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安布居教授
第十二章 安布居教授
第二天一早,谢默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哈利还没套上袜子,他就已经离开了寝室。
“他是不是以为和我在同间屋子待久了,他也会变成疯子?”当他的袍角消失在门外之后,哈利大声说。
“别上心,哈利,”迪安嘟哝说,提起书包,“他只是……”
但显然他也不知道谢默斯到底怎么了,在短暂的尴尬之后,他也溜出了房门。
纳威和罗恩同时给哈利一个“那是他的毛病,不关你的事”的眼神,但哈利没有感到多少安慰。这样的事儿他还得受多少?
“怎么了?”五分钟之后,赫敏穿过休息室赶上去吃早饭的哈利和罗恩时候,问,“你们看起来彻底……哦,我的天啊!”
她瞪着休息室里的告示版,上面有一张巨大的新告示。
这里有堆积如山的金币啊!零花钱不够你的日常花销吗?想赚点外快吗?请到桂芬多休息室来找弗雷德和乔治。卫斯理,提供简单、短时、几乎完全没有痛苦的工作。(很遗憾,申请者将负责承担所有工作带来的风险)。
“这是非法的,”赫敏严正地说着,揭下弗莱德和乔治的告示,露出下面的,关于十月份去霍格梅魔法村的时间表,“罗恩,咱们得和他们谈谈。”
罗恩的紧张毕露无疑。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级长!”赫敏说,他们穿过胖夫人画像后面的圆洞,“我们得制止这类事情的发生啊!”
罗恩没有说话。哈利从他阴沉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并不觉得告诉他的两个哥哥停止他们喜欢做的事情,是件多吸引人的事。
“那,哈利,你好吗?”赫敏接着说,他们走下楼梯,经过墙上挂着的巫师肖像,后者正忙于自己的谈话,没有人理会他们,“你看起来好像挺生气的。”
“谢默斯认为哈利讲的‘那个人’的事是撒谎。”当哈利没有回答时,罗恩简单地说。
哈利以为赫敏会替他生气的,但她只是叹了口气。
“是的,拉文德也这么认为。”她沮丧地说。
“然后你就和她高高兴兴地讨论我究竟是不是个哗众取宠的撒谎精,是不是?”
哈利大声说。
“不是,”赫敏冷静地说,“事实上我告诉她闭上她的大臭嘴。而且,如果你能不跳起来卡着我们的嗓子会好些,哈利,因为也许你还没注意到,我和罗恩是站在你一边的。”
他们中间有一段短时间的沉默。
“对不起,”哈利低声说。
“没有关系。”赫敏庄严地说,接着她又摇了摇头,“你难道不记得邓布多在上个学期末的宴会上说的话么?”
哈利和罗恩都茫然地看着她,赫敏又叹一口气。
“就是关于‘那个人’的。他说‘那个人’有‘散布不合与憎恨的天赋’,唯一能与他斗争的办法,就是我们用和那同等的友谊和信任团结在一起——”
“你是怎么记得这类东西的?”罗恩无限崇拜地看着她说。
“我用心听,罗恩,”赫敏不无刻薄地回答。
“我也是啊,可是我就不能精确地背出来——”
“我要说的是,”赫敏大声强调,“这类事情正是邓布多提醒过我们的。‘那个人’回来才两个月,我们就已经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而且分院帽的警告也是一样的:站在一起,团结起来——”
“昨晚哈利说得对,”罗恩反驳,“如果那要我们和斯雷瑟林的人交朋友的话——没门儿。”
“那么,我很遗憾我们没有为各个学院之间的团结做半点努力。”赫敏针锋相对。
他们走到大理石楼梯底下时,一队瑞文克劳的四年级学生正在穿过门廊。他们一看见哈利就挤作一团跑开了,好像害怕哈利会攻击那些落在后面的人似的。
“是啊,我们可真应该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啊,”哈利讽刺地说。
他们跟着瑞文克劳的人走进正堂,每个人在进门时都直觉地去看教工席。古拉普兰教授正在和教天文学的幸内斯查教授聊天,海格依然不见踪影。他们顶上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也和哈利的心情一样,天色凄惨,布满乌云。
“邓布多甚至没有说古拉普兰要待多久,”当他们向桂芬多桌子走去时,他说。
“也许——”赫敏思索着说。
“什么?”哈利和罗恩一起问。
“嗯,也许他不想让人注意到海格的不在这里。”
“你说什么,让人注意?”罗恩几乎笑着说,“我们怎么会不注意?”
赫敏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高个子、梳着满头小辫的黑人女孩,大步流星地走到哈利跟前。
“嗨,安吉莉娜。”
“嗨,”她生气勃勃地说,“假期还好吗?”没等他回答她已经接着说,“听着,我被任命为桂芬多的快迪奇队长。”
“好极了,”哈利说,开心地冲她笑了,他怀疑安吉莉娜给队员打气时用的鼓励词不会像奥利弗。伍德的那么长得没完没了,如果不是的话,那怎么都算是好事。
“是呀,嗯,奥利弗。伍德离开以后,我们还要一个新守门员,选拔测试定在星期五下午五点钟,我希望全队都到,行吗?我们得看看新老成员的配合情况。”
“好的。”哈利说。
安吉莉娜笑了笑就离开了。
“我都忘了奥利弗。伍德已经离开了,”赫敏心不在焉地说,坐到罗恩旁边,把一盘烤吐司拉过来,“我想这会让整个快迪奇队有很大变化?”
