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的现实》作者:苏珊·西瓦兹
《变的现实》作者:苏珊·西瓦兹
“对我而言,一个世界及对这个世界的一个幻想从来都不够,”苏珊·西瓦兹在一个自传性的散文中写道,“我已把一生时间用来扭过头看,向镜子看,或者快速地扫描下一个人行道,希望能看到几眼我感觉就在我们所有人周围的其它世界……我希望把我剩下的创作生命用来联系那些不大可能联系的事——华尔街和学院生活,军事幻想和男女平等主义,幻想和注重实际的政治,象一个纽约沙文主义者一样的生活和象资金、皮箱、及合适的运输工具所允许的那么多地方的旅行者生活。
西瓦兹出生在俄亥俄州的扬斯敦,1949年从哈佛大学获得了一个中世纪英语博士学位,目前在曼哈顿作为一个财经编辑和总经理助理。自从进入了科幻领域之后,她已出版了五本选集,其中包括《阿拍伯风格:阿拉伯夜晚的其它神话》和《月球歌手的朋友们:一本向安德尔?诺顿致意的选集》。她的小说包括《拜占庭的皇冠》、《插满鲜花的女人》、《女工的刀刃》、《丝绸之路及余荫》、《圣杯的主妇》,以及《散射的机关炮》。其中最后一本是1990年星云奖的决赛选手。
关于《变得现实》,西瓦兹写道:“在我于1980年搬到纽约之前,我总是很讨厌‘变得现实,的命令。然后,我干了一会扮演工作,并开始馒慢理解它了。
他们告诉你,‘写你了解的东西’。我了解《绒布兔子》。我了解干扮演工作,我了解经纪公司怎样使用他们的雇员。而上帝知道,我了解到世界交易中心的特快列车,在那儿,地铁小提琴手用他的音乐迎接我而街上的人们全是常客。”
在“弗吉特扮演者经纪公司”的招牌上,某个人已写上了那些通常的龌龊玩笑话,我注意到它们的时候正在福尔顿大街上躲开那些早晨的换班者。龌龊的双关语对生活是不吉利的,因此我用《纽约邮报》的第一版把它们擦掉,招牌的边缘磨破了报纸上一个警察艺术家画的草图一一地铁乱砍暴徒,一个即使不乱砍也把月票者们吓得要死的家伙。
在女士洗手间,我取出粉红色的“现实”管。一旦指定了我的新身份后,我会进行微调,但目前我可以适用固色剂的飘飘然状态。我开始喷洒。涂抹和注射“现实”——把它看作一种精神的类固醇,可以使扮演者显示在“真正现实”的雇主和工作伙伴们面前。
前面,“弗吉特扮演者经纪公司”看起来就跟其它任何扮演者代理组织完全一样:世界主义者公司、苹果公司、艾伦尼?科恩公司——任何他们出售打字资料的地方。前厅中有加工细致的椅子,艺术作品的流水线,以及自助书籍和杂志。如果现实者们真的冲进了办公室,他们就四处坐着,进行他们的指甲美化术,直到他们厌烦了没有接待员或顾问来问他们“有什么我可帮忙的吗”,然后他们跺着脚走出去。因此他们从没看到过这间我们在我们的身份封皮中变成人类的化妆室。
其他的扮演者有一个拿着一份《纽约每日新闻》,上面有一幅地铁乱砍暴徒的草图和他的受害者的相片,但没有谁真正看它或互相看。扮演者不可能被抢劫,而我们也确实不太互相喜欢。
你认为只有演员才作扮演工作,不是吗?演员确实作扮演工作,在拍片的时候,但在那些做暂时工作的人们和暂时的人们之间,有许多的不同。
纽约到处都有我们,雇主们用我们去干低微的工作。不管怎样,你认为还有人在意一个该死的扮演者会有什么感觉吗?在街上,如果我们没有躲开你,你就会直接从我们身上穿过去;你试图在我们已坐在里面的座位中坐下;而你只是在你得到了另外的工作的那一刻才真正地跟我们说话。“你介意……”如果你是非常有礼仪的,你说:“晦,你介意吗?”大多情况下,我们这些扮演者们忘记了我们真正的名字和家庭。非常公平;许久以前他们已忘记了我们。如果你不相信,那就去核实一下。让任何一个又好又大的家庭给你看看它的相册。确保你挑的是一个大家庭;在大家庭中从来没有足够的生活去分给大家。
你看。总是有一个小孩,有点皮包骨头,有点苍白,甚至那时都有点幽灵似的,总是被糟糕的相机角度或闪光切掉一半。一旦你知道了怎样去看,你总能看出谁到了青春期后会变成扮演者。学校甚至使这一点更加容易。一般情况下,扮演者在年鉴中都没有一张照片。大学只意味着无名的日子,在公共大课中,因为这种课程老师讲课时才不看任何人。大多数情况下,扮演者们会有好几年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队没被拜访,为什么相当靠近的人们在街上直接从他们身体中穿过。“
这个城市需要我们。它有各种各样的,人们只有在半疯了时才会去做的工作。扮演者们正好适合;而由于没有人注意我们,我们就能安全地生活,不用担心暴徒或抢劫犯们。当然,这很困难。但它对现实者们也很困难。我们非常关心他们。所有我们关心的就是变得并保持足够的生命以继续作梦,假装总有一天我们会梦想成真并也将成为现实的人。因为纽约是那儿最热闹的地方,街上全是汽车和自行车的舞蹈,步行者们在舞蹈较少的地方走着,略起脚尖以躲闪某个人,咒骂着(嘿,该死的城市,让开点,你为什么不),或者叫道:“核实它。”不管它是什么,从没停下他们的脚步。顾客们象猎人般地巡视着,男人们高视阔步地走在前面,为女人们清除不必要的空间,而女人们穿得象满载而归的猎人:黑色的皮革或黑色的长皮毛,他们走路都昂着头,眼睛装着玻璃,而他们并没看到任何东西,除了当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过时,在橱窗中映出的他们完美的形象。
这个城市如此的热闹以至于那种生命中的一些甚至已开始滴到我们身上。
我们大多数住在街上。在他们看不到拿着现金的手时去贿赂房地产经纪人多少有些困难。你在试了一次或两次之后学会了——眼不见,心不烦。那些杂种把贿赂装进兜里,然后把地方租给了别的某个人。
