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恩怨痴缠难自解 悲欢离合总关情
第二十七回 恩怨痴缠难自解 悲欢离合总关情
韩大维的身体正在逐渐僵冷,韩佩瑛紧紧抱住父亲,好像生怕双手一松,她的父亲便会
永远离开她了。她的心头也是一片冰冷,外间高呼酣斗的闹声,她已经是听而不闻。
忽地有一个人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韩姑娘,别害怕,让我看看
你的爹爹。”
韩佩瑛如同在恶梦中被人惊醒过来,抬起了头,只见面前站着的址一个衣裳淡雅,面貌
慈祥的中年妇人,虽然上了年纪,仍然掩盖不了她的秀气。可以想象得出,在她年轻的时候,
一定是个清丽绝俗的美人,令人一见,就不由得心里欢喜。
韩佩瑛怔了—怔,只觉这女人似曾相识,茫然问道:“你是谁?”
碧淇说道:“这位辛十四姑是我们主人的表姐,她老人家来了,这可好了。她会帮忙你
救治爹爹的。”
辛十四姑从韩佩瑛的手中接过了韩大维,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的主人也真狠心,竞
把他折磨得成了这个样子!”
孟七娘曾经把韩大维百般折膳,这是事实。是以那两个丫头听了辛十四姑的话,虽然很
不舒服,却也无话可说。
辛十四姑取出一支金针,突然插进了韩大维的太阳穴,韩佩瑛吃了一惊,叫道:“你干
什么?”辛十四姑微笑道:“不要害怕,我是用金针拔毒的疗法,医治你的爹爹。”
话犹未了,只听得韩大维哼了一声,眼皮果然慢慢张开。韩佩瑛喜出望外,叫道:“爹
爹,你醒来啦,吓死我了!”
可是韩大维张开了眼睛,眼光中却露出了一派惊惶的神色,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说道:
“十、十四姑,你,是你——”
韩佩瑛道:“爹爹,这位辛十四姑是你的救命恩人。”心里却在想道:“原来他们是早
就相识的,为什么爹爹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她?”
韩佩瑛蓦地想起小时候的一桩事情,正是她和谷啸风订婚那一年,谷啸风走了之后的第
三天,家中来了一位女客人,求见她的爹爹,可是她的爹爹没有出去,却由她的妈妈招待。
那年韩佩瑛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姑娘,听说家中来了客人,就跑去看,见那女人长得很美,
便过去和她亲热。母亲好像不太高兴,骂了她几句,说她不懂规矩,就将她拉开了。但这女
人却很喜欢她,一再夸赞她的母亲有这样可爱的小宝贝,临走的时候还送给她一件玩物,是
一个碧玉雕成的翠凤,按动机关,会展翅扑腾的。
韩佩瑛喜欢得不愿释手,但那女客人一走,她的母亲就把这翠风抢去,说道:“不准你
要这女人的东西!”满脸都是憎恶的神色。
在韩佩瑛的记忆中,母亲是个非常温柔和蔼的人,从来没行发过这样大的脾气,那天她
抢了那只翠风,用力向阶下一摔,翠风会扑腾的双翼折断了,会发光的一对眼珠跌落了,翡
翠镶嵌的尖啄磨钝了,一身碧绿色的羽毛也零落殆尽了。一只十分可爱的翠风,变成了也不
知像个什么样子的怪物!害得韩佩瑛大哭了一场,好几天没有和母亲说话。
那几天母亲也是面色阴沉,韩佩瑛倒有点害怕起来了,“妈不理我了,怎么好呢?”
一天晚上,母亲将她揽在怀里,说道:“瑛儿,你还在生妈的气吗?”韩佩瑛道:“以
后我再不敢再要人家的东西了,可是你以前并没有说过不许的啊。妈,你还爱我吗?”母亲
亲了一下她的面颊,说道:“妈怎能不爱你呢?那天是妈不对,妈并不是怪你,只是怪那女
人。”
韩佩瑛听得母亲赔了不是,气也平了,好奇之心却油然而生,问道,“那个女人不是顶
和气吗?妈,你为什么要讨厌她呢?”母亲说道:“现在你年纪还小,说给你听你也不懂的,
大了,妈自会告诉你。”
可是等不到韩佩瑛长大成人,就在第二年的春天,她的母亲就去世了,再没有机会告诉
她了。
韩佩瑛想起了这段往事,再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辛十四姑,在她的身上,隐约找到了那个
女人的影子,越看越觉得相似了。
“不错,—定是她。她就是惹得妈妈好几天不开心的那个女人。她是个坏女人吗?可是
她现在却是爹爹的救命恩人啊!爹爹又为什么好像有点怕她呢?”韩佩瑛百思莫解,心中一
片茫然。
韩大维发现了辛十四姑,也是一片茫然,半响说道;“是你,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辛十四姑叹口气道:“大维,我知道你一直在疑心那桩事情,你以为是我干的是不是?