“我想是,”哈利说着在他们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他是个很好的守门。”
“不过,有新鲜的血液输入总不是坏事,不是吗?”罗恩说。
随着一阵风声响动,几百只猫头鹰从天窗飞了进来。它们盘旋着落向正堂的各个角落,把信和包裹带给它们的主人,很多水滴落在早餐上,显然外面的雨下得正大。海薇没有出现,不过哈利并不惊奇,唯一会和他通信的人是瑟瑞斯,而他不认为瑟瑞斯在他离开才二十四小时之后就有新消息告诉他。但是赫敏就赶快移开了她的桔汁,好让一只湿淋淋的大仓枭腾出地方来,那猫头鹰嘴里叼了一份湿透了的《先知日报》。
“你还要那个干什么?”哈利暴躁地说,看到这个让他又想起谢默斯,赫敏往猫头鹰身上的皮袋里放了一个铜子,猫头鹰立刻又飞走了。“我早就不订了,上面都是垃圾。”
“我们应该知道敌人在说什么,”赫敏神秘地说,把报纸展开,躲在后面读起来,直到哈利和罗恩吃完了饭她的脸才露出来。
“没有,”她简单地说,把报纸卷起来放在盘子一边,“没有关于你或是邓布多的东西。”
麦格教授开始沿着桌子分发课程表。
“看看今天的!”罗恩呻吟,“魔法史,双节药剂课,占卜学还有双节黑魔法防御课。在同一天要对付宾斯,石内普,彻劳妮,和那个安布居女人!真希望弗雷德和乔治赶快把那个逃课盒弄好。”
“莫非我的耳朵欺骗了我?”弗雷德说着,和乔治一起挤进到哈利两边的座位上,“霍格沃茨的级长肯定不会想要翘课吧?”
“你看看我们今天要上什么课吧,”罗恩忿忿地说着,把课程表推到弗雷德鼻子底下,“这是我见过的最糕的星期一。”
“说得在理,小弟,”弗雷德检查着课程表说,“如果你想要,我们处理价卖给你点鼻血奶糖吧。”
“为什么是处理价?”罗恩怀疑地说。
“因为你会一直流鼻血,直到流干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解药,”乔治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拿了份熏鱼。
“算了吧,”罗恩闷闷不乐地说着,把课程表放进口袋,“我想我宁可去上课。”
“说到你们的逃课盒,”赫敏说着,严厉地看了弗雷德和乔治一眼,“你不能在桂芬多的布告板上登征集试验者的广告。”
“谁说的?”乔治说,看起来十分惊讶。
“我说的,”赫敏说,“还有罗恩。”
“别把我牵扯进去,”罗恩慌忙说。
赫敏瞪着他,弗雷德和乔治吃吃地笑了。
“很快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赫敏,”弗雷德说,在烤饼上涂了一层厚厚的黄油,“你就要开始五年级的课程了,没多久你就会求我们要逃课盒了。”
“为什么开始五年级的课程就说明我想要逃课盒呢?”赫敏问。
“五年级就是中级巫师考试年呐。”乔治说。
“那又怎么样?”
“那就是说你要有很多考试喽,是不是?那些考试会给你们每个人扒一层皮的,”
弗雷德满意地说。
“我们学年有一半人在中级巫师考试之前都有轻微神经崩溃的症状呢,”乔治高兴地说,“好多眼泪,好大脾气……帕特沙。斯缔姆森总是晕倒。”
“肯尼斯。塔沃总是长疖子,你还记得?”弗雷德怀念地说。
“那是因为你在他的睡衣里倒了宝宝疖粉啊。”乔治说。
“哦,是呀,”弗雷德说,裂嘴笑了,“我都忘了……都记不过来了,不是么?”
“反正,五年级是个恶梦一样恐怖的一年——”乔治说,“如果你在意考试结果的话。我和弗雷德全靠努力才得以保持我们的愉快精神。”
“是啊,你们俩每个人,有多少,三个考试而已?”罗恩说。
“是哩,”弗雷德毫不在意地说。“但是我们认为,我们的未来是在学术成就之外的广阔天地里。”
“我们相当严肃地考虑过我们是不是还要回来上这个七年级,”乔治欢快地说,“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有——”
哈利给他的警告目光让他的话在半空打住了,哈利知道他就要说出是他把三巫师争霸赛上得来的奖金给了他们。
“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有了普通巫师证书,”乔治慌忙说,“我是说,我们真的还需要高极巫师证书吗?只是我们想到妈妈不会接收我们提早离开学校,在帕西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之后她没法承受更多了。”
“不过,我们不会在这儿浪费我们的最后一年的,”弗雷德说着,充满感情地环视正堂,“我们会在这一年里做点市场调查,看看一般的霍格沃茨学生会喜欢什么样的淘气商店,仔细评估我们的调查结果,然后制造出能满足市场需求的产品来。”
“但开淘气商店的初始资金要从哪儿来呢?”赫敏怀疑地问,“你们得买所有的原料和成分——还得有个地方,我想……”
哈利没有看他们兄弟俩,他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他故意碰掉叉子,然后爬到桌子底下去把它捡起来。他听到弗雷德在头顶上说,“赫敏,不要再问问题了,我们是不会对你说谎的。走吧,乔治,如果到的早,草药课之前我们说不定还能卖出几副顺风耳去。”
哈利从桌子底下冒出头时,正好看见弗雷德和乔治走开,一人手里拿着一叠烤吐司片。
“那是什么意思?”赫敏说着,从哈利看到罗恩,“‘不要再问问题……’是说他们已经弄到足够的钱开淘气商店了吗?”
“你知道,我也在想这事儿呢,”罗恩皱着眉头说,“暑假里他们给我买了一套礼服长袍,可是我弄不明白他们的钱从哪儿来的。”
哈利觉得现在应该把话题从危险地带绕开。
“你们觉得今年真的会那么难吗?因为那些考试?”
