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中

作者:崔玉亭 字数:6518 阅读:37 更新时间:2009/06/18

裴文中

划时代的大发现

  裴文中是我国著名的古脊椎动物学家和古人类学家。他一生为我国的古生物学古人类学及考古学方面的研究,作出了震惊世界的卓越贡献。

  一、“北京人”

  裴文中的第一个杰出贡献,是1929年12月2日在北京周口店龙骨山挖掘出一个完整的“北京中国猿人”(俗称“北京人”)头盖骨。这一成就,被专家们称为“划时代的发现”。

  由于人类头骨化石最体现一定发展阶段上的古人类形态特征、体质发展水平,所以,世界上所有人类学工作者,都为能找到一个完整的人类头骨化石,而不断地探索着。

  1928年底,周口店龙骨山的挖掘工作碰上了坚硬的石层。同时,又由于当时的政府对科学不重视,采掘经费十分紧张。一些人对挖掘工作失去了信心,认为石层下不会有什么化石。但裴文中凭着对科学的执著追求,带领工人用钢钎、铁锤、炸药,继续挖着。

  1929年,有威望的国内外学者先后离开周口店,去西北、华北等地考察研究。全面负责开掘周口店的工作落在年轻的裴文中肩上。

  成功永远属于勇敢攀登的人。周口店的挖掘工作在艰难困苦中战胜了坚硬的石层之后,又露出了比较松软的土石层,渐渐出现了化石。继1927年,1929年发现了更多的动物化石和“北京人”的牙齿和头骨碎片。这说明人类祖先的确在龙骨山附近住过。裴文中决心找到更有价值的北京猿人化石。

  11月底,一场大雪过后,天气更加寒冷。这时,在北裂缝与主洞相交处,露出了一个小洞,洞口的裂缝只能容一人进去。为了探明情况,裴文中顾不得洞的深浅,亲自下去探查。他腰里系了根绳子,由洞上的工人拉着,悬空而下。到洞里一看,嗬!有这么多动物化石!裴文中高兴极了。

  1929年12月2日下午4点左右,在主洞偏北的下洞附近,一件奇特的东西映入裴文中眼帘。过来一看,他情不自禁地喊道:“是猿人!”在场的工人都围过来,果然是大家朝思暮想的猿人头盖骨。拨去上面的松土,露出头盖骨的顶部。头骨一半埋在松土里,一半卡在硬土里。

  冬季天短,还不到5点钟,已是暮色苍茫。北风灌洞,寒气袭人。裴文中与工人们在在12米深的洞穴中,点着蜡烛,手持铁锤和凿子,小心翼翼地挖着。虽然天气寒冷,但裴文中由于紧张的工作,反而浑身发热,头上冒汗。天色更黑了,他使用撬棍想把头骨撬出来,结果头骨的一部分被震碎了,他懊悔极了。但这却使他知道了这个猿人头骨有10毫米多厚,比现代人的头骨厚得多。头骨终于被挖掘出来。50万年前人类祖先的头盖骨重见天日了。这时的裴文中还不到26岁。

  这一伟大的发现,震动了全国、全世界学术界。它为“从猿到人”学说的确立,提供了重要依据。使得过去关于猿与人之间存在一种过渡类型的预言,得到了有力的证明。把当时古人类学的研究,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从此,西方所谓中国没有新石器历史阶段的论断,被彻底推翻了。

  由于他们精心的工作,从猿人洞内发现了约代表40多个个体的“北京人”化石,数以万计的石器,大量的用火证据,以及近百种哺乳动物化石。

  二、“山顶洞人”

  裴文中及其同事在周口店发掘工作中的又一重大贡献,是发现了“山顶洞人”。1930年,在“北京猿人之家”靠近西端向南伸展的一个大裂缝的最高处,发现了比北京猿人晚得多、距今只有18000年的人类寄居地——山顶洞。1933~1934年集中力量系统开掘。从洞中挖出许多零碎的东西:单个的牙齿,牙根很短,完全与猿人的不同;破碎的头骨很薄,也与猿人头骨大不一样。所有的化石都与含猿人层中得到的完全不同。因而,裴文中很有把握地认定,山顶洞是旧石器后期人为类的寄居地。从头骨和其他骨化石看,山顶洞人跟现代人在体质上已没有大的区别。洞内发现的青鱼化石表明,山顶洞人已能够捕捉约2尺长的大鱼作为食物,他们的食谱较前又扩大了。另外,还发现了大量用作装饰品的石器、穿孔的牙、鸟的骨管、穿孔的小砾石和石珠等随葬品。

