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今(115)
大长今(115)
离别(4)
“请让一让!”
政浩跃下马背,拨开人群正要上前,一名军官走过来将他拦住了。
“我是内禁卫从事官闵政浩,请让我看她一眼,然后立刻再走。”
“不行,难道您不了解情况吗?”
“我不会耽误太久的。一点面子也不给吗?”
军官刚刚流露出强硬态度,政浩便先把自己的职位抬出来。对方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却仍然不忘自己的本分。
“不行,请您赶快离开吧。”
“这是我心爱的女人,她这一走,也许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也想给您网开一面,可他们都是大逆不道的犯人,应该受到严惩。大王有旨,任何人不得接近。”
“既然如此,你总该允许我把这个交给她吧。”
政浩也换成了求情的语气。军官无法继续阻拦,只好使了个眼色让他尽快离开。
长今伸长脖子往这边看,脚下连连踩空。当她身体摇晃时,政浩的心脏也随着她的节奏颤抖。政浩从袖子里取出三色流苏飘带,递给长今。他们用力伸出手臂,却总是碰到别人的身体,避来避去,始终不能碰到一块儿,这样反复几次都没有抓到。当长今的手好不容易抓住流苏飘带的穗子,政浩突然有一种带她逃跑的冲动。在政浩的心里,理智与冲动做着激烈而残酷的斗争,全身的骨头也都隐隐作痛。
“一定……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不知道长今有没有听到这句话,雪越下越大了。长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政浩的脸立时消失不见……
政浩愣在当地,怅然若失地目送长今的背影渐行渐远。红色蝴蝶结在白雪中轻盈舞动,一会儿像冬柏花,一会儿又像血珠,再过一会儿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政浩一路追随犯人的队伍,中间隔开一段距离,不让军官发现他的行踪。队伍前进,政浩跟着一起前进;队伍停下来休息,政浩也跟着停下来休息;队伍睡觉的时候,政浩就在他们附近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像很久以前天寿跟踪明伊时那样……
船向远方缓缓驶去,政浩伫立在风雪中目送渡船走远,直到它变成一个遥远而又模糊的点。
刨地为坑,放入水桶承接雨水,这样的奉天水可以用来洗衣服。如果以竹筒接水,放置一段时间以后也可以食用。不过,如果时间允许,长今还是会到远处海边的龙泉台去。即使雨水再多,还是很快便渗透到了玄武岩下面,直至地底,继续往下流,最后变成龙泉之水涌上来。水桶挑水,回来后倒入大水缸,这是由来已久的习惯。
海边有一块孤伶伶的大石头,据说是很久以前喷发的熔岩冷却凝固成了龙头。还有人说那是龙王的使者,来到此地挖掘长生不老之药,却被山神的利箭射死了。涨潮时,岩石的形状宛如蛟龙探头。正欲探出海面却又凝固的龙头岩啊,每当看到它时,长今就感觉它像自己的命运一样悲凉。
大海辽阔而宁静。如果游过去,说不定可以到达海南的某个角落,仿佛政浩依然站在渡口。从汉阳到海南足有千里之遥,然而比起眼前的大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遥远。汉阳距离这里太远了,长今呆呆地望着大海,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下来。
三月份,这里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玄武岩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洞,南芥在石头缝里冒出了白色的叶子。长今提着水桶回来的路上,每一条垄沟里,每一堵石墙上,都洋溢着春日的阳光。
济州监营有一块写有官德亭三个大字的匾额,尽管每天都能看见,然而每次都是潸然泪下。听说那是世宗大王的第三个儿子安平大君的手笔,“非罪大恶极者,不流配”,只有重刑犯才能发配到这里。唯一能让长今感觉到王宫气息的东西就是这块匾额了。
官德亭是世宗大王时代的济州牧使*(高丽时代以及之后的朝鲜时代管理各牧的正三品文职官员,牧是高丽和朝鲜时代的的地方行政区域——译者注)辛淑晴修建的亭子,用来训练士兵和修炼武艺。成宗时代的牧使杨瓒重修官德亭,并保存至今。高丽时代以后,倭寇不断入侵,杀人、放火、抢劫已是家常便饭,为了抵御倭寇的侵袭,世宗19年设立了三城、九镇、十水战所、二十五烽火台及三十八烟台等防御设施。
太宗16年设置牧使,分为东、西两县,东边为旌义县,西边为大静县,由县监进行管理。
济州监营门前的庭院里乱得就像一锅热粥。新任判官即将赴任,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准备食物,官员和官婢们里里外外忙个不停。监营的长官是观察使,但是实质性的职责几乎都由其手下判官承担。
“我还以为你沉进海底了呢。说是挑水,结果一去不回,你到底在干什么呀。这里不是有奉天水吗,为什么非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挑龙泉水?”
郑氏发现了长今,啧啧地咂着舌头唠叨个没完。她原本是贵族家的夫人,在守节期间与人私通,沦落为官婢。她比长今年纪大,所以长今想对她有礼貌,但她非常讨厌别人把她当成贵族。那语气仿佛在说,一个荡妇不需要得到你的尊重。长今暗中猜测,与之私通的男人大概是个贱民。
“户房找了你好几次,问你宴会的食物准备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