“哦,是呀,”罗恩说,“肯定会的,不是吗?中级巫师考试相当重要,影响到你将来可申请的工作和其他所有事情。今年晚些时候,我们还得接受就业咨询,比尔告诉我的。这样你就能选择明年要考什么课的高级巫师考试。”
“你们知道从霍格沃茨毕业以后,你们想做什么吗?”一会儿之后,当他们离开正堂向魔法史教室走的时候,哈利问另两个人。
“不知道,”罗恩慢慢地说,“除了……嗯……”
他看起来有点羞于耻口。
“什么?”哈利追问。
“嗯,我觉得当傲罗,挺好的。”罗恩故作随便地说。
“对啊,是挺好的。”哈利热心地说。
“但他们,都是嗯,精英的,”罗恩说,“你非得特别好才行。你呢,赫敏?”
“我不知道,”她说,“我想我要做非常值得我做的东西。”
“傲罗就很值得做!”哈利说。
“是的,但那也不是唯一值得做的事,”赫敏考虑着说,“我是说,如果我能把精促会继续办下去……”
哈利和罗恩小心地避开对方的视线,以防突然笑出声来。
魔法史是有史以来公认的、巫师所发明的最无聊的课程。他们的幽灵老师,宾斯教授,有带气喘的单调声音,可以保证在十分钟之内——天气暖和的话就只用五分钟——造成最严重的瞌睡症。他从来也不改变上课形式,就那么一路源源不断地讲下去,即使是他们做笔记的时候也不停下,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也都只是睡意朦胧地盯着自己眼前的空气而已。哈利和罗恩之所以能一直通过这门课程,全靠在考试前恶抄赫敏的笔记,她似乎是唯一能抵挡宾斯教授的催眠声音的人。
今天,他们惨遭了一个半小时关于巨人战争的单调讲话。从头十分钟里听来的内容,哈利隐约感到这一课如果让另一个老师来教可能会有点意思。但是接下来他的脑子就飞远了,之后的一小时二十分钟里,他一直和罗恩在羊皮纸的一角玩文字刽子手,而赫敏则在旁边厌恶地从眼角扫视他们。
“你们会怎么样,”当课间休息、他们离开教室时(宾斯飘进黑板后面消失了),赫敏冷冷地说,“如果今年我不借给你们我的笔记?”
“我们会不及格的,”罗恩说,“赫敏,如果你能对得起你的良心……”
“啊,那是罪有应得,”她厉声说,“你们甚至不试着听他的课,不是吗?”
“我们试过啊,”罗恩说,“我们就是没有你的智力,你的记忆力,还有你的注意力——你就是比我们更聪明——为什么你一定逼我们承认才好呢?”
“哦,你少说点废话吧,”赫敏说,但是她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他们走进了湿漉漉的院子里。
雨丝带着雾气飘落下来,使得三五成群地站在院子边缘的人看起来模糊不清。
哈利,罗恩和赫敏选择了拐角处的一个漏雨的阳台底下躲雨,他们竖起长袍的领子来抵挡九月的冷风,一边讨论着石内普在今年的第一堂课会怎么教训他们。他们一致同意这堂课一定会万分艰难,在两个月的暑假之后他肯定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时候一个人从拐角走了过来。
“你好,哈利!”
是张楚,而且,这一次,她又是一个人。这是相当不寻常的,因为她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哈利还记得去年邀请她参加圣诞舞会的艰难。
“嗨,”哈利说,感到自己的脸正在发烫,至少这回你不是满脸臭浆,他对自己说。楚似乎也在想同样的事。
“看来,你把那些东西弄掉了?”
“是呀,”哈利说,努力裂开嘴笑,仿佛上一次会面情景是相当可笑,而不是让他痛心疾首的,“那,你,呃,暑假过得好吧?”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塞德里克是楚的男朋友,他的死亡对楚的影响肯定不比对哈利的影响更少。她的脸似乎紧了一下,但是她说,“哦,还好,你知道。”
“那是不是龙卷风队的队章?”罗恩忽然问,指着楚胸前别着的天蓝色队章,上面有两个金色的T(塔兹河龙卷风快迪奇队的缩写是TT——译注)。“你不会是他们的球迷吧?”
“是,我是他们的球迷。”楚说。
“你是一直支持他们,还是从他们赢了联赛之后?”罗恩说,语气里的质问让哈利觉得很没有必要。
“从六岁起我就是他们的球迷了。”楚淡淡地说,“那么,哈利,再见了。”
她离开了。赫敏直等她走到院子中央才转身面对罗恩。
“你怎么这么蠢!”
“什么?我只是问她……”
“你难道看不出她只想和哈利单独谈话?”
“又怎么样?她可能已经说完了,我又没打断他们……”
“你到底为什么要攻击她的快迪奇队呢?”
“攻击?我才没有攻击她,我只……”
“有谁在意她是不是龙卷风队的球迷?”
