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道尔顿

作者:崔玉亭 字数:14136 阅读:32 更新时间:2009/06/18

约翰·道尔顿

年轻的教师

  阵铜铃声响过,一天的课程结束了。孩子们一窝蜂似的大叫大嚷,纷纷把石板塞进书包,成群结队地跑了出去。只见一位瘦瘦的青年教师,年纪不过15岁左右,卷起讲台上的几张图表,慢吞吞地走出教室。他很喜爱这座学校,校舍虽说不算高大,却很结实。就在两年以前,他还坐在这里的课桌旁听弗莱切尔先生讲课哩。可是目前他自己已经在家乡的伊格利斯菲尔德村当上教师了。

  这个年轻人过去并没有引起伊格利斯菲尔德村教友会基督徒的注意,现在竟突然变成了约翰·道尔顿先生。大家都恭恭敬敬地跟他打着招呼。这毕竟是约翰·道尔顿先生啊!他很有学问吗?噢,当然是这样。他的老师约翰·弗莱切尔教过他数学和几何学,还教过他航海术呢。道尔顿读过不少书,懂得很多有趣的事。这都是他靠自学得来的,未经任何人的指点就弄清了各种复杂问题。道尔顿的学识可渊博哩。弗莱切尔先生经过一番认真思索,深信在协助他教育教友们的孩子方面,道尔顿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于是把年纪轻轻的道尔顿请了来,让他当了助手。

  当教师真美哪!你可以讲授各种知识,还可以看到孩子们在听课时眼睛里闪耀着欢乐的火花……道尔顿正在沉思默想,竟没有发现一个身材很高的人向他迎面走来。

  “您好,约翰!您在琢磨什么呢?”

  “您好,罗宾逊先生!是来找我吗?”

  “对,是找您。您整整三天没上我家去了。是不是生病啦?”

  “没有。跟您怎么说呢?学校发的薪金不够用,只好额外挣点钱来维持生活。目前正是种大白菜的理想季节。我昨天和前天带着弟弟乔纳森、妹妹玛丽干活去了。看来今年的收成错不了。”

  “约翰,您真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为人谦恭温顺,又很勤劳,跟咱们基督教宣扬的一模一样!”

  “别提这些了,罗宾逊先生。还是谈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吧。”

  “您才想不到哩。我新做了一个气压计。我们再去测量大气压力可就准确多了。”

  他们谈论着罗宾逊先生精心自制的各种仪器,走得越来越快,竟没有发觉已经来到这位能工巧匠的家。罗宾逊先生的房子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他做的一些仪器就放在花园里,安装在特制的木架子上,好经常用来观测天气。不久以前,道尔顿帮他干过这件活儿,因为罗宾逊先生的研究使道尔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去测定大气的气压、湿度、温度、风力、降水量(雨雪量)间的关系,不仅引人入胜,而且对农村居民也有不小的实用价值。他们俩只要能弄清支配这些现象的复杂规律,就可以预报天气了!这将给水手们,还有农民们,带来多大的好处啊!

  道尔顿可高兴啦,把这个新气压计细细地端详了好一阵子。两个人又轮流观测一番。记录下观测结果,这才分道扬镳而去。

  在离家老远的地方,道尔顿就已听见织布机发出的均匀的“卡达”声。从黎明到深夜,爸爸妈妈总是忙个不停。乔纳森和玛丽在帮爸妈干活。道尔顿小的时候也帮家里人拼命干过织布的活儿。只是现在他已被弗莱切尔先生聘到学校里教书去了。不过,挣的钱照旧不够家用。道尔顿在家里总有一种白吃闲饭的感觉。生活多么公平啊!为什么爸爸妈妈就该受穷受累呢?要养活一家六个孩子,真是谈何容易!他们俩苦苦操持,抚育着孩子们,想不到有一年冬天,小妹妹死了,接着小弟弟汤姆也死了。汤姆身体很坏,经常有病,主要是因为连饭都吃不饱啊。道尔顿在心里反复琢磨,怎样才能减轻一点家庭的负担,是不是应该离开伊格利斯菲尔德村,到别的地方碰碰运气?他学到的知识已经不少,挣钱糊口还是办得到的。是不是有必要到卡利萨尔谋生去呢?