现在你身受其害,你该明白那个人是谁了吧?”韩大维道:“你说是你表妹下的毒?”
此言一出,碧淇、碧波和韩佩瑛都是大吃—惊,韩佩瑛吃惊尤甚,韩大维曾经告诉过她,
说她的母亲是给人毒死的,“孟七娘下毒,毒的是谁,难道她就是杀害我母亲的杀手?”
果然便听得辛十四姑说道:“我也不敢说一定就是她。我是在想,今天下毒害你的人,
多半就是当年害你妻子的人。”显然就是指孟七娘是凶手了。
碧淇不知怎么一回事,听得莫名其妙,说道:“韩大爷,下毒害你的人,不是西门牧野
这老魔头?”
韩大维道:“是一个丫头给我送来的毒酒,这丫头是和我相识的。但她的年纪比佩瑛也
大不了多少,决不能是毒死我妻子的人。”
碧波又是诧异,又是愤怒,说道:“你说的是侍琴姐姐么?侍琴姐姐是个好人,我不相
信她要害你的。而且侍琴姐姐也是从辛十四姑你老人家那儿来的,如果当真是她下毒,那也
不能赖在我的主人身上啊!”
辛十四姑道:“怪不得七娘这样疼爱你,你对主人的确是忠心耿耿,听不得旁人说她的
半句闲话。但我们所说的事情,你丝毫也不知道,大可不必插嘴!大维你想一想,这丫头奉
了谁人之命,送酒给你喝的?即使她和你有仇,有心害你,她也不可能有秘制的酥骨散。有
这种毒药的人只有两个人,不是我,就是她!我是决不能事先知道她会送给你喝的,随便你
相信是哪一个吧?”
韩佩瑛最初本来疑心孟七娘是毒害她母亲的凶手,后来经过了和孟七娘的一席深谈,觉
得孟七娘倒好像处处维护她的爹爹,这怀疑又有点动摇了。但现在听了辛十四姑的说话,不
觉又再怀疑起来。她和碧波一样,也是相信奚玉瑾决不会害她父亲的。奚玉瑾送来的“九天
回阳百花洒”,那罐酒是藏在孟七娘房中好几天的,依情推断,的确是孟七娘下毒的嫌疑最
大!若然如此,孟七娘就是个非常阴险的女人了。她既然不动声色的下毒谋害爹爹,当年毒
死母亲的人还能不是她么?
韩佩瑛哪里知道,辛十四姑巧用机谋,安排下的这个陷阱,正是要引导她们父女作这样
的想法的。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她始料所不及的,她以为奚玉瑾一定会给孟七娘杀了,即使不
是当场杀死,也一定会用剧毒令她日后死亡,却不知辛龙生的一枚戒指救了奚玉瑾的性命。
韩大维心中混乱,半响说道:“我也弄糊涂了。唉,但愿这事终有水落石出之时。但现
在我也不想追究了。”
辛卜四姑冷冷—笑,说道:“我知道你的心还是向着我的表妹。们现在强敌当前,你也
的确不宜多有思虑,你歇一会儿,说不定还得请你帮手呢。不管如何,孟七娘总是我的表妹,
我也该出去帮忙她了。”
当辛十四姑在房中和韩大维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孟七娘正在陷于苦斗之中。
辛十四姑为人阴险,孟七娘素所深知。自从她进入牢房之后,孟七娘就—直惴惴不安,
不知她用什么手段作弄韩大维父女?
孟七娘力抗两人魔头,本来就已是处于下风的了,高手比斗,哪容得有丝毫分神,心神
一乱,更难抵敌。
西门牧野和朱九穆这两个魔头虽然抢得上风,心中也是不无顾虑。他们只知辛十四姑是
孟七娘的表姐,却不知她们之间怀有心病。只怕辛十四姑一出来,以二敌二,他们就没有取
胜的把握了。是以他们必须在辛十四姑出来之前,赶紧将孟七娘打败,不能取她性命,也要
将她重伤。
这两大魔头越攻越紧,孟七娘面色惨白,忽地“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朱九穆大喜道:“这臭婆娘受伤了!”掌力催紧,运赶了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向孟七
娘当头劈下,想一掌击毙了她。
哪知道这一掌劈下,非但打不到孟七娘的身上,连她的龙头拐杖也未能荡开,只听得
“蓬”的一声,掌杖相击,朱九穆虎口流血,不由自己的倒退三步,只觉孟七娘这一杖的力
道,大得异乎寻常,比她初上来的时候,还胜几分。
原来孟七娘虽然知道辛十四姑是会出来帮忙她的,但她却不愿意领辛十四姑的情。而且
也不知辛十四姑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只怕出来之时,自己已经伤在敌人手下了。是以她在情
急之卜,不惜自伤元气,使出了一种极为古怪的邪派内功——“天魔解体大法”。
这“天魔解体大法”是自残肢体之后,本身受了刺激,功力可以陡增一倍,但却不能持
久,而且在用过之后,元气必定大伤。孟七娘的想法是与其受敌人所伤,终于败落,不如用
这“天魔解体大法”,拼个两败俱伤,打退敌人,那就不用领辛十四站的情了。
哪知结果却是不如孟七娘所愿,那两个魔头初时的确是吃惊非小,给孟七娘迫得连连后
退,但不到一盏茶的时候,他们重又占子上风。
要知这两大魔头本身的功力,都足足以和孟七娘匹敌的,孟七娘的功力增了一倍,也不
过等于他们二人联手而已。何况孟七娘新增的功力乃是不能持久的,硬拼一招,功力就要减
弱一分。
孟七娘正在吃紧,暗暗后悔,忽听得辛十四姑一声笑道:“表妹你知道我决不会袖手旁
观的,你却何苦如此?还好,我来得尚不算迟吧!”
