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网也是网
第十四章 情网也是网
第十四章 情网也是网
141
管军他们进屋，见管大妈和阳阳都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呢。
管军问管大妈：“饭呢？”
管大妈眼一翻白：“你问我要饭，你也没说让我做饭哪……再说了，我来可不是给你们做饭的。我这么大岁数了，让我伺候你们。”
管军真不爱听了：“您多大岁数了？那么大老远的您摩托车都骑来了，我真得说您一句老当益壮，做个饭有什么不行的？”
“一顿两顿的，行。长期不行，我是你妈，不是老妈子。”
管军还要跟管大妈吵，胡小玲忙拦下了：“算了，我做。”说完，胡小玲就脱下警服下厨房做饭了。庆庆一看他妈下了厨房，把书包放下也就跟着下了厨房。胡小玲给自个系上围裙。也给庆庆系上围裙。庆庆不让系。胡小玲说了一句，省得沾油。别的，娘俩什么都没说。
怎么着管军也还是想要一个快乐的晚上，高高兴兴地开了酒，拿了酒杯，还给两个孩子准备了可乐和果汁。胡小玲也把饭菜做得了，和庆庆来来回回的往桌上端。一切就绪，众人入座。管军把酒和可乐也都满好了，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来，往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胡小玲也跟着举起了酒杯，可其他人都没动。管大妈往那一坐，也不吭声，两个孩子坐在饭桌边，都绷着脸，谁也不理谁，也不拿杯子。
气氛有点僵了。胡小玲把杯子塞进了庆庆手里，跟着，管军也想让阳阳接杯子，阳阳一躲，杯子洒了。这么一来，管军的火就来了，可见胡小玲忙拿抹布抹桌子，又给阳阳换了个杯子，只得把火气又压下来。
“阳阳，要是不爱喝可乐，就喝果汁儿吧？”胡小玲给阳阳倒了杯果汁，放在阳阳面前。
阳阳还是不说话，眼光也没在那果汁上。
管军说话了：“阳阳端杯子。”
阳阳不端。
管军把杯子塞阳阳手里了，可阳阳不好好接着，杯子里的果汁又洒菜里了。
管军看着阳阳：“你想怎么着？”
胡小玲忙拦着：“算了，不碰杯就不碰杯，吃饭吧。”
管军声音高了：“这甜的和咸的掺和在一块儿还怎么吃啊？阳阳，你跟我说，你想怎么着？你爸爸想跟你碰下杯子还求着你了？昨天晚上你有家不回我就没理你，你还有理了？你爱吃吃，不愿意吃给我滚！”
阳阳豁出去了似的，起身就奔卧室了。
胡小玲忙劝阻管军道：“干嘛呀？吃饭的时候别教育孩子……阳阳，别走……”说着就去拉阳阳。
阳阳浑身的邪火不知道该往哪儿撒，见胡小玲拦住去路，猛地就推了胡小玲一个趔趄。胡小玲也没想到，猝不及防，倒退了几步，就撞到酒架子上了。她想扶一下酒架子，可酒架子是一个摆设，禁不住。庆庆本能地扑过去要扶他妈一把，可没来得及，她妈摔倒了，他扶酒架子，可酒架子也摔倒了，酒瓶子还砸着她了。
这也是管军没想到的，管军压根儿没想过今天晚上是这样儿，他朝着阳阳就冲了过去，一把拎着她进了她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你想干嘛？你想干嘛？啊？”
管大妈终于动窝了，匆匆地绕过了地上的胡小玲和庆庆，跑过去拍门：“管军！管军，有本事你冲你妈来！冲你妈来！”
庆庆扶着胡小玲从地上站起来了：“妈，咱们走。”
“不走……这是咱家……咱上哪儿去……”胡小玲也伤心了，她现在知道后妈不好当呀！
“妈……”
胡小玲安慰地看着庆庆：“听话……你吃饭吧，吃完了写作业去……你摔着没有啊？”
“我没有。”说完，庆庆眼圈就红了。
“不许哭！”胡小玲的声音是严厉的，“让一个小丫头气得哭鼻子那是你没本事。”
庆庆忍了忍，眼泪又憋回去了。
到该睡觉的时间了，庆庆还在客厅里晃悠，不知道自己睡哪儿。管大妈全当什么也没看见，勿自抱着电视不放。
管军出来，看见了：“庆庆，怎么不睡觉？”
“不知道睡哪儿……”
管军看了管大妈一眼道：“妈，你跟阳阳睡一块……”