  几天以后,道尔顿离家到外地去了。他在卡利萨尔没有谋到合适的职业,不过,一家书店的女老板梅库因建议他到坎达尔去。据说那里要聘请一位数学教师。

  1781年秋,道尔顿来到坎达尔。他被领进一所学校的男教员宿舍,房间的陈设相当简陋。他因陋就简,并没有再去收拾收拾,由于一向贫苦不堪,对那种铺张的生活反而过不习惯了。这位青年教师一搬进新房间,就觉得像住进了皇宫一般。他的书架上堆满了书,书才是他的真正才富。当他推开学校图书馆的大门,方才发现自己变得更阔气了。这时他有了充分的进修条件,于是不停地读起书来。

  道尔顿攻读不止,同时也没有放弃自己酷爱的活动——经常观测天气。罗宾逊先生在临别前夕把那只气压计送给了他。他把气压计挂在墙上,把雨量计安置在花园里。在他房间的桌子上,各种玻璃仪器越来越多。有些仪器是他买的,有的是他用小瓶子和小管子自己做的。大自然有待探索的奥秘真是太多了!必须钻研下去,好找到一把钥匙,把自然界神秘的大门打开。不过,应该从哪儿下手呢?物理学?医学?化学?还是气象学?

  认识戈夫

  道尔顿可羡慕那只长着火红羽毛的大公鸡啦,因为它能够预报出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有风暴,而且准确极了。它一到这种时候总是站在木栅栏上高声啼叫。“为什么公鸡能够预报天气,我却不能呢?”道尔顿整理了这些年来仔细收集到的资料,比较了空气的温度和压力,一心想识破天气的秘密。他听说坎达尔有个人也在进行类似的观测,于是决心要和这个人认识一下。约翰·戈夫先生是全区的知名人士,因此道尔顿没费劲儿就找到了他的住处。

  “您是约翰·戈夫先生吗?”道尔顿一进门就毕恭毕敬地问道。

  “对,我就是。”戈夫先生回答说。他背朝着道尔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客人只能看到他那披在肩膀上的灰白卷发。

  “请走近些,把手伸给我。您是谁?”

  “我是约翰·道尔顿,‘教友会学校’的数学教员。”

  道尔顿伸过手去,这才发现戈夫是个瞎子。

  “从您的手上我觉出您很激动。大概由于我是瞎子,使您有点手足无措吧?”

  “请原谅,不过人家都说您是个出色的实验家。真是把我弄糊涂了。”

  “亲爱的道尔顿先生,您用眼睛看到的事物比起用理智了解的东西来,实在太渺小了。”

  “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不过,您的实验到底是怎样做的呢?”

  “这不难。现在我就让您看看,怎样把用具备齐,怎样把容器注满,既不会洒出一滴药液,也不会碰倒和打碎一根最细的玻璃试管。这一切全得靠熟巧和耐心。”

  戈夫先生站了起来,向一张大桌子走去。桌上摆着五花八门的器皿,但都有条不紊。

  “好。我们先在这儿放一个铁架子,再从这个盒子里取出金属夹,再拿出一个烧瓶,软木塞就在这个袋子里……”

  他满有把握地朝某个方向伸过手去,总能取到各种必要的用具。动作的准确程度,真可以和最精密的自动装置媲美。

  道尔顿怀着钦佩的心情观察着他。这才是真正意志力的表现哪。他们畅谈很久。道尔顿早就打算做一些实验,在这方面确实得到了不少教益。从此以后,他就更频繁地前来探望这个怪人。日子久了,他们俩慢慢建立了友谊。道尔顿老想在戈夫做实验时尽力帮忙,但戈夫总是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道尔顿有时只好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椅上,提出各种还没有弄明白的现象,向戈夫先生请教。

  他们一方面研究空气,同时又经常进行气象观测。道尔顿利用学校图书馆的丰富藏书,开始猛攻数学。他逐渐培养起独立钻研和解决新的数学问题的能力。他早期的几篇数学论文就是在此后不久写出来的。

  道尔顿坚持不懈地钻研学问,不久就赢得同事们和坎达尔市居民的尊敬。四年以后,他当上了学校校长。这时他和查理·哈顿博士以及皇家军事学院几家期刊的主编过从甚密。这几家刊物,为适应广大读者的需要,不断刊载一些科学论文。这是力主普及科学知识的哈顿博士努力的结果。道尔顿成为这种文章的经常撰稿人:他的大批科学论文都是由这几份刊物发表的。由于在发展数学和哲学方面有所贡献,道尔顿曾多次荣获高额奖金。于是,坎达尔市以外的人也都知道了约翰·道尔顿的大名。

