。还想听更多的理由吗?”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回答,电话铃响了。罗斯拿起听筒,说:“中心凶杀组,我是梅拉德。”听了一会儿,他向我指了指他对面桌子上的分机。我拿起分机的听筒,听到一个深沉的男声正说到一半:

    “……隶属于福特-迪克斯的刑事调查部。我知道你们已经接到过很多的假自首,但这次这个听起来挺像回事的。”

    罗斯说:“少校,请接着说。”

    “这名军人的名字叫约瑟夫-杜龙戈。他是个军警,隶属于迪克斯的总部连。他是在喝醉了以后跟他的长官坦白的。他的朋友们说他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刀,1月8日那天他休假,坐飞机去了洛杉矶。另外,我们在他的一条裤子上发现了血迹——但血量太少,测不出血型。我个人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海外的时候就总跟人打架,他的长官还说他总打老婆。”

    “少校,杜龙戈现在在你附近吗?”

    “是的。他在大厅那边的一间囚室里。”

    “请帮我做件事。去让他描述一下伊丽莎白-肖特的胎痣。如果他能描述得很准确的话,我和我的搭档就坐下一班从迈克阿瑟营起飞的飞机赶过去。”

    那位少校说了句:“好的。”话筒那边就没声音了。罗斯说:“哈里得流感了。聪明的家伙,想去一趟新泽西吗?”

    “你说真的?”

    “如果那个当兵的能说得出来伊丽莎白的痣长在后臀上,那我说的就是真的。”

    “应该问他鞭痕的事儿,这在报纸上没出现过。”

    罗斯摇摇头:“不行,那可能会把他刺激得太厉害了。如果他说得对,咱俩就悄悄地飞过去,然后再从新泽西那边报告。如果杰克或埃利斯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会派弗里奇去,那他就会把那个当兵的送去坐电椅,不管他是不是真正有罪。”

    说弗里奇的话让我觉得很不顺耳。我说:“他没那么坏,而且我认为洛已经放弃了找替罪羊的想法。”

    “看来你还是个容易受感动的家伙呢。弗里奇要多坏就有多坏,而埃利斯——”

    这时那位少校又拿起了话筒:“先生,杜龙戈说那个女孩的三颗小黑痣长在她,嗯……臀部左边那半边上。”

    “你可以说屁股的,少校。我们这就去。”

    约瑟夫-杜龙戈下士二十九岁,个子很高,身体结实,黑发,马脸,嘴唇上面有薄薄的一道小胡子。他穿着一套草绿色的士兵杂役服。在福特-迪克斯宪兵司令的办公室里,我们坐在桌子的一边,他坐在我们对面,看起来着实让人讨厌。一名军法检察官军法检察官:美国陆军、空军或海军的现役军官,被委派到军法署署长所在的部队。坐在他旁边,可能怕我们会严刑逼供。我们坐八个小时的飞机一直很颠簸,现在是洛杉矶时间早上4点,我疲惫不堪,但却很兴奋。在从机场过来的路上,跟我们在电话里谈过话的那个刑事调查部的少校简单地向我们介绍了一下杜龙戈的情况。他结过两次婚,是个参加过战斗的老兵,还是个酒鬼,爱打架。他自首时的陈述不是很完整,但包括两点确凿的事实:他在1月8日那天飞去了洛杉矶,在1月17日那天因为醉酒,在纽约城的宾夕法尼亚车站被捕。

    罗斯首先打破沉默:“下士,我叫梅拉德,这位是布雷切特侦探。我们是洛杉矶警察局来的。如果你能说服我们是你杀了伊丽莎白-肖特,我们将逮捕你,并将你带回洛杉矶。”

    杜龙戈在椅子里动了动,说:“是我剁了她。”他的声音很高,还带有很重的鼻音。

    罗斯叹了口气,说:“有很多人也是这么说的。”

    “我还把她给强暴了。”

    “是吗?你对妻子不忠?”

    “我是法国人。”

    我开始扮演坏人的角色:“我还是德国人呢,那又怎么样?那跟你对妻子不忠有什么关系?”