辛十四姑声到人到,竹剑绿影一闪,立即便向西门牧野刺去,西门牧野吃过一次亏,早
有防备,反手一拿,以化血刀反击。辛十四姑身法如电,稍沾即退,竹剑又指到了朱九穆那
边。
朱几穆也有防备,身躯一矮,双掌齐推,“修罗阴煞功”全力发挥,登时寒飙卷地,冷
气侵肌。只听得“嗤”的声轻响,朱九穆的腰带给竹剑削断,但辛十四姑却也不敢乘胜追击,
一招得手,便即闪开,又转过身去攻击西门牧野了。
原来辛十四姑深知两大魔头毒功的厉害,不愿意耗损自己的功力,故此稍占便宜,便即
收手,以保元气。
辛十四姑用这样稳健持重的打法,她本身的功力亦是和这两大魔头旗鼓相当。是以并未
受到阴寒之气的侵袭。但孟七娘因为使用“大魔解体大法”,本身元气业已损伤,却是抵抗
不了寒毒的侵袭,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不过孟七娘虽然是受了寒毒的侵袭,“天魔解体大法”尚未失效,新增的功力也只是减
了几分,仍然胜了初上来的时候的。是以她们二人联手,也仍然是比那两大魔头稍胜一筹。
辛十四姑步似行云,身如流水,一柄竹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一触即分,稍占即退。
片刻之间,已是向那两大魔头频施袭击,攻出了十七八剑。朱九穆的轻功稍逊于西门牧野,
接连吃了她几次的亏。
眼看辛、孟二人就快可以得胜,“崆峒二英”忽地一拥而上,老大齐泰冷笑说道:“臭
婆娘,我们兄弟刚才受了你的暗算,你当我是怕了你么?双环换一剑,今口定要与你分个强
存弱亡!”
原来“崆峒二英”虽然跻不进一流高手之列,但他们练有一套三人合使的“乱环诀”,
足以应付当世的一流高手。刚才他们三人因为是分别上前,给辛十四姑各个击破,吃了大亏,
心实不甘。如今“崆峒三英”中老三齐岳的穴道已经解开,他们二人喘息已定,精神恢复,
自是不甘受辱,要上来报这一剑之仇了。
辛十四站并不知道他们有一套独特的武功,冷笑说道:“呸,说什么分个强存弱亡,凭
你们这三个脓包,也配和我说这个话!”
齐泰大怒,双环一举,便向辛十四姑的竹剑套来,辛十四姑一剑刺去,喝道:“破铜烂
铁,济得什么?”话犹未了,只见金芒耀眼,老二齐岱、老三齐岳的两对金环,同时向她击
到。
崆峒派的“乱环诀”本来是擅克刀剑的—门功夫,如今六只金环在辛十四姑的身前滴溜
溜的乱转,组成了一张非常严密的防御网,不论辛十四姑的竹剑攻向何方,都有被金环套住,
强夺出手的危险。辛十四姑是个识货的大行家,看见他们三人合使的“乱环诀”无瑕可击,
也不禁心头一凛。当下连忙收起轻敌之心,以轻灵迅捷的身法和他们绕身游斗。
辛十四姑的竹剑纵横击刺,碧绿的剑影在金光笼罩之下穿来插去,就像青竹蛇儿婉蜒游
走,扦人而啮一般。“崆峒三英”各遇险招,心中都是不寒而栗。但辛十四姑对付他们三人
联手合使的“乱环诀”,虽然稍稍占了一风,却也攻不破他们严密的防御,无暇顾及孟七娘
了。
这一来又变成了孟七娘独斗两人魔头的局面,“天魔解体大法”的功效渐渐消失,孟七
娘自是更感不支了。
西门牧野和朱九穆见“崆峒三英”敌不住辛十四姑,偶尔也出招替他们解围,也幸亏如
此,孟七娘才有—点喘息的机会。不过这两大魔头主攻的方向仍然是对着孟七娘,他们已经
看出孟七娘受了内伤,只要把孟七娘击倒,那时合五人之力来对付辛十四姑,取胜自是易如
反掌。
孟七娘极力忍住,血水仍是不断的从嘴角淌出来,孟七娘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倒不觉
得怎么。辛十四姑却是暗暗吃惊,暗暗后悔,心里想道:“早知如此,我应该早点出来的。”
原来辛十四姑迟迟不出,乃是打意迫使孟七娘施用“天魔解体大法”来对抗强敌的,孟
七娘在自伤元气之后,就难以和她争胜了。如今孟七娘施用“天魔解体大法”的功效已然渐
渐消失,眼看就要败在这两个魔头的手下,而她又不能速胜“崆峒三英”,这岂不是变成了
弄巧成拙了?
