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显智勇锄内奸 逆境志弥坚

作者:佚名 字数:25411 阅读:418 更新时间:2011/04/17

第二章 显智勇锄内奸 逆境志弥坚

1927 年,对于革命人民来说是腥风血雨的一年。

  紧接着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麻城惨案”的血迹未干,5 月13 日,混入国民革命军并已窃取师长高位的反动军阀夏斗寅又在宜昌阴谋犯难,兴兵倒戈,直犯武汉。7 月15 日,假革命真反共的汪精卫集团最终撕掉了他们的伪善面具,在武汉也疯狂叫嚣:“宁可枉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凶狠地向革命者举起了屠刀。至此,国共合作进行的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就这样半途而废、付之东流了。

  在此之前,“麻城惨案调查委员会”和农讲所学生军、省警备团一营官兵,都被一一召回。麻城县原被打击得七零八落、作鸟兽散的封建反动势力和他们操纵的反动民团,红枪会又乘着刮遍全国的白色恐怖阴风,重新活跃、猖獗起来,并不断向革命的中心地带乘马岗、顺河一带大举进犯。他们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大有卷土重来、踏平“赤区”之势。

  在来势凶猛的恶浪涌来的时候,少数投机革命的不坚定分子犹豫了、动摇了,他们或者逃亡,或者屈膝。严峻的形势在考验着每一个人。

  任凭妖风四起、黑云压城,王树声和他的亲密战友蔡济璜、刘文蔚、桂步蟾、徐其虚等浑身是胆、横眉冷对。他们愤怒地撕掉国民党反动派的青天白日旗,高举起中国共产党的镰刀斧头红旗,紧紧抓住枪杆子不放,率领广大农民自卫军、农民义勇军和穷苦人民誓死捍卫“农民协会”。

  他们用“革命就像一个尖底的篮子,只能提起,不能放下”来激励贫苦人民同地主豪绅血战到底。

  6 月12 日,麻城破寨冈。被打败逃亡的地主豪绅,纠集红枪会、黑枪会匪近万人,正从黄土岗向这里进犯。

  王树声领导农民自卫军严密部署,严阵以待,在六千余农民配合下,迎击敌人。

  红枪会、黑枪会匪仗着人多势众,骄狂疾进。农民自卫军迎头痛击。经过三天三夜激烈战斗,敌人被彻底击溃,农民自卫军乘胜追击四十里,打死和生俘会匪三千余人。为纪念这次战斗的胜利,王树声提议将破寨冈改名为得胜寨。大伙欢呼雀跃,都说名字改得好。

  8 月15 日下午,鄂豫交界的一座古山寨。王树声、蔡济璜、刘文蔚、徐其虚等县委领导人正围坐在一起商讨军情,研究下一步的打算。

  突然,一阵急骤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桂步蟾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树声、济璜,那个‘活阎王’要杀回老家来了!”

  这“活阎王”不是别人,他就是本县西张店大恶霸、原民团团总王芝庭。

  农民运动一起来就曾把这个大恶霸抓住揪斗。但他狡猾成性,农民运动声势一大,他就像泥鳅一样——溜了!

  王芝庭的逃跑在王树声等县委领导人和西张店贫苦群众的心中留下了一层阴影。听桂步蟾一说,都忍不住关切地问:

  “王芝庭又要准备露面了?”

  “是的!”桂步蟾边坐边说,“我在新集有一位远房亲戚,也是我发展的一个秘密党员。他刚借走亲戚的名义跑来告诉我说,最近,王芝庭和新集的红枪会勾结在一起,日夜练兵布阵,狂叫‘打回西张店,消灭共产党’。

  我的这位亲戚是他们红枪会的一个小头目,当初是我执意让他隐蔽下来的。

  我们俩是生死之交,他的消息绝对可信!”

  “我们的步蜡确实不一般呀!站得高,看得远!”王树声拍着桂步蟾的肩膀说道。

  “那王芝庭这伙坏蛋有多少人马?又在什么时候行动?”

  “人马大约三千左右。时间就是大后天,八月十八日。”桂步蟾肯定地回答。

  听到这里,王树声拍了一下脑袋,笑着说:

  “啊,我明白了。这条老狗就是去年冬月十八溜跑的。看来,他是特意选择十八这天进行反扑的。老狗此番蓄谋已久!”

  “树声分析得有道理!”几个人齐声说。

  “我看呐,这是一个好机会。”蔡济璜吸了一口烟说道,“我们要狠狠打击一下王芝庭的嚣张气焰。但时间紧,军情急,这场戏究竟怎么唱,请大家谈谈各自的看法!”

  众人各抒己见,充分发表自己对局势的分析。

  王树声倾听了一阵之后,信心十足他说:“同志们的分析我很同意。北界河口是这次敌人进军的必经之路,我熟悉那里的地形。西边悬岩陡峭,东边岗高林密,是打伏击的理想地段。根据实地情况,结合我们的兵力和作战实验,再取各位所论之长,我的想法是这样:以东山岗为依托阵地,隐蔽布防三层。一线,是拿钢枪的主力——农民自卫军;二线是农民义勇军,梭标、土炮作配合;三线是大量的武装群众,既全力助威,又是坚强后盾。为防万一,还可请黄安的农民自卫军支援。这样一来,我们就为王芝庭准备好了口袋,只等他来钻哟!”

  听着王树声头头是道的分析,大家都赞赏地点点头。

  桂步蟾笑着说:“我的消息又给咱们的‘老团长’带来了一次摆兵布阵的良机!”

  “咱们的‘老团长’确实是棋高一着,令徐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徐其虚滑稽地一躬身。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别取笑我!咱们这支队伍可没有什么团长。”王树声面对着县委书记蔡济璜和农民自卫队队长刘文蔚说道,“领导、指挥打仗还得靠蔡书记和刘队长。我呢,顶多当个先锋官,带头冲冲杀杀,为大家探个路。如果我的作战办法通得过,我想主动请缨打头阵。理由很简单,上次王芝庭逃脱主要是由于我的疏忽大意,我正愁没办法将功折罪呢!既然这‘老狗’主动送上门来,正所谓天赐良机,收拾‘老狗’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王树声说完,拳头重重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像是要把王芝庭这个恶霸一拳击碎似的。

  “树声说得好!”蔡济璜高兴地称赞道,“树声的作战方案我看切实可行。树声的英勇善战是大家有口皆碑的,打头阵非他莫属;即便他不自荐,我也要点他的将。至于说上次让王芝庭侥幸逃脱,主要责任应由我和文蔚同志承担,是我们工作不细致、不周到的结果。树声这种勇于自责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我完全赞同济璜同志意见。”刘文蔚一俟蔡济璜讲完就赶忙接着说,“打头阵的重任由善打硬仗和巧仗的树声承担,让人放心!”