  山顶洞人及其文化的发现,不仅使人类发展史上的“新人阶段”在中国有了代表者,而且对于对比研究代表直立人阶段的北京猿人,也具有直接的、不容忽视的重要意义。在开掘方法上,也是裴文中最满意的。他曾说,开掘山顶洞的工作,是他在周口店7年时间里所做的“最精密、记录最详的工作”。

  三、“白莲洞”

  解放后,裴文中在党的领导和关怀下,青春焕发,更加热情地投身于我国古人类和古生物学的研究工作中。1956年以他为首的中科院大型考察团在广西找到了“巨猿”原生地,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山洞——白莲洞。在洞内裴文中发现了4件石器。经鉴定,认为该洞堆积“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

  由于他的成就卓著,1957年被英国皇家人类学会接受为名誉会员。

  对白莲洞文化遗址的研究,获得了证明人类由旧石器时代晚期向新石器时代过渡的大量材料和数据;证明了裴文中早在30年代就撰文提出的广西可能存在中石器时代文化的论断是正确的;丰富了古人类学和考古学的内容,对当时人类的生活环境有了一个概括的认识。

  四、中日古交通

  经过长期酝酿和研究,1978年他与盖培合作,完成了一篇闪耀着学术新光的重要论文《从古文化及古生物上看中日古交通》。论文中运用有力的化石证据,指出生活在40~50万年前的北京猿人周口店文化与日本8~3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文化非常相似。同时证明,在第4纪时日本同中国大陆连在一起,许多动物是从中国华北地区通过当时尚未变成海洋的黄海东部和东海,跑到了日本。这一结论得到国内外考古专家的强烈反响和赞同。

  197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所属史前学和原生协会,推荐裴文中为名誉常务理事。1982年国际第43纪研究联合会推荐他为荣誉会员。

  裴文中教授在半个世纪里所作出的贡献,正如我国古人类学家吴汝康先生曾指出的:在周口店发现的北京猿人第一个完整的头盖骨,是一个“划时代的发现,揭开了人类的历史推到了四五十万年以前;确立了猿人阶段在人类发展史中的地位;证明了我们的祖先在那时已具备了创造和发展文化的能力,他们已能创造和使用工具——石器,已会用火和保存火,劳动创造了人类。

  裴文中取得如此辉煌的业绩,是来之不易的。

  困苦中磨炼出成绩

  裴文中于1904年出生在直隶省滦县(今河北省丰南县)纪各庄。父亲教书,家境贫寒。1916年他高小毕业后,由于家穷,只得报考吃饭不要钱的直隶省第三师范。1921年师范毕业,到北京被汇文学校录取。可家里实在无力接济他上学。正在这时,北京大学第二次招生了。于是他又去报考这座学费低而资格老的全国最高学府,以求毕业后能在滦县老家附近的开滦煤矿当个工程师。这样既可以养家糊口,又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那是什么愿望呢?

  少年时期的裴文中学习兴趣广泛。有次,他看到一本书上有个“女娲抟土造人”的故事,感到奇怪,去问老师。老师告诉他:“这是神话。人类究竟是怎样起源的还是个谜。”从此,在裴文中的心里,就产生了探索人类奥秘的愿望。

  1921年,他考取了北大地质系古生物专业。

  在大学学习期间,裴文中仍不时地遭受贫穷的困扰。他初从家乡到北京时,家里东拼西凑备齐30元银洋。但到校后,扣去路费、交了学杂费和书籍费后,已所剩无几。

  他与两位同学租用了一间简陋的住房,三个人互相帮助,不分彼此。他们省了又省,每次走进校旁小饭馆,总是吃最低等的饭菜,从来不敢多花一文钱。父亲去世后,裴文中失去了经济来源,交不起饭钱更是常事。好在已经和饭馆老板混熟了,一时交不起饭钱可以记账。三人中有位叫谭单如,家境稍好些,有时就代他还。即使这样,饭钱还是接济不上。谭单如衣服多些,冬天就到当铺当夏日的衣服;夏天就当冬天的衣服,或把被子、褥子等一时用不着的东西送当铺,换几个钱吃饭。他们把《论语》上的“君子坦荡荡”,风趣地改为:“君子常当当”。

  为了把大学读完,他一面学习,一面到一些中小学兼课。靠勤工俭学挣来的这点钱,仍不够开支。因此,他还以诗、散文、杂感、小说等形式向报社投稿。他写的短篇小说 《戎马声中》,曾得到鲁迅先生的好评,收在鲁迅编辑的《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之中。

  穷困艰苦的物质生活,丝毫没有动摇裴文中的决心。相反,更加激发他奋发向上。

  1927年裴文中自北大地质系毕业。在旧中国,毕业即失业。此刻,他流落在北平,曾一度靠朋友接济生活。后经地质调查所所长翁文灏先生介绍,到地质调查所研究山东的三叶虫。这不是正式工作,只能得到一点可怜的生活补助费,但对裴文中却像久渴饮露一般。

