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今(147)
大长今(147)
内医女(3)
“等等,淑媛崔氏……”
长今望着淑媛一动不动的背影。从这个方向看不见她的脸,但那黑缎子般的头发和纤细的肩膀,却是如此地熟悉。
长今歪歪扭扭地后退几步,汤药碗又随之晃动起来。直到这时,她才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今英蒙受圣恩的消息。听到“崔淑媛”这几个字时竟然没有猜到是今英,长今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
“你怎么又回宫了?”
崔尚宫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我现在是内医院医女。”
今英好象还没忘记长今的声音,她转身望着长今,仿佛不大相信眼前的一切,目光闪烁地打量片刻,不知是出于绝望还是不耐烦,终于把眼睛闭上了。
崔尚宫好象已经意识到了芬伊和侍女尚宫的存在,闭上嘴巴不再追问,而是变换脸色向今英走了过去。
“娘娘,我就知道您会这样,所以不能不来。您还是不肯服汤药吗?”
“请您不要管我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坚强。赶快起来把汤药喝了。”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我会喝的。”
“不行!服药的时机很重要。娘娘要是不喝药,我就不回御膳房!”
今英还是不动,浓重难挨的沉默流淌在三人之间,隔光的房间里黑暗阴沉。此时汤药已经凉了。
“娘娘,您伤心我还能不了解吗?可就算为了将来生个健康的王子,也一定要照顾好您的玉体啊。”
“健康的王子?所有对胎儿有益的事我都做了,有害的事一件也没做,可是孩子生出来竟然是死的。难道这是没喝汤药的结果吗?”
“这是因为您太敏感了,您太过小心,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只要您放宽心,就不会有问题的。”
“我不想听,我烦透了,求求你让我单独呆一会儿吧。”
说完之后,今英转身面向屏风躺着。崔尚宫还想再说什么,最后还是抑制住心底的焦急,闭上了嘴。
长今心情沉重,却仍像陌生人一样默默地听她们说话。以前她没有机会想这么多,所以没有意识到,可如果崔尚宫不那么残忍,韩尚宫就能平平静静地活下来。明明距离最高尚宫的位子还很遥远,然而崔尚宫却总是借助提调尚宫的权力折磨韩尚宫。
今英也是一样。当时去找母亲的料理日记却被戴上藏符咒的罪名,而今英从头到尾保持沉默,如今想来实在是可疑之极。再说了,为什么偏偏在韩尚宫接受审问的时候符咒再次登场呢?知道符咒事件的人除了自己,还有韩尚宫、崔尚宫、今英、连生和提调尚宫。
写符咒的算命先生指认韩尚宫,分明是受人指使。大造殿下发现的符咒与韩尚宫毫无干系,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像自己遭人陷害的时候韩尚宫充满信任一样,长今也从来未怀疑这个事实。即使死去的韩尚宫重新回来坦白,她也不会相信。
如果有人指使,那么这个人必定会因韩尚宫的消失而赢得利益。事实上,崔尚宫不是做了最高尚宫吗?今英不也蒙受圣恩成为淑媛了吗?其中的经过谁也无从了解,但是御膳房内人蒙受圣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首先,内人所从事的工作和活动范围就很难进入大王的视野。若非有意制造机会,作为一名内人是不可能见到大王的。崔氏家族为了成功而不择手段,极有可能精心策划了这件事,何况他们背后还有提调尚宫和吴兼护。
一旦产生怀疑,所有的事情好象都对上号了。如果这些都是事实,绝对不能宽恕他们。想到以前种种不可思议的遭遇竟然都是他人故意的陷害,长今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韩尚宫悲惨的死竟然是他们一手策划的,只为满足一己的私欲!
长今手里端着汤药,暗暗地咬紧了牙关,一定要查清韩尚宫的冤屈,一定要让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尝尝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
云白曾经说过,如果恨一个人,首先回伤害到自己的内脏。然而这一次,就算内脏统统腐烂也不能饶恕他们。只要能够洗刷韩尚宫的冤屈,就算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做祭品,她也是在所不惜。
长今翻来覆去地想着,血和泪生生地咽进了肚子,然而今英和崔尚宫仍然岿然不动。房间里唯一在活动的,只有随着倾斜的太阳不断变换位置的影子。直到黑暗降临这个本就暗淡的房间,崔尚宫才开口说话。
她要去检查大殿的晚餐准备。
“我先走了。等大王用完晚膳,我再过来。如果娘娘那时还没喝下汤药,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崔尚宫猛地站了起来,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目光里的敌意暴露无遗,她恶狠狠地喊道。
“汤药不是凉了吗?再去热热!”
芬伊慌忙把腰弯下,长今却挺直了腰板。
听见关门声,今英心里难过得五脏欲裂。她做梦也没想到还会再次见到长今,更没想到会在王宫里重逢。
和长今之间的缘分也真是顽固又可恶。今英觉得毛骨悚然,就像撞鬼似的。还不如撞上鬼呢,那也只是恐惧而已,不会有犯罪感。
今英的心里充斥着自尊和野心,以及女人的欲望。她是那么希望长今消失,回头想想,这个念头从长今猜出丁尚宫的食物里放了红柿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就在那个瞬间,她失去了对于绝对味觉的自信,却意外地发现拥有绝对味觉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孩子。她越是想努力否定这个事实,越是滋生出深深的自卑,折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