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人高高兴兴地随着下人走了。郑板桥展开那张宣纸,徐秀才的书法果然不错!可他翻过来覆过去地找,正文就两个大字,一个是“可”字,另一个上“女”下“木”,这也不叫字呀。徐秀才这是搞什么鬼?再看落款处,还题着一首小诗:“真意何恨少,凶吉莫言痴。送君熟思后,来日换酒吃。”署名处有一行小字:“反复斟酌,疑惑可解”! “疑惑可解”?自己有什么疑惑呢?郑板桥猛然想起了那桩无头案。这个“可”字,不就是“河”之边吗?上“女”下“木”,正是无头之“案”呀。再仔细看那首小诗,每句的首字联成一句话,便是:“真凶送来”! 郑板桥忙命差人前去捉拿送信之人。次日清晨,他又带着手下,去找徐秀才。几经打听,郑板桥追到了贾家铺子,寻到了徐秀才寄宿的小店。刚进大门,便听得里面有人吵架,敢情是徐秀才喝酒把银子都花光了,结不了账,店家不依不饶地纠缠呢,郑板桥恰好给他解了围。 随后,郑板桥带着徐秀才返回县衙。路上他问徐秀才是如何认得那杀人凶犯的。徐秀才憋闷了半晌,才红着脸把自己和夏莲躲在树丛里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到了县衙,郑板桥便命人把那个送信人带上堂来。犯人一进门,见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徐秀才,知道中了他的道儿,心中后悔不迭,嘴里依然高呼:“冤枉啊!” 郑板桥下令传夏莲到堂。夏莲眼尖,一见面,伸手指住犯人面门:“这就是河边杀人犯,那天晚上我看清了,而且他说话是个硬舌头,不信,让他开口,一试便知!” 犯人依然狡辩:“小民既不认得此女,更不认得什么杀人犯……”差役们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子舌头不是一般的硬,有三成的字咬不清楚! 郑板桥想起了夏莲的证词,杀人的一共有三个人,倘若此人不招供,茫茫人海,哪里寻找同案犯去?郑老爷寻思了一下,并没有追问下去,反倒和颜悦色地询问了犯人,十九日夜晚,在干什么,何人可以作证。 犯人供述,他叫苏二年,约了邻村朋友郝礼郝义弟兄俩,外出找营生,十九日转到贾家铺子,三个人聚在一座破庙里喝了一宿酒,次日分手,此后他一直在贾家铺子打短工,郝家兄弟可以作证。 郑板桥叹口气:“本县不想难为你?只是必须有郝家兄弟作证,才可了结此案……” 话音未落,苏二年就叫道:“郝家兄弟就住在贾家铺子镇外的土地庙里。”郑板桥命人将苏二年带下,然后差人去找郝家弟兄。 郝家弟兄到了大堂,说的与苏二年一模一样。郑板桥只好将二人暂时押下,明日再审。 巧取证据 郝家兄弟被关进了牢房,隔着栅栏,清楚地看见苏二年锁在隔间,有心要交谈交谈,可有衙役守着,只急得抓耳挠腮!直到三更时分,有人提审苏二年,回来时苏二年竟被打得奄奄一息,连人带铐拖到隔壁。不久,看守那边也响起了鼾声。 “二年,二年!”郝义轻轻地呼唤。半天,苏二年醒过来,含糊不清地说:“你两个自在了,害我挨打……咱被人咬住了。” “知道,兄弟。”郝礼说道,“一问三摇头,包公也犯愁。你可得把牙咬紧了。” “那脑袋衣裳,你咋弄了?” “你放心。”郝礼悄声告诉他,“衣裳塞在土地爷的肚子里,脑袋埋在庙前叩头的地下了。” “不许串供!”看守一觉睡醒,听到这边说话,忙喊人来。衙役们过来,七手八脚将苏二年抬走了。 郝家兄弟跪地祷告:“二年,你可得咬紧了牙啊,要不咱谁也别指望回家了。” 第二天,郝家兄弟被带到公堂。郑板桥问二人想起什么来没有?两人答道,该说的都说了,再说,就是瞎编的。郑板桥一拍公案:“大胆狂徒,死到临头,犹自狡辩。来呀。”就听衙役应一声,放下两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套血衣,一颗人头! 郝家兄弟当时瘫在了地上!郑板桥冷笑道:“多亏苏二年昨夜演苦肉计,诈出了杀人证据所在,你二人还要大刑伺候吗?” “小人愿招!”“小人也愿招!” 这郝家兄弟只当苏二年扛不住刑讯,出卖了他们,岂不知他们中了道儿。昨天,两人一开始见到的是真苏二年,等半夜送来的却是徐秀才了,狱中黑暗,隔着栅栏,看不清楚,徐秀才又模仿苏二年硬着舌头说话,二郝急着串供,哪里辨得真伪?就这样自己把证据讲了出来。 据郝家兄弟交待,被杀的是苏二年的叔父,三人看中了老头的家财,便借口同去潍县做生意,把老头骗出家门,在河边害死老头,将银子瓜分。 案子水落石出,徐秀才因报案有功,受了不少赏赐。郑板桥可怜夏莲,收她做了义女,并将她许配给了徐秀才。 (题图、插图:黄全昌)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