我已搬进这个世界中,在世界交易中心处,就是特快列车的总站,在离开总站的地方有一些洞,我在其中一个洞中就找到了一个位子。这儿总是有一大群。而你在来自于商店和饭店的垃圾中经常可以找到报纸、盒子和食物。最近已有了许多的报纸。大多数都跟那个乱砍暴徒有关。
当然,你不得不跟疯子们一起分享那些报纸,但有如此多的废物被扔出来,以至于我们并不大担心不够分配。我不得不学会跟那些在特快总站的发出尿味的兰色柱子之间占据他们空间的现实者们分享。开始时我常拿走我想要的东西,直列亭克开始不满。
“你不要认为我们没看到你。”她用她那种声音告诉我。曾经,这种声音是轻柔的和小心的,但现在已被尖叫和肺炎弄得沙哑了。“你不得不跟别人分享“她在我面前摇着一根指针似的手指,而我开始在那些破布衣服、干裂了构化妆、以及脓疮之下,看到了那个孩子们的图书管理员。
过去,亭克是一个孩子们的图书管理员,直到预算削减关闭了她的学校。有一会,她在贝尼维对自己读她的书,用最大的声音,但预算再次削减,使他们不再把疯子们关起来了。他们把这称作主流,意思是他们变成了在大街上自由散漫的疯子。
大多数情况下,疯子们和扮演者们相处并不融洽。他们是现实的一一这又怎么样?我们是神智清醒的、但谁在乎呢?象亭克一样的疯子们,这就是谁。她的钱并不多,但她总是设法弄卷她的头发,而它仍然是一束铁锈色的金发。一般,她会戴一顶有花的草帽,并把她的东西装在一辆整洁的手推车中。车站管理员并不把她赶下长凳,而所有的酒鬼们都认识她。
亭克甚至还有一只猫,一只黑白相问的猫。但我们都把它叫作兔子,因为他瘦得象皮包骨头一样,以至于他的耳朵在他的头上看起来实在太大了。亭克对我很不错,而我通过从那些疯子们没法进去的地方带些东西来回报她:有时是食品,有时是药片,在我能够的时候还给她带些书。
我看了看弗吉特的四周。这儿有什么亭克可能喜欢的东西吗?桌子上有些自助书。永远别在意它们。另外,亭克也有了一本新书,可能是哪个孩子掉下的,并抽抽塔塔地在昨天哭了一。整个晚上。关于一只绒布兔子的什么东西。她边看边对自己低声咕吹,非常小心地把每一页翻过去,而她的微笑真正地使她看起来很漂亮。当我从她旁边走过去时,她抬起头看了看我,而我可以发誓那种微笑的那一部分甚至是给我的。
“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我对着一屋子的扮演者们咕哦道,他们正坐着不停地屈伸手指。现实的计算机操作员们和打字员们都是笨手笨脚的,每分钟65个字他们还认为很不错。我们可轻松地达到每分钟100个字。
今天将是得到一个真正的优秀分配的一天,这种感觉逐渐成长起来。这不仅是因为亭克对我微笑了,还因为今天我看到了圣徒一直在转栅边演奏;而当他在那儿时,就总是一个好日子。
现在,我知道你已看到了圣徒。他既不是扮演者也不是疯子;他是现实的,而且还是个名人——他甚至还上了“今晚”电视节目。我听到他在卡内基大厅表演过。有时,在他完成了一个演奏会之后,他会直接来到特快总站,并在这儿重新演奏一遍他的节目。当列车咆哮着开过来时,他便停下来闲聊。他的身份证说他叫詹姆斯?格拉塞克,但亭克把他叫作圣徒,而这个名字很快就流行起来。
不管怎样,当我从那儿经过时,圣徒正在演奏,而我几乎可以发誓他向我眨眼了。我想去问问他,但一个穿着运动鞋的女人走过去并赏给他一美元。他象一个骑士一样,风度翩翩地鞠了一躬,然后又开始演奏《四季》。一个固定工。我喜欢她的相貌,并在我到弗吉特的路上跟着她一直走到福尔顿大街。假装我就是她、有一个工作和一套房间和所有的东西。
不错的梦,当我在弗吉特里面排队时我想道。打字测试的结果告诉我我中了大奖,被分配到“东部河流”边上的=家大公司“海港证券”,干一个长期的工作。
那儿还总是存在着一个机会:甚至一个扮演者也可能交上好运并得到一个全职工作。一旦你处在了商品供应线中,“纽约规则”就适用:爬升,到达你的“七段”,挣足够的钱,而你就开始是现实的。
相信我,在这个城市中如果他们没有钱的话,许多人就会是扮演者。
分配给我的身份告诉我我是德比?古德曼。简历说在她寻找一套房间期间,她和其他人一起暂住;她的主修方向是商业管理。大多数秘书和计算机操作员都主修“某种实际的东西”。
我又看了看相片。到我使用以“现实”作主剂的眉毛油的那个时候,我已润饰出一个古德曼小姐的特征塑造——我就象我走向“海港”时会是的那个样子。出色的技能——我就有;公用梳妆台——谢谢你,弗吉特,为你美妙的衣柜。我顺着福尔顿大街走到“海港证券”,一个真正的好地方,泊着高高的船,还有扮演者们作梦都不该想的昂贵商店;在你从分配到分配跳了好几年之后,你在刚走进一个地方的那一刻,就能看出它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海港证券”有它自己的建筑物,光滑的红色石头,铝,以及许多的玻璃。这是“海港”的第一个要点。
另一个要点是门厅。门厅布置着新鲜的花朵,看上去每周都要更换一次,不管有没有必要;头顶上是造价昂贵的拱形和彩虹;电梯的油漆明亮可鉴,没有丝毫的浅刻或擦痕,地毯也是刚铺上去的。我在明亮的电梯室墙壁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角色,然后电梯门以令人愉快的声音打开了。我走出去。“有什么事吗?”接待员问,当她放下电话时她的金耳环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我的意思是,”她纠正自己,“我可以帮助你吗?