  来到曼彻斯特

  1787年9月,切斯特·考沃德从曼彻斯特前来拜访道尔顿。

  “您大概已经知道,长老会信徒去年在曼彻斯特开办了一所新学院。我就是学院的教员。”

  “很高兴和您认识。”

  “我是奉命专程前来拜望您的。文哲学会的秘书斯密特先生对您非常景仰。他多次向我们提到您的卓越成就,因此我们很想请您能到新学院开个讲座。”

  “您们要我讲什么课目?”

  “自然哲学。您若能立即前往讲学,我们将深感欣慰。”

  “我同意。讲座的第一讲可以安排在十月份。”

  道尔顿在曼彻斯特和坎达尔先后开了讲座。听众大感兴趣,因为他阐述的都是些最关重要的科学问题,只是他不善辞令,未能博得听众的热烈称赞。然而大家的评价还算不错。院长麦坎奇对道尔顿深感满意。

  “道尔顿先生,我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如果您能同意迁居曼彻斯特,前来我校任教,我们将非常高兴。”

  “抱歉得很,我无法辞掉在坎达尔担任的教职。”

  “我明白。这是您应尽的职责。不过。您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要想从事创造性的工作,我们曼彻斯特的条件可要优越得多。”

  “您讲的大概都是事实。不管怎样,对您提的这个建议,我一定要认真考虑。”

  道尔顿在坎达尔又教了好几年书,终于在1793年迁居曼彻斯特。他随身带来了《气象观测与研究》一书的手稿。出版商佩斯维里对手稿深表赞赏。在这本书中,道尔顿不仅描绘了气压计、湿度计、温度计以及其他一些仪器装置,阐述了多年积累的观测结果,而且还巧妙地分析了云的形成过程、蒸发过程、大气层降水量的分布、早上常刮北风的现象等。道尔顿的手稿很快就印了出来。专著受到了热烈欢迎。

  道尔顿对新职十分惬意。除在新学院任教外,他还为私人补习功课,主要是讲授数学。

  道尔顿来到曼彻斯特的第二年,就当选为文哲学会的会员。他经常参加学会召开的会议,听取会员们宣读的有关科研成果的报告。1794年秋,他做了一个论述色盲的报告。早在幼年时期,他就发觉弟弟乔纳森不能分辨颜色。乔纳森有时把他们小时候搓着玩的红陀螺看成了绿陀螺,有一次竟把妹妹穿的一件崭新的绿外衣说成是红外衣。后来在坎达尔和曼彻斯特,道尔顿发现自己也有这种视力缺陷,只是不像弟弟那样严重。他仔细研究了这种现象,用各种颜色的小纸片做过几十次试验,先是按不同顺序把纸片排好,记下它们的颜色,然后对学生进行检查。道尔顿查出,他的学生有的完全没有辨色能力,有的往往认错颜色。他们不是把绿色看成红色,就是把红色说成绿色,也有的分不清蓝色和黄色。这种特殊的视力缺陷,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色盲症。

  曼彻斯特真是进行科学工作的广阔天地:那里有不少藏书丰富的图书馆,有各种各样的学会和出版社。曼彻斯特还住着很多杰出的科学家。道尔顿可以和他们一起讨论自己正在钻研的问题,接受他们的指点,倾听他们的批评。他研究科学的兴趣越来越浓。没过多久他就看清了,学院的教师工作已在妨碍他从事的神圣的科研活动。岁月在飞速流逝,他却拿着粉笔和板擦,站在教室里的黑板旁,消磨掉宝贵的大好时光。可是挣钱糊口的事情也是非做不可的。能不能当一名专职的家庭教师呢?城里的殷实人家都乐意聘请家庭教师。在曼彻斯特市,人们久仰道尔顿的大名,相当敬重这位学者。富人们都把能请来道尔顿担任家庭教师看成是自己的伟大胜利。不妨试试看,不过教课一小时必须收费两个先令,少了不行。靠这么两先令,鞋匠皮特的寡妇和两个孩子能过活整整一个星期呢。诸位先生,谁想要约翰·道尔顿为您的孩子补习功课,就只好请您慷慨解囊!