“噢,看看吧,一半戴着那个队章的人都是在上个赛季才买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说他们才不是真的球迷,他们只是因为龙卷风队赢了,才跳槽的……”
“上课铃响了,”哈利干巴巴地说,因为罗恩和赫敏已经吵到盖过了铃声,去石内普的地下室一路上他们的争吵也没有停止。这给了哈利充足的时间细想,在纳威和罗恩两个中间,他要是能和楚有两分钟时间聊天,而不至于让他丢脸得恨不能远走他乡的话,他才真要谢天谢地了。
然而,当加入排在史内普教室门前的队伍时他想,是她走过来和他谈话的,不是吗?她曾经是塞德里克的女朋友,他从三巫师争霸赛上活着回来而塞德里克却死了,她轻易地可以恨哈利入骨。但她却用朋友的语气和他聊天,也不像是觉得他是个疯子,或是说谎的人,或是对塞德里克的死该付任何责任。是的,她的的确确是自己走过来和他说话的,这已经是两天里的第二次了。想到这儿哈利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就连石内普的地下室门打开的阴沉声音,都没能打碎他胸膛里升起的那个小小的、充满希望的泡泡。他跟着罗恩和赫敏走进教室,到他们通常坐的靠后面的桌子那里,在罗恩和赫敏中间坐下,不理会他们一齐发出的愤怒和不满。
“都坐好,”石内普冷冷地说着关上门。
其实这样的命令全无必要,学生们一听到关门的声音就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石内普的出现通常就已经足够让所有学生静下来。
“今天上课之前,”石内普说,大步走到他的桌子前面,环视着所有的人,“我认为应该提醒你们,明年六月你们要接受一个相当重要的考试,在这个考试里,你们要证明你们已经掌握了魔法药剂的成分和用途。虽然这个班里的确有些低能的学生,但是,我准备看到你们至少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得到‘及格’,否则,让我不满意……是很难受的。”
他的目光在纳威身上滞留,纳威咽了一下。
“过了今年,当然,你们中的许多人将不再跟我学习,”石内普继续说,“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能进高级巫师考试的药剂班,这就是说你们中间有些人肯定得说再见了。”
他的视线停在哈利身上,嘴角微微翘着,哈利毫无顾及地回视着他,能够在第五年之后不再上药剂课让他有种残酷的快感。
“不过,还得等一年,才是愉快地说再见的时候,”石内普柔和地说,“所以,无论你们想不想尝试高级巫师考试,我建议你们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因为我已经习惯期待我的学生有最高的及格率。
“今天我们将调制一道经常在中级巫师考试考到的药剂:平和散。这是一种可以平息焦虑、缓和激动的药剂。都注意了,如果你下了过多的料,就会使喝它的人沉睡,甚至就此一睡不起,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你的每一个动作。”哈利左边的赫敏马上坐得更直,一脸全神贯注的表情。“成分和方法——”石内普翻动魔杖,“——在黑板上——”(黑板上显出字迹)“——你们可以在储藏柜里——”他再次翻动魔杖“——找到你们需要的一切——”(他指着的储藏柜的门打开了)“——你们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现在开始。”
哈利,罗恩和赫敏的预料分毫不差,石内普不可能找到比这个更复杂、精度要求更高的药剂了。每一样成分必须精确地量出,并按正确的顺序放在铁锅里。混合物必须被搅拌一定的次数,先是顺时针,再是逆时针。铁锅下面的火也要控制在正确的温度下,经过一定时间,然后最后的成分才能加入。
“现在银色的蒸汽会从你们的药剂里面升起,”还剩十分钟的时候,石内普喊。
哈利已经满头大汗,他绝望地看着地下室的四周,他的铁锅正冒出大量的深灰色蒸汽,罗恩的则吐着绿色的火花。谢默斯正疯狂地用魔杖给他的铁锅加火,因为看起来那火已经要熄灭了。但是,赫敏的药剂表面,一层银色的蒸汽正闪闪发亮。
石内普从她身边大步走过时,目光从鹰钩鼻子上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没说,这就是说他找不到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可是,在哈利的铁锅旁边,石内普停了下来,一脸坏笑看着里面的东西。
“波特,这是什么?”
教室前面坐着的斯雷瑟林学生都急切地抬起头来,他们最爱看石内普讽刺哈利了。
“平和散,”哈利紧张地说。
“哈利,告诉我,”石内普柔和地说,“你认字吗?”
珠扣。马尔夫笑了起来。
“是的,我认字,”哈利说,手指紧紧地握住魔杖。
“给我念念步骤的第三行,波特。”
哈利眯着眼睛看黑板,现在屋子里各种颜色的蒸汽使黑板上的步骤难以辨认。
“加入月长石粉,逆时针方向搅动三次,温火煮七分钟,然后加入两滴菟葵汁。”
他的心一下沉下去。他没加菟葵汁,煮了七分钟之后他就直接跳到第四行去了。
“你做了第三行里的每件事吗,波特?”
“没有,”哈利极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
“没有,”哈利说,大声了一点。“我忘记了菟葵汁。”
“我就知道你忘了,波特,这就是说,这堆乱东西完全没用。一无影迹!”
哈利锅里的药剂消失了,只剩下他傻傻地站在空锅旁边。
“那些仔细读过步骤的人,把你们的药剂倒一烧瓶出来,标清你们的名字,放在我的桌上评分。”石内普说,“家庭作业:月长石的性质及药剂方面的功用,写满十二寸长的羊皮纸,星期四交。”
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忙着装他们的烧瓶,只有哈利怒气冲天地清理他的东西。他的药剂不比罗恩的差,罗恩的现在开始散发出臭鸡蛋的气味了;还有纳威的,他的药剂已经有着混凝土的质地,他正一点一点把它从锅里挖出来倒进烧瓶里。但只有哈利,今天将得到零分。他把魔杖放回书包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每个人走到石内普那里,交给他盖了塞子的烧瓶。当下课铃终于响起来的时候,哈利第一个走出了地下室,罗恩和赫敏在正堂找到他时他已经开始吃午饭。天花板经过了一上午,现在变得更灰暗了,雨滴敲打着高窗的玻璃。
“那实在很不公平,”赫敏安慰地说着,在哈利旁边坐下,给自己拿了些肉馅饼,“你的药剂可比高耀的强多了,他把药剂倒到烧瓶里之后烧瓶都炸了,他的长袍都起火了。”
“啊,是啊,”哈利生气地瞪着自己的盘子说,“什么时候起石内普公平地待我过?”
