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座私家园林园址何在?
江南第一座私家园林园址何在?
据历史记载:江南第一座私家园林是苏州顾家的辟疆园。顾辟疆是东晋时代人,官做到郡功曹、平北参军等职。相传他性情高洁,家中建有园林一座,其林泉池馆之胜,号称吴中第一。因此,当时的文人雅士都纷纷前往游览。在《晋书。王献之传》和《世说新语》等书中,记有两则有趣的故事:王子猷尝行过吴中,见一士大夫家极有好竹。主已知子猷当往,乃洒扫施设,在厅事坐相待。王肩舆径造竹下,讽啸良久。主已失望,犹冀还当通。
遂直欲出门。主人大不堪,便令左右闭门不听出。王更以此赏主人,乃留坐尽欢而去。
王子敬自会稽经吴,闻顾辟疆有名园。先不识主人,径往其家。值顾方集宾友酣燕,而王游历既毕,指麾好恶,旁若无人。顾勃然不堪曰:“傲主人,非礼也!以贵骄人,非道也!失此二者,不足齿人,伧耳!”便驱其左右出门。王独坐舆上,回转顾望,左右移时不至,然后令送著门外,怡然不屑。
王徽之(子猷)和王献之(子敬)同是一家人。这里记载的两件事,情节大同小异,都是为了急于游园,行动有点冒失。只是结果稍有不同,一个尽欢而散,一个被赶出园外,读来令人发笑。但却也证明了当时的辟疆园,确为一座声名远扬的江南名园。
这座名园,直到唐末宋初依然存在。在众多诗人的作品中都提到了她,并对园中景色作了具体描述:“柳深陶令宅,竹暗辟疆园。”——李白“辟疆旧林园,怪石纷相向。”
——陆羽“水竹谁家宅,幽庭向苑门。今知秀伦沼,旧是辟疆园。”——楼颖“吴之辟疆园,在昔胜概敌。前闻富修竹,后说纷怪石。”——陆龟蒙“于公门馆辟疆园,放荡襟怀水石间。”——张伯玉。
据考,此园在唐代曾做陆胜的住宅,有一个秋雨天,诗人张南史(季直)曾接受主人的邀请,在园中宴饮赋诗:“同人永日自相将,深竹闲园偶辟疆,已被秋风教忆鲙,更闻寒雨劝飞觞……”又据宋朱长文《吴郡图经续记》称:辟疆园唐时犹在,顾况曾住过这里,郡守曾有赠诗:“辟疆东晋日,竹树有名园。年代更多主,池塘复裔孙。”今已莫知其所。
从以上所引诗文中,可见辟疆园在唐代仍为吴中第一名园,园中景物历历在目。有假山高耸,池沼低平,翠竹纷披,茂林点缀,危亭曲宇,庭院幽深,风景十分宜人。但这座园林的具体地点究在何处?自宋初以来,已经湮没难寻,众说纷纭,扑朔迷离,经人们再三探究,至今仍是一谜。
一说,即为今天苏州的拙政园,在晚唐时曾做过诗人陆龟蒙的住宅。(据明文证明《拙政园图咏》)陆的好友皮日休曾有题壁诗一首并序云:“临顿(里名)为吴中偏胜之地,陆鲁望(龟蒙的字)居之,不出郛郭,旷若郊墅。”诗句云:“趁泉浇竹急,候雨种莲忙,更葺园中景,应为顾辟疆。”因而有人认为此园就是晋代的辟疆园故址了。但有趣的是陆龟蒙本人并不认帐,倒在他所著的《松陵集》中,另有《任晦园亭》一诗:“(辟疆园)风烟惨无主,载祀将六百,草色与行人,谁能问遗迹,不知清景在,尽付任君宅。”
可见辟疆园建园将近600 年,到晚唐时园内清景尚存,已改建为“任晦园亭”那末,“任晦园亭”究竟在哪里呢?据清顾震涛《吴门表隐》一书载:“任晦园,唐泾县尉任晦所建,或云即辟疆园,实在潘儒巷,今任敬子祠东。宋为任氏园,元为潘元绍别宅,明属徐姓、毛姓,后废为民居。“但查阅更早的苏州地方志书如北宋朱长文《吴郡图经续记》、南宋范成大《吴郡志》,两书中都说辟疆园已经不知其所,”任晦园亭“仅是疑即辟疆园,也并未说明任晦园的具体地点。就是在《吴门表隐》一书中同时也列出了另一种说法——书中说:“辟疆园,晋顾辟疆所筑,为郡中第一,志载失考,实在西美巷中,郡署东偏。曾为五显庙……明况钟有《辟疆馆记》碑,今即其地建况公祠。”因此有人竟据以写道:西美巷内有辟疆馆,和苏州府衙相邻,况钟曾在其南建庐居住等等。其实只要仔细查阅一下《吴县志》,即可发现早有一段记载:清代嘉庆年间,盛传得况太守《辟疆园记》石刻,以为郡治东隅和丰坊(即今西美巷)五显王庙即园之故址。……但后人审定况钟《辟疆园记》的石刻是伪造的赝刻。因此,已从根本上否定了此说。再从比况钟生活时代稍早的明初诗人高启(苏州本地人)所作《顾辟疆园》诗注中说:“其地至今不可考。”并在诗中发出了“江左风流远,园中池馆平……市朝亦屡改,高台能不倾”的慨叹,也可从另一侧面说明况公祠不可能就是辟疆园故址所在。
此外,也有人认为建于甫桥南堍东侧的“辟疆小筑”就是晋代的顾氏辟疆园。据查此园在苏州历史上果然存在,但建于清代。在《吴门表隐》和《吴县志》中都有记载说:辟疆小筑在甫桥南,道光二十年明经顾沅建,相国阮元题并书。中有艺海楼,沅藏海内书籍及名流书画于此。并有吉金乐石之斋、传砚堂、金粟斋、吟香阁、白云深处、心妙轩、据梧楼诸胜,为名流文宴之所。可证实此园系建于清代中叶,且具有一定规模。虽与晋代的辟疆园取名相同,但有何必然的联系,一时也尚难找到充分的证据。
综上所述,可见江南第一座私家园林的遗址何在,在宋代苏州的地方志古籍中,已经难以找到确切的地点。时至今天,再来考证求索,看来已成沧海遗珠,渺茫难寻了!
(孙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