“我是德比?古德曼,”我告诉她,“我被告知来向丽莎?布莱克报到。她是你的~~”我不想说办公室主任或首席秘书;公司的女人们对她们的头衔具有真正敏感的防卫心理。“行政管理副总裁。”接待员说,“她这个人真的很好。但她正在开一个会。你就在这儿坐下,看看报纸,当她下来时我会告诉她你在这儿的。”
在《华尔街日报》的掩护下,我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地方。甚至在上面这儿也有花,而我还并不认为这一层是那些真正级别较高的人们使用的办公室一~用幕隔开的小室大多了而有门的办公室明显不够,我喜欢人们从电梯中出来的那个样子,成群的人,男人和女人,老员工和新员工,当人们象那样交谈时,就是一个他们相处融洽的好标志。我用其他女人穿着的衣服对照检查我自己的衣服。其他女人都穿着很好的外套和运动鞋,袜子跟外套都很相配。
有个人出来换接待员的班。“这儿有个新来的女孩,德比。”那个正在下班的接待员说,“她是来见丽莎的。”
“不是布莱克夫人,”友好的地方。
“她在哪?”
“和研究主任一起吃早饭。他们肯定在大声讨论分析员用光秘书的那种方式。”
第一个接待员轻蔑地哼了一声并注视着我,想看看我长期供职的价值。那么,这可能就是一个测试吗?在让我试验一个真正的工作之前,先把我分配给一个分析员,看看我能否承受住那种压力?扮演者们爱祈祷,而这个时候我真正猛烈地祈祷着。
电梯门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打开了。“那就是丽莎。丽莎,德比?古德曼想见见你。”
她就是那个在地铁处的女人,那个赏钱给圣徒的女人,那个我已经喜欢她相貌的女人。她已把她的运动鞋换成了一双浅口无带皮鞋,看上去甚至比她在大街上时更漂亮。她穿着一件丝绸短外套,有一个软蝴蝶结,而不是一件领口非常严肃的衬衣。那些衣着考究的人可能是一个去为之工作的真正婊子。
把报纸放到一边——整齐些,德比,该死!——我有礼貌地站起来并向前走去,等着她的握手。我的握手,感谢“现实”,也会是温暖的和优雅的。
“见到你很高兴,德比。”她说,“我们的一个女孩刚刚离开了,而一个研究员又有一份报告不得不打出来。我总是喜欢跟弗吉特打交道;它总是用荷花软件和一字不错去测试它的人,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我会尽最大努力,布莱克夫人。”我说。这总是一个好话,且它阻止你去问其它问题,比如,我将与之一起工作的人们是什么佯子,午饭在哪儿吃,正式的秘书们友好吗,以及请问,你们会留下我吗?我囚处看了一下,一种我已被告知的“我可以开始了吗”的表情,可以使我看起来急于努力工作。
“人们叫我丽莎,7丽莎说,“我们这儿都用第一个名字来称呼。当然,如果总裁从三十六楼上下来,那就不同了。”她笑起来,而我尽本份地回笑,以表示我理解指挥涟的礼仪。
“在我带你进去之前,你想用用洗手间吗?”
她看了看那个下班的接待员,她还留在桌子边没有走开。
“丹尼拉,想帮我一个大忙吗?”她间,“德比将和瑞克?格瑞马尔蒂一起工作。”
丹尼拉相当快地笑了笑,然后在丽莎?布莱克不得不摇头之前消除了笑容。不管怎样,你并没有告诉外人,谁是一个真正的、与之一起工作的杂种。“现在,瑞克会希望立刻开始工作。但这儿的德比,我敢打赌今天早上还没喝过一点咖啡,而如果我了解瑞克的话,她也不会有任何机会去喝咖啡。”丽莎在她的手袋中摸了一阵,取出一个漂亮昂贵的钱包。
嗯。“海港”的薪水很高,那么。她取出一美元。
“你怎样挣到它?”
“固定工。”我说。
在我从洗手间出来后(我己化了一道很好的妆),丽莎?布莱克把我引到一个工作站,那儿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我们都把瑞克叫作王子,”她告诉我,并等着我理解这个玩笑。
“因为他的名字叫格瑞马尔蒂,象摩洛哥的王子一样?这有什么联系吗?”如果她说对,我本不会如此惊讶的。但她摇摇头。
“不。因为他老爱提出各种难以满足的要求。但你能对付这一点,是吗?”