管大妈的心思根本就没在电视那儿，管军刚一开口就接过去了：“哟……我可不惯跟她一屋，我在家都是自己一屋，连你爸爸我都嫌吵……”
管军刚跟阳阳那儿劳完神，还得跟自己亲妈捣乱，心里这叫一个不痛快：“可您这不是在我家吗？你就得凑合，你就得跟阳阳一屋，您那间房给庆庆腾出来。孩子得学习，没个地方呆像话吗？”说着，管军就过去敲阳阳的房门。可阳阳不理，还把门从里面锁上了。管军生气了：“阳阳！死丫头片子，你别给我装聋作哑，你给我开门听见没有。”
胡小玲过来了：“算了，庆庆睡客厅吧。”
管大妈趁机，也忙进自己屋，关门了。
管军看着庆庆，过意不去了：“也行，庆庆，今儿先凑合……明儿让奶奶给你腾房，啊？”
“行啦，你先洗澡去吧。”胡小玲说完，看着庆庆，想安慰安慰：“庆庆，男孩子嘛，别往心里去……”
庆庆打断：“妈，知道……您睡去吧。”
管军洗完澡，擦着头走进卧室，见胡小玲已经躺在床上了。管军还生气呢：“真他妈的，早知道这样儿我买四室一厅不就完了吗？”管军见胡小玲没言声，趴到床上，“就睡了？不洗了？”
胡小玲还是没回答。管军没办法，上了床，抱住胡小玲，推推：“醒醒，怎么沾枕头就着啊？”
胡小玲只是翻了一个身，自己在迷迷登登中解开了一个纽扣就又睡了。管军看看那个纽扣，又看看胡小玲脖子上两圈细细的褶子，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体味的再次结婚竟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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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军和胡小玲新婚的那点儿恩爱，甜蜜，真是管军想法子补给胡小玲的。管军开车去了派出所，一见胡小玲，拉着就往车里走。胡小玲想问问他要干嘛，管军就回了一句废话！你说呢？！
管军找了一个非常高级的五星级宾馆，开了一个房间。拉着胡小玲进去，在门上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咣”撞上了门。
胡小玲明白了，站在房间中央望着管军，她新婚的丈夫。
管军一步一步走近他新婚的妻子：“新婚之夜，让我那丫头给搅和了……我得还给你一个……不然，连你都得怀疑我有病了。”摘掉胡小玲的帽子。
四目相对，甜蜜的一刻。
管军抱住了胡小玲，声音是低的，柔的：“你说，这好好的合法夫妻，怎么闹得像偷情……”
胡小玲应和着他的幽默：“结婚证你带了吗？”
“挂门上了。”
然后，语言消失了。这是他们原来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在宾馆里，而不是在自家的床上，他们才真正变成了合法夫妻。
管军回了灯具城，刚进办公室，小章就带着“大蜘蛛”进来了。
“大蜘蛛”一见管军就叫哥，热情得异乎寻常：“哥，哥哎，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管军一抬头，见是他，愣了一下：“哟，你少见！得说有日子不见了，怎么着，混得还行？”
“还行就不找您了。哥，从外地一回这路上我就光听见您这消息了，那是随风飘啊，我就听说您发了……这不找您来了，指望着您在前面指点江山，我在后面牵马坠镫。”“大蜘蛛”呲着大嘴，说得唾沫星子乱溅。
管军笑笑：“都是哥们儿，这也忒不平等了。坐。”对小章使了一下眼色，“小章，这你得叫朱哥，不是外人，照规矩，给拿点儿零花钱。”
“大蜘蛛”忙摆手：“别别别，我不要钱……我又不是要饭的……哥，我就要个机会。”
管军站起来，走到“大蜘蛛”跟前：“朱子，不是我不留你。我告诉你，所有咱们那些哥们儿，到我这儿来的，全这规矩，我一个不留，但是一个也不让空着手走。”
“别啊，哥，那你也别把我跟他们等同了啊，咱俩可是一个号子里的，跟隔壁一样吗？再说了，钱，多少钱都有花完的一天，不接着挣也续不上啊……军哥，我是真心的改邪归正，你也知道只有这么着前面的道儿才不是黑的，有那么多电灯照着，才看得见亮儿，军哥，您不能让我没盼头儿吧？是不是啊军哥？”“大蜘蛛”都有点着急了。
