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联集

左宗棠（1812-1885），清末湘军军阀，洋务派首领，字季高，湖南湘阴人，举人出身。初入湖南巡抚骆秉章幕，1860年（咸丰十年）由曾国藩推荐，率湘军五千人赴江西、皖南与太平军作战。1862年初任浙江巡抚，组建“常捷军”，先后攻陷严州、金华、绍兴等地，1863年授闽浙总督。1864年（同治三年）又陷杭州，旋进军漳州和嘉应州镇压太平军余部。1866年依靠法人开办福州船政局，成为洋务派首领之一。同年调陕甘总督，进攻捻军，后又率军镇压西北回民军，职间办兰州制造局、兰州机器织呢局等企业。1875年（光绪元年）督办新疆军务，率兵讨伐阿古柏，收复乌鲁木齐、和阗等地，阻遏了俄英对新疆的侵略。1881年任军机大臣，调两江总督。1884年督办福建军务，中法战争时力主抗法。1885年因病退职而死。有《左文襄公全集》。其督办西北期间，题联甚多，楹联著述有《联语》。

　　闭门种菜；
　　开阁延宾。
　　　　——题兰州拂云楼

　　刻铭天山石；
　　喜作巴人谈。
　　　　——题兰州四川会馆

　　约秦法三章；
　　弱楚材一个。
　　　　——挽刘树森

　　慎交游，勤耕读；
　　笃根本，去浮华。
　　　　——赠子侄

　　一抔荒土苍梧泪；
　　百尺高楼碧血碑。
　　　　——题兰州碧血碑

　　八月槎横天上水；
　　连畦菜长故园春。
　　　　——题兰州槎亭

　　万山不隔中秋月；
　　千年复见黄河清。
　　　　——集句题兰州澄清阁

　　五风十雨岁其有；
　　一茎数穗国之祥。
　　　　——题甘肃兰州中山东园瑞谷亭

　　日暮乡关何处是；
　　古来征战几人回。
　　　　——集唐诗题乌鲁木齐昭忠祠。上联：崔颢《黄鹤楼》；下联：王翰《凉州词》

　　四海声名今北斗；
　　百年文献老南村。
　　　　——挽邓广文

　　中原士气扬旗鼓；
　　左海文章射斗牛。
　　　　——题福州正谊书院

　　文章西汉两司马；
　　经济南阳一卧龙。
　　　　——言志

　　心同佛定香烟直；
　　目极天高海月深。
　　　　——自题

　　出处动关天下计；
　　草庐我也过来人。
　　　　——题卧龙岗诸葛草庐

　　地有百区皆近水；
　　室无一面不当山。
　　　　——题兰州槎亭

　　江山万里横天下；
　　杞榇千章贡上都。
　　　　——题北京湖广会馆

　　军前俱是蓬莱鸟；
　　笔下还随鲁直书。
　　　　——赠曾光觐

　　法轮自转菩提海；
　　净域长流功德泉。
　　　　——题兰州浚源寺大雄宝殿

　　积石导流趋大海；
　　崆峒倚剑上重霄。
　　　　——题兰州拂云楼

　　绎志多忘嗟夫大；
　　读书有味且从容。
　　　　——题江阴双忠祠

　　甘或如醴，淡或如水；
　　无即学佛，有即学仙。
　　　　——题甘肃酒泉池

　　白云初晴，如月之曙；
　　黄唐在独，与古为新。
　　　　——题榆林雄山寺

　　百二关河，十年征戍；
　　八千子弟，九塞声名。
　　　　——题陕西两湖会馆

　　身无半亩，心忧天下；
　　读破万卷，神交古人。
　　　　——题家塾

　　空潭泻春，若其天放；
　　明漪绝底，饮之太和。
　　　　——题兰州饮和池

　　如是渐增，闻所闻尽；
　　忽然超越，世出世间。
　　　　——题潼南大佛寺正殿山门

　　要大门闾，积德累善；
　　是好子弟，耕田读书。
　　　　——赠子侄

