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过巨著的小院--访老舍在济南的故居

作者:任远 字数:4121 阅读:59 更新时间:2012/03/05

诞生过巨著的小院--访老舍在济南的故居

             诞生过巨著的小院 ——访老舍在济南的故居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落。人们从门前路过,谁也不会格外多看一眼,或 留心一下。那旧红砖墙,配两扇已经不太黑的黑门,是济南市居民区的街街巷巷 最为常见的一种典型的住家,毫不显赫与特别。但是,就在这样二个普通大门内 的寻常院落里,中国新文学史上的杰出作家、语言大师老舍先生,却在这里度过 了他一生中最可珍贵的3 年多的日子,并在这儿呕心沥血,为中外读者创造了大 量宝贵的精神财富。 半个世纪以前的1931年暑期,我国著名作家老舍先生从他执教的济南齐鲁大 学返回北京,与刚从北师大毕业的胡絮青女士结婚。半月后,又来到济南,住进 了这个坐落在城南关南新街路东的小院里。从此,直到1934年9 月去青岛山东大 学任教为止,他都一直住在这个小院里,用胡絮青的话说,这“是老舍生活比较 安定的时期。他认认真真的教书,忙里偷闲地写作,作品的产量也比较多”。他 在这里相继写出了《猫城记》、《离婚》和《牛天赐传》等长篇小说,《月牙儿》、 《黑白李》、《断魂枪》等优秀短篇,以及一些论文、译文和诗歌,还有《济南 的冬天》、《不是公园的公园》、《济南药集》等优美的散文佳作。同时,这儿 也是他度过新婚后大半个蜜月,并生下第一个孩子舒济的地方。仅由舒济这个名 字就不难想象,他们一家对济南这段生活的重视和珍惜。 老舍在《茶馆》一剧中,用常四爷的话说:“我爱咱们的国呀,可是谁爱我 呢?”当巴金知道老舍在十年浩劫中惨遭污辱与迫害,悲愤而死后,曾沉痛著文: 《怀念老舍同志》。文中说:“我会紧紧捏着他的手,对他说:‘我们都爱你, 没有人会忘记你,你要在中国人民心中永远活下去!…这出自巴老的肺腑之言, 不仅道出了中国人民的心声,也说出了全世界广大老舍爱好者的心声。我作为一 个十分崇拜和尊敬老舍先生才学、著作和人品的济南文学工作者,虽然对老舍的 理解根本不能与巴老相比,却也是怀着巴老所概括的那种感情,早就产生了寻访 老舍先生济南故居的念头。但是,还未及去访,就传来了那房子已被拆除的消息, 使我深感惋惜,而且”相恨去晚“。尽管传消息者说得很确凿,可我心里总不踏 实,希望拆房之说系”不实之词“。眼见为实,便决意去亲眼看看,好像只有这 样才对得起老舍先生。今年夏末秋初的一天,放下纷乱的事务,我独自骑自行车 前去寻访了。 骑车过杆石桥,沿文化西路东行,经山东剧院和省博物馆,到山东医科大学 以西的邮局,向北一拐便是南新街。在这静静的小街上,我边走边注意门牌号码。 没走多远,小街向西一拐,又向北去。我格外留神,甚至有点忐忑不安。走到路 东门上挂有蓝底白字“58”号小牌的门前时,真是既喜又惊,暗想:这就是老舍 先生一住几年的故居吗?怎么还这样大体完好?正在迟疑不定、欲进未进的时候, 门里走出一男青年。我说:“请问,这是‘58’号吗?他回头看看门牌,再看看 我,颇为奇怪地回答:”是呀,有什么事吗?“那种神情好像是说,你不认识门 牌吗?我没有解释,只说:”这里从前可是54号,还住过一位文人吧?“,”是 个大作家吗?“”是呀,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那青年点点头,”进去吧! “我随即停下车子,跟他走了进去。他在院子里喊了声:”姑父,有人看房子! “一位60多岁、头顶已略为脱发的老人,便应声走了出来,用疑问、甚至警惕的 神情望着我。我说明情由,并拿出工作证请他看后,老人方礼貌而客气地说:” 啊,任同志,请屋里坐!“ 走进北上房,让坐后,老人一边倒茶,一边说:“这就是当年老舍先生的住 房,1953年我将原草房顶翻建为瓦房了,别的无大变化。”我环视房内:这是一 座四小间的北屋。现在的房主就是这位徐文升先生。他是临邑人,现已67岁,在 农村任过短期小学教师,20岁上来济南卖百货,解放后在制帽厂工作,早已退休。 他于1950年从姓马的手中买下此房。据徐先生讲,老舍当年将这房的东头加一隔 扇,西头和中间为写作间和会客室,东头为卧室。