  “就按树声说的干!”大伙儿劲头十足,语调铿锵。

  “好!就这么定了,我们要让王芝庭这条老狗有来无回!”蔡济璜使劲地拍了一下桌面。

  会议开完时,已是夜幕低垂。王树声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思索如何更漂亮地打好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路边田野里不时传来的青蛙叫声和其它昆虫的“唧唧瞿瞿”声组成的大合唱,仿佛在为王树声指挥的战斗预奏凯歌!

  8 月18 日凌晨,鄂豫交界北界河口。

  全副武装的农民自卫军,义勇军和手持长矛、鱼叉和土铳的穷苦百姓,以及邻县黄安的援军在王树声的指挥下,悄悄地进入阵地恭候王芝庭的“大驾”。

  王树声手握驳壳枪,腰扎皮带,英姿飒爽。他埋伏在最有利的山顶丛林中,密切注视着敌军的来路,并不时和身边的战士小声交谈着。

  虽然说军情准确无误,王芝庭那条老狗肯定会来,但什么时候来却是一个未知数,大家憋着劲儿,睁着眼儿静静地等候着。

  转眼间已经是晨曦初露。在遥远的天际,太阳在缓慢地爬升着。山上山下蝉声一片。此起彼伏,给人一种蝉鸣林更幽的寂静。

  很快,日已上三竿。在视线所及范围内仍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大家忍受着草丛密林中的虫咬蚁叮,忍受着酷暑的煎熬,焦急地盼望着那条阴险的毒蛇早点钻入为他准备好的口袋。

  紧挨着王树声身边的一名战士热得汗直流,他抹了一把汗,小声骂道:

  “王芝庭这个老杂种是不是今天睡过头了?他可能预感到今后再也睡不成觉了!”其他几个战士听到这句话都笑了起来。王树声提醒大家保持安静,以免暴露了目标,误了大事。

  除了蝉鸣声外,整个北界河口寂静一片。任凭虫叮汗淌,战士们心中的信念不变:一定要消灭掉王芝庭这个坏蛋,再不能让他溜掉!

  愈是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的步履愈是放得慢。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阳中天,有名战士说他听到了“嘀嘀哒哒”的喇叭声。王树声侧耳倾听,果不其然,看来敌人离这儿已经不远了。他命令大家作好战斗准备。

  战士们听到喇叭声,顿时精神焕发,情绪高涨,禁不住说道:“老狗终于露面了!”

  王树声观察得十分清楚:敌人正排成一字长蛇阵,打着铜锣吹着喇叭,缓慢地向北界河口方向蠕动。敌人越走越近。王树声又发现敌阵中有一顶褐色轿子,前后簇拥着很多带短枪的打手,他心里想:“这大概就是‘王老先生’..”

  战士们也都看得真切,一个个心里直发痒。这时刻分分秒秒都觉得特别漫长。敌人一点也没有发觉山林中的伏兵,他们得意忘形地吹奏着、嬉闹着。

  敌人“蛇头”终于开始进入北界河口。战士们一个个眼睛睁得老大,心跳开始加快。紧接着,那顶褐色轿于和短枪队也渐人口袋。王芝庭在轿子里哼着小曲,悠哉游哉,他正做着称霸麻城北乡的美梦..

  突然,山顶上传来雄狮怒吼:“同志们,开火!”一时间,炮声如雷,杀声震天。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山林中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仿佛神兵天降。敌人一下子被打得晕头转向,除了慌乱开枪外,手足无措,拼命夺路而逃。

  王树声见敌人阵势已乱,大呼一声:“同志们,冲下山去,活捉王芝庭!”

  战士们如猛虎下山直扑敌人,后面的群众也喊着“冲呀!杀呀!”拿着扁担、锄头、土铳跟着战士们冲下山来。一时红旗飞舞,刀矛蔽日,喊声如雷。敌人完全被这宏大的声势吓破了胆,乱作一团。

  这时,农民自卫军的攻势更加凌厉,敌人来不及抵抗就纷纷当了俘虏。

  敌人的驳壳枪、步枪也迅速成为自卫军的战斗武器,真是生擒成串,缴获良多。

  王树声带领几个自卫军战士率先靠近那顶褐色轿子。掀开轿帘一看,却发现是一顶空轿。王树声有点着急了:“难道这条老狗又溜了不成?!”

  “谅他插上翅膀也飞不出我们的手心!”王树声心里暗想道,他随即传令“搜山!”

  群众和自卫军已经把整个北界河口围了个团团实实。他们从东往西、从南往北细细搜索着每一个岩洞,每一处草丛,每一块密林,谁都想自己第一个抓住王芝庭那个坏蛋。

  大家心急火燎地紧张搜索着,却仍不见王芝庭的踪迹。当搜到一簇杂草丛生的灌木丛时,王树声发现情势有点异样。他从身边一个拿着长矛的小战士手中取过长矛往草丛中乱刺,只听得“哎哟”一声,草丛中果然有人。战士们大喝一声:“滚出来!”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绸缎的胖家伙从草丛中哆哆嗦嗦地走出来,大喊“饶命”。不用说,此人正是王芝庭。

  至此,北界河战斗胜利结束。

  大家扛着缴获的战利品,押解着十几个穷凶极恶的打手,牵着“活阎王”,一路欢歌不断,笑语连天。

  在王芝庭的老家王家楼,农民自卫军和群众举行了庆祝北界河大捷和批斗、处决反动头子王芝庭大会。

  会场上,“打倒蒋介石!”“打倒汪精卫!”“打倒土豪劣绅!”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如春雷阵阵,大长了革命人民的志气,大灭了土豪劣绅的威风。王树声和战友们的革命意志在战斗中得到进一步锻炼。

  然而,农民自卫军的成长道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就在他们不断取得胜利的大好形势下,由于队伍处于初创时期,加之经验不足,人员成份复杂、素质不高,农民自卫军队伍里出现了分裂的端倪。混进自卫军的反革命分子熊振翼拉拢一排长余佩芳企图阴谋叛乱,妄想杀害王树声和共产党员、三排排长廖荣坤。

  北乡一间逃亡豪绅的房子里。烟雾缭绕,酒气熏天。在昏暗的桐油灯下,一胖一瘦两个中年汉子正围坐在满桌菜肴旁边,边吃边聊。两人鬼鬼祟祟,谈得十分投机。

  “廖荣坤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看他那个神气劲,竟在老子们面前耍起威风来了。今天要不是你老兄拦住,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唉,我们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人家廖荣坤敢那样气壮如牛,还不是仗着王树声、蔡济璜他们宠信他。没有这两个靠山,他敢在你我面前放个屁!?今天我所以拦住你,是怕你吃眼前亏。你想,王树声在你和廖荣坤之间会帮谁说话?毫无疑问,是帮廖荣坤。而你看不到这点,不是我阻拦你,你的眼前亏吃定了!”

