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没有语言的生活(6)
第6节:没有语言的生活(6)
破了三晚的篾条,又编了三天,王家宽手下的席子开始有了席子的模样。王老炳在席子上摸了一把,很失望地摇头。王家宽看见爹不停地摇手,爹好像是不要我编席子,而是要我编一个背篓,并且要我马上把席子拆掉。王家宽说我马上拆。爹的手立即安静下来,王家宽想我猜对爹的意思了。
就在王家宽专心拆席子的这个晚上,王老炳听到楼上有人走动。王老炳想是不是家宽在楼上翻东西。王老炳叫了一声家宽,是你在楼上吗?王老炳没有听到回音。楼上的翻动声愈来愈响,王老炳想这不像是家宽弄出来的声音,何况堂屋里还有人在抽动篾条,家宽只顾拆席子,他还不知道楼上有人。
王老炳从床上爬起来,估摸着朝堂屋走去。他先是被尿桶绊倒,那些陈年老尿洒满一地,他的裤子湿了,衣服湿了,屋子里飘荡腐臭的气味。他试图重新站起来,但是他的头撞到了木板,他想我已经爬到了床下。他试探着朝四个不同的方向爬去,四面似乎都有了木板,他的额头上撞起五个小包。
王家宽闻到一股浓烈的尿臭,以为是他爹起床小解。尿臭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并且愈来愈浓重,他于是提灯来看他爹。他看见他爹湿淋淋的趴在床底,嘴张着,手不停地往楼上指。
王家宽提灯上楼,看见楼门被人撬开,十多块腊肉不见了,剩下那根吊腊肉的竹竿在风中晃来晃去,像空荡荡的秋千架。王家宽对着楼下喊:腊肉被人偷走啦。
第五天傍晚,刘挺梁被他父亲刘顺昌绑住双手,押进王老炳家大门。刘挺梁的脖子上挂着两块被火烟熏黑的腊肉,那是他偷去的腊肉中剩下的最后两块。刘顺昌朝刘挺梁的小腿踹了一脚,刘挺梁双膝落地,跪在王老炳的面前。
刘顺昌说老炳,我医好过无数人的病,就是医不好我这个仔的手。一连几天我发现他都不回家吃饭,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就跟踪他。原来他们在后山的林子里煮你的腊肉吃,他们一共四人,还配备了锅头和油盐酱醋。别的我管不着,刘挺梁我绑来了,任由你处置。
王老炳说挺梁,除了你还有哪些人?刘挺梁说狗子、光旺、陈平金。
王老炳的双手顺着刘挺梁的头发往下摸,他摸到了腊肉,然后摸到了刘挺梁反剪的双手。他把绳子松开,说今后你们别再偷我的了,你走吧。刘挺梁起身走了。刘顺昌说你怎么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打发他?王老炳说顺昌,我是瞎子,家宽耳朵又聋,他们要偷我的东西就像拿自家的东西,易如反掌,我得罪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