　　中圣人之清，有如此水；
　　取醉翁之意，以名吾亭。
　　　　——题甘肃酒泉湖励清亭

　　慷慨志犹存，一瞑奚惜；
　　名节事极大，十族何妨。
　　　　——题方孝孺祠

　　力捍蜀秦，东浙犹延汉历；
　　神在桑梓，西贼敢犯吾乡。
　　　　——题静宁宋三将军祠

　　在山本清，泉自源头冷起；
　　入世皆幻，峰从天外飞来。
　　　　——杭州冷泉亭

　　迢遥旅路三千，我原过客；
　　管领重湖八百，君亦书生。
　　　　——题吴县柳毅井，在东山镇翁巷村，为神话故事“柳毅传书”的遗迹

　　无以家为，万里边尘悲马革；
　　不如归去，他生风雪泣牛衣。
　　　　——挽陈步青

　　学贯九流，汇此地人文法海；
　　秀冠三湘，看群贤事业名山。
　　　　——题衡阳石鼓书院

　　青眼高歌，异日应多天下士；
　　华阴回首，当年曾读古人书。
　　　　——题福州正谊书院

　　著作甚勤，四海声名今北斗；
　　风流顿尽，百年文献老南村。
　　　　——挽邓湘皋

　　海国旧传书，是英雄自怜儿女；
　　湖山今入画，有忠信可涉风波。
　　　　——题君山柳毅祠

　　湖外故人稀，万里遥情青草绿；
　　荆南良吏在，廿年遗爱岘山青。
　　　　——挽唐训方

　　壮志挽宗邦，病时犹带吴钩看；
　　官游悲末路，老去方知蜀道难。
　　　　——挽夏继军

　　老泪洒西风，十数年从征旧侣；
　　灵幡向南浦，万余里入梦归人。
　　　　——挽杨晓峰

　　浩气壮山河，马革归来成烈死；
　　大名光史册，豹皮常在想英风。
　　　　——题甘肃忠义总祠

　　瓯浙越梅循，海国仍持使者节；
　　陇秦指疏勒，榕垣还作故乡看。
　　　　——题福建湖南会馆

　　学剑术虽疏，谁谓荆轲非勇士；
　　渡河声尚壮，共怜宗泽是英雄。
　　　　——挽周受三

　　养志早抽簪，廿载山林传旧学；
　　感时同起舞，频年笳鼓入新诗。
　　　　——挽陈尧农

　　遗爱在川湖，倡议早为天下首；
　　中兴诸将相，推诚咸知老臣心。
　　　　——挽骆秉章

　　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
　　　　——题江苏无锡梅园

　　知公神仙中人，勉为苍生留十稔；
　　忆昔湖山佳处，曾陪黄菊作重阳。
　　　　——贺杨昌浚寿

　　嘉名远并西湖，异代恩加忠肃谥；
　　文藻应留故宅，金川人记浩然堂。
　　　　——题明炼子宁忠肃祠

　　绯衣坦腹旧有征，讵料抄延瓜蔓；
　　赤色异星急犯座，从知谶应天文。
　　　　——题明景忠壮公祠

　　热血化红磷，羌塞之低，吴江露冷；
　　忠魂归白下，秦淮月暗，楚地风骚。
　　　　——挽抗俄阵亡将士

　　遗诀酸辛，嗟膝下无儿，堂前有母；
　　殊勋彪炳，看大江东去，冷岭西来。
　　　　——挽英翰

　　一尺布，一卷书，五夜寒灯慈母泪；
　　蜀江青，蜀山峻，十年冰孽远臣心。
　　　　——挽黄云鹄母

　　纵读数千卷奇书，无实行，不为识字；
　　要守六百年家法，有善策，还是耕田。
　　　　——题湘阴左氏新祠

　　公为诸葛上流，尽瘁鞠躬，死而后已；
　　我侍文忠数载，感恩知已，生不能忘。
　　　　——挽骆秉章

　　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
　　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生平。
　　　　——挽曾国藩