  “谢谢大哥的相助之情。大哥的厚爱,我是哑巴吃汤圆—— 心中有数。

  只是长期这样受人欺侮,心里总觉得窝囊。有他王树声、廖荣坤在,就没有我们的出头之日!”

  “你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当初跟着王树声他们打土豪劣绅就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也好享受享受,谁料到现在仍是个农民自卫军的穷教练,一无官衔,二无粮饷,成天为王树声他们卖命,根本谈不上富贵荣华。这条路看来走不通。你看看人家国民革命军,往日和我们一样高喊打倒列强铲除军阀,现在跟随着蒋总司令、汪主席,不少人都得到了高官厚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啦!告诉你吧,被咱们赶跑的丁岳平少爷已经和国民革命军靠上了,现正招兵买马,准备杀回老家,重整麻城。与其在王树声这里受气,不如弃暗投明,跟随丁少爷过过大鱼大肉,美味佳肴的好日“这主意好是好,万一弄不成功,可就要人头落地呀!”

  “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丁少爷通过王既之区长传话给我,只要我们作内应,一旦事成,民团团总的职位就由鄙人荣膺,你嘛,至少也可以弄个少校当当,那就不是小排长能比的啦!”

  “这话当真?我愿为大哥效犬马之劳。”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这事有把握吗?丁少爷、王区长他们准备得怎么样?”

  “只要我们起事隐蔽就万无一失,丁少爷、王区长他们已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我们作内应倒戈!”

  “那好,我们说干就干。我的小命可就全仗大哥了!”

  “没问题,荣华富贵正在向我们招手呢!我看事不宜迟,就在近日起事,你看怎样?”

  “好,但千万别走露风声。”

  “咱们可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呀!来,为我们的美好前程干一杯!”

  这对秘密策划阴谋叛乱的难兄难弟就是熊振翼和余佩芳。他们利令智昏,满以为没人知晓他们的罪恶勾当。但俗语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很受熊振翼信任的厨师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仔细。

  很快,熊振翼、余佩芳勾结反叛的信息及时送到了王树声、蔡济璜等领导人那里。他们感到事关重大,决定立即开会研究对策。

  “他妈的,这两个家伙竟敢造反。让我们和二排立即去捉拿这两个奸贼!”三排长廖荣坤一听到消息,怒不可遏,大声叫道。

  “荣坤,不要鲁莽行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树声拍着廖荣坤的肩膀说道。

  经过大家冷静思索,最后决定采取“智取”与“奇袭”相结合的办法。

  这主要是基于王树声的分析:一是熊,余叛乱的证据尚不十分充分;二是一排武器装备较好,如果真枪实弹打起来,我二、三排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取胜把握:三是考虑到反革命叛乱分子只是极少数人,一排的绝大多数人是革命的同志,是受蒙蔽的。

  “智取”与“奇袭”相结合的方案具体说来是这样:一方面以县防务委员会的名义,召集农民自卫军三个排开会,重新布防,将一排从李家庙据地调到靠近黄安的东岳庙,名义上是担负警戒河南新集之敌;一方面暗中派人到黄安,请求富有战斗经验的黄安农民自卫军来协助粉碎熊、余叛乱。

  为试探虚实,掌握熊、余叛乱的真凭实据,在熊、余准备发难的前一天晚上,王树声以检查防务、查哨为名,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第一排的驻地李家庙。

  李家庙。一排驻地。

  熊、余二人正交杯换盏、酒兴正浓。

  “二位有高兴事也不通知我王某人一声?!”王树声声到人到,已经站到熊、余二人的面前。

  熊、余一见王树声,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但发现他只是一个人,刚才还忐忑不安的心稍许又安定了几分。“王部长是大官,我们怎么能高攀得起呢?”熊振翼语含讥讽,胆子大了起来。

  “啊,你是说我摆架子吧。我不是来拜见二位来了吗?”王树声爽朗一笑,应答道。

  “王部长今天来肯定有什么要事?”余佩芳试探着问。

  “要说事倒确实有点事。”王树声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事情?”不等王树声说完,做贼心虚的熊、余二人几乎同时抢着问。

  “听说熊教练下令,把好枪都集中到了一排,此事当真?”

  王树声这一问不打紧,把两个叛贼吓得魂飞天外。他们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丑恶勾当已经败露,两人顿时凶相毕露,同时从座位上弹起向王树声猛扑过去,一人抓左手,一人抓右手,把王树声的双手狠狠地反拧过来。

  王树声也不怎么反抗,只是冷冷一笑:“你们捆绑我,难道不想要自己的脑袋?”

  “你还是为你自己的脑袋操操心吧!”熊振翼阴阳怪气地说,“你今天落到我们手里就该尝尝我们哥俩的厉害!”

  “对,你们的气我俩早受够了,现在应由我们出出气。”余佩芳边捆绑王树声边帮腔。

  “你们难道不怕丁岳平丁老爷惩罚你们?”王树声这句话把熊、余二人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丁岳平老爷要的是你王树声的人头,我们捉住你就已经立了一大功,‘惩罚’何从谈起?”熊振翼狞笑着说。

  “你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丁岳平是我的亲表叔呀!”王树声镇静地说道。

  “杀父之仇,他能饶你?”熊振翼有点外强中干了。

  “那你就看看我口袋里他写给我的信吧!”王树声故意加重语气。

  余佩芳急忙从王树声口袋里搜出信来。果然是丁岳平的亲笔信。

  宏信表侄:

  见字如晤。过去的种种,我都不想提了。我着眼的是当令。于今蒋、汪二公都已反正,天下大局定矣。但余总念我丁王二家,骨肉相亲,宿怨不应久结,仍亟盼重修旧好。

  我侄聪颖过人,赤党再无前途,勿需多论即明。我现投身省府军界,说话尚有份量。

  故函我侄三思,望能弃暗投明。如率部举义,我包侄更能前程远大。

  急盼回音。

  表叔丁岳平手书

  民国十六年九月廿日

  看完这封白纸黑字的丁岳平亲函,熊振翼和余佩芳二人如坠五里云雾中,完全乱了方寸。

  惊疑未定,熊振翼毕竟老辣奸滑,语带试探地进一步问:“你是县委委员,又是农会组织部长,好好的大官不做,反正未必是真心吧?”