辛十四姑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韩大维身上,暗自思量:“以韩大维的内功造诣,如今
应该可以恢复几分功力吧?但只怕他不能持久,除非他可以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击败—个强敌,
否则今日只怕仍是不能脱困。”原来她替韩大维拔毒疔伤,也是用了一个暗藏私心的手段的。
且说韩大维在得到辛十四姑给他解毒之后,盘膝静坐了一会,运气三转,只觉真气已能
通行无阻,流遍全身。自知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不禁大喜过望:“想小到辛十四姑倒是
真心救我!”
韩大维霍地站了起来,说道:“瑛儿,咱们走吧!”碧淇说道:“韩姑娘,这把剑送给
你使。”韩佩瑛接过碧淇递来的长剑,跟在父亲身后,走出牢房。
朱九穆见韩大维昂然地走了出来,大吃一惊,连忙替“崆峒二英”挡住辛十四姑,说道:
“你们快去把那韩老儿给我拿下!”原来他最忌的大敌还不是辛十四姑而是韩大维。他不知
韩大维的功力究竟恢复到什么程序,是以要差遣“崆峒三英”先试一试。
“崆蛔三英”给辛十四姑攻得透不过气来,也巴不得有接替。他们以为韩大维曾受重伤,
不难对付,还以为朱九穆叫他们上去乃是一番好意呢。
韩大维被办多日,如今才得重见天光,他的心情,恰如俗语所说的:“龙游浅水遭虾
欺。”满肚子闷气,正自无从发泄,看见“崆峒三英”上来,便如猛虎出柙,陡地喝道:
“鼠辈也来欺我!”人喝声中一掌击出!
这—喝好像晴天突起霹雳,头顶忽响郁雷。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崆峒三英”中的
老大齐泰首当其冲,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说时迟,那时快,韩大维这一掌已经
打了到来。
齐泰举起金环一挡,“当”的一声巨响,齐泰虎门流血,金环脱手!韩大维一个转身,
又迎上下老二齐岱,抓着了他的双环一磕,齐岱伤得比哥哥更惨,双环反震回来,他为了避
免自己打破自己的脑袋,只好双臂拼命用力抗拒,“咔嚓”一声,两根腕骨,同时折断,韩
大维夺过双环,呼的向西门牧野掷出。
西门牧野侧身一闪,横掌一削,第一只金环飞来,在他的掌缘擦过,转了—圈,斜飞出
去,恰好碰落了第二只飞来的金环。这一招化劲卸力的功夫,委实是上乘的武学。但虽然如
此,西门牧野的虎门也觉隐隐作痛。韩大维的金刚掌力,他毕竟也还未能完全消解。
西门牧野暗暗吃惊,心里想道:“我用独门重手法点了他的穴道,时辰未到,他便能自
解。从他这一掷的力道看来,不但内伤已愈,连功力都已恢复了。今日只怕是讨不到好了。”
孟七娘的“天魔解体大法”功效已经消失了六七分,正被西门牧野攻得喘不过气来,辛
亏有韩大维掷来的双环,迫四门牧野非要腾出于来招架不可。
孟七娘喘过口气,大喜说道:“大维,你好了,这可好了!”辛十四站冷笑道:“好,
好,好!我的好表妹,这可称了你的心了,早知你如此爱惜大维,我也不用来这一道了!”
孟七娘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辛十四姑道:“没什么意思,你惹不是爱惜他,会
连呼好好么?”西门牧野击落了金环、心里想道:“我只有赶快抓着了孟七娘作为人质,或
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于是立即又向孟七娘攻上。孟七娘顾不得与去表姐吵嘴,只得重摄心神,全心应付西门
牧野的急攻。
辛十四姑说的“反话”,孟七娘一时尚未明白,韩大维则当然是听得懂的。她是说孟七
娘假情假意,用毒药害了韩大维,如今却装作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样子,见韩大维好了,反而
向他道贺。所以她才说“早知你是如此爱惜大维,也不用我来这—趟了。”“早知”二字,
晓得特别着重!
