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群雄共探画春园 救出遭擒被获人
第九十七回 群雄共探画春园 救出遭擒被获人
说话玉面虎张耀宗,把眼一闭,竟等一死。不想那家人方要刺时,从北房上飞来一镖,正打中那家人的后心,立刻身死。然后从房上跳下一个人来,身高六尺,膀大腰圆,面如傅粉,双眉带秀,虎目生辉,准头丰满,唇若涂脂,仪表非俗。头上青绢帕罩头,手擎单刀,跳下房来,说:“唔呀,混帐忘八羔子,不要逃走,吾在这里看够多时啦。”来者正是小蝎子武杰。他因在公馆之内,听高源说,徐胜准被他人所擒。自己想徐胜是救命的恩人,他今被画春园所擒,自己心甚不安,想要探个虚实之信。若果真被他人所擒,这可不好,我必要亲身前往。于是他换好了衣服,带上单刀等物,立刻出离了公馆,顺路往前行走。走至山边,爬山过去,借着月光,见那山前左右,皆是陡壁石崖。顺路直上西北,见那画春园就在目前。顺路下去,自己心中说,我这一进画春园,必要处处精细才是,恐落他人之手,不能救我徐大叔。
到了墙外,他飞身跳上墙去,自己蹿房越脊,处处留心,见有行人,他就回来,不往前走,重新又寻别的路径。走了有七、八箭远,只见眼前灯光闪闪。等到临近,到了东房上,看那下边,灯光一片,见有一人手执钢刀,正要开张耀宗的膛。武杰伸手掏出一只镖来,照那动手之人就是一镖,正中后心,当时身死。
武杰跳下来破口大骂,说:“唔呀,你们这一伙混帐忘八羔子,吾与你势不两立,吾要结果你这忘八羔子,方除人间一个大害。你们自河南屡次助恶人叛反,吾是不能与你善罢干休。”说罢,抡起刀就剁吴太山。吴太山一瞧说:“好一个胆大的匹夫,你是自己前来送死。我要不拿住你,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匹夫真乃无知,你身临险地,如入虎穴龙潭,你要想出去,比登天还难。孩子们,鸣起锣来,知会各处,今有奸细前来探画春园,你等各处留神。”他一摆鬼头刀相迎。他欺武杰一个人,足以取胜于他。吴铎也拉刀相助,武峰赶过来,亦拔刀相助。武杰一个人,寡不胜众,正在为难之际,忽然间从西房上跳下四个人来,先把鸣锣之人抡刀杀死,然后赶过来说:“武杰,你不必害怕,我蔡广来也。”后面说:“吴太山,你老太太金头蜈蚣窦氏来也。”武杰听见说话,动着手,留神一看,见那边来的是蔡广夫妇与蔡金花、张耀英二人。
书中交代,他四人是从哪里来呢?因蔡金花救了张耀英,二人往回里走了不远,见正东有两个人,一瞧是蔡广夫妇。这夫妇两个人乃久闯江湖之人,处处留神。蔡广暗中想这段事,真不易:我在南边一瞧,大道上都是翻板、滚板、刀坑、净坑、梅花坑、立刀卧弓、弩弓药箭,各样埋伏削器等物。蔡广不敢走,只走小道儿,往前走了不远,遇见一个黑犬,从正北扑来,相离有一丈多远,蔡广一看那犬奔他来了,抡起刀来,照定那犬一砍,那狗脑袋一分,“哧哧”的十枝连弩,直奔他射来,蔡广一回身,左腿上着了一箭,幸喜躲开其余,自己把箭起下来,又绕道同着窦氏夫妻二人,顺路往西偏北走。到了杏林这里,夫妇站住,蔡广说:“别往里走,你看那边灯光一片,恐有人看见。”蔡广探知这画春园里势头甚大,倘叫人知道,传锣一响,大家全不能逃。夫妇二人正商议之间,忽听那边有脚步之声,仔细一看,原来是女儿与张耀英两人。四个人见面,共说方才所见之事。蔡广说:“不好,咱们先回去,明日纪有德来,再作商议。此处是他修的,他必知详细。我等不可冒险前去。”张耀英心中不愿意回去,但也知道这画春园甚不易破,四个人言明,这才同往东走。到了一所宅院之处,听见里面锣声响亮,人声叫喊,蔡广吃了一惊,说:“不好,这号锣一响,恐怕贼党齐来,你我要受贼人之害。”四个人蹿上房去,向院中一看,见吴太山与吴铎、武峰三人,带领四十多喽兵,正在那战武杰,武杰一人,与众贼动手,并无半点惧怕之心。蔡广跳下去,把鸣锣之人砍死,窦氏母女与张耀英三人,也下房来。蔡金花砍断绑绳儿,把张耀宗放下来,然后夺了一口单刀,夫妻二人与贼人动手。吴太山看事不好,手下人未经过大敌,他等都跑了。这里无有传锣,各处不知,他一捏嘴,“吱儿”一声暗号,他与吴铎、武峰三个人,先钻入北上房,把门紧闭。蔡广等知道这里有削器埋伏,也不敢往里追去,只有带着四个人,出了这所院落。