两个从她旁边经过的女人咧嘴笑了笑,并摇摇头。
“我希望如此。”我说。
他没有用一根鞭子来迎接我,相反,却迅速握了一下手,眼睛瞪着丽莎,一付“这是你能够做的最好的事”表情,并啪地一声把他的报纸和磁盘扔在桌子上,危险地靠近咖啡,而我迅速把它们营救出来。“让我看看你输入这些数据。”他要求道,并在我工作时站在我的旁边。附近一个工作站边上的女人对我作鬼脸。如果我是现实者,我想我就有一个权利去发作。但正如它本来就是的一样,我到这儿来是来打字的,因此我打字。
谢谢“现实”,我的手指没有发冷和僵硬,当他站在一边,两眼盯着它们,轻轻拍着他的脚,哀叹没有人,根本没有一个人,关心是否他的工作完成了以及拥有一个忘恩负义的秘书怎样比一条毒蛇的牙齿还尖锐,以及典型的老板狗屎话时。我的咖啡已经变凉了。最后,他哼了一声,把更多的资料倒在我的健盘上。当我放开自己时我设法别发出叹息声。
“想我为你整理吗?”我问。现在,瞧,我知道现实的秘书不再是非有必要得到咖啡和三明治不可。我知道这点。我也知道主任们——创造了他们的男女工商管理硕士们——只是在渴望某个并不聪明得可以认识到时代已经改变了的人。他们并不是真的需要该死的咖啡和三明治,他们只是喜欢发号施令和被伺候。另外,“海港”这儿的三明治也是个好东西,四美元一份,外加咖啡和卷心菜色拉或任何东西。他可能说:“也为你自己整理。”
他说了。瞧。如果我工作太晚了,也许他还会叫我去定购食物。
当我下班,由于精疲力尽而摇摇晃晃地走过丽莎?布莱克的桌子时,她向我竖起大拇指。她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格瑞马尔蒂王子已用光了多少个扮演员。
我给亭克带了半份三明治和一块胡萝卜饼,她让我喂了兔子一些熏火鸡。免子发出一阵满足的呜呜声并舔着我的手。格瑞马尔蒂的季度报告由于冗长令人感到沉闷。慢慢地,秘书们开始对我微笑并用“德比”来称呼我。不管怎样,把友谊浪费在某个从现在起一个小时后随时都可能被解雇的人身上没有一点用处。但对一个长期的扮演者,你可以对她说“早上好”,你可以在洗手间的镜子中对她微笑。所有那些金伯利和塞尔莎和凯诺和赫斯,过分讲究她们的头发和指甲,互相吱吱喳喳说话,也和我说话,把我包括进那些“他干了什么”、“对此我说什么”以及“我怎样满足那个婊子”的胡言乱语之中。
很难假装我关心“挑战”、“职业机会”、“学习经验”,以及所有其它那些向上爬升的、职员们不断单调重复以确信它的行话。很难参与争论什么是爬梯子的最好方式,当所有我想干的事只是幸存下去时。也很难相信这就是所有那些现实者们看上去想干的事。真好笑,如果我是现实的,我也可能不会有任何不同。
不象我,现实者们很怕那个乱砍暴徒。因此我也不得不扮演害怕的表情。
“叫王子用一辆出租车送你回家,”凯诺告诉我,这天的《每日新闻》刊登了一个乱砍暴徒的内幕报道,“如果你工作到下午七点以后,你就有这个权利。”
我决定我会等格瑞马尔蒂自己提出来。几天过去了,乱砍暴徒设法躲开警察并制造了更多的受害者;然而格瑞马尔蒂仍然没有想到来问问我,在我回家时是否需要什么帮助。他们知道公司的规矩,知道得就跟我们扮演者们一样好,但他们只是喜欢只得到而不付出一大约一个小时的额外工作,或者没必要把出租车服务费放到一个支出帐户上。
几个星期后,赫斯叫我跟她们一起凑钱,为金伯利买些蛋糕和香摈。我知道她们这么做只是因为她们需要额外的钱,但我还是很高兴。我知道我正在适合。
第二天,交通警察在运河大街的地铁站中发现了另一个受害者——死了,这一次,并被砍得血淋淋的。当他们把尸体抬出来时,金伯利正好在那。我到洗手间,看到她正在那儿呜咽着,把一张纸巾放在她的眼睛下面,以便她的泪水不会弄乱她的化妆,她周围围着一群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并在她发抖时咕哝安慰的话。
我一个人在洗手,丽莎?布莱克突然闯了进来。“分析员们正在抱怨没有人接电话。”她说,然后她看到了金伯利,
“怎么啦?”
“我……我看到……我的男朋友想我辞职并在布鲁克林找一个工作,而我们需要钱……”她突然放声大哭,也不管她的化妆和预防措施了。在她颤抖的左手上,我看到了小钻石在闪烁。
“我正在请求今晚用出租车把你们直接送回家。”丽莎说,“你们有谁害怕一个人回家的?我可以个别征求你们的意见,并看看谁会到哪,确定路线。”
摇头和忸怩的笑声。我擦干我的手。
“这也意味着你,”她告诉我,“你住哪,德比?
“现在我和朋友们住在一起,”我说,“我住在世界交易中心那儿,很安全,只要我呆在站台中心的话。”
丽莎点点头,“那也是我的终点。不过,如果工作太晚了的话,乘一辆出租车回家,听到了吗?”