但韩大维却看得出,孟七娘那副又惊又喜的神情绝对不是可以伪装得来的。
韩大维是不相信孟七娘会对他下毒的,可是叫奚玉瑾送毒酒来给他喝的却的确是孟七娘,
而给他解毒的又的确是辛十四姑,这可该怎么说呢?韩大维隐隐感到有些什么不对,却又说
不上来。心中不由得—片茫然。
韩大维掌击“崆峒三英”中的老大老二的时候,韩佩瑛也找上了老三齐岳做对手。“崆
峒三英”最厉害的本领是三兄弟的“乱环诀”互相配合,单独作战,却只是江湖上的二流脚
色。
韩大维号称“剑掌双绝”,韩佩瑛功力虽然稍嫌不足,但在剑法上已尽得乃父真传,交
起手来,当然不会输给“崆峒三英”中最弱的老二齐岳了。
不过,若是换在平时,齐岳虽然打不过韩佩瑛,韩佩瑛想要胜他,至少也得在百招开外。
此际,齐岳一来是经过了和辛十四姑的一场恶斗,二来他的两个哥哥儿是一个照面便给韩大
维打伤,他如何还能镇定心神来应付韩佩瑛的攻击?
老二齐岱双臂腕骨断析,倒在地上呻吟,老人齐泰虎口流血,忍着疼痛将他扶起来。齐
岳听见两个哥哥呻吟呼号之声,心神大乱,给韩佩瑛一剑刺个正着。还幸亏韩佩瑛没有施展
杀手,这—剑只是在他的肩头划开了一道三寸多长的伤门。
齐泰说道:“西门先生,我们兄弟本领不济,帮不上你的忙,无颜再在此间立足。告辞
了。”与齐岳一人一边,扶着受伤最重的齐岱,一跛一拐而去。
韩佩瑛走到父亲身边,说道:“爹爹,你没事么?咱们也该走了!”
她见韩大维呆呆出神的样子,还以为父亲是病体初愈,不堪用力过度,怕他又受了伤。
心里想道:“这两个魔头十分厉害,爹爹当然是要想报仇的,但却不宜是在今日了。”是以
击败了“崆峒三英”,她便要拉她爹爹速走。
韩大维瞿然一省,说道:“不冉事,你待一会。”走上前去,说道:“朱九穆,一掌报
一掌,今日先向你讨还本钱,利息可让你日后再付。”
朱九穆冷笑道:“好,你们车轮战也好,父女和情妇一齐上也好。我朱九穆绝不皱眉。”
辛十四姑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唰的一剑刺去,她看似发怒,其实听得朱九穆说她
是韩大维的情妇,心里却在暗暗欢喜,偷眼斜窥,看韩大维的反应如何。
韩人维淡淡说道:“狗嘴里不长象牙,不值得和他动气。十四姑,请你退下。瑛儿你也
不可上来。”
右掌划了一道圆弧,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一掌便向朱九穆击去。
他们二人过去曾经恶斗过好几次,大家都吃过对方的亏。当然,彼此也都深知对方的底
细。论本身的功力,韩大维远在朱九穆之上,但朱九穆练的邪派毒功,韩大维却也无法破解。
这一次又再交手,双方也仍是像过去那样,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朱九穆本来不敢和韩大维硬拼掌力的,但见他形容憔悴,心里想道:“他的功力纵然恢
复,但在大病之后,未必就比得上旧时。”他的修罗阴煞功也是要碰着对方的身体才能发挥
最大的威力,辛十四姑在一旁虎视眈眈,朱九穆深知她的手段十分毒辣,此际她虽然听从韩
大维的说话退下,但朱九穆却不能不恐防她乘危偷袭,是以唯有希图侥幸,一掌就击败了韩
大维。
韩大维使出了刚猛无比的金刚掌力,朱九穆也用上了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
双掌相交,发出郁雷似的声响,韩大维身形一晃,脸上隐现一层淡淡的青气。朱九穆却
是不由自己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哇的一门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韩大维的功力虽然尚未完全恢复,但已恢复了七八分;朱九穆在经过了和孟七娘、
辛十四站连番恶斗之后,真气颇受损伤,修罗阴煞功的威力却已相应打了折扣。而且韩大维
这次和朱九穆硬拼掌力,本身还有一个有利的条件,他曾受寒毒的侵害,病了几年,身体内
部自然而然的增强了抵抗这种寒毒的功能。此消彼长,朱九穆自是难免吃亏了。
韩佩瑛见父亲一掌击退了强敌,脸色坏得骇人,不由得又惊又喜,叫道:“爹爹,穷寇
莫追,咱们还是走吧。”
韩大维道:“穷寇可以不追,但这里还有一个!”一迈步,又到了孟七娘的身旁,举掌
向西门牧野击去。
孟七娘道:“你们刚才两个打找一个,我可不能和你们讲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她生
怕韩大维逞强好胜,要她退下,是以把话说在前头。立即便是一招“六出祁山”,举起拐杖
向西门牧野打去,拐杖抖动,一招之间,连袭西门牧野的六处穴道。
西门牧野知道韩大维更为厉害,闭了穴道,不理孟七娘的拐杖点穴,全力对付韩大维,
哪知孟七娘突然一个变招,改“点”为“打”,龙头拐杖猛的向西门牧野一击。
西门牧野的功力比朱九穆高些,但却怎挡得住当世两大高手夹攻之威,只听得“蓬”的
一声,西门牧野给龙头拐杖打断了两根肋骨,跟着给金刚掌力一震,登时似皮球般地抛了起
来!