张耀宗说:“我们既身入虎穴,必须要救出徐胜、刘芳才是,他二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要知道准信,也可设法救他,才是道理。”蔡广说:“方才我听张姑娘说过,他二人在这正西桃花坞内,被人看押。你我先到那里,拿住更夫人等,细问明白。事不宜迟,迟则有变。倘若一时迟延,恐他二人性命不保。你我快走。”
五人来至桃花坞,听见更房内,有一个人正自说话,带着八分醉意,说:“你们都睡了,也不打更去,还当差呢。我史永得打更去。”他拿起一个梆子,一溜歪斜地出了东厢房,要去绕弯打更。但见他手内梆子也拿不住,扔于就地了,他两只眼迷迷离离的,正走着,忽然一脚踏空,倒于就地,被张耀宗按住,说:“小子,你叫什么,这所宅院内,那屋里有没有被你们拿住的彭钦差那里的差官,趁早说实话。要不说实话,我当时就结果你的性命。”那史永得说:“你老人家只管放心,我不跑。”张耀宗说:“你说实话吧,再不说我给你一刀。”史永得说:“大爷,你千万饶命,我告诉你吧,这北房是有埋伏的,一进门,门弦里有滚板、翻板,东间屋内收着一个姓徐的,一个姓刘的。你们从东边窗户进去,救出二人来吧。”张耀宗把那史永得捆上,说:“你受点委屈吧。”把口又给他堵上,放在西边无人之处。张耀宗来到东边窗户外,把窗户推开,从窗户内进去,见徐胜、刘芳二人坐在北边椅子上,绳绑二臂,两脚陷在地下窟窿之内,不能动转。张耀宗过去,先把捆二人的绳儿用刀割开,然后又把地下木板移开。徐胜把自己口中所堵之物掏出来,刘芳也活动了,把自己口中之物也掏出来,说:“张大人,你来了,我二人真两世为人,甚不容易,可惨哪,可惨!我二人打算今生今世不能与你见面了,再未想到,今夜绝处逢生。”张耀宗说:“妹丈与刘兄,你二人不知,我今夜几乎死在匹夫之手。”徐胜说:“这是什么缘故呢?”张耀宗把方才自己的事说了一番,那二人听了,各各点头。三人从窗户出来,听了听,天交四鼓。蔡广等四人看见刘芳、徐胜二位,这才立刻见礼。蔡广说:“你我今夜不能进他的内宅了,天已四鼓,咱们回到公馆,去禀明钦差大人,调官兵,候纪有德来时,那时间再为办理。你我这几个人,恐不能拿获贼人。咱们此时身入险地,这里贼党又多,你想如何能行呢?还有一件,方才咱们在东边那院中,又未拿住吴太山,怕他调动群贼,你我九死一生。”徐胜说:“这话也有理,你我趁此先回公馆之内,然后再定主意就是了。”众人齐说:“言之有理。”
方要走,听见正北,那当中八卦围城之内,有铜锣之声,铛铛连响。不多时,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铜锣之声不断,各处灯笼火把,松明亮子,照耀如同白昼一般。蔡广说:“不好,快走,你听这八方传锣,必是吴太山他回明傅国恩了,知道你我几个人来探画春园来,莫若你我走为上策。”这众多英雄,往南直走,到了南边界墙之内,众人飞身上墙,立刻跳上画春园的南界墙。忽听正北一片声喧,蔡广说:“不好,我等快走。”张耀宗、徐胜、刘芳这三人往正南一看,只听铜锣声喧,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只见那对面山口,有二百名喽兵,一字儿摆开,当中有一个人,姓周名坤,绰号人称赛霸王,身高八尺,膀大腰圆,项短脖粗,环眉大目,二日神光足满,黑白分明,头上青绢帕包头,身穿青小袄,青裤,腰系青搭包,面如锅底,黑中透亮,亮中透黑,精神百倍,手使浑铁棍,重有八十斤,站在当中,说:“呔,你等这一伙该死的囚徒,往哪里走?我等久候多时了,你等休想逃脱活命。”此时,画春园角门大开,吴太山约会群贼,带飞虎喽兵三百,赶奔前来。不知张耀宗、蔡广、徐、刘、武与众女眷等该当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