    杜龙戈像个爬虫似的伸了伸舌头:“我喜欢像法国人一样浪漫多情,我老婆却不喜欢我这样。”

    罗斯用胳膊肘推了推我:“下士,你为什么去洛杉矶度假?你对那里的什么东西感兴趣?”

    “娘们儿,好酒,刺激。”

    “这些你在曼哈顿也能找到啊,过了河就有。”

    “阳光,电影明星,棕榈树。”

    罗斯笑了笑,说:“这些倒是都在洛杉矶。看来你妻子对你的管束不是很严啊。你看,你一个人去度假。”

    “她知道我是法国人。我在家的时候让她很满足,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如果她要抱怨会怎么样呢?你会怎么对她?”

    杜龙戈面无表情地说:“抱怨一次,我就一顿胖揍。抱怨两次,我就把她剁成两半。”

    我插话说:“你是不是说你坐飞机飞了三千英里就是为了找个娘们儿?”

    “我是个法国人。”

    “我看你像个同性恋里的娘们儿。那些剁人的都是受压抑的,这都是有证明的。鸟人,你怎么看?”

    那个军法检察官站起身来对罗斯耳语了几句,罗斯在桌子下面推了推我。杜龙戈面无表情的脸绽出了一丝笑容:“警官,我的看法就是干他妈的。”

    罗斯说:“请原谅布雷切特侦探,他的捻子有点短,容易发火。”

    “德国佬都这样。我是法国人,这事我知道。”

    罗斯大笑起来,好像真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当兵的,你可真够讨人厌的。”

    杜龙戈又晃了晃舌头:“我是个法国人。”

    “当兵的,你是个有意思的坏蛋。卡洛尔跟我们说你打老婆,这是真的吗?”

    “黑鬼们会跳舞吧?”

    “他们当然会跳。当兵的,你喜欢打女人吗?”

    “她们找揍的时候,我自然揍。”

    “你老婆多长时间要一回?”

    “她每天晚上都想要。”

    “不,我问的是她多长时间找揍一回?”

    “每次我跟老酒做伴儿的时候,她在那儿装明白人儿,那她就是找揍了。”

    “你总是跟老酒做伴儿吗?”

    “老酒是我最好的朋友。”

    “老酒跟你一起去洛杉矶了吗?”

    “就在我兜儿里。”

    跟一个神经病吵来吵去的,烦死了,我想起弗里奇直接的问话方式:“鸟人,你脑子进水了吧?是不是我得在你的大脑袋上敲几下,好让你清醒清醒?”

    “布雷切特,够了!”

    我闭上嘴,那个军法检察官瞪着我,罗斯正了正领带结——这是个让我闭上嘴的暗号。杜龙戈一个接一个地按着左手上的指节。罗斯往桌子上扔了一包香烟,侦探指南里当你想要表示“我是你的朋友”时的第一招。

    那个法国人说:“老酒不喜欢我在他不在的时候抽烟。你拿老酒来,我再抽。有老酒的陪伴我也能招得更快些,不信你问我的天主教牧师,他跟我说每次去忏悔的时候他都能闻到酒味儿。”

    我开始认为约瑟夫-杜龙戈下士也是个想引人注意的疯子。罗斯说:“当兵的,喝酒后的招供在法庭上是无效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要是能说服我是你杀了贝蒂-肖特,那老酒就能跟咱们一起回洛杉矶。八个小时的飞行可以让你和老酒鸳梦重温。你说这怎么样?”

    “我说是我剁了大丽花。”

    “我说不是你,我说你和老酒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是我砍了她。”

    “怎么砍的?”

    “在她的奶头上,左耳到右耳,砍成两半。砍,砍,砍。”

    罗斯叹了口气,说:“当兵的,咱们再从头说吧。你星期三,就是1月8日那天从迪克斯离开,当天晚上你到达迈克阿瑟营机场。你和老酒身在洛杉矶,迫不急待地想花天酒地一番。你们先去的哪儿?好莱坞大道?日落大道?海滩?哪儿?”

    杜龙戈按着指节,说:“尼森纹身店,阿尔瓦北路463号。”

    “为什么去那儿?”