当然,我会乘一辆出租车到特快列车总站,当然。有一次,我钻进一辆出租车,司机顺着街道慢慢开着,开了三个街区后,他停下来搭一个乘客。我悄悄溜出去。谁也没看到我。
我点点头。“你呢?”我问。
“我?”丽莎说,“我不担心。他们说那个乱砍暴徒只挑年青女孩。我太老了。”
她大约跟我一样大,也许还更年青一些,我想,如果你考虑到这个事实:扮演者们看起来比现实者们老得更慢一些的话。但她的评论在她管理的这些女人中引起了’一阵反对,甚至金伯利也发出了一个不情愿的咯咯笑声。
当女人们匆匆走出去,走向电话、分析员以及成堆的工作时,我躲开了。丽莎肯定认为我也走了,否则她就不会做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她向镜子靠了靠,凝视着她自己,并用没带戒指的左手揉着眼睛下面柔软的皮肤,好象在把灰尘从她脸上拂去一样,然后又抚着她的眼角,那儿正在开始一些皱纹。但尽管如此,她的脸上仍充满了令人惊奇的年青。“老了。”她轻轻他说。她的声音有些空洞,并几乎象破裂了的一样。“如此之老。”说完这句话,她便在她的袋子中摸了一阵,摸出一盒药,然后作了个鬼脸,用水龙头的水把药丸服了下去。
她肯定没看到我。在吃午饭时我用了更多的“现实”。这一天,格瑞马尔蒂王子五点钟就让我下班了。我卷缩在亭克旁边的长凳上,一边卸妆一边听她给我读一本书。那是一个绒布兔子的故事,一个孩子爱着和珍视着这只兔子,但知道它从来不是现实的,并永远不会,除非有个人爱它爱得足以使它变成现实。
没有人会,也没有人已爱了我这么多,我想,并感觉在我喉咙中有一个呜咽。“老了,如此之老。”我记得丽莎这么说过。至少人们还看得到她。
“这有什么好?”我嘲笑亭克。她怒视着我,而当她皱眉怒视时,她上面几层的化妆开始裂开了。
“别的还能怎样?”她问。这肯定是她的好日子之一,因为她的思维很清晰,并且能不用唾液和诅咒来谈话。“你想生活,你就不得不是现实的。但现实比干净漂亮地坐着还更多。你想成为现实的,有个人就不得不给你生命。有个人就不得不关心。然后你不得不相信你是现实的,现实得足以去关心。”我试图问点问题,但亭克又拿起了书,嘴里发出嗡嗡声,并不久就睡着了。当我用温暖的干报纸把她盖好时,兔子跳上来,就这一次甚至没对我嘶嘶怪叫。肯定是因为我喂了他的那些熏火鸡。
“别再叽叽喳喳的,”第二天,在弗吉特的化妆室中,其中一个扮演者厉声他说“你就不能只是穿上你的‘现实,并别来烦我吗?你说啊说啊说啊,好象你以为你是现实的一样。好象你正在愚弄你自己一样。”
我在弗吉特之外工作的所有这几年中,这是我从任何人那儿得到的最长的一段活,而在它之中包含的愤怒使我吓了一跳。当然,我在女士洗手间中谈过话。在“海港”的女士洗手间中你总是不得不谈话,那儿是你听到新闻的地方,是你得到公司规矩的解释的地方。
我迅速完成了我的喷洒和涂抹并离开了那儿,在我身后传来一个咕哝:“以为她是人,仅仅因为她得到了一个长期工作。”
在这个早上之后,格瑞马尔蒂把我叫进去,告诉我从星期一开始,他会有一个全职秘书。“要是我在进行面试时看到了你就好了,可惜你不在。”他说。
那么,这就是再见了。好吧,我不能说认识他我很高兴,但这儿确实有我会想念的人们。
“你为我的工作相当不错,”他告诉我(这对我可是个新闻),“而这几天是珍贵的几天。因此我已介绍你到怀特顿那儿去。他的秘书还在度产假,并可能不再回去了。到那个时候,你就可能顶替她的工作,谁知道呢?把你的简历给我,行吗?”
我给了他一份复印件。他对数学选修课咕哝了一些称赞。当然,我擅长数学。你并不是必须要成为现实的人才能解方程式。
“我已给丽莎?布莱克说过了,”他在离开去参加一个公司会议之前说道,“她会从人事部门那儿给你找一个日常文书工作。去和她谈谈,在你整理干净桌子之后,行吗?”
我点点头,谢谢他。
“你要记住,许多较低级的分析员都是从秘书工作开始的。”他告诉我,“好好想想。”
我从来没得到过一个我更喜欢的命令。甚至丽莎看起来也很满意。政治学说这是因为她的决策产生了回报,而现在格瑞马尔蒂欠她,但我认为她的满意部分是因为我。如果我做事有心计……我能看到我自己转向去发起获得经纪人“七段”的进攻,就在现在。
而这就是我能想出的,与变成现实有关的最好东西吗?我会从人们身体中穿过,没有看到他们,现实者或扮演者,除了作为跟我需要他们去做的事有关的东西外?我会吓一大跳吗?成为一个象格瑞马尔蒂一样使用别人的人,或者象亭克一样被别人用光了的人,会更好些吗?
“我在世界交易中心看到过你,”丽莎?布莱克告诉我,“你正在跟一个街道流浪者说话,一个戴着草帽的女人,你知道我指的是谁吗?”
“亭克?”在我能够控制自己之前,这个名字就溜了出来。
“这是她的名字?”