可是西门牧野也当真了得,只见他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居然在受伤不轻的情形之下,
也还能够施展轻功,翻过墙头。孟七娘给他的护体神功震退三步,也是不禁骇然。
孟七娘险死还生,又见韩大维也是非但拾回了性命,而且还恢复了武功,不由得大喜过
望。心情激动之下,忽觉胸口隐隐作痛。但她仍是忍着疼痛,喘息说道:“大维,天幸,天
幸咱们还能相见。我,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辛十四站冷冷说道:“对啦,你是应该好好的和他解释了。我不想在这里妨碍你们,我
走了!”
孟七娘确是想和韩大维说明事实的真相,洗脱自己下毒的嫌疑。可是给辛十四姑把话说
在前头,倒显得自己是作贼心虚,所以才需要“解释”了。
孟七娘气柱上冲,喝道:“辛柔荑,给我站住,你休想走得这么容易!”“柔荑”是辛
十四姑的小名。
辛十四姑冷笑道:“又不是我有话要和他说,为什么不许我走!”
韩佩瑛道:“爹,还是咱们走吧!”她看了看这两个女人,不知怎的,心头忽地感到一
阵颤栗。
韩大维瞿然一醒,心里想道:“不错,前尘往事,如梦如烟,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何
况我若是再去招惹她们,也对不住瑛儿的母亲啊!”想至此处,不由得心中感到歉意,登时
好像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毅然说道:“七娘,我已是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多谢你的招待。”
衣袖一挥,头也不回叫的便与女儿走了出去。
孟七娘又是后悔,又是气恼。后悔的是这次事情,的确是自己作得不对,不该勾结西门
牧野和朱儿穆两个魔头,把韩大维捉来囚禁的。怪不得韩大维怨恨自己。但气恼的却是辛十
四站在自己面前冷笑,而韩大维竟然连她的一句话也不肯听就走了!
辛十四姑笑道:“我的好表妹,我可以走了吧。”
孟七娘气涌心头,摇摇欲坠。碧淇、碧波大吃—惊,连忙上来将她扶住。碧淇愤然说道:
“十四姑,这次多亏你来救了我们,我们应该感激你,但你却不该这样气我们的主人。”
辛十四姑冷笑道:“好,那你们主婢意欲如何,是不是要我留下?”
孟七娘面色铁青,叫道:“柔荑,你害得我好惨!这笔帐我一定要和你算!”
辛十四姑笑道:“我的好表妹,你省点气力吧。你要和我算帐,至少也得再等三年了。
好歹我总是你的表姐,我不想欺负你!”
原来孟七娘用“天魔解体大法”自伤元气,的确是如辛十四姑所说那样,若要恢复原来
功力,至少非得三年不行。换句话说,也就是在这三年之内,孟七娘决计不是辛十四姑的对
手了。
辛十四姑走了,留下的只是一串清冷的笑声。孟七娘倚着碧波的肩膊,目送她的背影渐
远渐隐,心中一片茫然,也不知是爱是恨?是喜是愁?或许正是因为这四种感情揉作了一团,
令她感到莫名的怅惘吧?
她所爱的人走了,她所恨的人也走了。她为韩大维得到重生而欢喜,但她所喜欢的人却
是在对她不谅解的情形之下离开的,她又怎能不感到淡淡的哀愁呢?