没有人回答。他们三个人都知道,石内普和哈利互相憎恨从哈利踏进霍格沃茨的第一步时就开始了。
“我曾经以为他今年能好一点,”赫敏失望地说,“我是说,你知道,”她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四周,他们两边都至少有六七个空位子,身边也没有人经过,“现在既然他也是凤凰令的成员。”
“毒蘑菇改不了斑,(这又是从英文谚语里引伸出来的,原话取自《圣经》:”
金钱豹改不了斑‘——译注)“罗恩聪明地说,”总之,我总觉得邓布多是发疯了才会信任石内普,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他不再为’那个人‘工作了?“
“我认为邓布多恐怕有相当多的证据,罗恩,即便他不打算把那些与你分享,”
赫敏厉声说。
“哦,你们两个闭上嘴吧,”当罗恩张嘴正要反驳时,哈利重重地说。赫敏和罗恩都愣住了,两个人看起来既生气又受伤。“你们就不能歇会儿吗?”哈利说,“你们两个总是一直吵一直吵,我要疯掉了,”然后他撇下吃了一半的肉馅饼,背起书包把他们剩在那里。
他一步两级地走上大理石楼梯,经过很多急着下楼吃饭的学生。突如其来的怒火仍在他身体里燃烧,而罗恩和赫敏的震惊样子让他终于觉得相当满足。罪有应得,他想着,他们怎么就不能歇一下呢,总是不停地吵,什么人也得给他们逼疯了。
他经过一个楼梯口时,那里贴着的骑士肖像,卡多贡男爵,抽出长剑向哈利挥来,但是哈利不理会他。
“回来,你这无礼的狗!站好了开打!”卡多贡男爵的嗡嗡声音从头盔后面传来,但是哈利只是继续向前走。卡多贡男爵想要跑进旁边的画里追哈利,但是那张画上的一只愤怒的大猎狼犬阻住了他的脚步。
午休剩余的时间里,哈利一个人坐在北塔楼顶的活板门底下。因此,当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他第一个沿着银梯爬上了喜宝儿。彻劳妮的教室。
除了药剂学,占卜学是哈利最不喜欢的课,主要原因是彻劳妮教授有每隔几堂课就预言他早死的习惯。她是个瘦瘦的女人,身上披挂着一层层的披肩,还带了许多闪亮的珠链子,她的老花眼镜把眼睛放大许多倍,使哈利总觉得她像个昆虫。哈利进去的时候,她正忙着把一本本破旧的皮面课本放在屋子里随意摆着的细长桌子上。从厚厚灯罩里透过来的灯光,还有微弱燃烧的、发着令人作呕的香料味道的壁炉里发出的火光,使屋子相当昏暗。她似乎没有看到他在阴影里坐下来,班里其他人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都到齐了。罗恩也从活板门那儿出现,他仔细地打量四周,看到哈利就径直走了过来,或是说,尽量直地从各个桌子、椅子和厚厚的大坐垫中间绕过来。
“我和赫敏已经不再吵了,”他说着在哈利旁边坐下。
“很好,”哈利哼了一声。
“但赫敏说,如果你不继续拿我们撒气得话会更好,”罗恩说。
“我才没——”
“我只是帮她传话的,”罗恩说,打断他的话,“但我想,她说得对。谢默斯或石内普怎么对你不是我们的错。”
“我从没说那是——”
“你们好,”彻劳妮教授用她一贯的恍惚的、雾气朦胧的声音说着,哈利停住要说的话,再一次感到既生气又有些羞愧。“欢迎你们回来上占卜学。我曾经,当然了,仔细地跟踪了你们假期的运气,看到你们都安全地返回霍格沃茨我很高兴——正如,当然了,我早已经知道的那样。”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一本《梦的启示》,它的作者是意念戈。意满戈。释梦是占卜未来的一个重要方法,而且也很有可能在中级巫师考试里考到。这不表示,当然了,我认为考试的成败对神圣的占卜学有任何重要性。当你拥有了能看透未来的慧眼,证书和成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是,校长想让你们接受考试,所以,…
…“
她的声音优雅地消失了,使所有的学生毫不怀疑彻劳妮教授认为她的学科远远高于考试之流的低贱东西。
“请大家打开课本,翻到导言这一页,读一下意念戈。意满戈对释梦的见解。
然后,每两个人一组,用《梦的启示》来解释一下对方最新做的梦,开始吧。“
可以说这节课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不是双节课,等他们读完了书的导言,就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用来释梦了。哈利和罗恩旁边的桌子上,迪安和纳威已经组成一对,纳威立刻滔滔不绝地讲起他恶梦里的、带着他奶奶最好的帽子的一把大剪刀。哈利和罗恩只是阴沉地看着对方。
“我从来记不得我的梦,”罗恩说,“你说一个。”
“你总会记得一个吧,”哈利不耐烦地说。
他不想把自己的梦告诉给任何人。他十分清楚他经常梦到墓地的含义,他不需要罗恩、彻劳妮教授或是那本蠢《梦的启示》来告诉他。
“嗯,有天晚上我梦到过玩快迪奇,”罗恩说,皱着脸努力回忆,“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你要被一个大药属葵吃掉或是什么的,”哈利说着,颇无兴致地翻着《梦的启示》。在那上面查找梦的含义实在很无聊,彻劳妮教授给他们布置的作业更不能让哈利高兴半分:他们要写一个月的梦日记。下课零声响起的时候,他和罗恩爬下梯子,罗恩大声抱怨:“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作业吗?宾斯要我们写一尺半长的巨人战争报告,石内普要一尺长的月长石功用,现在彻劳妮又让我们写一个月的梦日记!弗雷德和乔治说得没错,中级巫师考试年真是惨,不是吗?那个安布居女人最好不再留更多作业。
当他们走进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时,发现安布居教授已经坐在老师的座位上,她仍穿着昨晚那件蓬松的粉红毛衣,头上带了一个黑天鹅的蝴蝶结。哈利再一次想到了一只巨大的苍蝇,不明智地落在一只更大的癞蛤蟆头上。
学生们走进教室的时候都很安静,目前大家还不清楚安布居教授的脾性,也没人知道她会不会特别严厉。
“啊,下午好!”当全班的人都坐到座位上之后,她说。
只有几个人回答了一句“下午好。”
“啧,啧,”安布居教授说,“这可不行,是不是啊?我希望你们回答,‘下午好,安布居教授’。再来一遍,同学们下午好!”