  “不要说什么县委委员、组织部长,还不是一个腹裹粗粮、脚蹬草鞋的苦命汉,整日吃不饱、穿不暖,原以为革命成功可过上富贵日子,现在倒好,革命短时间里是成功不了的,好端端的家境也衰落了。吃香的喝辣的只有走投靠丁岳平老爷这条路!”王树声故意带着悔不当初的味道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投丁老爷而去,却跑到我们这里来做甚?”熊振翼狡黠地一眨眼。

  “对,我正想告诉你我的真实来意!”王树声接上熊振翼的话茬,镇静自若地继续说,“你们真是愚不可及,自以为聪明盖世,却不知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你们的计划早已被蔡济璜他们察觉到了,只是证据不确凿才没有下手。我今天来,一是给你们报个信,二是给你们提个醒,近日千万不要有异动,以免打草惊蛇,给他们留下把柄。日后我们可相机行事,共图大业。”

  王树声这一席话在熊、余二人心中引起强烈震动。他们既感激又惊惧,继而又欣喜。他们心想:要不是人家王树声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报信,我们的脑袋恐怕有不保之虞。人家说得条条在理,词真意切,看样子可能真是同路人。更重要的是,王树声是丁岳平丁大老爷的亲表侄,他要是投奔到丁老爷门下,肯定少不了封官进爵。毕竟血浓于水呀。靠上这么一个人,我们的前途也大大的光明。

  他们像“变色虫”一样,一改方才的狰狞嘴脸立即变脸为笑,赶忙为王树声松绑并不停道歉:

  “王部长,刚才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啦,冒犯得罪之处还请王部长容谅、容谅!”熊振翼边解绳索边说。

  “王部长‘宰相肚里能撑船’,肯定会不记小人过的!”余佩芳生怕邀宠落后,急忙说道。

  “刚才的误会就不要提啦,”王树声摆了摆刚松绑的手,“我这次来还有一件重要事情通知你们!”

  “什么事情?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熊、余二人打断王树声的话忙不迭地表态。

  “是这样,我已经骗过了县防务委员会,以换防的名义调你们一排到东岳庙布防。表面上是为了对付来自新集的敌人,事实上是为了和丁岳平老爷的红枪会保持经常联系,到时候举事则为他们作开路先锋,并用这份功劳作进见丁老爷的见面礼。”王树声接着说。

  熊振翼、余佩芳一听,喜从中来。他们心想,还是王树声高明,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全想到了。我们也正是打算今晚把队伍拉到靠近新集的东岳庙,然后再派人和丁老爷的队伍取得联系里应外合,一鼓而下取得成功,但苦于师出无名,所以没有轻动。现在好了,我们做不到的,王树声早就考虑到了并已开始行动,这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啦。能够正大光明地把队伍拉到东岳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真乃天赐良机!

  两叛贼越想越得意,越想越兴奋,他们连声说:“王部长高见!高见!

  我们立即照你说的去办!”

  二叛贼迅速召集队伍,作转防东岳庙的准备。

  至此,王树声心中的石头才算完全落地,他的第一步计划已完全实现。

  王树声勾勒的幻景为熊、余两人的美梦增加了斑澜夺目的色彩。看着熊振翼、余佩芳二叛贼得意的神情,他不禁暗暗地笑了。

  王树声又随便交侍了几句,以还有紧要事情要处理为由大大方方地离开了李家庙。

  农民自卫军三排驻地。王树声详细地向蔡济璜、刘文蔚等领导汇报了整个摸底的经过。汇报完后,他拿出那封早已给县委领导看过的丁岳平亲函幽默地说:“在我深入虎穴时,我表叔的这封劝降信可是立了一大功喽!”

  鉴于证据确凿,事实明朗,王树声、蔡济璜决定马上采取措施。由于反叛分子已掌握了农民自卫军中最多、最精的武器,几个军事技术较好的骨干也被收买,加上一、二、三排队员都是本地人,大多沾亲带故,觉悟还没有高到大义灭亲的程度,仅靠二、三排,取胜把握不大。蔡济璜和刘文蔚等迅速实施第二套计划,派王树声火速赴黄安搬兵。

  黄安县委领导人潘忠汝住地。

  王树声向潘忠汝等黄安县委领导人详细汇报了麻城北乡正在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潘忠汝、戴克敏等县委领导听了王树声的汇报后,非常重视。他们决定亲自出马,带领农民自卫军十五人和一百多名革命红枪会群众连夜随王树声出发,支援麻城。

  由黄安到东岳庙,抄小路本要不了多少时辰,在天亮之前赶到一排驻地时间相当充裕。哪知那天晚上天公不作美,月亮不知藏到哪儿去了,整个田野漆黑一片。王树声他们走着走着,走上了较远的一条道,走了个把多钟头仍望不见东岳庙的影子。这可真把王树声急坏了。他健步如飞,顾不上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裳。好不容易赶到东岳庙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麻城北乡东岳庙,一排驻地。

  刚刚扎营东岳庙的一排自卫军战士大多很疲惫地和衣而睡。哨兵根据余佩芳的命令,警惕地巡视着周围。

  突然,他们发觉西北角有一支队伍正向东岳庙奔来,就高喊:“口令!”

  没有听见回答,这哨兵以为是河南光山的红枪会乘机来袭击他们,接着就举枪射击。随着枪响,黄安农民自卫军的一个战士应声倒地。

  黄安农民自卫军见对方打死了自己的兄弟,肯定一排已经叛变,当即举枪还击。

  双方一来二往,顿时枪声大作。

  这完全打破了王树声他们原先的计划:先让黄安农民自卫军和革命红枪会包围东岳庙,然后由王树声把熊振翼、余佩芳二人以商量要务为由带离排部并相机逮捕二人,然后再向受蒙蔽的一排战士说明熊、余二人阴谋叛乱真相。

  然而,由于迷路延误了时间,原先完美的计划只能搁置一旁了。

  听到枪声,东岳庙附近的群众以为反动的红枪会正在进攻东岳庙,就拿着扁担、锄头,梭标成群结队地包围上来,为本县的农民自卫军助战。战斗有扩大的态势。

  这可怎么办?

  王树声忙和潘忠汝、戴克敏等人商议,决定把部队先撤退一步,待停下火后,再由王树声在阵前喊话。

  王树声隐蔽在比较靠前的土堆后面,大声喊道:

  “麻城的农民自卫军和广大父老乡亲们,我是王树声。熊振翼和余佩芳已经叛变了。我请来了黄安农民自卫军兄弟来收拾这两个叛贼,大家不要再打了!”

  群众听见是王树声,都放下心来。

  东岳庙里的余佩芳见事已败露,打算顽抗到底。他大骂王树声才是真正的叛徒,并命令队员继续射击。

  一排的几个共产党员看到余佩芳惊恐万状的神情,立即明白了一切。不能再等了,延迟时间就意味着造成更大的伤亡。他们瞅准时机,把余佩芳和他的一个跟随都逮了起来。

  战斗结束,却不见熊振翼的踪影!