  1799年,道尔顿辞掉新学院的教职,在曼彻斯特当上薪金最高、也最受尊敬的家庭教师。这样,他的时间可以归自己掌握了。他在有钱人家教课,每天不过两个小时,下课后就去钻研科学。各种气体和混合气体逐渐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空气就是一种混合气体。

  “要想说明某种气体的性质,必须测出该气体的压力。这个道理也适用于混合气体。不过,混合气体中的每种气体的压力究竟多大呢?这些气体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道尔顿向他的朋友斯蒂芬斯解释他制订的研究计划时说道。

  “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斯蒂芬斯说。“你有没有怎样进行这项研究的具体设想?”

  “如果能找到两种气体,其中的一种能够很容易从混合气体中分离出来,再分别测出混合气体和这一气体的压力,那么整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要做到这一点,当然还有其他途径。不过,还是让我们先来看看,这种实验到底会产生什么结果。”

  实验得出了有趣的结果。盛在体积固定的容器中的气体,其压力恒定不变。然后,道尔顿向容器中放进第二种气体。这样形成的混合气体的压力随之增大。但总压力恰好等于两种气体分压力的总和。这两种气体各自的压力并无变化。

  “根据我做的实验可以认为:混合气体的压力等于在同一条件下分别置于该容器中的几种气体的压力总和。如果把混合气体中每种气体的压力称为分压力,那么这一规律即可表述如下:混合气体的压力等于组成该混合气体的各种气体的压力总和。”道尔顿把钢笔放在一旁,沉思起来。“由此可以得出很重要的结论!置于容器中的气体的状态,显然与容器是否装有其他气体无关。当然,这一点不难用气体的微粒结构加以说明。可见一种气体的微粒 (或称原子)均匀分布于另一种气体的原子之间,它们的活动不受影响,如同容器中不存在另一种气体一般。”

  研究原子

  道尔顿陷入了沉思:我们对原子的实质又有什么了解呢?自然界中真有原子吗?也许原子不过是一种哲学范畴?如果原子确实存在,那么,根据原子论就肯定能把物质的一切属性和各种规律解释清楚。不过,难道可以把基尔温和惠更斯提出的理论称为原子论吗?他们与波义耳和牛顿的学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化学是有缺陷的,这就是还缺少一种真正可靠的物质结构理论!

  这些新的思想鼓舞着道尔顿。他开始顽强地研究起来。他去实验室,跑图书馆,伏在桌上撰写理论总结……首先,必须对原子要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原子有些什么特点?一种元素的原子和另一种元素的原子有没有区别?原子非常微小,肉眼不可能看到,但是有没有办法测定原子的重量、形状和大小呢……

  几年的艰苦劳动不久就有了结果。1803年10月21日。这天晚上。曼彻斯特文哲学会的会员们终于听到有关原子的研究报告。约翰·道尔顿站在讲坛上,向听众介绍了他的化学原子论。

  “最后,我想把我提出的这个理论的主要之点归纳一下。过去所有的微粒说都一致主张,微粒是一些完全相同的小球。我却认为,一种元素的原子

  (不可分的细小颗粒)彼此是相同的,但它们和另一些元素的原子则互不相同。目前我们对原子的大小尽管还一无所知,但是我们仍然能够指出原子的一种基本的物理性质,那就是:原子具有重量。为了证明这一论点,请允许我宣读一下我的第二项研究成果: ‘表一。物体最小质点的相对重量’。原子不能再分,也无法称量。如果承认原子是按最简单的比例互相化合的,如果先把化合物加以分解,再把分解后的几种元素的重量百分比和它们之中最轻的元素的重量百分比进行比较,那么,我们就会得出一些引人注目的数据。这些数据表明,一种元素的原子要比最轻的元素的原子重若干倍。请注意载有这些重量的第一表。表格就摆在诸位的面前。最轻的元素是氢。这就是说,我们可以把氢的原子量假定为1……”

  道尔顿讲得引人入胜,听众听得津津有味。他们尽管都承认物质是由原子构成的,但是,像这样一种理论,这样一些精辟的概念,不仅能说明物质的性质,而且还能描绘物质的结构,却是任何人从未听说过的。道尔顿在黑板上画出许多小圆圈,把每两个、三个或四个小圆圈排成一组。这些符号就是最简单的化合物的最早化学式。