“下午好,安布居教授。”他们拖着声音回答。
“你们看,”安布居教授甜甜地说,“这不难吧,不是吗?现在,请大家放下魔杖,拿出羽毛笔。”
大多数学生互相交换了一个阴沉的眼光:“放下魔杖”之后接下来的课里还从未有一堂是有趣的。哈利把魔杖塞进书包,抽出了羽毛笔、墨水和羊皮纸。安布居教授打开她的手提包,取出她自己异常短的魔杖,用它狠狠地地敲了敲黑板,字迹立刻在黑板上显现出来:黑魔法防御学:重新回到基本原理“好,现在,你们这门课一直上得支离破碎的,是不是啊?”安布居教授开始说,脸转向学生,两手优雅地交叠在前面,“老师像走马灯似地换,而且大部分老师根本就没参照魔法部核准的章程教授,这些,很让人惋惜地,使你们的水平比中级巫师考试要求的差很多。
“不过,你们会很高兴地知道,这些问题现在将得到解决。今年,我们将遵循精心规划的、以原理为重点的、魔法部核准的防御魔法课。请大家开始笔记。”
她再敲了一下黑板,原来的字迹消失了,被“课程目标”代替了:-理解防御魔法的原理-学习分辨何时才可以合法使用防御魔法-防御魔法在实际生活中的应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整个教室里都是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字的声音。当每个人都抄完了安布居教授的三个课程目标之后,她问:“每个人都有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防御魔法理论》吧?”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呆板的低声表示肯定。
“我想我们应该再来一遍,”安布居教授说。“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我希望你们回答‘是的,安布居教授’,或着‘不是,安布居教授’,所以,每个人都有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防御魔法理论》吗?”
“是的,安布居教授。”在教室里回响。
“很好,”安布居教授说,“我希望你们翻到第5页,读‘第一章,给初学者的基本知识’。你们没有说话的必要。”
安布居教授离开黑板,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用她松垂的癞蛤蟆眼睛仔细地观察每一个人。哈利把他的《防御魔法原理》打到第5页然后开始阅读。
这篇文章无聊透顶,几乎和宾斯教授的讲课一样糟。他觉得自己的注意力越溜越远,很快,他就不得不每一行读十几遍,除了头几个字,其他的全不知所以然。
好几分钟在安静之中过去了。在他旁边,罗恩无意识地把手里的羽毛笔转来转去,死盯着书上的同一个地方。哈利看看右边,突如其来的惊奇把他的困意一扫而空。
赫敏根本就没有打开她的《防御魔法原理》,她紧盯着安布居教授,举着手。
哈利不记得赫敏有什么时候会无视老师让大家阅读的指示,或是,有什么时候她能忍耐住不翻开放在鼻子底下的书。他询问地看她,但是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她现在不打算回答问题,然后就继续望着安布居教授。而安布居教授,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不往这边看了。
又有几分钟过去了,可是,现在不光是哈利在看赫敏。他们要阅读的那章东西是那么乏味,以致于越来越多的人宁可看赫敏无声地等待安布居教授的样子,也不愿意跟“给初学者的基本知识”较劲。
当一半多的人都不看书而去看着赫敏时,安布居教授似乎认为她不能再坐视这个局面了。
“你对这章有什么问题吗,亲爱的?”她问赫敏,一副好像刚注意到她的样子。
“不,不是关于这章的,”赫敏说。
“那么,我们现在要读书了,”安布居教授说,露出一排小小的尖牙,“如果你有其他问题,可以在课后问我。”
“我有一个关于课程目标的问题,”赫敏说。
安布居教授扬起她的眉毛。
“你的名字是?”
“赫敏。格兰杰。”赫敏说。
“那么,格兰杰小姐,我想,如果你仔细地读一遍,就会发现课程目标相当清楚明了,”安布居教授的声音里有一种下定决心要做到的甜美。
“啊,我不那么认为。”赫敏直率地说,“那上面没有提到如何运用防御法术。”
短暂的安静里,很多学生都皱着眉头转头去看黑板上的三条课程目标。
“运用防御法术?”安布居教授重复着,失声笑了,“为什么?我想像不出在我的教室里面你们要用到防御法术,格兰杰小姐。你肯定不会以为你们在上课时会受到袭击吧?”
“我们不用魔法?”罗恩大声叫道。
“在我的课堂上,学生有话要举手说,你是——?”
“罗恩。卫斯理,”罗恩说着一下把手戳上天。
安布居教授脸上的笑容更宽了,她转身背对罗恩。哈利和赫敏立即举起手,安布居教授松垂的眼睛在哈利身上滞留了一下,然后她对赫敏说:“是的,格兰杰小姐?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是的,”赫敏说,“黑魔法防御课的目的,显然不就是练习防御法术的吗?”