管军只能说了：“那这样，咱们一码归一码，你也有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要么留，要么走……”
“三个月短了点儿，半年吧军哥。”
“三个月！过三个月再说！”说完拍拍“大蜘蛛”肩膀，“就这么着吧，我跟小章还有点事儿说，你先回去，明天来直接找小章，让他给你安排，啊？”
“大蜘蛛”有点不满意，可管军说到这儿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总而言之比没有强。
管军看着“大蜘蛛”出去后，看了小章一眼：“也真奇了怪，以前，我没钱的时候，我那些从狱里放出来的狱友，不知道都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吃饭消化食儿呢。现在，怎么就跟冬眠的虫子赶上了开春儿似的，又全都从犄角旮旯冒出来了……”
小章听着，笑了。
管军又强调：“小章，有一点你记住了，我跟‘大蜘蛛’没特别的交情。跟别人一样，散财免灾！你记住了，我这是正儿八经办公司做事业，不是办酒席呢人多热闹！到了三个月，工资一发，找个辙让他走人！还有，公司任何事务，千万别让他插手。”
“知道。”小章忙回答。
“那行，你忙去吧。”
小章刚走，妮可花枝招展地来了，进门叫哥：“哥，你找我？”
管军也没应，上下打量着妮可。
妮可被看不自在了：“怎么了？”
“往后再上这儿来，多穿点儿。”
妮可笑了：“我这不亮出来，捂着，将来不一样起褶子。”
“我想着给一个总经理助理的位置，再穿这样的衣裳不合适了。”管军口气是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妮可愣了一下，高兴了：“哥，你真抬举我。”
“别的公司总经理助理都忙，你闲在，朝九晚五打卡上下班就行了。门外桌椅板凳都给你预备好了……”管军说着，又看着妮可，“也不全是为你，也为老虎。再过五个月老虎出来了吧？眼见着就到头了。只要这五个月平安无事就行……”
妮可眼一翻白：“明白了，你还是为了看着我方便……下班以后你不看着我了？那我保不齐还得出事儿啊。”
“我刚才的话算语重心长。再说就不大好听了，你就不能尊重点儿你自己吗？老虎说话就出来了，你是打算让涛子死啊还是让老虎死啊？”
妮可并不怕，打量管军：“哥，说破了……是你想让涛子死吧？”
管军一摆手打断妮可的话：“明儿来上班吧，来了多穿点儿……这儿有空调，怕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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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玲结婚了，往前走了。江建平就是等在原地，等成化石，这一生也再不可能跟胡小玲有肩并肩的一刻了。加上餐车包大姐催，江建平跟包大姐介绍的小学老师陈静又见面了。两个人见了几次，说不上一见钟情，印象也都还不错，陈静也挺大方的，说自己年龄不小了，老母着急，要是江建平没意见，想见一面。
江建平是认真要跟人家处感情，答应了。
没想到一转身，在街上江建平就碰见郭芳了。
江建平上次见郭芳是在胡小玲的婚礼上，郭芳是作为客人亲眼看着江建平的前妻嫁人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心花怒放。现在又见着江建平，郭芳的表情眼神跟以前又不一样了，连问候都意味深长：“怎么这么巧我总能碰上你啊？你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一个人……”
江建平心里也明白郭芳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要断了她的念头：“不是一个人了，刚相完对象。”