  道尔顿的新理论引起了科学界的广泛注意。他应聘前往伦敦讲学。几星期后。他又回到曼彻斯特,继续从事没有做完的原子的测定工作。

  一些意外情况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例如,铜氧化后会生成黑色和红色的两种氧化物。氮也有几种不同的氧化物。怎样来解释这种现象呢?不过,他早已获悉普鲁斯特研究过的铜的两种氧化物。普鲁斯特的分析结果表明黑色氧化物含有80%的铜。红色氧化物含有89%的铜。其他研究工作者也做过一些分析,他们获得的结果和普鲁斯特的上述数据差别不大。在着手计算之前,有了这些资料已足够了。

  道尔顿在文献中有时会查到一些只经过某一位学者测算的结果。这时他总要重新进行分析,检查一下是否有误,然后才动手计算原子量。他求出的原子量的许多数值仍然很不精确,因为他把氧的原子量规定为7,而不是16。道尔顿算出的数值,其实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当量,也就是能表示化合价数的该元素的重量份数。氧原子是两价的,因此相当于氧原子量一半的重量就表示是一价。道尔顿始终未能求得氧的精确当量值。造成错误的原因在于分析方法不够完善,因而获得的结果很不准确。

  道尔顿非常重视数量特征。在黑色氧化铜中,20个重量单位的氧和80个重量单位的铜相化合。氧的原子量既然是7,那么,与7个重量单位的氧化合的铜的重量就应当等于铜的原子量。道尔顿求出铜和氧的化合比例数为28。在红色氧化铜中,11个重量单位的氧和89个重量单位的铜相化合。按氧的原子量为7计算,铜和氧的化合比例数为56。道尔顿惊讶地注视着这两个数字——28和56。

  “原来第二个数比第一个数大一倍!有意思的是把氮的几种氧化物照样计算一下,会得出什么结果呢?”他惊呼道,随即飞快地算了起来。

  “完全一样!又是一个数比另一个数大一倍。说不定原子具有一种可按不同重量比互相化合的特性吧?”

  这想法真是太迷人了。

  “对,就是这样。在黑色氧化铜中,和一个氧原子化合的是一个铜原子;而在红色氧化铜里,却是两个铜原子。”

  可见,这决不是什么偶然的巧合,而是物质的一种基本属性。倍比定律正是自然界的一条规律。

  道尔顿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斯蒂芬斯。

  “问题就出在原子互相结合的本领上。假如一个氧原子和一个铜原子结合,生成某种氧化物,那么,一个氧原子同两个铜原子结合就会生成另一种氧化物。第一种化合物和第二种化合物含铜量的比自然为1∶2。”

  “你的原子论果然名不虚传。”斯蒂芬斯微笑着说。

  “有人总是把原子论说成是一种假说,但是,你尽可相信我的话,原子论完全是真理。我取得的一切成果都使我对这一点确信无疑。”

  “喂,约翰,你真的变成大人物了,我的朋友。去年人家请你去了爱丁堡和格拉斯哥,今年……”

  ……今年,曼彻斯特文哲学会的领导决定选举约翰·道尔顿为学会副主席。正式选举是在1808年5月举行的。伦敦皇家学会再一次邀请道尔顿前去讲学。1809年末,他来到伦敦,与英国最优秀的学者们欢聚晤谈,参观了一些实验室,了解了他们的工作情况。他和亨弗利·戴维接触最多。年轻的戴维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研究家。道尔顿观看了戴维发现的新元素钾和钠,兴致勃勃地看到一小块金属钠浮在水面上,冒出了忽闪忽闪的黄色火焰。

  “这是一项奇妙的发现,爵士。”

  “您对化学的贡献也不算小,道尔顿先生。发现倍比定律要比发现一种新元素重要得多。至于提出原子论的这个成就就更不必多说了。”

  他们沉默片刻,然后戴维接着说道:

  “您若能当选伦敦皇家学会的会员,将是学会的莫大光荣,约翰·道尔顿先生。我可以提出这样的建议吗?”