  后来才知道,这个奸贼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在王树声走后也连夜赶往河南新集,同那里的反动红枪会商讨叛变后事去了。

  不镇压这个叛贼,难服人心,日后还会造成无穷后患。大家都在寻思,怎么办?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报。在河南新集的反动头子王既之听说余佩芳事败,大发雷霆,骂熊振翼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笨蛋。骂还不解恨,顺手一枪把熊振翼送上了西天,他觉得熊振翼再也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

  消息传到麻城,大伙高兴得手舞足蹈,齐庆胜利。

  自此,王树声智勇锄内奸的故事在黄麻地区广泛地传播开来。

  1927 年9 月。麻城邱家畈祠堂。

  中共麻城县委正在这里召开会议传达党的“八七”会议精神。会上,湖北省委派来的同志首先介绍了当前国内和党内的情况。他说,在党的“八七”

  会议上,结束了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在党中央的统治,选出了以瞿秋白为首的新的中央临时政治局,确立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屠杀政策的总方针,向全党发出了举行秋收起义的号召。这位同志还带来了周恩来、朱德、贺龙领导的“八一”南昌起义和毛泽东同志领导的湖南秋收起义的胜利消息。

  这消息宛如一道划破漆黑夜空的闪电,撕开了满天的乌云,重新照亮了中国革命的征程,给同国民党反动派作不屈不挠斗争的工农群众以极大的鼓舞和鞭策。

  中共麻城县委决定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遵循“八七”会议精神,贯彻湖北省委关于秋收暴动的计划,在麻城组织农民暴动。

  邱家畈祠堂外漫山遍野的红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面面巨大的红旗在迎风飘舞。

  会后,王树声和蔡济璜,刘文蔚、邓天文等县委领导人一起,迅速分工分村活动,积极宣传、鼓动群众;村村寨寨到处写满了他们张贴的标语:“暴动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暴动杀尽土豪劣绅!”“暴动没收地主田财!”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实行土地革命!”大街小巷时时回响着“打倒土豪劣绅!”“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的怒吼..

  一度沉寂的黄麻地区,又燃起了熊熊的革命烈火。

  黄、麻两县,统一行动。从九月下旬起至十月间,党在整个黄麻地区,特别是七里、紫云、乘马、顺河等区,多次召开了千余人至数千人的群众大会,宣传党的“八七”会议精神,声讨国民党反动派叛变革命、屠杀工农、绞杀农民革命运动的滔天罪行,号召广大群众实行土地革命,继续大力开展反帝反封建的斗争。

  王树声等带领成群结队拿起大刀、长矛,扛起锄头、扁担的群众,不分昼夜地搜捕土豪劣绅。几天之间,他们就把乘马岗、顺河两区的仓湾、林家山、杜家洼,土门、李家楼等乡的地主恶霸张继全、徐树第和彭世新等捉拿起来,没收了他们的财产,沉重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在打击地主豪绅的同时,王树声等县委领导迅速着手恢复农民协会,发展农民武装,组织工人纠察队。

  那日子,比漫山的红枫还红火;那气派,比连绵起伏的大别山还磅礴!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九月暴动。”

  九月暴动,使土豪劣绅吓破了胆。他们一方面继续勾结国民党三十军魏益三部,疯狂向黄麻两县人民进行反扑:一方面四处网罗流氓地痞,组织“清乡团”,对革命群众进行残酷报复。

  在这种形势下,由于黄麻两县年轻的党组织缺乏领导武装起义的经验,没有及时在农民胁会的基础上,建立革命政权;没有及时在农民自卫军的基础上,建立革命军队,因而未能把这时的农民运动推进到武装夺取政权的新阶段。

  但是,这次暴动的意义是巨大的、深远的。它在群众心目中树起了土地革命的光辉旗帜,进一步发动了群众,组织了群众,武装了群众,沉重地打击了土豪劣绅的复辟活动,为今后更大规模的起义准备了条件。

  “九月暴动”停顿下来以后,中共湖北省委及时总结了暴动的经验教训。

  由于两县已具有良好的群众运动基础,并掌握了相当数量的武装,有条件进一步开展武装斗争,遂决定在黄麻地区发动更大规模的武装起义。

  10 月间,为加强对黄麻地区革命斗争的领导,上级先后派王志仁、吴光浩等一批政治、军事干部来到黄麻地区,组成了中共鄂东特委和鄂东革命委员会。

  11 月初,湖北省委又在黄安七里坪召开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作出了武装夺取黄安县城、建立革命政权和革命军队的决定。

  省委的决定极大地鼓舞了黄麻地区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他们一个个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高喊:“我们有奔头了!”

  王树声和他的战友们加紧在乘马岗、顺河地区操练队伍、赶制刀矛,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随着各级骨干的宣传、发动,广大群众进一步提高了觉悟,纷纷要求参加起义队伍。在很短的时间里,一支以农民自卫军和义勇队为骨干的、以广大贫苦农民为主力的起义队伍被迅速地组织起来,总人数达二十万人之多。

  一场巨大的革命风暴,已经在黄麻地区酝酿成熟了。

  1927 年11 月13 日晚。古老的黄安县城。

  中国现代史上激动人心的一幕出现了:随着黄麻起义总指挥潘忠汝的一声令下,起义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漫山遍野,铺天盖地涌到黄安城边,开始攻城。霎时,锣声震天,炮声动地,身佩“赤化带”的自卫军、义勇队员,架起梯子,顶着用水淋得湿漉漉的稻草和棉被,奋不顾身地向城头爬去;抬着大树杆,不停地撞击着城门;用锄头挖城墙,架起柴禾烧城门..

  在成千上万挥动着大刀、梭标、红缨枪、长矛、锄头、扁担、脚鱼叉的农民配合下,起义军很快攻破黄安县城,他们直捣县府,活捉了反动县知事贺守忠和其它贪官污吏多人。起义军共缴获步枪三十余支,子弹九十箱,被子百余床,并打开监狱,释放了被捕的革命群众和农会干部。

  14 日清晨,旭日东升,金光万道,黄安古城迎来了第一个新生的黎明, 革命的红旗第一次在黄安城头高高飘扬!

  11 月18 日,黄麻人民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节日。这一天晴空万里、阳光灿烂,黄安城披上了节日的盛装。绣有镰刀锤了的红旗插遍了全城,红红绿绿的标语布满了大街小巷:

  “热烈庆祝黄安县工农民主政府胜利诞生!”

  庆祝会上,被选为黄安县工农民主政府主席的曹学楷同志走在主席台上庄严宣布:“黄安县历史上第一个红色政权——黄安县工农民主政府正式成立了!”顿时,全场欢声雷动,鞭炮轰鸣,锣鼓喧天,唢呐高奏。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曹学楷同志发表了激动人心的讲演。他说:

  “同志们!过去,我们种田佬,每年除了完粮饷、送钱财给‘大老爷’,或者被他们抓来打屁股、关监牢和砍脑壳外,再不敢进‘大老爷’的衙门。

  今天,世道变了,我们这些种田佬,公然自己组织政府,自己做起委员来了,这证明了我们革命者的力量,证明现在是劳农的世界、无产阶级的世界了!”

  曹学楷同志的话像清泉,沁润着农民兄弟的心田;像号角,鼓舞着黄麻两县革命者的斗志!