韩大维和女儿从孟七娘家里走出来,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他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一个结果,
而这个结果又还在他心里留下不少疑团。
是谁下毒害他的可以不必追究了,但现在他已是家毁人亡,除了女儿之外,他家里的人
都已死了,他将往何处安身?想不到一世英雄,临到暮年,竟然遭受了这样—个重大的打击,
韩大维也不禁颇有苍凉之感了。
“爹,你的面色好像不大好呢,你觉得怎样?”韩佩瑛忐忑不安的问。
韩大维微笑道:“是么?也许是因为咱们父女能够重出生天,我太过欢喜了吧。你不必
担心。嗯,我倒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出事的前几天,我听说蒙古鞑子已经打来,你可知道
洛阳的消息么?”父女同在牢中的时候,韩大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活着出去,是以他和
女儿谈的只是几桩他迫切需要告诉她的属于个人恩怨的事情。现在他却不能不关心到外间的
时局了。
韩佩瑛道:“我没有进城,情形知道得不很清楚。不过沿途碰见的难民,都说鞑子快要
打到洛阳了。”她屈指一算,继续说道:“我到家的前一天,碰见咱们的邻居王大爷,他说
鞑子的骑兵已经过了汜水,现在是第八天了,汜水离洛阳不过一百多里,恐怕早已兵临城下
了吧。”
“啸风呢?他现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韩佩瑛不知能不能够隐瞒下去,迟疑了一会,终于只好这样叫答父
亲。她确实是不知道啊!韩大维诧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韩佩瑛再次注意到父亲苍白的面色,心里想道:“瞒得一时是一时,现在还是以不让爹
爹知道为宜。”说道:“他说他要去找洛阳丐帮分舵的刘舵主,现在是否还在那儿,我就不
知道了。”
韩大维道:“洛阳危急,丐帮一定会起而抵抗强敌的。啸风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像他父
亲一样,很有侠义精神。如果他是占了丐帮,那就一定不会在危急之际只求苟安,而和丐帮
并肩作战的了。”说至此处,韩大维也感到胸中的热血在沸腾了!
此时已是清晨时分,旭日初升,金色的朝霞烧红了半边天,笼罩在层峦幽谷之间的浓雾,
也给朝霞烧得只剩残烟缕缕,黑夜的帐幕撕开,人的眼界豁然开朗。
比起国家的兴亡,个人的恩怨义算得了什么?韩大维感到胸中热血沸腾,昔日的雄风又
好像回到了自己身上,他抖擞起精神,毅然说道:“瑛儿,咱们找啸风去!”
韩佩瑛吃了一惊,说道:“爹爹,你养息好了,再去不迟。”
韩大维道:“你怕爹爹老了,打不过鞑子么?洛阳纵在敌兵围困之中,爹爹拼了这条老
命也要杀将进去!”他却不知,韩佩瑛是不愿意他见到谷啸风。
不过,除了这个原因之外,韩佩瑛也的确担忧她父亲的身体。韩大维虽然是由于精神兴
奋,本来是苍白如纸的险上抹上了一片红,但却好像病人回光返照的现象,红得有点怕人,
绝不是健康的颜色。
韩佩瑛失声叫道:“爹爹,你怎样啦?”原来就在韩大维说到“杀将进去”的“杀”字
之时,他作了一个挥刀一斩的姿势,身躯突然晃了几晃,摇摇欲坠!
韩佩瑛扶稳了父亲,只见父亲气喘吁吁,好半晌才说得出 话来:“奇怪,难道我真是
老了,不中用了?按理说是不该如此的呀?”
韩佩瑛道:“爹爹,你是刚才的激战用力过度了吧?你歇一歇运功试试,我给你守护。”
她怀疑父亲已受了内伤,但她也深知父亲内功深厚,倘若不是很严重的内伤,只须行了“大
周天”吐纳之法,便可以恢复元气的。
韩大维盘膝静坐,忽地只觉四脚酸麻,真气竟是不能运行如意,不由得暗暗吃惊,摇了
摇头,说道:“不对,不对!”韩佩瑛惊道:“什么不对?”韩大维道:“我并不是受了内
伤,倒好像是——”韩佩瑛道:“是什么?”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声音接下去道:“想不
到七娘的毒酒这样厉害,你的爹爹是余毒未曾拔清,又发作了。”
韩佩瑛抬头一看,只见辛十四姑满脸张皇的神色,正在赶来。
韩佩瑛如获至宝,连忙说道:“辛女侠,请你救救我的爹爹。”
她把辛十四姑当作救命恩人,却不知这正是辛十四姑做的手脚。
辛十四姑的“金针拔毒”之法高明之极,但她可以金针拔毒,也可以用金针“驱”毒,
把毒质驱赶,移到身体的任何部分,她刚才在牢房里给韩大维疗毒,就是用“金针驱毒”的
法子,把毒质赶到奇经八脉之中去。韩大维的功力得以暂时恢复,只是受到她的金针刺穴的
刺激所致,效力一失,功力亦失。
辛十四姑道:“我正足为此赶来的。”当下取出金针,扎了韩大维的二处穴道,假献殷
勤地问道:“你觉得怎样?”
韩大维胸中的烦闷之感爽然若失,但觉浑身好像泡在热水之中,虽然舒服,可懒洋洋的
更提不起劲了。韩大维说道:“好是好了一些,可是——”韩佩瑛急忙问道:“可是怎样?”
