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伸手抚摸着曲飞的头发,大颗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好一会儿,她喃喃地说道:“谢谢,谢谢你,小曲儿!” 3. 探访108 第二天一早,曲飞和林妈妈吃完饭,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出门打车去108医院,这医院其实是一个专门治疗艾滋病的康复中心,地点就在市郊的东平山上。本来曲飞想自己一个人去,可林妈妈一定要跟着,曲飞有些为难,说:“妈,你还是别去了,要是万一……” 林妈妈听了一个劲地摇头:“不会那么容易感染的,又不是sars,你平时没看电视上那些宣传?再说了,就算会传染,你都敢去,我找自己的亲生女儿倒不敢去了?走!” 出租车开得不慢,可曲飞心急火燎,不住地催促司机开快些,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纤纤!”曲飞大叫一声,赶紧把手机从兜里取出来,可一看号码,不是纤纤的,而是曲飞的上司陈总经理的,曲飞心想:坏了,自己一回来光为纤纤着急,忘了公司的事情了。 接通电话,陈总的口气果然不善:“曲飞,你怎么回事儿?都九点半了,怎么现在还不来上班?我已经考虑到你刚出差回来,不是给了你一天假期吗?” 曲飞是陈总一手从销售员提起来的,陈总对曲飞可以说有知遇之恩,曲飞也总想作出更大业绩报答陈总,所以,当那个需要出长差的项目无人接手时,曲飞就主动挺身而出,救了陈总的急,因此,两个人关系也一直很好,现在,陈总既然这么说,曲飞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陈总听了曲飞的话,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女朋友的事情也很重要,但是,要多想想办法,尽量把两边的事情都做好。这样吧,我去总部卖个老脸,再想办法给你争取七天的假期—七天,包括元旦那天的假期在内,你可听好了,只有七天,超过七天,我就没办法了。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公司里有人正想朝我的人下手呢,超过七天,不仅我保不住你,谁也保不住你了,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啊!好了,你忙去吧。” 陈总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大,连旁边坐着的林妈妈都听得清清楚楚。 出租车继续向108医院方向驶去,路上,林妈妈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小曲儿,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好不好?要是万一还找不到纤纤,你可不能无限期找下去了。你找满七天,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你看行不?” 曲飞笑笑:“妈,放心吧,我向毛主席保证—七天内找到纤纤!” 将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108医院,在接待处一查,这里没有叫“林纤纤”的病人,曲飞灵机一动,又询问护士有没有叫“林纤纤”的人到这里来探视过,护士一查,果然有一个“林纤纤”从今年四月份起经常探望一个名叫周小雄的男病人,已经有大半年了,她每周六早上八点准时过来,一直到三个月前才停止探视。曲飞心里一沉,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但他还是稳住心神,问道:“能告诉我怎么找到周小雄吗?” “这好查,这不—周小雄,北病区二楼203房间26床,从那边上楼梯左拐—” 曲飞不等护士说完,立刻往楼梯那边快步走过去,林妈妈一路小跑跟着,叮咛着:“小曲儿,等事情搞清楚了再说,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曲飞面色铁青地点了点头,但他的心里如同波涛澎湃一样难以平静:难怪以前每到周六纤纤都要一大早起来,说是要去上课,其实是去探视周小雄这个患了爱滋病的情人,直到自己也感染上了爱滋病,才中断了探视,而这一切,出差在外的曲飞却一无所知啊! 203病房不大,只有两张床,很干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躺在其中一张床上,他面容英俊,肤色苍白,另一张床空着。曲飞走到那人的面前,尽量压抑着怒火,问道:“还记得你害过的那个女人吗?你这个混蛋!” 那个男人睁开眼睛看了曲飞一眼,又痛苦地把眼睛闭上:“唉,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感染了啊,我该死,我一辈子都对不起她!” 