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暗的布景上涂抹阳光

作者:佚名 字数:5975 阅读:48 更新时间:2009/04/11

在灰暗的布景上涂抹阳光

  无缘独木桥

  高三只读了两个月,我便因了两个家庭的矛盾,被迫退学。
 
  我生在北京,养在山东。在农村的养父养母除了给我第二次生命,还给了我一个地牢一般的家。我的生母是一个慈禧一样的女人,我的生父是一个女人一般的男人。生母说,“你当高飞,因为我在天堂”;养母说,“你应该根植黄土,因为俺在地上”;我说,“我愿浮在半空,因为我喜欢流浪”。于是,我告别了校园,一步一步从山东流浪到北京……
  
  在农村呆了5年,我学过裁剪,做过缝纫,织过地毯,教过小学和中学。虽然我一度机器般迫使自己为了MONEY而奋斗,但我始终未放弃钟爱的书画艺术和我的大学梦。我的生命虽卑微,但我不想活得太狭隘。
  
  1995年春,我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参加了中央工艺美院的专业考试。虽因粉画功底薄未过关,但一份北京某私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却点燃了我新的希望。
  
  但是,五千多元的学杂费于我简直是天文数字!几年来,为了学画,我的支出很大,所攒下的钱了了无几。养父母不反对我去京求学,却拒绝支付我学费。万般无奈,我只好求助于都市里的生父生母,向他们“贷款”3000元。
  
  1995年9月,我揣着东挪西借来的学费,孤身到了北京。
  
  清华的“耗子”

  在老家,我对穿着不怎么在意。来到北京后,处在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中间,我突然有了“鸡趴鹤群”的寒伧之感。因为能上得起私立大学的,家庭条件多半不错。
  
  没课时,同学经常结伴去市里玩,回校时带许多吃的、喝的、玩的;而我只能躲到野外去看书。晚上,常有同学生日Party。当他们在寝室里觥筹交错、笑语欢歌时,我则强迫自己在教室里呆到深夜。每到吃饭时,我经常借口有事外出,然后在校外买个馒头,啃根咸黄瓜充饥。城市来的同学,零食比主食吃得多,平日床头下不断有鲜润的瓜果,我的床下,倒也放着一些苹果——果农下果子时,常有小果子落地。丰收之年,他们是不屑于这些小东西的。我便当宝似把它们捡来……
  
  就这样,背负着生活的压力,背负着自尊心的压抑,我艰难地度着寒窗生活。
  
  然而,就是这么艰难的大学生活,我也仅仅享用了半年。由于许多复杂的原因,我的生父生母断绝了我的经济供应。春节后,因欠交500元学费,我被迫离开学校。
  
  思虑再三,我决心放弃美术专业的自学考试,专攻英语。我自学过大学英语及外贸英语,基础比较好;再者,美术属“慢工活”,英语比美术更能快速拿到文凭。这样不久后,我可以找份导游或翻译工作,养活自己的同时,再考虑深造美术的事。
  
  清华大学一直是我梦想的归宿,我曾一度想考进清华大学建筑系。离开那所私立大学后,我便经常溜进清华,时不时地做起了外语系的“耗子学生”。
  
  “耗子”毕竟是耗子,一旦被识破真相,我无法想象自己的尊严将会承受怎样的风刀霜剑。上课时,我专心听讲、作笔记;下课后便逃离教室,生怕有人跟我说话。因为本能的自卑(或叫太自尊吧)以及胆怯,我听课的次数很少。大多数时间,我便蹲在荷花池旁的石桌边自学英语。那时正是春寒料峭,我便在风的肆虐中瑟瑟发抖。有时冻得实在撑不住,就硬着头皮随便跑进一所教学楼,把书放在楼道里的窗台上看,常常是看着看着,泪就来了……
  
  后来经人介绍,我得以在清华园内的一家面包店工作。
  
  每天早晨5:30,当别人还在熟睡时,我早已打扫完店里店外,在荷花池边的小径上散步,一边看英语书,一边啃着从店里偷带出的火腿或面包。
  
  在店里,一天只有两顿饭,早饭10:00吃,晚饭8:00吃。这让一天到晚忙里忙外的我常饥肠辘辘,两眼发黑,腿发颤!
  