郭芳失落：“是吗……相上了？”
“还行。”然后江建平立刻改了口，“挺好的，是个小学老师。挺文静的，工作稳定，人也还挺漂亮……我们见了有几回了。”
“……哦……”郭芳失望了，想着再说点儿什么。
江建平忙笑笑：“那就先这么着，再见啊。”走了。
可江建平没能真的走远。很快的，江建平在街上又碰见郭芳和俏俏了，整个一大一小俩泪人儿，在哭。就像上辈子活该欠的，江建平心软了，忍不住了，迎上去问了一句：“怎么了？”
郭芳不语，拉着俏俏就走。俏俏走着走着回过头来，含着泪可怜兮兮看了江建平一眼。看得江建平心里这叫一个不舒服。江建平把箱子放下，追了过去：“俏俏，怎么了？”
郭芳抽了抽鼻子：“还问什么啊？他们骂俏俏没爸爸，野孩子……我真不明白了，这些孩子都吃什么饭长大的，骂人不吐核。俏俏招谁惹谁了，上个学也要受气……”
江建平默默地看着，听着。
“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怎么这么难呢？我……我真要带不动了。哪个当妈的不想让孩子高高兴兴的，可谁能保证她不挨欺负啊。俏俏，谁让她没爸爸呢。”郭芳蹲下去，给俏俏擦擦眼泪，“不哭，啊！不哭。”可她自己在哭，一脸的眼泪，把俏俏抱了起来。
俏俏毕竟长大了，上小学了，郭芳抱着她，显着郭芳弱，是太勉强地抱着护着自己的孩子了。在那一刻，江建平目送着母女俩的背影，心又软了。
第二天，在俏俏的小学里，老师带着孩子们正准备上课。俏俏坐在座位上，显着小。
教室门被敲开了。老师开门，门外站着江建平。最引人注目的是，江建平穿着警服。
江建平十分客气礼貌地跟老师打招呼：“您好，打搅您了。我是俏俏的爸爸，出差刚回来，给她送点儿吃的，行吗？”
老师愣了：“行……”回头看俏俏。
俏俏看着江建平，愣了。
江建平满眼睛是父爱，看着俏俏，笑，张开了双臂，一只手上还拎着一袋吃的：“俏俏，过来。”
教室里的孩子们也嗡地议论起来了。
俏俏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犹豫，朝江建平走过去，到了面前，一下就扑江建平怀里了。
江建平把俏俏抱了起来：“俏俏，叫爸爸。”
俏俏高兴，清晰地高兴地叫了声：“爸爸！”
江建平在俏俏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放下了，对俏俏老师嘱咐：“我工作忙，老不在家，她妈一个人照顾她，有时候也忙不过来，教育孩子的事，您多费心。”
“不客气，应该的。”
“那我就不打搅您了。”江建平对俏俏招招手，“俏俏，再见。”
“爸爸再见。”
俏俏扬起了细细的眉毛，看着自己的同学，十分高兴和得意。
江建平的本意，是就这么帮郭芳娘俩一个忙，只要孩子们不再骂俏俏是野孩子没爸爸就行了。帮忙帮忙，悄悄地帮，然后他也悄悄地走。
可他想不到的是，他想得太简单了。郭芳追到火车上去了。
郭芳在车厢里见着江建平也不说话，他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江建平的同事们看着，眼神都变得别有含意了。江建平急了，把郭芳带到餐车里。刚进来，郭芳一下扑到了江建平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怎么都不松手了。
江建平挣也挣不开：“这……像什么话……松手啊……”
郭芳就是抱紧了不松手：“……你……就那么嫌弃我？”
“这是哪儿的话，从哪儿说起嫌弃来了？真别这样，还有事，忙着呢！”江建平最终还是挣脱了，要走。
郭芳失落地声音都变了：“江建平！”
江建平不得不停。
郭芳愤怒了：“你要是嫌弃我，你去学校干什么，你干嘛要说你是俏俏的爸爸。”
“我……我不就是想帮一个忙吗？孩子小，我不愿意看着她挨同学欺负。”
“欺负？！真欺负我们的是你！”
“我，欺负你们？”江建平噎住了。
郭芳语出惊人：“俏俏没爸爸，我们认！别人欺负她，我们能往过熬！你跑到学校去，跟人家说你是她爸爸，我问你你是能天天接她天天送她还是替她参加家长会？”