  “我请您不必这样做,戴维爵士。我热爱曼彻斯特和那里的文哲学会。科学家住在什么地方,对科学是无关紧要的。关键在于要对科学做出贡献。”

  “好吧,道尔顿先生。不过,我毕竟觉得这里的条件要好得多。”

  “我看,也不见得。爵士。请您答应我,不要这样做。”

  不懈地追求

  几星期后,道尔顿又回到曼彻斯特。尽管道尔顿非常谦虚,他在学术上的声望还是越来越高。这时,连外国人都已在纷纷议论他了。道尔顿的原子论引起了欧洲各国科学家的重视。1816年道尔顿当选为法国科学院通讯院士。1817年,当选为曼彻斯特文哲学会主席。1818年,英国政府委派他担任约翰·罗斯探险队的科学顾问,罗斯亲自向道尔顿转达了这项任命。

  “我在探险队里的任务是什么?”道尔顿问。

  “老实说,您的任务可不轻哪:气象和物理学的研究工作全部归您领导。”

  “探险队的目的地是哪里?”

  “北极。我们打算对北极地带进行一次考察,直到北极的极点。”

  “您的好意使我感到荣幸,不过我还是希望留在英国。我觉得我在这里要解决的一些问题具有更大的科学价值。到了那冰天雪地的北极,就无法研究我心爱的问题了。”

  “您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

  “非常遗憾,道尔顿先生。探险队得不到您在学术上的帮助了。”

  道尔顿不肯分散精力和失去宝贵的时机,宁肯在书房里按步就班地进行工作。他继续研究原子量的测定问题,算出的结果日益准确。他又产生了一些新思想,提出了各种有趣的假设,并且反复验算和修正了许多科学家的分析数据。道尔顿一次次公布新的原子量表。表上开列的数字有的和过去发表的数字完全一样,有的要多出一倍或两倍。原子量被测定的元素数目不断增多。不仅是英国的科学家,就是法国、德国、意大利、瑞典和俄国的学者也都密切注视着他的成就。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样一位世界闻名的学者居然还不是皇家学会的会员。戴维在未取得道尔顿同意的情况下,终于推荐他为会员候选人。1822年,道尔顿成为皇家学会会员。此后不久,他来到法国。

  道尔顿受到巴黎科学界的殷勤款待,出席过各种学术会议,做了多次学术报告,接触到大批学者。盖-吕萨克会见他时特别热情,还领他参观了自己的几个实验室。

  “科学好比浩瀚的海洋。”盖-吕萨克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说得对。只要有一个可靠的罗盘,就有可能到达彼岸。”道尔顿深表赞许。

  “依我看,我们永远不可能抵达对岸。我们刚一接近它,就展现出一片新的地平线。我们向它走去,无边无际的海洋又会出现在眼前。”

  “探索者的命运就是这样:永远处于探索之中,并在不停地奔向未知的世界。”

  “道尔顿先生,您的原子论在化学上开辟了一个新时代。”

  “我们志同道合,使我非常高兴。可是我的原子论远远不够完善。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我的设备简陋,事情不太好办。”

  “您将来有何打算?”

  “我当然不能在原地踏步不前:现在经常有人宣布发现新元素的消息。必须进行数以百计的实验。来测定他们的原子量。我不愿扔下改进原子量测定方法的工作。对于很多事物,我们还只能提出某些推测。举例说吧。单质

  (元素)是简单原子构成的,化合物是复杂原子构成的。简单原子是怎样结合成复杂原子的?我们不知道。一个复杂原子含有多少个简单原子?我们同样不清楚。比如,怎样才能确定一个复杂的水分子是由多少个氢原子和氧原子组成的呢?”

  “噢,这必须有新的证据才行。”

  “当然,未来在召唤我们。也许有一天科学会揭示出原子的秘密。”

  “您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

  “但是我离目标还远得很哪,尊敬的同事。”

  道尔顿继续进行着探索、分析和计算,提出了一个个假设……他的各种见解和主张变得越来越清晰明确,逐渐形成一整套严密完整的原子论。

  接受荣誉

  道尔顿的重大科研成果,已为社会所公认。由于他在化学和物理学方面作出的发现,特别是由于他创立了原子论,英国政府于1826年授予他一枚金质奖章。伦敦皇家学会举行了隆重的授奖仪式。亨弗利·戴维爵士发表了长篇讲话。此后几年中,道尔顿陆续当选为柏林科学院名誉院士、莫斯科科学协会名誉会员和慕尼黑科学院名誉院士。