辛十四姑道:“可是却使不出气力,是么?”韩大维叹了口气,面对女儿说道:“恐怕爹爹
不能陪你去找啸风了。”
辛十四姑道:“我已尽了我的所能了,孟七娘所用的毒药份量太重,你爹爹刚才又强用
真力,斗那两个大魔头,如今毒已入了骨髓——”韩佩琐又惊又急,不待地把话说完,便即
问道:“还、还有得救么?辛女侠,请你给我爹爹想想办法。”
辛十四姑道:“救是有得救的,不过恐怕最少也得三个月,才能将余毒拔清。想要恢复
功力,那就得在—年之后了。大维,你的家已被焚毁,你必须有间静室疗治,你若不嫌蜗居
简陋,就请到我家中住下,如何?”
韩大维沉吟不语,韩佩瑛听说爹爹有救,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又见爹爹的面色确是
好了—些,连忙说道:“爹,什么事情都没有身体紧要,难得辛女侠肯这样尽心照料咱们,
你就安心静养吧,我,我也不找啸风了,我,我陪你好吗?”
韩大维是不愿意到辛十四姑家里居住的,可是他此际若是没人扶持,连走路也难,还能
到何处容身?
韩大维无可奈何,想了一想,说道:“不,你还是去找啸风,三个月后,若是战事已过,
你们再来陪我。”
辛十四姑巴不得韩佩瑛快快离开,说道:“韩姑娘,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料你爹爹
的。”
韩佩瑛见父亲坚持要她去找啸风,她是知道父亲的脾气的,若然不上,只们更要惹他起
疑,惹他生气,心里想道:“这位辛老前辈不惜冒险斗那两大魔头,不惜与七娘翻脸,将爹
爹救了出来,她当然会尽心尽力医治爹爹的了。我丝毫不懂医学,也帮不了她的忙。”于是
说道:“既然如此,女儿遵命就是。爹爹,我送你到了辛老前辈那儿,我就下山。”
韩大维已是没有气力多说话了,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你还是早去为佳。”
韩佩瑛送父亲到了幽篁里,见了辛十四姑的住处清雅绝俗,先就欢喜。辛十四姑带领他
们父女进入一间房间,笑道:
“人维,你看一看,这地方你可巾意么?”
韩佩瑛抬头一看,只见琳琅满日,壁上挂的都是她家里所藏的字画。房间的布置,也和
她家里的书房一模一样,韩佩瑛吃了一惊,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辛十叫姑道:“我知道你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些字画,那天我得到消息,匆匆赶上,可惜
迟了一步,你已经落在孟七娘的手中,见不着你了。他们正在你的家中搜查藏宝。我保护不
了你,但也要保护你心爱的东西,是我制止了他们,不许他们乱动。这些字画也是我给你搬
回来的。”
韩大维重睹藏画如晤故人,心中自有—股说不出的欢喜。可是在欢喜之中,也有一股难
以明说的疑惧。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不对。辛十四姑工于心计,他是早就知道的。十多年
前,他的妻子突然给人毒死。凶手不知是谁,他就一直在怀疑是辛十四姑干的。但经过了今
天的事情,他又在捉摸不定了。不过,无论如何,在他的内心深处,总是觉得辛十四姑比孟
七娘更可怕些,尽管辛十四姑救了他的性命,且又对他这样体贴。
韩大维心乱如麻,只好说道:“多谢你啦。我就像回到家中一样。”
韩佩瑛更是欢喜,说道:“爹,我就走了。”韩大维道:“你若进不了洛阳,可以找丐
帮的人打听。一定要找着啸风。”韩佩瑛道:“是,孩儿知道,爹爹不用挂心。”
辛十四姑道:“韩姑娘,我不送你了。侍梅,你替我送韩姑娘下山吧。”
韩佩瑛走了一程,觉得这丫头似曾相识,正想动问,侍悔已先说道:“韩小姐,你还记
得我么?我就是那天送奚小姐到孟家去的那个丫头。”
韩佩瑛想了起来,笑道:“原来是你,怪不得这样眼熟。”
侍梅道:“韩小姐,那位奚小姐肯冒这样大的危险去救你,你们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了。”
韩佩瑛道:“不错,我们虽没有义结金兰,但亦已是情如姐妹。”说至此处,心中不中
得暗暗觉得有点愧对奚玉瑾,她相信奚玉瑾绝不会下毒害他父亲的,但如今却使她蒙上不白
之冤。
侍梅道:“韩小姐,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韩佩瑛道:“什么事情?”
侍梅道:“捎一样东西给我们侄少爷。”
韩佩瑛诧道:“你们的侄少爷?我不认识他呀!”
侍梅道;“他是和奚小姐一起走的,他们二人已经定了亲了。你见着了奚小姐,一定就
可以见着他了。”
韩佩瑛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你说什么?奚小姐和你们的侄少
爷订亲了?”正是:
姻缘岂是生前定?乱点鸳鸯事亦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