  王树声等麻城县代表置身于这个欢庆的海洋中,感到如沐春风,五体通泰。他拉住黄安县委书记王志仁的手,激动地说:

  “你们办得好哇!你们已经抓住了权柄,我们回去后,也照你们这样办!”

  王志仁高兴地回答说:“我们等你们的喜讯!”

  就在这次欢庆大会上,黄麻两县农民自卫军,也举行了隆重的阅兵式,宣告组成中国工农革命军鄂东军:黄安农民自卫军为第一路,麻城农民自卫军为第二路。任命潘忠汝为总指挥兼第一路司令,戴克敏为党代表;吴光浩为副总指挥兼第二路司令,刘文蔚为党代表。

  王树声被任命为鄂东军第二路军的分队长。自此,他穿上了戎装,正式成为鄂豫皖红军的一名指挥员。

  任命结束后,潘忠汝总指挥、吴光浩副总指挥检阅了部队。潘忠汝号召大家:听从党的指挥,同广大劳苦大众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战胜一切敌人,到达胜利的彼岸!

  11 月下旬。麻城西张店王家祠堂。

  在胜利的鼓舞下,中共麻城县委、麻城县农民协会在这里召开了五百多人的农民大会。会后,全县迅速掀起了土地革命的新高潮。西张店的农民把当地的大豪绅陈霞庭抓了起来,没收了他的财产。整个革命形势蒸蒸日上。

  面对这大好的形势,黄麻人民兴奋地唱道:

  一九二七年,

  湖北黄麻县,

  工农群众齐觉醒,

  就把革命办。

  县委和区委,

  作过普宣传。

  组织农协会,

  办起青年团,

  大家联合起,

  反抗杂税与苛捐!

  直到九月间,

  就把主义变

  破县城,杀贪官,

  一致要共产!

  劳苦大众的开心之日,就是反革命分子的难受之时。黄麻起义的胜利,极大地震骇了国民党反动派和豪绅地主阶级。国民党中央社惊呼:“鄂东黄安被农军盘踞,且其势更比前蔓延。..组织农工政府,大倡土地革命,..

  贫苦农工附从者已达万人。”于是,他们急急忙忙纠集反动军队,操起屠刀,向黄麻人民反扑过来,企图扼死这个刚刚诞生的红色政权。

  12 月5 日夜。古城黄安,黑云压城。

  国民党反动派为了扑灭黄麻地区的革命烈火,派十二军任应岐部一个师悄悄从麻城宋埠出发,突然袭击黄安城。守城的工农革命军与敌人激战四个多小时,打退了强敌的多次进攻,终因敌众我寡,被敌人突破了城门。刚刚新生了二十一天的黄安城,又失陷了!

  鄂东军总指挥潘忠汝为掩护战友突围,壮烈殉难。黄安县委书记王志仁和许多优秀的革命军战士也在战斗中英勇捐躯。只有部分队伍杀出了重围。

  敌人攻占黄安县城后,在城内洗劫了两天两夜,杀害了成百上千的共产党员、革命干部和工农群众,烧毁了大批房屋。整个黄安县城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倒水河流淌着悲痛的泪水,大别山发出愤怒的吼声。

  12 月下旬。黄安县北乡木城寨。

  为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疯狂屠杀,党组织和工农革命军的领导人吴光洁、戴克敏、曹学楷等同志在这里举行紧急会议。

  戴克敏同志在会上坚定地说:“我们党领导的革命是长期的,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城市同国民党反动派拼死拼命地争夺。只要我们不放下手中的枪,跟人民群众在一起,坚持斗争,黄安县城是一定会回到我们手里来的!”

  会议决定,除留下少数人就地坚持斗争外,将大部分力量转移到敌人后方进行游击战争。

  会后,党组织在黄安县的闵家祠堂集合了七十二个同志,带着五十三支长短枪,向黄陂县境内的木兰山转移。留下的少数人枪,分别由王树声、蔡济璜和刘文蔚率领,在黄麻北部地区继续坚持革命斗争。

  但坚持斗争,对王树声这个仅仅十余人的小分队来说,又谈何容易呀?

  那时候,蒋介石的正规军到处捕捉黄麻起义人员、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特别是受到工农革命军沉重打击的地主豪绅,以百倍的仇恨、千倍的疯狂乘势而起、见机而作,组织了“清乡团”、“还乡团”、“民团”等杂牌队伍,残酷地向起义工农反攻倒算。他们对农民运动兴起得最早的七里、紫云、乘马岗、顺河等地恨之入骨,称这一带为“匪区”,大肆烧杀,无数革命战士和农民群众遭到剖腹、挖心、砍手、活埋等惨无人性的屠杀。这些土豪劣绅心黑手毒,杀害革命群众无所不用其极。

  王树声带领他的小分队极其艰难地辗转迁移。由于大路小道到处关卡林立,到处通缉捉拿共产党人,他们只能出没于深山老林中。

  虽然整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王树声和战友们激情不减,斗志弥坚,和敌人巧妙周旋。

  也就在这时,令人撕心裂肺的噩耗接二连三地传来。王树声为失去亲人和战友悲痛欲绝。

  首先传来的是老祖母受不住恶霸地主的煎熬被害致死的消息。原来,黄安县城被国民党反动派攻陷后,麻城县的土豪劣绅丁岳平、王既之等也乘机组织了“清乡团”杀回了老家。他们一回来就把王树声的老家一把火烧个精光。丁岳平心狠手毒,想利用他的亲姑妈、王树声的祖母作诱饵捉拿王树声以报杀父之仇。他和王既之放火烧了老人的房子,气势汹汹地要老人说出王树声的去向。

  老人在寒风中昂然站立着。她大骂丁岳平狼心狗肺,丧尽天良。

  丁岳平狞笑着说:“我也是跟着你孙子学学大义灭亲呀!”

  老人气恨交加、饥寒交迫,没过多久就被活活地折磨而死。

  听到这个令人心痛的消息,王树声心里是多么痛苦难当呀!

  接着,麻城县委委员、王树声的堂兄王幼安和县委书记蔡济璜、工农革命军第二路军党代表刘文蔚等同志不幸落入敌人毒手英勇殉难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王树声悲恸欲绝,五内俱焚。要知道,蔡济璜、刘文蔚是他上高小时的同窗好友,王幼安既是他的兄长又是他的老师。正是在他们的影响和带动下,王树声才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是代表党组织领导留下来的部队继续在黄麻北部地区坚持斗争。他们惨遭不幸使留下来的部队失去了领头雁。

  现在,黄麻北部地区就只剩下王树声和他的小分队了!

  在失去了党组织领导的情况下,王树声独自带领着他的小分队昼伏夜行,同敌周旋。但是,面对如此众多的国民党反动派军队和无恶不作的“清乡团”、“还乡团”地主武装,孤军奋战怎么能长久地坚持下去呢?