江建平给问住了。
“你说你是她爸爸，以后你又不露面儿了，往后那些孩子知道这爸爸也是假的，孩子就更得挨欺负……你这是帮忙吗？你这就是欺负我们！”
江建平给僵住了：“合着我帮忙还帮错了？！”
郭芳走近了，望着江建平，突然说：“……咱们结婚吧。”
江建平愣了。
“你挑个日子，咱们结婚。”
江建平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结婚？”
“你自己说的你是俏俏爸爸……”
江建平跟郭芳急了：“合着你还讹上我了？”
餐车大姐进餐车了，要忙，看见江建平和郭芳在，“哟”了一声，忙又出去了，可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你要是不答应，我这辈子就谁都不嫁了。”
江建平给吓着了：“别呀，你这不都是逼我的意思了吗？咱们俩……我是说咱们俩没有那感觉吧？咱们俩，以前就是房东，可咱们俩之间没什么呀对吧？”
“你要是非找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你找的那小学老师不也是三十多岁的人吗？比我还大点儿呢……我就是一无是处，你就看着俏俏吧，我就看上你了，你不会让俏俏受罪……”
“你别这么说，我担不起这份儿责任……这世界上男人也多着呢，实在不行，你去登个征婚启事……”
“我不登……我就看上你了。”
“我不能答应你。”
“那我就不下火车。”
“……你不下火车就不下火车，可你得买票……”
“我买票！”
“到站了我得下车……”
“我跟着！”
江建平真急了：“你这不是不讲理了吗？你这不成了讹我了吗？我要是对你不客气我可就报警了……”
“你也用不着报警，你自己就是警察……报了警有什么用？我就是爱上你了，这犯法吗？”
“可你纠缠不休……”
“纠缠不休也不犯法……”
“车要到站了，你从保定下车，往回翻吧。”
“不下。”
江建平着急了：“你不下车俏俏怎么办啊？你这把她一个人搁家里，她怎么办啊？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我豁出去了。”
江建平没辙了：“我想想行了吧？”
“上回你也这么说的，你想想……可你另找对象去了……”
“这是我的自由啊！”
“我不能再让你想了，等你再跟别人结了婚，我就来不及了。”
江建平真没辙了：“你这真是逼我了。你这不是不讲理吗？”
“就算是我不要脸……我今天就是不要脸了。”
郭芳哭了，委屈。一个女人，想要委身于一个男人，可是他说什么都不接着，也确实没面子，呜呜地哭。
江建平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这时，一个列车员跑过来：“江建平，有两个乘客为铺位的事打起来了，三车厢。”
谢天谢地，江建平真是觉得解了围了，答应一声，看一眼郭芳，忙去了。
等江建平处理完乘客吵架，再回来，发现郭芳已经不见了，什么时候下车的，在哪儿下车的，谁也不知道。江建平松下去的一口气很快又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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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一个人走在街上，显得百无聊赖。庆庆走在阳阳后面不远的地方，两个人谁都不理谁，就跟陌生人一样。这时，几个高年级的男女生一路打打闹闹从阳阳后面超到前面，其中一个男生回头看看阳阳，看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对其他人道：“那不是咱们小师妹吗，漂亮啦。”说着，就往回返，“哎，小师妹……我叫董墨，你呢？”
阳阳爱搭不理地斜了董墨一眼，没理，接着往前走去。
“嘿，她还挺傲……”董墨说着还要上。
一个女生拉住他：“她太小了，刚初三！你也不想想她敢玩儿吗？！她根本就跟咱们玩儿不到一块儿。”