　　千载此楼，芳草晴川，曾见仙人骑鹤去；
　　卅年作客，黄沙远塞，又吟乡思落梅中。
　　　　——题汉口长沙会馆戏台

　　共赏万余卷奇文，远撷紫芝，近搴朱草；
　　重寻五十年旧事，一攀丹桂，三趁黄槐。
　　　　——题甘肃试院

　　哀情吉语本难双，偏是栖奏甘泉逢永诀；
　　吏干军咨才有几，堪念政成天水赋同袍。
　　　　——挽黄熙春

　　千载此楼，芳草晴川，曾见仙人骑鹤去；
　　十年作客，黄沙远塞，又吟乡曲落梅中。
　　　　——题汉口湖南会馆

　　是奇男子，是真将军，万里忠魂归白竹；
　　为天下忧，为吾党惜，两行热泪对黄华。
　　　　——挽王壮武

　　百战树功名，跃马横戈，豺狼丛中争效命；
　　千秋怀义烈，刑牲击鼓，麒麟冢畔与招魂。
　　　　——题会宁昭忠祠

　　初援鄂州，继援江州，忠于国，亦忠于桑梓；
　　得一名城，失一长城，死于贼，实死于小人。
　　　　——挽刘武烈

　　到处便为家，望楚尾吴头，异地同临明月色；
　　他年谁是主，合衡峰鄂渚，天涯都作比邻看。
　　　　——题江西吴城全楚会馆

　　经始问何年，果然逃墨归儒，天使梵王纳士；
　　筹边曾此地，大好修文偃武，我从漳海班师。
　　　　——题福建漳州芝山书院

　　执节坐庭南，百折不回，应知鼎石肝肠皆铁；
　　奇忠钟塞外，寸磔以报，谁识先生色目中人。
　　　　——题明铁铉忠定祠

　　结来香火因缘，先后廿年，持节重游闽越地；
　　同是大千世界，海天一览，置身如在普陀山。
　　　　——题福建福州涌泉寺观音殿

　　三吴颂遗爱，鲸浪初平，治水行盐，如公皆不朽；
　　卅载接音尘，鸿泥偶踏，湘间邗上，今我复重来。
　　　　——题江宁陶澍、林则徐祠

　　今日是效命之秋，子孝臣忠，有此须臾便千古；
　　半夜为何人所刺，群恩母养，未能图报侍他生。
　　　　——挽杨延亮

　　都想要拜相封侯，却也不难，这里有现成榜样；
　　最好是忠臣孝子，看来容易，知他做几许功夫。
　　　　——题甘肃某戏台

　　老去怕伤心，那堪万里长征，严装更哭同舟侣；
　　人生如寄耳，剩有卅年清德，令名付与史臣书。
　　　　——挽徐清惠

　　杨伯起清可质天，从我驰驱，深以侃侃不阿相许；
　　萧文终劳宣馈饷，斯人憔悴，怕听琅琅临绝之言。
　　　　——挽康国器

　　家能孝，国能忠，一生大节昭昭，挽狂澜于既倒；
　　来何因，去何果，千古元精耿耿，抱明月而长终。
　　　　——挽沈葆祯夫人

　　长沙独守几经旬，忆草檄纷驰，公为府主我为客；
　　鄂渚一别即终古，叹萍踪靡定，昔向潇湘今向秦。
　　　　——挽张石卿

　　律协静条鸣，试看豹驾螭骖，作雨成霖，都承清景；
　　化行知草偃，听罢胡笳羌笛，阜财解愠，更谱虞琴。
　　　　——题青海西宁风神庙

　　黄流东注，湟水南来，任浊浪纵横，百折终须趋巨海；
　　胡笳勿悲，羌笛休怨，识灵旗恍惚，千载犹闻诵大招。
　　　　——题西宁昭忠祠

　　季子敢言高，仕未在朝，隐未在山，与吾意见偏相左；
　　藩臣多误国，进不能攻，退不能守，问他经济有何曾。
　　　　——答对曾国藩

　　附公者不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忧国如家，二百余年遗直在；
　　庙堂倚之为长城，草野望之若时雨，出师未捷，八千里路大星颓。
　　　　——挽林则徐

　　北阙君恩，南陵母养，西域戎机，忠孝全经权，好与圣贤论出处；
　　廿年交固，万里成功，九原梦断，死生关气数，忍看箕尾吐光芒。
　　　　——挽刘克庵

　　史策几千年未有，上继文宣大圣，下开武穆孤忠，浩气长存，树终古彝伦师表；
　　地方数百里之间，西连汉寿旧封，东接益阳故垒，英风宛在，想当年戎马关山。
　　　　——题常德关庙

　　东西汉，南北宋，儒林道学，集大成于二先生，宣圣室中人，吾党未容分两派；
　　十三经，廿四史，诸子百家，萃总目至万馀种，文宗江上阁，斯楼应许附千秋。
　　　　——题南菁书院藏书楼

　　率生徒数十人转战而来，持三尺剑，著等身书，亦名将，亦纯儒，独有千秋。罗公不死；
　　报国家二百年养士之德，复卅六城，杀亿万贼，是忠臣，是良友，又弱一个，湘水无情。
　　　　——挽罗忠节公泽南

　　论才则弟胜兄，论德则兄胜弟，此语吾敢承哉？召我我不赴，哭公公不闻，生死睽违一知已；
　　世治正神为人，世乱正人为神，斯言君自道了！功昭昭在民，心耿耿在国，古人期许此群臣。
　　　　——挽胡林翼

　　倘此日骑鲸西去，七尺躯萎残荒草，满腔血洒向空林，为谁来歌骚歌曲，鼓琵琶井畔，挂宝剑枝头，凭吊枯木秋魂魄，情激千秋，纵令黄土埋予，应呼雄鬼；
　　喜今朝化鹤东还，一瓣香祝完本性，三身月显出金身，愿以此为樵为渔，访鹿友山中，订鸥盟水上，销磨锦绣热心肠，逍遥半世，只怕苍天厄我，又作劳人。
　　　　——27岁患病时作自挽联

　　附

　　子将父作马；
　　父望子成龙。
　　　　——传为左宗棠幼年对师，不确

　　志高局四海；
　　英名擅八区。
　　　　——应宝时题杭州左宗棠祠

　　新栽杨柳三千里；
　　引得春风渡玉关。
　　　　——张掖左公祠，祀左宗棠

　　湘水共湾环，居近南阳生独晚；
　　河山同带砺，功高西域泽尤多。
　　　　——王树槐题兰州左文襄公祠

　　将相俱全才，恰同潞国勋名，汾阳威望；
　　军民怀旧德，忍见武侯遗垒，太傅丰碑。
　　　　——张振荣挽左宗棠

　　一代元戎，想潇洒扇巾，堪比武乡为将相；
　　千秋俎豆，看巍峨庙宇，还凭忠荩作神明。
　　　　——兰州左文襄公祠

　　地近岳王坟，死后不孤，蒋庙刘祠皆旧部；
　　奠酌圣湖水，生前有语，六桥三竺许重来。
　　　　——杭州左宗棠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