曲飞怒火万丈,正想拔出拳头教训那人一下,林妈妈慌忙过来一把拉住了他,说:“小曲儿,你看,人家是25床,26床在那儿。”说着,林妈妈用手指了指挂在两张床上的床号。曲飞定睛一看,哎呀,旁边那张空床才是26床、才是周小雄呀,都怪自己上次出了事故后视力差了很多,模模糊糊地看错了床号,他尴尬起来,吭哧了一回儿才不好意思地对那男子说:“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周小雄。” 男子叹了口气:“其实,你没有骂错。”说完,他侧过身去,再也不搭理曲飞他们。正在这时,曲飞的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叔叔,你找我吗?” 曲飞回头一看,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小家伙目光清澈,眼睛亮亮地看着曲飞说:“叔叔,我就是周小雄,你找我吗?” 曲飞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你?” 小家伙示意曲飞弯下腰,然后在曲飞耳边轻声说:“那个是费叔叔,他去泰国的时候染上了爱滋病,回来又传给了他女朋友,他女朋友现在已经自杀了。”说完,周小雄用手拉拉曲飞的衣襟儿,“走吧,咱们到花园里去吧,我刚从那儿回来。” 两个人跟着周小雄到了花园里,曲飞满腹疑惑:“周小雄,你认识纤纤阿姨吗?” 周小雄眼睛一亮,说:“认识啊,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她好长时间没来了!”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纤纤阿姨给我上英语课啊!” “她怎么会给你上课的?” 周小雄低下了头,语气有些低沉:“我爸以前卖过血,后来,爸爸就死了。我妈早就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爸死了以后,我老是觉得身上没劲儿,后来村里来了些人,开着救护车,给我检查了一下,就把我接到这儿来了。这儿可好了,有好吃的,有好玩儿的,有电视看,还有老师专门过来给我一个人上课,有时候还有小朋友过来陪我玩,全都不用我花钱,都是好心人给我捐的,唉,我要是早点得这个病就好了。纤纤阿姨是星期六的课,听她说,她是看了网上的帖子才知道我的……我最喜欢纤纤阿姨了,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来吗?” 曲飞半晌没有说话,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怪不得纤纤总说去上课,可又不告诉他去哪儿上课。曲飞原先一直对艾滋病人有偏见,这可能就是纤纤对他隐瞒的原因吧? 周小雄依偎在林妈妈的怀里,一个劲地问纤纤阿姨什么时候再来给他上课,曲飞告诉他,纤纤阿姨病了,她躲起来了,周小雄一听这话,哭了:“叔叔,都怪我,是我传染给纤纤阿姨的!那次,我偷偷亲了一下纤纤阿姨的脸,我觉得她像妈妈,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林妈妈好言劝慰了周小雄,还费了好大劲才让他明白了爱滋病感染是怎么回事,安顿好了周小雄,离开了108医院,曲飞原先的担忧全烟消云散了,他心里轻松了不少,但另一个问题又摆在他的面前—线索断了,到哪里才能打听到纤纤的下落呢? 4. 私家侦探 曲飞和林妈妈回到家,愣愣地坐着,谁也不想动,谁也不想说话,一直到天都黑了,也不想站起来把灯打开。不知过了多久,曲飞先开口了,他试探着说道:“妈,要不这样,我去找私家侦探帮忙,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林妈妈点点头:“唉,只有这样了……可是,他们能行吗?” “应该没问题,你想,那些躲得很隐蔽的贪官的二奶他们都能查出来,何况是只躲着我们俩的纤纤呢?” 当天晚上,曲飞就用电脑在互联网上搜索了私家侦探的相关信息,然后,找了一家看起来可靠一些的公司,名字叫“东方猎手”,记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第二天上午,经过电话联系,九点钟光景,曲飞乘出租车到了位于东郊的一幢写字楼前,曲飞找到了位于7楼的办公室,叩门而入。 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坐在黑色老板台后,他朝曲飞点点头:“刚才通电话的就是你吧?请坐,把情况和要求再详细说一下,哎,照片带了吧?” 曲飞把事先准备好的十几张照片摊在那人面前,说:“孙经理,这件事要做得尽量动静小点,找到人后马上通知我,不要让她觉得受了监视,她自尊心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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