“你是魔法部训练出来的教育专家吗,格兰杰小姐?”安布居教授继续用她假装甜美的声音问着。
“不是,但——”
“那么好了,我想你恐怕没有资格决定任何课程的‘目的’。比你更聪明、更年长的巫师决定了我们要学的课程。你们将安全、稳妥地学习防御法术——”
“这有什么用啊?”哈利大声说,“如果有人袭击我们,它不会是——”
“举手,波特先生!”安布居教授琅琅说。
哈利举起拳头。又一次,安布居教授迅速地从他面前转开,但是,现在有好几个人也举起了手。
“你的名字?”安布居教授向迪安说。
“迪安。托马斯。”
“有什么事,托马斯先生?”
“嗯,就像哈利说的,不是吗?”迪安说,“如果有人袭击我们,那不可能是安全、稳妥的。”
“我再重复一遍,”安布居教授说,对迪安的笑容有些愤怒,“你认为在我的教室里会有人袭击你们吗?”
“不是,但——”
安布居教授打断他的话,“我不希望在这里评论这个学校的教学方式,”她说着,宽宽的嘴上咧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但是你们的确在这门课上遇到了一些不付责任的老师,相当不付责任——更不用说,”她恐怖地笑了一下,“一些极其危险的混血。”
“如果你是指卢平教授,”迪恩生气地叫起来,“他是我们最好的——”
“举手,托马斯先生!继续我刚才的话——他们教给你们十分复杂的、不适合你们这个年龄层的、有致命危险的法术。你们被他们恐吓给吓坏了,以为每隔几天就会遇到黑魔法的袭击——”
“我们没有给吓坏,”赫敏说,“我们仅仅——”
“你的手可没举起来啊,格兰杰小姐!”
赫敏举起手,安布居教授转身不看她。
“据我所知,我的前任老师不光在你们面前展示了非法咒语,而且他在你们身上施用了那些咒语。”
“是啊,但那个人其实是个疯子,不是吗?”迪恩激烈地说,“我得提醒你,我们依然从他那里学了很多。”(指假冒的穆迪四年级老师,见第四卷——译注)
“你没有举手,托马斯先生!”安布居教授颤声说,“现在,魔法部的意见是,学好了理论知识你们就足可以通过考试,而这个,当然,就是这间学校的目的所在。
你的名字是?“她紧盯着刚刚举起手的帕瓦蒂,补充说。
“帕瓦蒂。帕提。可是普通巫师等级测试里有实践考试的呀?我们难道不需要做那些逆反咒什么的吗?”
“只要你们努力学好理论知识,你们肯定能在小心监控的考场上操作那些法术的,”安布居教授三言两语想打发她的问题。
“之前都不练习么?”帕瓦蒂怀疑地说,“你是说,我们第一次实用魔法的时候就是考试的时候?”
“我再重复一遍,只要你们努力学好理论知识——”
“理论对真正的世界有什么用啊?”哈利举着拳头大声说。
安布居教授抬起眼睛。
“这是学校,波特先生,不是真正的世界。”她柔和地说。
“所以我们不用准备好,去应付外面等着我们的危险?”
“没有危险在外面等着我们,波特先生。”
“哦,是吗?”哈利说着,一整天来在表层下面咕嘟着冒泡的怒火现在就要达到沸点。
“你以为有谁会袭击你们这样的孩子?”安布居教授用异常甜蜜的声音说。
“嗯,让我想想,”哈利说着,假装着思考的声音,“或许是,伏地魔?”
罗恩吸了一口气,拉文德。布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纳威从椅子侧边滑了下来。但是,安布居教授丝毫没有畏缩,她盯着哈利,脸上有种冷酷的满意表情。
“给桂芬多扣十分。”
教室里一片宁静,每个人不是看着安布居教授就是哈利。
“现在,让我把一些事情给你们解释清楚。”
安布居教授站起来,身子前倾着,有着短粗手指的手在桌子上张开。
“有人告诉你们,某位黑巫师复活了——”
“他根本就没死,”哈利生气地说,“但是,是的,他回来了!”
“波特先生你已经给你的学院扣掉了十分不要把事情弄得更糟,”安布居教授看也没看他,一口气说下去,“继续我刚才的话,有人告诉你们某位黑巫师再次逐渐强大起来。这,是一个谎言。”
“这不是谎言!”哈利说,“我看到他了,我和他斗过!”
“课后留堂,波特先生!”安布居教授得意洋洋地说,“明天晚上五点,我的办公室。我再说一遍,这都是谎言。魔法部可以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任何黑巫师的威胁。如果你仍然担心,请务必在课后时间来找我。如果有人用复活了的黑巫师的故事来吓你的话,我也想听一听。我是来帮助你们的,我是你们的朋友。现在,麻烦你们继续阅读,第5页,‘给初学者的基本知识’。”
安布居教授在桌子后面坐下。但是,哈利却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他,谢默斯看起来一半害怕,一半觉得有趣。
“哈利,不行!”赫敏低声警告,拉他的袖子,但哈利猛地把胳膊甩到她够不到的地方。
“那么,根据你的话说,塞德里克。迪戈里上个学期是自己死的,是不是?”