  为表彰全世界杰出学者取得的成就,法国科学院选出了一个荣誉理事会,由欧洲最著名的11位科学家组成。其中英国科学界的代表是亨弗利·戴维。戴维死后,改由约翰·道尔顿继任。1831年,道尔顿应约克郡的邀请,参加了英国科学促进协会的成立大会。1832年,道尔顿被授予牛津大学的最高学位。

  在举行授予学位的仪式时,大厅充满了节日气氛。牛津大学校长身穿红袍,用拉丁文致词。在专门布置的讲坛上,有一排带有高靠背的木椅子,上面坐着约翰·道尔顿、迈克尔·法拉第、大卫·布儒斯特和罗伯特·布朗。大厅里的人们都在凝神谛听。发言人的拉丁语讲得非常流畅。

  “教授万岁!民法学博士万岁!”校长在结束讲话时高呼道。

  奏乐。全体肃立。校长走到无比激动的道尔顿跟前,把一件红色绸袍披在他的肩上。法拉第、布儒斯特和布朗也都先后披过这种象征荣誉的红袍。

  道尔顿感到满心欢喜。谁能想得到呢?一个勤劳质朴的教友会的基督徒居然能得到这样的荣誉!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豪感:他尽到了一个科学家应尽的天职,他为科学献出了自己的精力、智慧和热情。

  英国政府不得不对道尔顿的生活安排表示关注,于1833年发给他一笔养老金。在剑桥大学召开的隆重大会上,宣读了政府的这一决定。大礼堂里挂满了带有镀金镜框的珍贵名画。西奇威克教授站在讲坛上,列举了道尔顿为科学建立的丰功伟绩:

  “有鉴于尊敬的约翰·道尔顿对科学做出了重大贡献,政府特委托我向他表示敬意,并转达一项政府决定:每年发给他养老金150英镑。”

  掌声雷动。道尔顿身披红袍,站了起来,向全场鞠躬致意。

  深受感动的道尔顿,散会后来到公园:他想在回家以前散散步,好让心情平静下来。

  “道尔顿先生!”

  他转过身来,只见一位身穿黑燕尾服的高个子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我从曼彻斯特来,负有特殊使命前来拜访。您已被选为曼彻斯特市的荣誉公民,市政府认为这还不能充分表达对您的敬意。因此,又通过一项决议,要在曼彻斯特市最宏伟的大厅——市政厅安放您的半身塑像。伦敦有位名雕塑家已同意承做这座塑像。为此,我们敦促您能回曼彻斯特一趟。”

  “我衷心地感谢您们。如果不是怕拒绝此事会得罪曼彻斯特市的全体公民,我肯定要表示拒绝。请代我转告市长,就说我一定回去,而且要永远定居在曼彻斯特。”

  道尔顿又来到了曼彻斯特文哲学会的会员中间。他一如既往地苦苦钻研,做了不少学术报告。

  但是,他的弟弟乔纳森竟不幸猝然去世。这使道尔顿纪念像的揭幕式蒙上了一层阴暗的色彩。

  两兄弟平生相依为命。道尔顿失去了心爱的弟弟,很久都在伤心。他并不害怕死亡,而且还蔑视死亡。他虽说已经上了年纪,但仍然渴望工作,向往着新的发现。他日渐衰老起来,经常患病,越来越难以坚持工作了。

  1844年7月27日,道尔顿终于与世长辞。

  约翰·道尔顿逝世的噩耗,震动了整个曼彻斯特。他的灵柩停放在市政厅里。大厅光线昏暗,一片死寂。人们不分昼夜地涌向这里,哀悼这位伟大的天才。两星期来,人群一直川流不息。英国向自己的儿子告别,就这样延续了两个星期。

  1844年8月12日,全市下半旗致哀。人们聚拢在人行道上、阳台上或窗户旁。哀乐声中,送葬队伍朝着阿德维克公墓缓缓走去。跟在灵柩后边的,有很多学者,也有不少从未听说过原子的、与科学毫无关系的人。但是,连这些人全都明白:去世的是一位大科学家,不仅他们的祖国,而且整个世界都在对他悼念不已……

  英国悲哀地垂下头来,永远送别了伟大的约翰·道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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