“我们都这么叫她。”
“詹姆斯,”——她指的是圣徒——“警告我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可能攻击你。你对他们要小心。”她警告我。
我讨厌对她撒谎,因此我低声说了些什么。
丽莎拿过她的钱包并取出二十元钱。“我注意到她的双腿溃烂得很厉害。这些钱可以买些药品和绷带,也许还可买一些维他命。”
我开始摇头,但她坚持,我只好收下了钱。
在亭克包好她的双腿之后,她用剩菜布置了一个宴会。我已告诉过她要用手套,但这只是土豆片和劣等酒。
我吃了一半便离开睡觉去了。几个小时后,一只冰凉的鼻子把我弄醒了。是兔子。我还不知道我们有如此好的关系。
“什么事,猫儿?”我间。
兔子发出一个几乎是咆哮的声音。
因此我起床去看一看。老天,我真希望我没有看。现在我很庆幸亭克已开过她的聚会了,那是她一生中有过的最后一个。在晚上的某个时候,地铁乱砍暴徒已抓住了她。从她脸上流下的血已浸透了她的外套,并继续流到她双腿的绷带上。她喝得大多了以至于没法大叫或跑掉。上帝,她喝得大多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尖叫起来,但没有一点回答:没有声音,没有脚步,没有警笛,没有一个人。甚至那些睡在硬纸板上的人也不见了。因此我在那儿坐了肯定有几个小时,兔子跟我一起。我用双手紧紧搂着自己的肩膀,依稀记得,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在我还没有变成扮演者之前,这种紧抱就可减轻痛苦。兔子爬到我的膝盖上。使我惊奇的是,他舔我的脸;使我更惊奇的是,我一直在哭。
“仁慈的上帝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而兔子向这个声音咬去,我抬起头,看到是圣徒。他呆在那儿,紧紧抓住他的提琴盒和乐谱架。他没有去摸亭克的脉搏,这没有任何意义,他完全看得出她怎么了。然后他冲向一个电话间,拨911。
很快他又回来了,在亭克周围小心翼翼地走着。他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把它从一个我不想看到的血坑中捡起来。《绒布兔子》,亭克的最后一?本书。他摇摇头,把书塞进他的乐谱架。
“他们马上就会赶来。”他说。他是个艺术家,而由于他对地铁的使命,他不得不使自己多少有些疯狂。我认为他真的可以看到我。“亭克给你讲过书,讲过变成现实的事吗?我给我的儿子读过它。我想,要变成现实就需要以一个生命作为代价。而如果已有了一个死亡,那么合情合理地就有了一个空间,为另一个现实的人。亭克心肠很好,我认为她也很关心你。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变成现实?”
他作了个手势,而我一下就知道了,所有我不得不干的事只是摸着她的脸,并相信,就象亭克和圣徒说过的一样,然后我就会变成现实的,“主啊,我相信,”他们在教堂中说,
“帮助我,克服我的不相信。”
去变得现实。去关心,去被关心。去伤害,就以当我看到亭克喉咙上的伤痕时我被伤害了的那种方式。去看躲在阴影中的“水手”,仍然害怕走出来,尽管亭克是他的好朋友,泪水从红肿的眼睛中喷涌而出,但害怕走近警察。他跑了吗?那就是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悲哀的原因?
勇气,就象危险一悲哀一样,不是一个扮演者所关心的东西;我们不会受那种痛苦的伤害。为什么要使自己遭受它,如果我井非不得不的话?我是聪明的、实际的,我告诉自己。怎样一个该死的撒谎者。
我没有勇气。或别的任何东西。
圣徒看着我存在的这个空间——好吧,就让我说他看着我吧一一直到他认识到我并没打算去试。“太怕了?”他问,
“多羞。”
在一阵嘟嘟叫的宙声中,喀喀响的脚步声、以及叽叽喳喳的步话机声中,警察们赶来了。他们有两个几乎直接从我站的地方穿了过去。我回到自己的小财富屋中——我自己的衣服;象丽莎一样的运动鞋,象金伯利那种颜色的指甲油,我的眼睛燃烧着,好象“现实”已流进了它们,或者我用一根针刺了自己一样,而我的肩膀不停在发抖。
在弗吉特,我用了两倍剂量的“现实”才使自己看起来象人类。我有一个自己的化妆台,且没有一个扮演者跟我说话,只是不停地向我扫一眼,但我发现很容易读懂他们眼睛中的表情:走开。
我走到“海港”,并走向女士洗手间。丽莎在那儿,听着两个女孩低声谈论乱砍暴徒的最新消息。
“那个小提琴手发现了她,”赫斯说,“你认识他。”
“我看到了詹姆斯,”丽莎说,“他真的很难过。我叫他回家,但他只是站在那儿哭着,并奏着某种犹太人的音乐。他的悲痛使小提琴也哭了。然后其他一些警察过来问他的话。”
她肯定看到了我的脸因为她用手势叫她们住嘴:她的手猛地向下一挥,真正的傲慢,完全不象她,“你象纸一样白,”她告诉我,“德比,什么……嗅,德比。”她歇了口气,“你认识我们正在谈论的那个女人吗?那是——”
“亭克,”我说,我的声音非常沙哑。从我眼睛中某个我不知道我还有的地方,眼泪喷涌而出,弄污了我的化妆并弄污了我早晨才喷涂上去的“现实”。我用双手捂住脸,开始呜咽。一生中我第一次成了一圈安慰的中心。手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声音悲哀地低吟着,当丽莎向她们解释我是那个被杀害的女人的朋友时。
“就在昨天晚上,”我说,“我还给她买了绷带和药,然后把你剩下的钱都给了她。她用那些钱……”我喘着气,因为一想那些话又引起了一阵的痛苦,“她说她要用它去给那儿的每个人买酒和土豆片。一个最后的聚会……”
我发誓,到这个时候,我已不是唯一一个在哭的人了。
泪水顺着丽莎的脸庞流了下来,但她没有管。“我很高兴她那么做了。我很高兴她有了那个聚会。也许她并没有白死。也许她会给警察提供更多的线索。但你,德比,我们能为你作点什么吗?“如果你回了家,那儿还有人关心你吗?”