    那个发疯的士兵挽起右手腕上的袖子,露出一条吐着舌头的蛇的图案,图案下面纹着“法国人”的字样。他弯了弯二头肌,纹身伸展开来。杜龙戈说:“我是个法国人。”

    梅拉德的脸色一变,这是他专有的特长:“我是个警察,而且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每当我没有耐性的时候,布雷切特侦探就开始做主。布雷切特侦探曾经是世界上排名第十的重量级拳手,而且他脾气不好。是吧,搭档?”

    我握紧拳头,说:“我是个德国人。”

    杜龙戈笑了:“不逗你们了。不说老酒,不说故事了。”

    我差点想跳过桌子向他扑过去。罗斯牢牢地抓住我的胳膊,又跟他还了一下价钱:“当兵的,我们来做笔交易。首先你说服我们你认识贝蒂-肖特。得告诉我们事实,名字、日期、具体描述。你说完这部分,咱们休息一会儿,你就可以和老酒回到囚室亲热去了。你看怎么样?”

    “一小瓶老酒?”

    “不,一大瓶。”

    那个法国人抓起那包烟,晃出来一根,罗斯拿出打火机,递了过去。杜龙戈长长地吸了一口,然后随着烟圈儿吐出一番话:“出了纹身店以后,我和老酒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市中心找了一家旅馆。第九街、奥利夫路街区的哈瓦纳旅馆,两块钱一晚上,蟑螂都是特大号的。它们闹了起来,我摆出老鼠夹,夹死了一些。我和老酒睡了一晚,第二天我们就去找娘们儿了,运气不好。又过了一天,我在汽车站找到一个菲律宾娘们儿,她想要去圣弗朗西斯科的车费,我就答应给她五块钱,让她干我和老酒。她说两个人至少得十块钱。我说老酒像耶稣似的钉在十字架上呢,她都应该给我钱。我们回到旅馆,那些大蟑螂都从夹子上挣脱出来了。我把老酒介绍给她,跟她说让她跟老酒先干。她就害怕了,说:”你以为你是法蒂-阿巴科呢?‘我跟她说我是个法国人,她以为她是谁,还敢瞧不起老酒?“

    “蟑螂开始像黑鬼似的到处跑。菲律宾妞儿说老酒的牙太尖,不行。她飞也似的跑了,我和老酒猫在屋里,一直待到星期六下午。我们想娘们儿想得不行了,就出去,到了百老汇大街上,我弄了些缎带装饰衣服,橡树叶、银星、铜星及跟日本人打仗后绶的缎带。弄得我看起来像乔治-史密斯-巴顿巴顿,美国将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率第三军团横扫法国进入德国(1944-1945)。似的,就是个头儿比他大点。我和老酒来到一个叫猫头鹰的酒吧。大丽花不一会儿溜达进来了,老酒说:”啊,这可能就是咱们要找的宝贝。不,先生,我的意思不是可能。是啊,这就是咱们要的宝贝。‘“

    杜龙戈踩熄了那根烟,手又伸向那包烟。罗斯飞快地记着笔记,我想着时间和地址,我在中心巡逻组时见过那家酒吧。它在第6街、希尔路街区——离比特摩尔旅馆两个街区远,而红-曼雷就是在星期五(1月10日)的时候把贝蒂-肖特放在那儿的。尽管这个法国人的回忆是神经错乱式的,但在这一点上又增加了一点可信度。

    罗斯说:“当兵的,你说的是星期六(1月11日)到星期天(1月12日)吧?”

    杜龙戈点着另一根烟,说:“我是法国人,不是日历。星期六过了就是星期天呗,你自己算。”

    “接着说。”

    “反正大丽花、我和老酒在一起谈了一会儿,然后我邀请她去旅馆。我们到的时候那些蟑螂又跑了出来,一边唱歌一边咬着木头家具。大丽花说我要是不杀死它们,她是不会躺下来的。我抓起老酒砸向那些蟑螂,老酒跟我说这样他一点也不疼。但是大丽花娘们儿还是不肯躺下来,非要我用科学的方法消灭蟑螂不可。我就到街上去,找到一个大夫。他给了我些灭蟑螂的注射剂,要了我五块钱。我和大丽花玩得可欢了,她像个兔子似的不停地蹦。老酒在旁边看着。他生气了,因为大丽花做得这么好,我不想分给他。”