  怎么办?

  和敌人硬拼显然不行。必须找到党组织,必须找到转战到外线的鄂东军。

  王树声在心里坚定地说。

  于是,王树声和他的战友们决定将所带的步枪藏起来,化装分散去寻找党组织和到外线作战的大部队。

  王树声忍饥挨饿,风餐露宿,跑南奔北,可哪里寻得到党组织的半点踪影!

  他焦急地、艰难地找呀,找..

  1928 年早春二月,麻城邻县罗田三里畈镇。

  论时节,现在应该是农村红红火火闹新春的日子,可时下的农村却一片肃杀恐怖,万户萧条、冷清凄凉。农民们缺衣少食,饥寒交迫。国民党反动派和“清乡团”等反动民团到处捉拿共产党人,把黄麻地区扰得鸡犬不宁。

  三里畈虽是集镇,也没有过节的气氛。

  在一个春寒料峭的上午,镇上来了一位年纪约摸二十来岁、身穿青布小棉袄、挑着一担箩筐的小商贩。虽然天气寒冷,小商贩却大汗淋漓。看样子,他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的。

  他担着箩筐走进了街头的一家饭店,客气地对店老板说道:

  “有好白米,要不要?”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被饭店一位正在吃饭的农民听见了。他抬头看了这位商贩一眼,这时商贩也瞧见了这位农民,商贩激动得差点喊出声来。

  就在这时,只见那位农民用手指在嘴上比划了一下,商贩顿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默然无声地在店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店老板离去后,那位农民机警地看了看店里外,发觉没有别的人以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把商贩带到了一个没有人来往的地方,两双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原来,那农民不是别人,正是鄂东军副总指挥兼第二路司令吴光浩。这商贩也不是真正的卖米人,而是到处寻找党组织的王树声。

  就这样,王树声费尽周折,终于又回到了党的怀抱。

  他怀着悲痛的心情,向党组织和同志们讲述了大部队走后黄麻地区遭受的空前浩劫。他特别沉痛他讲到了王幼安、蔡济璜、刘文蔚等战友为革命壮烈赴难的英勇事迹。

  就在黄安城失陷的第三天(12 月8 日),王幼安冒着极大的危险,巧妙地从麻城宋埠镇国民党反动派驻军手中为工农革命军弄到了一批枪支弹药。

  当他将这批弹药伪装进棺材准备运走时,不幸被叛徒告密。在狱中,他受尽酷刑,始终坚贞不屈,就义前,写下了气吞河山的诗篇:

  马列思潮沁脑骸,

  军阀凶残攫我来,

  世界工农全秉政,

  甘心直上断头台!

  蔡济璜、刘文蔚等战友则是由黄安紫云区向麻城顺河转战的途中不幸落入敌人魔爪的。他们被绑在林店镇街头“示众”。但他们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始终向群众宣传工农革命必胜、反动派必败的道理。慨慷起义前,他们高唱《国际歌》,高呼“天下穷人都拥护共产党,共产党员杀不完!”蔡济璜临刑前还留下了这样鼓舞人心的诗句:

  明月照秋霜,

  今朝还故乡;

  留得头颅在,

  雄心誓不降!

  听着王树声如泣如诉的讲述,同志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立即打回去杀他个反动派人仰马翻。吴光浩听完后,坚定地说:

  “我们一定要打回黄麻地区,解放老区人民,为烈士们报仇雪恨!”

  接着,吴司令和战友们也告诉王树声这两个月来他们的经历。王树声全神贯注地听着战友们的传奇经历,不时地点点头。他为战友们出奇不意巧打敌人的机智英勇而高兴,更从战友们的身上看到了革命运动的光明未来。

  工农革命军突然出现在三里畈,敌人压根儿就没有准备。王树声和吴光浩指挥部队迅速破坏了当地的电报、电话局。他们打开了镇上一家大地主的粮仓,把粮食分给了当地的贫苦农民,打击了土豪劣绅。和大部队一起作战,王树声劲头十足,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但是,敌人很快又发现了第七军并追了上来。工农革命军随机应变,巧与敌人周旋。在艰苦的辗转奔波途中,吴光浩不断地给大家打气、鼓劲:“我们的枪可千万丢不得!有了枪才能打倒地主阶级,才有工农的出路;没有了枪,就不能胜利,不能生存!”

  麻城边镇歧亭。

  第七军游击到了这座小镇。恰如“歧”字含有的不祥意思,再往前走,就是反动红枪会猖撅的黄安八里湾;左右迂回或后退,也都道路不畅。大家都一筹莫展,吴光浩军长也犹豫未决。

  这时、王树声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的地势,浓眉一展,心中有了主意,他说:

  “我们就先进那山窝中的小庙躲避一下吧?”

  有人马上表达相反意见,说:

  “这不是鳝鱼不用抓,自往人家篓里钻吗?”

  吴光浩这时却摆了摆手,他郑重地对大家说:“同志们,树声的这个意见很好!”

  见大家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吴光浩继续说:“树声的意思,大家也许还没有完全领会。他是想利用敌人麻痹松懈的心理,蒙骗敌人。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地方的危险性,再怎么估计也不过分,恰如刚才有的同志讲的那样。敌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料定我们不敢躲进这里,我们正好钻敌人的这个“空子”,达到暂避强敌的目的。树声是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军长讲得透彻,我正是这么想的!”王树声应声而答。

  大伙听了军长的分析,都觉得有道理。于是,听从指挥,布好暗哨,藏进了小庙。

  尽管是“兵不厌诈”,可战士们的心情却总有点忐忑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阳偏西,仍平安无事,大伙这才松了一口气,并向王树声竖起了大拇指。

  外面没有敌人来骚扰,饥饿这个“敌人”却从内部向战士们发起了攻击。

  他们已经多日没有吃上一顿安稳饭了。战士们一个个饥肠辘辘,饿得东倒西歪。

  正在这时,王树声发现庙门前出现了新情况:只见四个挑着担的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六个身穿长袍马褂的中、老年人慢步向小庙走来。

  王树声迅速示意大家作好迎敌准备。这伙人刚进庙堂,几个战士立即蹿到了他们的后面,飞快地关上了大门。王树声威严地挺立在他们面前。

  这伙人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呆若木鸡。

  “恭候多时了,欢迎光临!”王树声风趣地说。

  “不敢当,不敢当!”那帮人忙不迭地打躬作揖。

  “你们现在进庙里来干什么?”王树声问道。

  “回长官,是鄙乡这二位张、钱财东,”他说着,指指身边的两个脑满肠肥的家伙,“他们为田产发生了纠葛,进庙办酒,邀我们族、甲长,当着土地爷的面,给他们评评理。”说话人是这伙人中的一个年长者。

  “原来如此!”王树声愤怒地扫了这两个狗财主一眼,义正辞严地接着说:

  “你们两个狗东西跪下听着,什么评理不评理,你们都是他妈的狗咬狗、残害百姓、鱼肉穷人!你们的田产要是抢夺的穷人的田地,我命你们马上奉还。你们自己的家产,也必须早日分给穷人。这个评理公也不公?”