家是特快总站。家曾经是亭克。在这儿还更好些。我摇摇头。一张湿毛巾轻轻擦我的脸。它会擦掉“现实”,从而没有谁会看到我。我退开。
“别紧张;只是水。德比,你死一样白。你觉得晕吗?我要带你到护士那儿去。你们其他人,快走。去工作。”
当她引着我向电梯走去时,我在大镜子中看了自己一眼。
泪水和毛巾已冲掉了所有的现实”,但丽莎和其他女孩们还是看得到我。那个让我躺在一张真正的床垫上的护士也能看到我。
使我震惊的是,在丽莎把我带到一辆出租车那儿,等我上车后关上门,并说‘,早点上床,如果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之后,司机扭头看着后座。“到哪,小姐?”
小姐。不是“嘿,你愿意……”但我不是现实的。我已拒绝了这个礼物。我把那张写着丽莎电话号码的纸叠好。我会保留它,但我永远不会用它。
“世界交易中心。”我说。
出租车直接把我带到了那儿。当我付钱时,司机甚至为他的小费谢谢我。
在我到达特快总站的那个时候,高峰时间已经过去了,候站台上只有几个穿得太干净的人在闲逛着。当我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时,他们皱起眉毛,好象什么东西正在使他们烦恼一样。不是我,当然。
我能听到圣徒在一个远远的角落里演奏。真好笑,我还以为他会离开的。我对他敬而远之并希望我也不是不得不呆在这儿。
在我发现亭克的那张长凳上挂着一块“油漆未干”的牌子,水泥地面也被冲洗过了,甚至冲掉了警察们在尸体周围划的粉笔标记。我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轻轻地呼唤:
“到这儿来,兔子。好猫咪。”
出现的不是一只黑白相问的猫,而是“水手”。他的眼睛仍然是红肿的。
“你,女孩,到这儿来。我想跟你谈谈。”他说。
路人们纷纷掉载方向,以避开这个穿着肮脏衣服、光着双脚、在地铁中跟他自己说话的大街流浪汉。如果他们看到了我,他们会做比转向更多的事。他们会飞跑起来,以让他们自己别沾上麻烦。
“让你自己离开这儿。”他告诉我。
“亭克说过我可以留下来的。”我反抗道,我感到自己的眼睛又热起来,并看到在“水手的眼睛中泪水夺眶而出。
“亭克……不再属于这儿了!我说你不能留下来。现在这儿不是给你的地方,亭克已不见了。你不同,女孩。你现在有了生命。你是年青的女士。你现在和你的那种人一起前进,别跟老水手说话入除非他用斧头砍你,要一些零钱。”
“但我没有任何地方——”
“你有!”
“但我累了。”
“好吧,那么。”“水手”吝啬他说,“明天,一定!”
甚至努力和“水手”争论都是愚蠢的。在所有这些年的抽烟和腐朽生活之后,他已没剩下足够要求的逻辑了。我不得不搬走。
也许弗吉特会让我在衣柜中存放我的东西,从那儿那些一直在怒视我的扮演者们来看,我完全不喜欢这个主意,但这却是目前我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我向藏着我东西的那条坑道走去。前面有一个沙沙声…???我抬起头来。“兔子?到这儿来,猫咪。”
我没给兔子带任何东西来。可怜的猫肯定饿坏了。
“兔子。”我哄他出来。沙沙声更多了,好象他正在我的纸床上打洞一样。“兔子,不要紧。我会给你找些东西来。你等着,猫咪。”
我转过身,想回到光线中。
一双手抓住了我,猛地箍住了我的胸膛、下巴和脸。我的眼睛鼓圆了,因为在从走廊那儿传来的光线中,我看到了一把刀,就在跟我喉咙平行的地方,闪烁着。我试图尖叫,但刀子挤进来,而我感到一股温暖沿着我的领子流下。该死,这个东西不得不被弄干净。
我只是一个该死的扮演者!这个暴徒为什么会选中我?在远处,我能听到圣徒的小提琴,以及人们的声音。如果我能挣脱,哪怕只有一点,我就可以尖叫。为什么有人会听一个扮演者?
跟这个暴徒选中一个人类作为受害者是一样的原因。他是个疯子;他能看到扮演者们。不过,也许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扮演者。也许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该死的、愚蠢的、出城来自杀的女人,查出了这些坑道。
所有它需要的,亭克和圣徒都已说过,就是相信,相信和生命。而我的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我的。我的生命。但我是一个扮演者。我没有一个生命。我提醒自己。
那么为什么我的身体绷紧了?为什么我担心如果我被杀死了,办公室的人们会难过?为什么在我对一个生命痛苦的歉意中,我会吸进最深的气息?——以及为什么我的声音死在了喉咙中?