    我提了个问题,想打断他的胡说八道:“描述一下她的身体。好好说,要不然你就得等出来才能见到老酒了。”

    杜龙戈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看起来像个被人威胁要拿走心爱小熊的孩子。罗斯说:“当兵的,回答这位先生的问题。”

    杜龙戈咧开嘴笑了笑,说:“在我切下去之前,她的两个奶子鼓鼓的,小奶头是粉红色的。腿有点粗,阴毛浓重、漂亮。她还有我跟卡洛尔说过的痣,她的背后还有些划伤,伤口很新,好像刚被人用鞭子抽过。”

    我一激灵,想起解剖时验尸官提到的“轻微鞭痕”。罗斯说:“接着说,当兵的。”

    杜龙戈恐怖地笑笑。“然后大丽花就开始疯疯癫癫的了,说:”你得了这么多的奖章,怎么还是个下士呢?‘她开始管我叫马特和戈登,还不停地说起我们的孩子,其实我们只做了一次,我还戴套了。老酒害怕了,和蟑螂一起唱起来:“不,先生,咱们的宝贝也不能这样。’我还想做,就带着大丽花到街上去见那个蟑螂大夫。我给了他十块钱,他就假装给她检查了一下,告诉她说:”小宝贝很健康,六个月后出生。‘“

    更肯定了,在他神经错乱式的胡说八道中还是有点内容的——马特和戈登显然是指马特-戈登和约瑟夫-戈登-菲克林,贝蒂-肖特想象中的两位丈夫。我认为他们是凶手的可能性是一半一半,太好了,为了大块头李-布兰查德,快结案吧。罗斯说:“然后怎么样了,当兵的?”

    杜龙戈的样子是真的发懵了——不再是装腔作势的,酒劲儿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迫切地想再跟老酒亲热亲热。“然后我就把她给剁了。”

    “在哪儿?”

    “在腰上,剁成两半。”

    “不是,当兵的。你在什么地点作的案?”

    “啊,在旅馆里。”

    “房间号是多少?”

    “116.”

    “你是怎么把尸体运到39街、诺顿街区的?”

    “我偷了一辆车。”

    “什么样的车?”

    “一辆雪佛莱。”

    “具体的牌子和型号?”

    “1943年的轿车。”

    “当兵的,美国在战争期间没有生产车,再想想。”

    “1947年的轿车。”

    “会有人把钥匙落在这样的新车里?在洛杉矶市中心吗?”

    “我热发动的。”

    “你是怎么热发动的?”

    “什么?”

    “说说你发动的过程。”

    “我不记得是怎么发动的了,我那时喝醉了。”

    我插话道:“第39街、诺顿街区在哪儿?”

    杜龙戈拿着那包烟玩来玩去。“挨着甜瓜街、大体育场路街区。”

    “告诉我一点儿报纸上没有的东西。”

    “我把她的嘴豁开了。”

    “这谁都知道。”

    “我和老酒强奸了她。”

    “她没有被强奸,而且老酒要是做了的话会留下痕迹的。她身上没有痕迹。你为什么要杀她?”

    “她做得不好。”

    “胡说。你刚才还说她做得很欢,像个小兔子似的。”

    “一个差劲儿的兔子。”

    “一闭灯所有的猫都是灰色的,鸟人。你为什么杀她?”

    “她不会像法国人那样做。”

    “这不是理由。在随便哪个妓院,你花五块钱就能找到会做法国式的妓女。像你这样的法国人肯定知道这个。”

    “她法国式的做得不好。”

    “没有这回事,鸟人。”

    “我剁了她!”

    我像西尔斯似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这个狗娘养的撒谎!”那个军法检察官站了起来,杜龙戈大叫道:“我想要老酒。”

    罗斯跟那个上尉说:“六个小时后把他带回到这儿来。”然后对我笑了笑——那是我见到的他最温柔的笑容。

    *

    我们离开那间办公室时认为他作案的可能性很大。罗斯去向局里报告,要求指派一个小调查队去哈瓦纳旅馆的116房间看有没有血迹,我去卡洛尔少校给我们安排的单身军官公寓睡觉。我清晰地梦见了贝蒂-肖特和法蒂-阿巴科,闹钟响的时候我有点发懵,以为玛德琳在身边,还伸手去够她。