这与老舍当年在齐鲁大学的学 生写的回忆是一致的。当年,老舍的长篇小说《牛天赐传》、《猫城记》、《离 婚》都是暑假在这里完成的,其辛苦可想而知。天热,热到“小孩拒绝吃奶。专 门哭;大人不肯吃饭,立志喝水”。老舍头捆毛巾,以防汗水下流。左手挥汗与 打苍蝇,右手握笔疾书。在那苦热难熬的日子里,老舍曾设想,若有电风扇、电 冰箱也许好些,由于经济条件达不到,他一样也没有。如今,这一切徐先生家中 都有了。另外,室内最大的变化是将隔扇由东头移到了西头。不过,若细心一些, 即便是今天,也不难发现这房子与老舍的密切关系。在房内迎门正中的北墙上, 挂有老舍夫人胡絮青为当今房主人徐文升所画《虾蟹图》,格调既有其师白石老 人的踪迹,又有着女画家自己的特色。配这幅画的对联为山东书法家周坚夫的作 品。据说,他写这字时,并不知道是为老舍济南故居的当今主人所写,但其下联 “青天一鹤见精神”,却生动地写出了老舍先生的高风亮节。 室内桌上的玻璃板下,摆有几张照片。其一是 1981 年3 月15日,胡絮青和 长女舒济应邀参加山东大学五十五周年校庆,来访故居时与现在房屋女主人的合 影。其二是1982年春,日本“老舍爱好者”访问中国时,前来参观故居的合影。 还有法国学者保乐巴迪和日本女学者来访的照片。看过这些纪念物,我情不自禁 地问起徐先生与老舍亲属的交往,以及关于这房子已被拆除的传闻。原来徐先生 早巳知道这是大作家老舍住过的地方。所以,他对这房子格外爱护,在此一住38 年,没有轻易改变其原貌。但是,前年来了几个人。又是看,又是量,并限期让 徐先生搬家。听说,附近一个大机关要用这地址建锅炉房。徐先生全家一再说明 情况,与其交涉,也无济于事。出于无奈,徐先生写信向胡絮青求助,胡絮青又 写信给山东省和济南市的领导同志,由领导出面说话,这所与中国新文学史有着 密切关系的小小院落才得以保存。为此,徐先生亲自去了一次北京,向胡絮青致 意。这样,他们就有来有往,成了朋友。听到这里,我既高兴,又感慨,心想: 难怪我刚踏进这小院的一瞬间,徐先生脸上曾闪过一丝警觉的神情,大概怕我又 是个想征用这房子的不速之客吧!当他知道我在文联工作,还是个老舍崇拜者之 后,我们便亲切地交谈起来。他一再说很高兴结识我这样一个朋友。我们交换了 电话号码。这时,我隐隐感到自己增加了一份保护这个小院的责任感。 在这个普通的院落里,不仅在北屋内可以看到与老舍的有关之物,整个小院, 除南边原有的一个二门被拆除外,其它也都依然如故。东屋原来是厨房,现由徐 先生的内弟居住。西屋为儿子所住。靠大门的一间,当年为姓田的所住,现朝街 设门,徐家的儿子开了个小杂货店。院子西南角的那口井也还在,只是怕小孩出 事,加了个水泥盖,随时可掀开取水。更为有趣的是,老舍在教书、写作和参加 社会活动之余,喜欢养花。1938年,他在《作者略历》中以他早年特有的风趣和 幽默感说,“闲时喜养花,不得其法,每每有叶无花,亦不忍弃。”1953年在 《养花》一文中,他又写道:他“爱花,所以也养花,把养花当作生活中的一种 乐趣”。新婚后不久,他在这小院里与夫人照过一张合影。从那照片中可以看出, 院内、窗下都种满了花。有盆栽的菊花,也有种在地上的其他花。无巧不成书, 如今住在这里的徐先生也喜欢养花。我去访问时,鲜花满院。特别是一盆盆秋菊, 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我告别了这亲切而普通的小院,一颗心好像还留在那小院中。一路之上,那 小小的院落,那平凡的景物,同中国新文学史上这位伟人的贡献和业绩相比,在 我心中形成明显的反差。这使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日本著名作家水上勉在《蟋蟀 葫芦》一文中写到老舍时说:“他一点不像大作家,倒很像我的叔父——一位乡 村校长。”可是,对这样一位平凡而又杰出的作家所长期住过的、极有意义的小 院,竟有人难以容下,而为自己小单位的方便,就要将它拆除,这不禁使我不平: 难道这是有文化的表现,是郑重和应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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