我努力摆脱那只正把我拉回坑道黑暗中的手。他甚至比警察还更了解黑暗,。“”
他的手在我周围变得更紧了。当我努力挣脱时,我脖子上的伤痕也加深了。我畏缩了一下,嘴碰到了他手上——那儿有更多的建议——而我用最大的力气咬进去。上帝,我希望他没有爱滋病。但我总得干点什么。
“停下。”他嘶嘶地叫,但刀子没那么紧了。
我把脚使劲向我希望他的脚背可能在的地方跺去,就象洗手间的那些女孩说你应该做的一样。他嚎叫起来,而他的紧握也松开了一会。我迅速向坑道外面冲去y…但他追在我的后面,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猛地转了过去。
在看到他之后,我开始迷惑为什么有人还会想看恐怖电影。他的眼睛和气味就象一个狼人或什么东西。
他的手正在流血。我已在他身上留下了标记。
他比我更强壮,他能把我拉回坑道中,而一旦我回到那儿……我还没把他伤得足够严重。你要么拼命去杀死,要么根本就别反抗,她们在洗手间里这么说;因为如果你的反抗只是使他们更加疯狂的话,你就更逃不过了。
现在,我听到后面传来了声音,而我又开始尖叫,又开始挣扎。随着一声噬噬的嚎叫,兔子猛地撞到了暴徒的脸上,并用爪子划出了深深的血痕。暴徒也嚎叫起来,就象被圣水泼了的吸血蝙蝠一样,并一把把兔子从脸上抓下来,使劲摔到混凝土墙上。
“兔子!”猫的痛苦释放了我的声音。真正应该叫的东西,当你正在拼命时,不是猫,德比。甚至这时,我认识到我也在用我的身分名字称呼自己。如果我活下去的话,这个名字是没法丢开的了。
“停下!警察!救命!”一个我记得的声音在拼命地叫;圣徒在向我跑开。暴徒已使我失去了平衡,再过几秒钟,他就会把我的头撞到墙上。如果我真正幸运的话,我永远不会感觉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圣徒突然加速,抓着他的小提琴,象一根棒球棍,并对准暴徒的脑袋使劲砸去。
不要小提琴,不要音乐。亭克爱音乐。丽莎也爱。而我认识到,我也爱。就跟别的任何东西一样,它已把我召唤到了生命。
我拼尽全身力气,把自己向暴徒撞去。我的双腿绊在了一起,而我几乎倒了下去。
但他也如此,当他倒下时,我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股力量,并把他从我身边甩开,几乎甩到了空中。当他看到他正倒向的地方时,她只有时间去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他倒在了一根裸露的高压电线上,身体一下僵硬起来,手指抽搐着,一股头发、衣服、皮肉被烧焦的气味几乎使我窒息。
如果有了一个死亡,那么合情合理地就有了一个空间,为另一个现实的生命。
我不想要生命,如果它意味着不得不同地铁乱砍暴徒打交道的话。
嗅,不?那么你为什么要战斗,笨蛋?你不得不战斗。他如此令人恐惧,他使你看到了甚至你的生命也值得什么东西。扮演者们不想要你在周围,“水手”也不,丽莎看到了你。女孩们看到了你。护士看到了你。甚至出租车司机和詹姆斯……以及暴徒。
你敢打赌你是有生命的,女孩,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生命,从电线、混凝上、我周围的人们——甚至从我自己这儿升起来。我抓住它,使它咙为我的,使它成为我。
它燃烧着,而我认为我从没感觉到或品尝到过如此美妙的东西。
小提琴手抱住我。“他伤到你了吗?”他问。人类更擅长演奏而非谈话,这千真万确。在我的眼角处,我看到兔子坐着,舔着他的爪子,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我不能让你打断小提琴,”我呜咽着说,“不要为我。”“你是人,”圣徒说,“别的我还能干什么?”然后我象一个孩子似地哭了,在医生把我送到警察局的一路上都在哭。然后一个女警察把我留在一个房间中,等医生包好我的脖子后,她打电话给丽莎,叫她来带走我。
她来了。
不知怎么地~一也许是“水手”?他有过很好的脑子,在他搅乱它之前——我的东西被送到了“海港”,我也如此。他们准备了蛋糕和香摈,还有一个高级副总裁来跟我握手,并说“海港”以我为荣。因此我再没回到弗吉特去过。丽莎说人事部门会处理代理费的问题,既然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全职员工了。我把回到“海港”的第一个早上的一部分用来在公告牌上寻找室友。
我很幸运,赫斯的一个室友搬去跟她男朋友一起住了。赫斯的另一个室友喜欢丽莎和詹姆斯小提琴手。而她喜欢猫。我又回到特快总站去,带着一篮子来自于某个角落熟食店的烤牛排。我看到了詹姆斯并试图给他一美元,但他用琴弓一扫,拒绝了,别的某个人大声读出一张旧《邮报》的头牌:“英勇的地铁小提琴手挫败了乱砍暴徒”。他假装吓了一跳,但却把报纸夹在了乐谱架中。
一只伤了一条爪子的猫,一只知道我声音的猫——要找到他可能有多难?
一个眼睛红红的老人间:“你在找一只猫吧,小姐?”我的上帝,是“水手”,我一点也没注意到。但他向我眨眨眼,伸出手要一元钱(我给了他十元),而我知道他理解。
到这儿来,兔子。好兔午。看看我都给你带了些什么来。来吧,出来吧,兔子。
一个穿着套装的女人,对着地铁站台上的一只猫叫着
——我看上去肯定就象“水手”一样疯狂。
兔子。来吧,猫。
你在这,兔子。到篮子里面来。
现在,兔子将有一个真正的家,就象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