阳阳一听这话，一下子停住了，接着，转身走回来，冲着高年级男生毫不示弱地说道：“嗨，我叫管阳阳，你说去哪儿玩儿，我去。”说完，阳阳还带着跟她年龄不相称的挑衅看了那女生一眼。
不远处的庆庆，有点儿傻眼了，眼见着就到学校门口了，阳阳怎么会跟一群高年级学生就那么勾肩搭背地走了，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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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在火车上郭芳忽地消失之后，江建平给郭芳打了无数个电话，可就是没人接。江建平就忧心忡忡了。江建平这种心态就对了，这也正是郭芳想要的。用郭芳自己的话说，这也是网，情网。法网是网，情网就不是网了？是网，恐怕就在劫难逃。
江建平下了火车又给郭芳家挂电话，还是没人接。江建平开始担心了，家也没顾得上回就直接奔了俏俏的小学。可班主任告诉他俏俏已经好几天没来上学了，是她妈帮着请的病假。
江建平来了，又走进了郭芳家在的那个小区，那栋楼，又来到了郭芳家门前，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敲了郭芳的家门。
门开了，郭芳站在那儿，看着江建平。江建平想说什么，郭芳一把就抱住了他，抱住了，就不再松开了。江建平推，再推，推不开。郭芳就死死抱住了不松手，整个人送上去了，送给他了。就那么把江建平带进门，门“咣”关上了。
真是的，女人心，海底深呀！江建平怎么可能是对手啊！
待江建平从床上起来，再度穿好衣服，才发现屋子的格局变了，明显是夫妻卧室的那种格局。他回头看看郭芳。郭芳也正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些狡猾和挑战。
江建平如梦方醒：“你这都是布置好的。”
“布置好的。”
“千方百计啊？”
“对，千方百计。”郭芳也豁出去了，“我千方百计也得把你拉回来，我就是那么想的。怎么着吧？”
江建平还是有些懊恼：“我还以为你们娘俩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娘俩出什么事儿了，我们娘俩就是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可郭芳不恼，脸上还带着笑容，“你心里还是惦记我们，是不是？”
“我……”
郭芳不笑了，严肃了：“是你自己跑学校去说你是俏俏的爸爸，我才动心的。俏俏长这么大，就没有过爸爸。我挺想让你给俏俏当爸爸……你说不上来有多喜欢我们，可你心里其实也不讨厌我们，是不是？”
江建平没法回答了。
“这么些年了我一个人带着俏俏，也不是不想找，没合适的，就看上你了……看上你心慈面软，说不出来硬气的话，也不会看着我们娘儿俩落难不管……我就是利用你这份儿善心了，一回两回三回的，我看着这办法好使……这回也一样，我都想好了的，只要你再进这门，我就不能让你来了又出去……我得……我得跟你好……”郭芳一不做二不休抖开包袱了。
江建平不说话。
“……别人下圈套是图财害命，我……就是图你这人，甭管怎么下圈套，套的也就是你这个人，想给自己给俏俏套个盼头儿……你就答应了吧……”
江建平想事儿，不说话。
“……都这样儿了你要是还不答应，我……我也就没招儿了，这也就是我最后一招，完了没了……你要真不愿意，我也不拿这事儿讹你……那我……我真成不要脸了……要走你走吧……”
江建平没走，也没言声儿。郭芳眼圈红了，下床，出去了。剩下江建平坐在床上犯愣。
江建平在家呆了两天又要走了，临走时他又去了趟郭芳那儿。身边除了箱子，还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江建平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推进门里，嘱咐郭芳：“这些东西，我的，往后得用，你先都给我收拾好了吧。”那口气，就都是嘱咐自己人的意思了。