  到第二年春,裴文中的生活益发困难,不得已,他再度求助翁先生。翁先生安排他到正在发掘化石的周口店工作,担任负责发掘工作的古生物学家杨钟健的助手。

  1928年4月初,裴文中来到了周口店,当天下午,在参加过上年发掘工作的工人乔瑞的带领下,登上龙骨山。乔瑞给他指点,与他一起辨认动物化石。乔瑞穿一身青色祆裤,酱紫色的脸膛,眼睛时时闪出一种机敏的亮光。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化石说:“这是鹿牙。”又捡起一根小骨头,说:“这是鸟骨。”并告诉裴文中:“猪牙和人牙有点相像,容易认错。”“掘化石,软处用锹挖,硬处要使炮 (火药)崩……”

  裴文中是学古生物学无脊椎专业的,对有脊椎动物化石一片茫然。他见这位工人有如此丰富的知识,感到惊奇。他想自己虽持有大学文凭,然而对这门科学却知之甚少,竟不如一位工人了解的多。他横下一条心,学习、学习、再学习!要在周口店发掘工作中贡献自己的青春和智慧。

  当时,他与杨钟健先生同住在周口店车站附近的刘珍小店里。开始,杨先生让他管理工人和账目,他感到“闲得难受”,不愿虚度光阴,就订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自修计划。他总是卷不离手,阅读了大量有关的书刊。有回他上街修鞋,边走边看书,等到了鞋铺,鞋已不翼而飞!

  当时,他的英语算是“凑合”,可他却借了基尔特专讲哺乳动物化石的古生物学英文本第三册。早晨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深夜在床头点上蜡烛,废寝忘食边查字典,边攻读。他几乎花了一年时间,硬是啃完了这本洋文大部头书,增长了各种哺乳动物化石的知识,同时也提高了英语水平。

  他利用与杨先生同住的机会,虚心求教。每晚,在刘珍小店土屋的油灯下,杨先生用挖出来的实物,亲自为他讲授,手把手地教他。在杨先生严格、认真的指导下,裴文中逐步地掌握了发掘脊椎动物和古人类化石的知识和方法。半个世纪后,他在回忆这段经历时,深有感触地说:杨老是我的良师益友,没有他的指点和传授,“北京人”的发现是不可能的。

  后来,经杨先生同意,裴文中亲自上山挖化石。1928年秋,一天早晨,上山走到筛土拣化石的地方,一位工人交给他一块化石,说是猪牙床,上面还保存着三颗很好的牙。裴文中接过来仔细一看,马上断定这是猿人的牙床。他把发现的猿人牙床交给从瑞典专聘来的步林博士时(博士负责管理化石),博士高兴得手都战栗了,他向裴文中投去赞赏的目光,连声说到:“一点不错,一点不错,是猿人的!”

  由于裴文中在实践中虚心请教,仔细观察,细心领会,经过一年多的锻炼,很快地掌握了一种高超的本领:一块化石刚露出一部分,他马上就能断定是什么动物的骨骼,并以最恰当的方法将其挖掘出来。

  1931年法国赫赫有名的史前考古学权威步日耶教授,接受中国地质调查所的邀请,专程来华帮助鉴定周口店发掘出的石器。步日耶教授对裴文中的才干大为欣赏,愿带他到法国深造。这对他是个极好的学习和提高的机会。1935年夏天,裴文中到了法国巴黎,开始了留学生活。

  爱惜人才的步日耶教授将裴文中安排在自己家中,还主动为他请专门老师补习法语和上第 4纪地质学课,自己则指导他悉心攻读旧石器时代考古学。裴文中刻苦学习了两年,于1937年夏在巴黎大学,参加了包括步日耶教授在内的三位学者主持的毕业论文答辩。论文题目是《自然现象对史前人类作用的硬岩石的破坏作用》。

  裴文中以一口流利的法语,对因各种自然现象破坏而形成的假石器类型及辨认方法,有条有理地进行了阐述。主考官们非常惊奇,当场夸奖他的论文“令人信服,很有创见”。有位学者对步日耶教授耳语道:“裴文中来时还讲英语,现在能用流利的法语进行论文答辩,很不容易!”

  担任过地质调查所所长的翁文灏先生曾评价道:“……请读者设身一想,这五六年中裴文中既在山上实地采掘,又在室内专心研究,从不识猪牙鹿骨之人,一变而成为古生物学专家,世界学者莫不闻知他的大名。这是需要如何分量的努力用功,方能到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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