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发出低声的欢呼,但他很快发现,虽然他们摆脱了束缚,却仍然无法逃出去。仓库大门锁得严严实实,窗户上也安着密密的铁栅栏,他们无隙可乘,插翅难飞。晨阳一脸沮丧,再次陷入了绝望。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噔噔噔”很重的脚步声,林兰一惊,急忙拉着晨阳回到原位,捡起绳子缠在自己和晨阳小腿上,两人反背双手坐在地上,装出仍被捆着的假相。两人刚准备停当,门被“轰隆”一声打开,绑匪凶神恶煞般地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绑匪一脸杀气地瞪着晨阳,恶狠狠地吼道:“别怪老子心狠手辣,既然你爹要舍命保财,老子就成全了他!做了鬼别来找我……”说着举刀直奔晨阳,晨阳惊恐地跳起来,绳子散落一地。绑匪愣了一下,再次举刀朝晨阳逼近。眼看晨阳就要丧身刀下,地上的林兰突然猛扑上前,拼命抱住绑匪的双腿, 大声叫道:“晨阳快跑……” 绑匪使劲用脚踢她,想甩开她,但林兰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臂像一个铁箍,死死地抱住他的双腿不放,晨阳被吓傻了,呆呆地站着、看着。林兰急得冲着晨阳大声嘶吼:“快跑啊!再磨蹭就来不及了……” 晨阳哭着奔出了仓库,再回过头时看到的是血腥一幕。气急败坏的绑匪挥刀朝林兰连连猛刺,血光迸溅中林兰发出声声惨叫,但她仍然死命抱着绑匪的双腿不放。 警方很快赶到事发地点,将倒在血泊中的林兰抬上警车。林兰身中数刀,失血很多,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命悬一线,好在由于当时她是伏地的姿势,所中刀伤全在肩背处,未伤及要害,最终经过急救,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那名绑匪在潜逃三个月后被缉拿归案,同时落网的还有那个表面单纯、心机很深的保姆小麦,案情至此彻底水落石出,原来那个绑匪是小麦的男友,这起绑架案是由小麦一手策划的。 出身贫苦的小麦心性很强,来到赵家做保姆后,对主人家的豪富景象,既怀着强烈的嫉妒,又带有很深的敌视,而晨阳对她的肆意欺侮,更激发了她内心的仇恨。在贪欲和报复心理的双重驱使下,小麦产生了一个孤注一掷的想法—绑架晨阳!敲到一大笔钱后,和男友远走高飞。 小麦的男友也是个有着强烈仇富情结,却又做梦都想成为有钱人的主儿,小麦的计划让他无比亢奋,不断催促她快点行动,但小麦始终心存顾虑,她很清楚,作为晨阳的保姆,自己的目标太明显,一旦晨阳出事,自己很容易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林兰的出现给小麦提供了天赐良机,她对晨阳那种令人费解的关注之情,在引起夏文欣疑心的情况下,却让小麦有了嫁祸于她的条件。但让小麦没想到的是,成也林兰,败也林兰,林兰既替她背了黑锅,又破坏了她的整个计划,直到已经身陷囹圄,小麦仍然想不通,林兰为什么会这么做。 其实这同样是赵云程夫妇的疑问,他们对林兰充满感激的同时,也被这个问题所困扰:她为什么竟把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4. 无奈母亲 这天,赵云程和夏文欣去医院看望林兰,他俩推开病房的门,看见林兰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忧郁,好像在想心事,直到赵云程夫妇来到她的床前,她才恍然惊觉。 夏文欣坐在床边,拉着林兰的手,说了很多感激的话,林兰则有一句没一句地随口应着,眼神始终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但当夏文欣提到晨阳的名字时,林兰的双眼却会忽然闪亮。 一直默默注视着林兰表情的赵云程终于开囗了:“我觉得你对晨阳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这种感情甚至可以让你为他不惜舍弃生命,林兰,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林兰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忙不迭地说:“你们在我走投无路时收留了我,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孩子出事……” 赵云程感觉,林兰的话显然言不由衷,他轻声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那天医生告诉我,你在昏迷时,一直在喊着晨阳的名字,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晨阳怎么样了……” 赵云程顿了顿又语气真挚地说:“林兰,你是晨阳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们的恩人,你到底有什么为难的事,能不能告诉我们?