郭芳不说话。
江建平说：“再休假我直接就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郭芳问。
“你说呢，干什么？”
“是就为了负责任啊还是……要是就为负责任可别，那真成我讹你了。”
“我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就算是给我下圈套我也上了，我就得负责任，你觉得就为负责任不行吗？”江建平憨啊，怎么说的就肯定是怎么想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真是我讹你……那你以后该恨我了……”
“甜言蜜语的话我也不会说，我也不烦你，行了吧？”
郭芳看着江建平，不说话了。
“……跟着我，你可别跟我要轰轰烈烈……我就是踏踏实实这么一个人，心里也不是不热，可你让我轰轰烈烈我轰不起来。”
郭芳不说话。
江建平见郭芳不说话了，迟疑了一下：“你要觉得行，下回回来，咱们去办手续。”
郭芳不但不说话，反而显得手足无措了。
“这么简单，没劲，觉得跟你想的不一样吧？”郭芳老不说话，江建平摸不着头脑了。
郭芳还不说话。
江建平都快要不自信了：“其实要说起来，我也就是这么简单、没劲的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看上我什么了，千方百计非要跟着我……”
还没等江建平把话说完，郭芳扑到江建平怀里了：“我乐意。”
江建平把郭芳带到火车上，正式介绍给了餐车的大姐：“大姐，这是我对象，叫郭芳，我们俩打算结婚了。”
郭芳笑笑，甜甜地叫了声：“大姐。”
餐车大姐一下就急了：“她是你对象！你跟她准备结婚了，那人家陈静那儿怎么说？江建平你怎么还脚踩两条船哪？”
“没有……”
“还说没有！”
郭芳挡在江建平前面，冲餐车包大姐笑笑：“大姐，他是没有！是您非给他介绍对象我急了，我拿死吓唬他来着。他要是不跟我结婚我还死，我就讹上他了。”说死说得轻描淡写。
餐车大姐愣了。郭芳就这么套住了江建平。把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全挡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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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自从那天跟董墨他们走了之后就开始逃学，现在都逃了三十多节了。庆庆见事态严重了，他要是再瞒下去，阳阳真有可能被学校劝退，那时可就不好收场了。可这事儿他又不能跟管军说，想来想去还是先告诉胡小玲。
胡小玲听庆庆一说，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早说？她不让我说！”
“你不会偷着说啊？”
“我这不是偷着找你说来了吗？老师让请家长呢，昨天就让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又不能告诉她爸……”
“你是不能告诉她爸……”
“我的妈！我不是没告诉吗！……可我告诉你了有什么用啊？我看您也甭管。要管，也还是让他爸管。”
胡小玲是真急了：“那不行！你这不是让他爸打她吗？”说着，胡小玲就开始想辙。
阳阳现在也会掐着点了，不过别的学生是掐着点上学，她是掐着点放学。眼见着就要打下课铃了，阳阳也准时跑到学校门口。可她没想到，胡小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了。
胡小玲一团亲热地拉住阳阳：“阳阳，你去哪儿了，我等你半天了。走，我带着你去逛街，买身衣服。”阳阳没等反应过来，就让胡小玲拉走了。
这就是胡小玲想出来的辙，可对阳阳根本不好使。俩人买了衣服从商场出来，胡小玲还想兜圈子：“阳阳，想吃点儿什么……肯德基，吃吗？”
