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退却(1961—1964) 第十六章(1)
第十六章 退却(1961—1964) 第十六章(1)
第十六章退却(1961—1964)
1961年1月,毛泽东在北京举行的中共八届九中全会上讲话,要求全党大兴调查研究之风,1961年要搞个实事求是年。会议正式批准对国民经济实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
迫于政治和经济的现实,自1961年起,毛泽东带着满腹狐疑开始让步退却了。刘少奇、邓小平二人强调政治秩序和经济效益符合时代趋势。刘、邓并没有同毛泽东正面冲突,只是沿着自己注重实际的道路加快了步伐,并且自然而然地扩大了权力。毛泽东对他们没有作出什么决定性的阻止。
身为党的主席,毛泽东在1961年至1966年期间仅召集过一次中央委员会!在政治局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现象,人们对毛泽东总是敬而远之。他很少接见外国人,也不再深人群众。
对于国内大部分地区有一种对北京的不满情绪,毛泽东闻出了其中酸溜溜的气味。在1962年的一次会议上,他曾直截了当地讲述他听到的一个故事:一个刻薄的广东人说,“当火车向南开时.它的隆隆声似乎在说:‘前途光明,前途光明,前途光明。’但向北开时(去北京),它似乎在说:‘没有希望,没有希望,没有希望。,”
从后来批判邓小平的材料中不难看出当时政治局势的变化:邓小平在60年代初“见到毛主席时以平等身份自居,不拘礼节”。新闻宣传对毛泽东的崇拜也在消退。阅读党的刊物《红旗》杂志,读上一个小时也很难找到毛泽东的语录,甚至毛泽东的名字。
人民公社实际上已解体为大队,农村的黑市也开始合法化。
工厂中厂长负责制又复活了。偏离党的工作方法的倾向已经出现。1957年被作为毒草连根拔掉的知识分子又在刘少奇、邓小平的权势庭院中找到了新的土壤。经济在这种氛围中稳步增长。毛泽东无法否认,当时他也的确未打算否认这一事实。
毛泽东并未把作为经济政策的“大跃进”视为失败,并且他仍然相信“大跃进”是社会主义的政策。基于这一理由他拒绝向许多客人承认经济失败。假如错误的源头与他相关,他就会阻塞通向真理之路。
毛泽东接受了退却,以作为机变的目的,这从他的巧妙的辩护中可以找到它的脚注。他亲切地说:“大家都是好同志嘛!”接着他以一位接受荒唐结局的人的口吻补充了一句话:“一个人不可能没有一点缺点。”
1961年初,毛泽东在中央委员会上说:“肥猪只有在栏里才能养出来。”一句话,就是要整顿。建筑师不应该总是把时间用在修补上,现在该考虑怎样利用猪栏了。
毛泽东对那些不肯让步、甚至有些严厉的与会者说:“我们凡事都要从实际出发,不能照搬照抄不懂的东西。而这样说的人就曾试图这样做。
“我是个中间派。”他这样讲,可他自己对此也未必相信。
消除个人崇拜?可是它好比一个针眼,1956年以来中国所有的政治丝线都须从中穿过。毛泽东觉得,他自己的意志就是那一时代中国道路的具体化,他感到自己能超出常规,跨越其社会构造。但是,刘少奇、邓小平和其他人相信规则之书,已看出在这块有着6.5亿万人口的土地上消除组织结构绝非安全之道。
毛泽东后来在指责刘少奇和倔强的邓小平时曾说:“他们把我当作亡人。”平时,带着诚恳的目光听毛泽东的指示,向毛泽东点头称是,对他的讲话热烈鼓掌,可就是不去贯彻他的指示。
他们常常“忘记”向毛泽东汇报情况。开会时,他们总是坐得远远的,避免毛泽东那令人难料的询问或是尖刻的教训。
北京市一位副市长写了一个寓意深刻的剧本《海瑞罢官》。
该剧本说的是明朝的一个忠臣因直谏而被皇帝罢官的故事。
北京的一位专栏作家写了一则故事,讲的是一个才能平平的运动员,在一次幻觉中竟吹嘘自己打破了奥林匹克跳远纪录。
这同一杆笔还写了一篇《专治健忘症》。作者勾画了一个健忘症患者—没有说出名字—他忘性极大,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马上就忘了,因而变得喜怒无常。
所有这些伊索寓言一类的文章是在中国提出不同意见的典型方式,但这是够大胆的。
毛泽东在60年代早期讲话甚为简明,很少漫谈,似乎已意识到他已经不再长缨在手。他在组织自己的观点时,在形式和次序上几乎是任意的。
“我没有太多的东西要讲,”他总是这样开始。或者说,“我想讲六点……”他在讲话中罗列一些数据,似乎想证明他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做一名呆板的专家。
埃德加?斯诺曾于1960年访问北京,他问毛泽东对中国的长远规划是什么。“不晓得。”这就是毛泽东难尽如人意的回答。
“您太谨慎了。”斯诺表示不同意。
毛泽东坚持道:“这不是什么谨慎,就是不晓得呀,就是没有经验呀。”
毛泽东几乎无法掩饰自己在“大跃进”时期的错误。1958年,他说中国将用巧年的时间超过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而在1962年他又改口说要用50年至100年的时间。
毛泽东的讲话中还有引人上钩的东西。他在1962年的一次中央委员会上说,“近几年,我们很多工作不是很糟吗?这使得与会的人不知道他是做自我批评还是另有所指。
他在1962年的另一次会议上说:“不许人讲话,老虎屁股摸不得。”
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写于湖南的《答友人》是一首感情充沛的怀旧诗。毛泽东在诗中提及了传说中的舜帝。这个贤明的统治者死后,他的两位妃子悲痛欲绝,止不住的泪水滴在竹子上,留下斑斑泪痕。直到今日,在湖南、江西一带的竹子上还隐约可见当年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