    睁开眼睛,我看见了罗斯,他穿着一套干净的西装,递给我一份报纸,说:“永远不要低估埃利斯-洛。”

    那是一份纽瓦克纽瓦克: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部的城市,位于奥克兰东南部,旧金山湾东岸,人口众多。的小报,头条新闻是:“福特迪克斯的一名士兵是轰动一时的洛杉矶谋杀案的凶手!”在大字标题的下面是并排的两张照片,一张是法国人杜龙戈,一张是洛,假模假样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新闻的内容是:

    从姐妹出版物洛杉矶《镜报》挖来的独家新闻里,洛杉矶地方副检察官、扑朔迷离的“黑色大丽花”谋杀案的主要调查者埃利斯-洛昨天晚上宣布了此案的一个重大突破。“刚刚有两位亲爱的同事,罗斯-梅拉德中尉和德怀特-布雷切特警官通知我说,新泽西福特迪克斯的下士约瑟夫-杜龙戈已经承认是他谋杀了伊丽莎白-肖特,而且他的自首已经通过其讲述的一些只有真正的凶手才能知道的细节而得到证实。杜龙戈下士是个众所周知的败类。在我的人带杜龙戈回洛杉矶接受审讯后我会及时向媒体提供最新的消息。”

    自从伊丽莎白-肖特赤裸、残损、被从腰部切成两半的尸体在洛杉矶的一块空地上被发现后,这个案子的案情就一直困扰着警方。地方副检察官洛不愿透露杜龙戈下士自首的具体内容,但是他说他们早就知道杜龙戈是肖特小姐的一个熟人。“具体细节将来会告诉大家的。”他说,“重要的是这个恶魔已经被监禁起来,不会再害人了。”

    我笑了。“你是怎么跟洛说的?”

    “什么都没说,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告诉他杜龙戈很可能是凶手,他跟我大吼,责备我没有报告就跑出来。就这些。第二次打电话,我告诉他杜龙戈开始看起来又像一个疯子,他就很不安,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

    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那咱们就只能祈祷是他杀了她了。”

    罗斯摇摇头。“调查小队说在那个旅馆的房间里没有血迹,也没有可能清洗尸体的流水。卡洛尔少校还发布了一个三州的调查令,查证杜龙戈从1月10日到17日期间的去处——喝酒,医院和妓院。我们刚刚收到一份反馈信息:1月14日到17号期间,这个法国人在布鲁克林-圣-帕特里克医院的监禁病房,严重的震颤性精神错乱。他在17日的早晨被放了出来,两小时后在佩恩车站被捕。这个人是清白的。”

    我不知道应该跟谁生气。洛他们那伙人想随便找个替死鬼把案结了;梅拉德想公正;而我回去后得面对那些让我看起来像个大傻瓜似的头条新闻。

    “那杜龙戈怎么办?你想再审审他吗?”

    “再听他说那些唱歌儿的蟑螂?不了,卡洛尔已经告诉他反馈回来的信息了,他说他编这个杀人的故事就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他想跟第一任妻子复合,觉得大家对此事的关注可以让人们同情他。我又跟他谈了谈,他说的都是精神错乱的话,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告诉咱们的了。”

    “我的天啊。”

    “也算是好事。这个当兵的马上就会退伍,咱们四十五分钟后坐飞机回洛杉矶。所以,穿好衣服吧,搭档。”

    我穿上发臭的衣服,然后跟罗斯走出去等送我们去机场的吉普车。远远地,我就看见一个高高的穿军装的人走过来了。我在冷风中颤抖了一下,高个子男人走得更近了,我看出来,这不是别人,正是约瑟夫-杜龙戈下士。

    走到我们跟前,他拿出来一份晨报,指着第一版上他的照片说:“我占了整版的位置,你的名字就提了一提,德国佬也就配占这点地方。”

    我从他的呼吸中闻到了老酒的味道,接着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肋骨上。杜龙戈像一面砖墙似的倒了下去,我的右拳还在抖着。罗斯-梅拉德的表情像是耶稣正要责备那些异教的野蛮人,我对他说:“别老他妈的这么彬彬有礼的,别老他妈像个圣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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