  “公平,公平!”两个狗财主磕头如捣蒜。

  “那么,这评理酒,就理所当然应该归我们享用喽!”王树声哈哈一笑,“来吧,我们动手吧!”

  大家一齐动手。摆设完毕,足有五桌。吴光浩说:“除留足哨兵的以外,两桌一排,大家迅速入席吧!”

  众人顾不上谦让,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大家吃喝得正欢,王树声又提醒大伙:“同志们,饭菜尽着量吃,可这酒却不能任着性喝。咱们这群武松,还要上景阳岗打虎哩!”

  大伙嬉笑着点头称是。

  就这样,多日闻不到肉腥味的工农革命军终于有了一次打“牙祭”的机会。

  吴光浩和王树声把族、甲长们,特别是那两个狗财主好好地训斥了一番,要他们改恶从善,从今以后再不准重利盘剥穷人,不准仗势欺压百姓,不准勾结国民党反动派与红军为敌。

  王树声最后义正辞严地说道:“你们如果按我们说的去做,自有前途,否则、”他一举驳壳枪,“这个不答应!”那帮家伙忙着称是。

  酒足饭饱之后,第七军趁着浓重的夜幕,神不知鬼不觉地饶过了八里湾,又潜回了木兰山。

  经过几个月的游击、奔波,第七军的领导认识到,尽管敌强我弱,革命形势处于低潮,但只要紧握枪杆子不放松,紧紧依靠人民群众,慢慢地把人民群众发动起来,就能逐步地取得革命的胜利。

  然而,现实却一天比一天严峻。敌人发现木兰山是第七军的落脚点以后,立即派遣大军对木兰山发动了疯狂的进攻。

  为了战胜面临的敌人,适应险恶的环境,第七军召开了洪岗山会议,决定将大股队伍化整为零,把第七军分为四个短枪队,脱下军服穿起便装,埋起长枪,只带短枪到周围地区开展游击战争。军长吴光浩和参谋长汪奠川各带一个队在黄陂、孝感等地活动,军党代表戴克敏率领一个队进入黄安,王树声被编为第二队,任党代表,队长是廖荣坤。

  廖荣坤是王树声的同乡,也是麻城乘马岗区人。他自幼家道贫寒,刚成年就外出当兵。部队的黑暗、腐败使他失去了继续在部队里于下去的信心,他毅然从军队返回故乡。家乡大革命运动时,他很快就成了农民运动的积极分子,并和王树声一起加入了共产党。他既坚决革命,又有一定的军事本领。

  麻城县农民自卫军一成立,他就被委任为排长。参加黄麻起义后,他又成了中国工农革命军的一员分队长。

  王树声和廖荣坤对麻城的地形和民情都很熟悉。吴光浩就派他们带领一支短枪队进入麻城县南乡白果、白鸭山一带活动。广大劳苦大众如久旱逢甘霖,立即行动起来,密切配合工农革命军的活动。

  王树声他们如同鱼儿跃进了大海,立即增添了无穷的活力。他们宣传群众,放手发动群众,同反动民团进行坚决斗争。

  回到故乡,他们在群众的支持和配合下,首战告捷,歼灭了白果杨子山的一个反动民团,缴枪二十多支,为群众除了一大害,劳苦大众拍手称快。

  正如好戏总是在后头,王树声他们随后便上演了一场智除彭汝霖的“好戏”。

  这彭汝霖不是别人,他是麻城福田河有名的“还乡团”头子。此人反动透顶,专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罪恶滔天。他扬言:“王树声是共产党要犯,要拿几百两银子收买王树声的头。”

  麻城通往武汉的公路上。

  王树声带领几个战士化装成小商人,慢步行进在公路上。公路上车辆很多,行人川流不息。天快黑的时候,王树声为避免引起别人怀疑,心生一计,拐进路边一客店,一边吃晚饭,一边继续观察公路上的动静。

  真是应了“有心人,天不负”这句话。当王树声他们吃完晚饭后,突然发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坐着轿子而来,后面紧跟着五个身着黑衣、腰挎短枪的保漂。王树声不禁一怔:“坐轿人正是彭汝霖,干掉他!”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手迅速地握住了手枪,但他转念一想,这样做,结果难以预料,不如智歼敌人。

  王树声趁彭汝霖下轿进入客栈未注意到他之机,对几个战士耳语:“注意大胖子!两人把守客栈大门,其余人看我眼色行事,做到一网打尽。”

  王树声和几个战士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彭汝霖领着他的保镖刚好坐在王树声的对面。突然,彭汝霖以惊异的目光扫了对面一眼,他发现这人很面熟,却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试探着问:

  “嗬!你姓王么?你就是我们要找的王..”

  没等彭汝霖说完,几个战士随着王树声眼光一闪,迅速地下了彭汝霖几个保镖的枪。

  彭汝霖大惊失色,但马上故作镇静,说:“弟兄们,自家人,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误会?”王树声冷笑一声,走到彭汝霖身边,拍打着他的肩膀说:

  “恭喜你呀!彭大人,你不是要花银子买王树声的头吗?现在送来了,快拿银子来吧!”

  “那是胡说,不敢..”彭汝霖冷汗直冒,面如土色;慌忙摸手枪。

  “不许动!”王树声用手扭住他的双手,几个战士上前,将彭汝霖捆了起来。

  王树声命令将彭汝霖和他的保缥押到客栈外面的一个沙滩上,这伙匪徒一看死期临近,都不约而同地跪下叩头:“饶命!大爷饶命!”

  王树声怒目直逼彭汝霖,厉声说道:

  “彭汝霖,你这血债累累的刽子手,杀了许多共产党人和革命同志,害死了我们许多父老兄弟,血债要用血来还!”

  说着,他搬起一块大石头,向这个恶行满贯的反动头子脑袋砸去,送他见了阎王。

  王树声接着对吓得身体像筛糠般发抖的几个保镖训斥道:“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反对革命的下场!当然,他是反动头目,你们不同,你们也是被迫的,有些也是穷人后代。今后,只要你们不与革命军为敌,不欺压穷人,我们就既往不咎。要不然,彭汝霖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再不敢,再不敢!”几个保镖直叩响头。

  “把他们都放了!”王树声命令道。

  那帮家伙忙称恩道谢,抱头而逃。

  就这样,王树声和廖荣坤率领着部队和其他三支小分队在木兰山周围地区日趋活跃。他们紧紧依靠贫苦群众,采取昼伏夜动,远袭近止,声东击西,绕南进北的方式,出奇智胜,神出鬼没地打击敌人,更加得到了群众的拥护,逐步改变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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