  一年半以后,我通过了英语自学考试,取得了本科文凭。
  
  风中的小屋

  虽然揣着了英语本科文凭,但我未能端上这碗饭——我的英语基本功不错,但毕竟主要靠自学,口语会话能力差,对于向往已久的导游或翻译之类的工作,只能遥遥垂涎了!
  
  时下广告业正火,电脑美术设计人才走俏。审时度势,我重新捡起自己的老本行。倾囊仅有的1000元 ,我报了三维动画电脑设计培训班,学期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因生活费枯竭,我每日除了啃馒头,就是煮面条。只半个月下来,身体就瘦了一圈。
  
  也许正赶上电脑美术设计“物以稀为贵”的时候,一个月培训结束后,我没费多少劲便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一家个体广告公司,位于丰台区和宣武区的交界地,离我所住的海淀区西北角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远是远了点,但生活容不得我挑剔。
  
  我所租的房子,每月租金仅60元,是碎砖头垒成的。屋顶是茅草加残瓦,“天花板”是白纸糊的。难忘1996年中秋节之夜,在别人享用美酒佳肴的时候,我却站在小凳子上,用报纸缝补秋风中颤栗的“天花板”及窗棂。那天晚上,我没钱买月饼,只是就着泪水吃了一碗面条……
  
  入冬了,小屋冷得像冰窖。我买了煤炉,却没钱买烟囱。为了取暖,我把煤炉置于床前——我的破被子太薄了,陈旧的棉絮滚成了大小疙瘩,透明的地方比比皆是!虽压了好几件衣服,仍像盖了块冰,透心的寒。没有烟囱,屋里的煤气太重了。第一夜,我差点中毒身亡。于是,我花10元钱买了个闹钟,每隔两小时定一次响铃,让它勤“喊”我,免得我无声无息地永远睡去!那天晚上,闹钟每叫醒我一次,我都有一份欣喜——我还活着!继而,便是一份心酸……我更懂了什么叫飘零,什么叫孤苦!
  
  严冬,公司太远,设计活又挺多,几乎天天加班。我从住处到车站要步行半小时。寒夜,路边的小摊早早就撤了,行人也非常稀少。无数个夜晚,一下车我就开始跑,在寒风中,在黑暗里,在恐俱中,往“家”里跑……也许,正是我这匆忙而无助身影才招来一个“魔影”的跟踪。好儿次,他离我那么近,几乎踩着我的脚后跟!他野猪般呼着粗气,嘟哝着滂臭的俚语——我猜想,他那时一定解开了腰带准备伺机攻击我。心里越害怕,我越要迫使自己镇静,同时思忖着应急之策——月光里,那是一张五十多岁的打皱的狰狞的三角脸。虽然每一次都化险为夷,我却被吓破了胆,借了一笔钱,搬了家。
  
  都市谎言

  在北京,许多公司招聘员工时,大都要求“北京市户口”。这令一些优秀的外地人大失所望。我也同样因此被拒绝过。
  
  我应聘的第三家公司H,是一家股份制集团公司。
  
  在国际展览中心的人才招聘会上,我看到了H公司招聘企业高级管理人员的启事。H公司在北京的名气很大,我对它很感兴趣。但当我拿起一份招聘表欲填时,却被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拦住了。他问我是不是北京人?
  
  “你看我哪儿不像北京人?”我笑着反问。
  “你的口音不像。”
  “北京人一定要说北京味的话么?告诉你,我是生在北京,长在山东,之后又到北京来的。”
  “噢,你是知青后代吧!”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金丝眼镜把表给了我。这么着,我以一句“谎言”,争得了面试的机会。
  
  面试的地点,是在一家四星级宾馆。这是H公司下属的实业之一,亦即此次所聘员工的工作地点。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地方,它的金碧辉煌令我发晕。到底是“踩”着谎言来的,我心虚得很。
  
  据说此次应聘者达300余人,而最终录用的仅3名。
  
  瞅瞅会议室里待聘的其他人,要么是西装革履、相貌堂堂的帅哥,要么是衣着人时、风姿绰约的舰女,而且都是揣着货真价实的文凭而来——可我呢?好几次,我心里敲起了退堂鼓,很想速速逃离。但我最终斩断了退意——就算失败了,我也要败得清楚明白,不能一无所获地当逃兵!
  
