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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6/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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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没有人会费心派你到这儿来帮我。”
“你指控我是骗子?”他伸手把香烟蒂在桌子底下按熄。
“恩迪科特先生,我似乎记得你是弗吉尼亚人。大家对弗吉尼亚人有一种历史性的定见。我们把他们当做南方骑士精神和道义的花朵。”
他露出笑容,说:“说得真客气,但愿是这样的。可是我们正在浪费时间。如果你有脑子,你会告诉警察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伦诺克斯了。不见得要是真话,发誓时再说真话不迟。
没有一条法律规定向警察说谎有罪。他们已经预料到别人会说谎,说谎总比不肯跟他们说话让他们好受些。不肯说等于向他们的权威挑战。你指望从中得到什么?”
我没搭腔,其实也无话可答。他站起来伸手拿帽子,一把关上烟盒,放进口袋。
“你居然强出头。”他冷冷地说,“要求维护自己的权力,大谈法律。马洛,人又能足智多谋到什么程度呢?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见过世面。法律不等于正义,这是一种非常不完美的机制。如果你按对了钮,而且够幸运,正义也许会出现在答案中。法律意图担任的也只是一种机制而已。我猜你无意接受帮助。那我走了。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找我。”
“我会再坚持一两天。他们如果抓到特里,不会在乎他是怎么逃走的。他们只关心怎样把审判弄得热闹有趣。哈伦·波特先生的女儿被杀是全国各地的头条新闻。施普林格这种哗众取宠的人可以趁这出表演平步青云当上首席检察官,再由此登上州长的宝座,再由此——”我不再说下去,让下半段话飘浮在空中。
恩迪科特慢慢露出嘲讽的微笑。“我想你对哈伦·波特先生所知不多。”他说。
“他们若抓不到伦诺克斯,更不会想知道他是怎么逃走的,恩迪科特先生。他们恨不得赶快忘记这件事。”
“你都算计过了,对不对,马洛?”
“我有时间嘛。对于哈伦·波特先生,我只知道他应该有上亿财产,而且拥有九到十家报纸。宣传是怎么做的?”
“宣传?”他说这话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呀,报界没有人访问过我。我指望趁机在报上出出风头,多招揽些生意。私人侦探宁愿入狱,不肯出卖朋友。”
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转过身来。“马洛,你惹我发笑。有些方面你很天真。不错,一亿美元可以买来不少宣传。朋友啊,如果运用得当,也可以买来大量的缄默啊。”
他开门走出去。接着一位狱官进来,把我带回重犯区的三号牢房。
“如果你有恩迪科特当律师,我猜你在我们这儿不会关太久。”他把我锁进牢房的时候,愉快地说。我说但愿如此。
“我不知道你给他戴上手铐干什么。”格伦茨不高兴地说,他望着斯普兰克林把我的手铐打开。手铐钥匙串在一把葡萄柚一般大小的钥匙串上,很难找。
“好了,”格伦茨说,“走开。在外面等着带他回去。”
“我下班了,格伦茨先生。”
“我说你下班,你才下班。”
斯普兰克林满脸通红,肥墩墩的屁股慢慢挪出门外。格伦茨凶巴巴地目送他,门关上以后,他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拉过一张椅子来坐下。
“我没叫你坐。”格伦茨吼道。
我由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塞进嘴里。
“我没说你可以抽烟。”格伦茨吼声如雷。
“我在牢房里可以抽烟。这里为什么不行?”
“因为这是我的办公室。这里的规矩由我定。”一阵未稀释的威士忌酒味由桌子对面飘过来。
“再喝一杯吧。”我说,“能让你平静下来。我们进门的时候,你被打断了。”
他的脊背重重撞上椅背,脸色转成深红。我划了一根火柴,点燃香烟。
过了一会儿,格伦茨轻声地说:“好,好小子,你了不起,嗯?你知道吗?他们关进来的时候什么样的人都有,等他们出狱却只剩下一种尺码——全都是小小的,只剩下一种体形——全都是垂头丧气。”
“格伦茨先生,你找我来要谈什么?你要想喝酒,别把我放在心上。我自己疲劳、紧张、工作过度时也会来一杯。”
“你落入困境,好像不怎么担忧嘛。”
“我不觉得自己落入困境。”
“这我们等着瞧。我要你写一份完整的口供。”他对着书桌旁的录音机弹弹手指,“现在就录,明天写下来。如果上头满意你的口供,他也许会在你保证不离开本市的条件下放了你。我们开始吧。”他按下录音机。说话声音冷静、果决,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右手不断挨近抽屉。他还年轻,鼻子上不该有红血丝,可是已经有了,而且眼白的颜色很难看。
“我烦透了。”我说。
“厌烦什么?”他高声说。
“硬邦邦的小男人在硬邦邦的办公室里说些毫无意义的狠话。我已在重刑犯牢房关了五十六个小时。没有人对我作威作福,没有人想证明他们狠。他们用不着。他们已经准备好一切以备紧急之需了。我为什么入狱呢?我被列为嫌犯。只因为某一个警察找不到某一个问题的答案,就把人关进重刑犯牢房,这算是什么鬼法律制度?他有什么证据?不过是便条纸上的一个电话号码。他把我关起来,想证明什么?只是证明他有权力这么做罢了。现在你又用同样的方法想让我觉得你在这个烟盒般大小的所谓办公室里权力很大。你半夜派这个吓坏了的保姆带我来这儿。
你以为我独坐苦思五十六个钟头脑袋就糊涂了?你以为我在监狱寂寞得要命,所以会倒在你膝上哭,求你抚摸我的头?别装蒜了,格伦茨。喝你的酒,有点儿人情味吧;我愿意假定你是在尽本分。但请把这些?指套脱掉。如果你够强,根本不需要这些玩意儿。如果你需要,那就表示你还没有强到可以对我作威作福的地步。”
他坐在那儿听着,看着我,然后狞笑起来。“演讲真精彩,”他说,“现在你已经把体内的废话都排出来了。我们来录口供吧。你要逐条回答,还是照自己的方式说?”
我说:“我对着小鸟说话,只是为了听听风吹过的声音。我不录口供。你是律师,你知道我用不着。”
“没错。”他冷冷地说,“我懂法律。我懂警察的工作方式。我给你澄清罪名的机会。如果你不要,我也乐得轻松。我可以在明天早上十点钟提审你,让你出庭。我虽然不情愿,但你也许还是可以交保。但你如果交保,事情就难办了。你要花很大的代价。这是我们可以用的一个办法。”
他低头看桌上的一张文件,阅读后把它·过去朝下放。
“罪名是什么?”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