哈利问,声音发抖。
全班的人都一起吸了口气,因为除了罗恩和赫敏,还没有人听哈利说过塞德里克死的那晚的事情,他们热切地从哈利看到安布居教授。安布居教授抬起眼睛瞪着哈利,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假笑。
“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死亡是一个非常悲惨的意外。”她冷冷地说。
“他是被杀害的,”哈利说,能感觉自己在颤抖。他几乎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这件事,更不用说在现在,当着三十个热切聆听的同学。“你知道是伏地魔杀死了他。”
安布居教授的脸上没有表情,有一瞬间哈利以为她会对自己大喊大叫。然后她说话了,用她最温柔、最甜美的女孩子声音,“你过来,波特先生,亲爱的。”
哈利把凳子踢到一边,大步绕过罗恩和赫敏,走到老师的桌子那里。他能感觉到所有学生都屏住呼吸,他愤怒得根本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安布居教授从手袋里拿出一小卷粉红色的羊皮纸,把它铺平在桌子上,在墨水瓶里蘸了蘸羽毛笔,然后就写了起来。她伏在纸上,使哈利看不到她写的内容。没有人说话。大约一分钟之后,她把羊皮纸卷起来,用魔杖点了一下,羊皮纸立刻封合得天衣无缝,这样他就不能打开了。
“亲爱的,去把这个送给麦格教授,”安布居教授说,把纸卷交给他。
他接过纸卷,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了教室,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罗恩和赫敏一眼。他猛地把门在身后关上,手里紧攥着给麦格教授的纸卷,沿着走廊相当快地走着。但是在一个转弯之后,他一下撞上了皮皮鬼。那个宽嘴巴的淘气鬼正脸朝天地漂浮在空中,手里传着几个墨水瓶玩。
“啊,原来是小么小波特!”皮皮鬼咯咯笑着说,故意让其中两个墨水瓶掉到地上,它们立刻摔碎了,墨水溅得满墙都是,哈利怒吼了一声跳开了。
“皮皮鬼,别胡闹。”
“噢噢,小疯子今天脾气不好呢,”皮皮鬼说着,追上沿着走廊赶路的哈利,飘在天上跟着他,狡猾地看他,“这次又怎么了?我的好小朋友?听到声音了?看到东西了?还是用——”皮皮鬼大声地冲他吹舌头,“——蛇语?”
“我说了,给我滚开!”哈利大喊,从最近的楼梯跑了下去,但是皮皮鬼仍在他身边,躺在楼梯扶手上滑下来。
“噢,好多人说他只会大喊大叫,那个小么小伙子,一些好心人说是因为他难过,不过皮皮鬼可知道他只是个疯子——”
“闭嘴!”
他左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麦格教授从她的办公室里出现了,她看起来冰冷而略微烦躁。
“波特,你在那里喊叫什么?”她厉声说,皮皮鬼开心地笑着飞跑了,“你为什么没上课?”
“她派我来见你,”哈利生硬地说。
“派?什么意思,派?”
他举起安布居教授的纸卷,麦格教授接过去,皱着眉用魔杖敲了一下,纸卷应声裂开。她展开纸卷读了起来,眼睛在方框眼镜后面左右忽闪,飞快地看着安布居的字条。每读一行,她的眼睛就似乎眯得更小了一些。
“波特,你进来。”
他跟着她走进办公室,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了。
“那么,”麦格教授说着转身面对他,“这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哈利问,声音比他预想的要更挑衅,“教授?”他补充说,希望显得稍微礼貌些。
“你对安布居教授大声喊叫,是真的吗?”
“是的,”哈利说。
“你说她撒谎?”
“是的。”
“你告诉她‘那个人’回来了?”
“是的。”
麦格教授在桌子后面坐下,仔细地观察他,然后她说,“吃块饼干吧,波特。”
“吃——什么?”
“吃一块饼干。”她不耐烦地说,指着桌上放在一叠文件上面,有方格图案的饼干筒,“坐下。”
以前哈利曾经来过这里一次,那次他以为麦格教授要开除他,但是相反地,她想让他加入桂芬多的快迪奇队。他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从饼干筒里拿出一块姜味饼干,感觉和上次来这里时一样疑惑而且忐忑不安。
麦格教授放下安布居教授的纸条,然后十分严肃地看着哈利。
“波特,你需要小心。”
哈利咽下嘴里的姜味饼干,瞪着她。她的语气实在不是他所熟悉的,它不再是急躁、清脆而严厉的,而变得低沉而忧虑,而且不知为什么比任何时候都更有人情味。
“在安布居的课上捣乱,会让你付出比学院积分和课后留堂更严重的代价。”
“你是说——”
“波特,用你的常识判断,”麦格教授厉声说,突然变回了她的一贯风格,“你知道她从哪里来,你当然也知道她向谁报告。”
这时下课铃响起来了。他们头顶和周围响起了上百个学生走动的粗重声音。
“这上面说,她罚你这个星期的每个晚上留堂,从明天开始,”麦格教授说着,再次低头读安布居教授的纸条。
“这个星期的每个晚上!”哈利重复着,相当惊惧,“可是,教授,你难道不能——”
“不,我不能——”麦格教授无力地说。
“但是——”
“她是你的老师,她有权利罚你课后留堂,明天下午五点你会去她的办公室开始第一次。你要记得,在安布居身边要万分小心。”
“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哈利愤怒地说,“伏地魔回来了,你知道他回来,邓布多教授知道他回来——”
“波特,看在老天的份上!”麦格教授说着生气地摆平她的眼镜(当她听到他说出伏地魔时曾经剧烈地抖了一下)“你真的以为这是真话和撒谎之间的问题吗?
这是要你低下头,好好控制你的脾气!“
她站了起来,鼻孔因为发怒而变张开,嘴唇却抿得极薄。哈利也站了起来。
“再吃一块饼干吧,”她急躁地说,把饼干桶推向他。
“不,谢谢,”哈利冷冷地说。
“别发傻了,”她厉声说。
他拿了一块。
“谢谢,”他勉强地说。
“你难到没听见安布居在开学典礼上说的话么,波特?”
“有啊,”哈利说,“嗯,她说……发展会被禁止或者……嗯,就是说……就是说魔法部要干涉霍格沃茨。”
麦格教授紧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吸了吸鼻子,绕过桌子,给他打开门。
“好吧,至少,我很高兴你听了赫敏。格兰杰的话。”她说,示意他离开她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