  看着同来面试的人3分钟走一个,5分钟走两个,我的心再次寒了。看得出,H公司的面试很苛刻。
  
  不过,希望小了点,反而轻松了许多。当我坐到老总红檀木桌前时,竟变得异常坦然。
  
  老总威而不怒,谦逊而有涵养,给我的印象不错,由此更坚定了我要进H公司的决心。
  
  老总问了很多,我一一对答如流。末了,老总又问:“你说你是首都经贸大学毕业的,那你还记得自己是哪个教室几排几号吗?”我的脸腾地烧起来,好厉害的老总!最小的细节可能最易击败人。
  
  “记不清了,”我努力镇定自己,“我这人最不在意细枝末节的小事,总是记忆值得我记的东西。”
  
  “你很聪明”,老总说,那语气,似在夸我,又似在损我,“你的简历,我看了,很有特色!比如——”
  
  不用老总念,我知道是这段:“简历可杜撰,但能力掺不得水。真正有眼力的老板不会介意应聘者曾做过什么,而看重他现在能做什么……”
  
  这是我简历中的“亮点”之一,别具匠心处还有:我的简历不是洋洋洒洒几大张打印稿,而是一份手写稿,简洁明朗且字迹遒劲漂亮。
  
  瞟一眼墙上的时钟,我已面试了近一个小时。相对于三五分钟走一个的其他面试者,我知道老总对我很满意。心里多了份自信,思维便更敏捷,口齿更伶俐。末了,老总让我留下文凭及身份证复印件。我推说所带的材料被刚面试的公司留下了,如有必要,下次带来。虽然我的面试相当成功,但还不到交底儿的时候。我要争取复试的机会,进而得以向老总展示自己更闪光的智慧。
  
  当我被通知复试时,我仍没带相关证件,只是揣了一封信。
  
  复试未了,一切敲定。老总问我和另两位先生有无其他意见。两位男士摇了摇头,致谢告辞。我则站起来,把信掏出放在老总桌上:“总经理,刚才您说的一切,我没什么异议,不过我这儿有封信,或许您读后会对我另有意见,也可能因此取消对我的录用。您看信后再联系吧。”
  
  在那封信里,我告诉总经理我所能提供的“首都经贸大学毕业证”是假的,我的北京身份证正在办理中,所能提供的,也仅是山东户籍而已。
  
  曙光初显

  过了几天,我被通知正式上班,职位是人力资源开发部经理。
  
  虽然我是凭了“兵不厌诈”等策略进的H公司,但我的能力是货真价实的。工作过程中,我用经历证明了一切。老总从未再问过我的文凭及北京身份证。在公司的十个部门经理中,我是唯一的外地人。
  
  通过几年的工作经历,我渐渐感到在别人的公司打工难免囿于复杂的人际关系而难尽其才。于是我办起了自己的小公司,开始独立经营自己。
  
  严格地说,我最初经营的算不上“公司”,只不过是个卖配件、装电脑、修电脑的个体商户而已。
  
  我是以不足3平方米的柜台起家的。初开业的日子,一周内一笔生意没做,眼看着一天150元的柜台租金被分秒徒耗,我的心里油煎般地痛。因资金有限,我只交了一个月的租金。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在第一个月内赚出下个月的柜台费,将意味着4000多元的投资付诸流水!4000多元,现在只是我公司的半天纯利润;可在当初,却是我的所有积蓄!
  
  到了第8天,我开了第一次张:卖了一块CPU,嫌了5块钱!这已经够我欣喜的了,毕竟,我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尽管那么小!
  
  为了节省开支,我舍不得买盒饭,每天早晨从家里带点菜饭作午餐,有时干脆省去午饭。
  
  电子市场下午s:00统一关门。我租不起办公室,有时到了下班时活还没做完,客户又在一旁等着急要,便只好抱到市场外的楼檐下,扯根电线继续做。
  
  后来,生意慢慢做活了,也做火了。租了间办公室,又雇了几个人,添了新柜台。
  
  一年半后,我正式注册了“科佳通汇电脑有限公司”,不但作配件代理,兼作各类pc机,并承接大型网络工程。
  
  如今,我在北京买了房,有了车。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注册商标,打自已的品牌,将来和联想、方正一竞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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