“算了，您想说什么，就在这儿说嘛。”胡小玲想干嘛，阳阳心里明镜似的。
胡小玲愣了，也只能直来直去了：“你知道我找你是有话说，是吧？那你也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了？……你今天怎么没上学啊？”
阳阳不说话，跟胡小玲来以不变应万变。
“你逃学好几次了吧？你都去干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阳阳笑了：“阿姨，这肯定是江庆庆跟您说的吧？”
“是。”
“您儿子说的您就信啊？您怎么就不想想他也有骗您的可能性啊？当然了，您是他亲妈……我说的您要是不信我也不怨您。”
“那……你们老师让请家长是不是真的？”
“我也是听庆庆说的，老师没跟我说……”
“老师都见不着你怎么跟你说？！那你想，让我去还是让你爸爸去……”
“让我爸去，您不是让我爸打我吗？您不会挑拨我和我爸的关系吧？”
胡小玲被噎住了，她再伶牙俐齿也抵不过阳阳胡搅蛮缠啊。
“您也甭去。我有妈。我跟我妈说了，她明天就去。”阳阳说着，把胡小玲买的裙子又递给了胡小玲，“这裙子我不喜欢，您穿吧。”
147
阳阳肯定不会找薛冬娜去学校。这么一来，老师只能找上门来了。这回胡小玲急了，阳阳都到了要被学校劝退的份上了，再跟她客气那就等于是害了她。
胡小玲还是在学校放学那个时间把阳阳堵在了学校门口：“阳阳，跟我走！”胡小玲的声音严厉得不容阳阳有任何置疑，之后，胡小玲就一句话没说，一直把阳阳带到派出所。
派出所是什么地方，管军这样的顽固分子到这儿都哆嗦，别说阳阳一个小女孩子了。胡小玲带着阳阳进来，眼睑都不抬，一股警察面对问题少女的气势：“书包放那儿！”
阳阳转头看了看，书包没地方放，就放地上了。
“站过来。”胡小玲坐到办公桌后面，目光犀利地逼视着阳阳。阳阳这回老实了，乖乖地挪到了胡小玲桌边。
“你给你妈打电话了吗？”
阳阳不说话。
“说话！”
“没有。”
“今天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也有个地方吧？你们班主任说了，你没去学校。这回你不能再说江庆庆撒谎了吧？你们班主任会撒谎吗？”
阳阳不说话。
“你去哪儿了？我问你话呢。”
阳阳也不敢抬头，小声嘟囔了句：“网吧。”
“哪儿？大点儿声。”
“网吧。”
“整天都在网吧吗？”
“是。”
“哪个网吧？”
“椿树路那个。”
“网吧叫什么名字？”
“大象。”
“哪个象？”
“就是大象的象。”
“你这些天不上学都是去网吧了吗？”
“……是。”阳阳越说声音越小，气焰没有了。
“大点儿声！你是都去网吧了吗？”
“是。”
“钱哪儿来的？”
“我爸给的。”
“都是你爸给的吗？”
“也有我妈给的。”
“你一天在游戏厅花多少钱？”
“一百多。”
“一百多少？一百一二还是一百八九，那不一样！”
“一百五六。”
“那个游戏厅老板知道不知道你是中学生？你进去他不拦你吗？”
阳阳不说话了。胡小玲拿起电话，拨号：“喂……我是花园路派出所胡小玲，想起来了吧？……你们椿树路有个大象网吧吧？那里头白天有中学生！……初中的，未成年啊，去查查啊，简直无法无天了……行，改天我去找你。再见。”
阳阳听着，傻眼了，她哪儿能想到胡小玲都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
胡小玲接着问：“你还想念书吗？”
阳阳不说话。
“我再问你一遍，你还想念书吗？”
阳阳这回是真害怕了，抽泣着，哭出了声。
胡小玲：“你哭什么？我问你，这事儿你是想找你爸还是想找你妈？我告诉你，要是连那个网吧老板一起查，这事儿就不归你爸你妈管了，你得上人家管片派出所，完了派出所得直接找你们学校！你想让派出所直接找你们学校吗？”
阳阳傻了：“不想。”
“这书你还念不念了？”
阳阳抹抹眼泪：“我念。阿姨，我听您的，我好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