只要能帮助你,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林兰双眼定定地望着赵云程的眼睛,她看到的是温暖和真诚,她低下头去,沉默着,但她内心在作激烈的斗争。病房里一片寂静。突然,林兰双手掩面,痛哭失声道:“晨阳他,他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接着林兰一脸哀伤地讲起自己的经历。 十年前,在深圳市一家医院的妇产科病房里,二十岁的林兰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两天前她刚刚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但这个婴儿带给她的不是喜悦,而是绝望。 林兰做梦也没想到,那个信誓旦旦说他会爱她一生,口口声声将给她一个温暖家的男人,竟会在她临产前夕卷走了她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不知去向。林兰欲哭无泪,欲叫无声:原来爱上一个人容易,看穿一个人竟是那么困难呀! 林兰愁肠百结以泪洗面,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打工妹,根本没有能力独自抚养一个孩子!要是回家乡,她能想象得出来,当自己带着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回到那个闭塞而保守的山村时,会面对什么局面:不仅自己会被乡亲们的唾沫淹死,还会连累父母抬不起头来。退一步说,就算她为了孩子硬撑下来,可是她能给这个孩子带来幸福吗? 林兰的情况被一个产科护士看在眼里。她来到林兰病床前,轻声细语地询问起来,无助的林兰见有了倾诉的对象,就把满腹苦水都吐了出来,这位护士边听边叹,她犹豫了一会儿后,说出了一番话,让林兰呆住了。原来,护士有一个亲戚请她在医院里寻个父母不想要的孩子,这个亲戚也是受朋友之托,而他那位朋友却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家资巨富,因为妻子不能生育,想领养一个孩子。 护士察言观色,见林兰发呆不语,轻声说:“如果你不想放弃这个孩子,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如果你真的无力抚养孩子,希望你为了孩子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话,至少孩子跟了那家人,会有个优裕的生活环境,有个很好的前程。” 林兰纵有万般不舍,最终还是忍痛同意了。当护士抱走孩子时,她抱着孩子亲了又亲,眼泪流了又流,连那位护士见了,也不禁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护士给林兰送来了一大笔钱,算是那位公司老总给她的感谢费,尽管护士百般相劝,林兰还是拒绝收下,她不想让自己感觉是卖了孩子。 林兰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回到家乡后,很快由父母做主,嫁给了邻村一个男人。新婚之夜丈夫发现她不是处女,当晚便向她挥起了拳头,她不幸的婚姻也就此拉开了序幕,但所有的苦难对林兰都已经不算什么,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 在婚后的第十个年头,林兰那个嗜酒如命的丈夫死于肝硬化,这桩婚姻留给她的,只有一身伤痕,满腔苦楚。 男人死后,林兰就一个人整天呆在空空的屋子里,她感到心也空得发慌,便思念起那个送给别人的孩子,她想:儿子今年有十岁了,个子应该很高了吧?他长得什么模样呢?会不会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停止过对儿子的思念,只是由于身不由己,她只能把这种思念藏在心底,唯有在梦里一次次与儿子相会。现在丈夫死了,她也恢复了自由身,她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深圳。 林兰来到那家医院,找到了那位护士,当她说明来意,对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当初不是说好了以后两不相认吗?你现在去相认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不为别人也该为孩子考虑一下吧?我想他现在生活得很好,相信他和父母的感情也很好,你这么一出现,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你想过吗?如果给大人和孩子之间造成隔阂,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林兰声泪俱下道:“你说得都对,可我并不敢奢望和他相认,我只是想看看他,远远地看看他,哪怕只看一眼也行,他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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