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真是个好东西（小小说）
短信真是个好东西（小小说）
■ 张卫红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2期 通俗文学-讽刺小说
现在的纺织行业普遍不景气，这不，人民医院张院长的小姨子从纱厂下岗了，想调到医院工作，可把张局长难为得不轻。从工厂调到医院需要卫生局刘局长签字同意才行，局长又不是咱家小舅子，这字哪能说签就签呢？况且现在医院里人满为患，调过来弄啥？
小姨子三天两头到家里哭哭啼啼，弄得张院长这个当姐夫的硬着头皮也得上。准备好了相关的手续和资料，张院长借着到刘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机会把小姨子想调工作的事情说了，局长不可置否地让把材料放下，研究研究再说。几个月过去了，石沉大海一点动静也没有。小姨子一天三个电话问，老婆枕边风每天晚上不停地吹，让张院长心烦意乱。
刚到办公室，就听见办公室主任王林在和司机在交流短信息，“人民语录：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验收就是宴会，检查就是喝醉，研究就是扯皮，汇报就是掺水。”听到“研究”就是“扯皮”两个字，张院长气都不打一处来，“行了，整天没事儿玩这些没用的东西，以后谁在上班时间玩短信息，严肃处理！”王林心里知道院长为啥急，他不动声色地提醒院长：“今天晚上请局长吃个饭吧？酒杯一端，政策放宽，喝个偏蒙，啥事都中。”“你安排吧。”
晚上7点，在国际饭店荷花厅请局长吃饭。荷花厅能容纳8到10人，刘局长没带司机，张院长把王林带来了，偌大的包间坐着三个人，显得空空荡荡，再加上心里有事，张院长越发拘谨，弄得气氛挺压抑，给刘局长递菜单点菜时，手都有些哆嗦。王林见势殷勤地站在局长旁边，一边给他点烟一边说：“刘局长，说起点菜呀我这里有个段子，是手机里的短信息。一个老区农民进城到饭店吃饭，山西人管女服务员叫妮子，服务员来到身边让他点菜，他小声说‘妮子，俺要摸你（馍呢）’，服务员惊愕，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服务员的脸解释到：‘俺要白摸你（白馍呢）’，服务员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他委屈地摸着脸委屈地大喊‘恁咋打人呢？俺要白摸（白馍），俺就是要白摸你（白馍呢）’”小王绘声绘色的表演让刘局长忍不住哈哈大笑，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官场上的吃饭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吃东西，只是寻找一种比办公室更加私密和随意的交流场所，许多在办公室谈是一种公事公办的程序，拿到饭桌上就是一种自家兄弟的随意。三个人就国际形势、明星逸闻、足坛风云谈得热火朝天，酒也喝得畅快淋漓。张院长看时机已到，再次把小姨子的事情提出来，刘局长为难地说：“现在，市级医院进人最少是本科以上学历，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上。”
张院长愁眉苦脸地说：“局长你不知道，我小姨子快40岁了，孩子要上学，老公又有病，天天到我家哭哭啼啼，不给她安排个工作，你弟妹连床也不让上啊！”
刘局长说：“老张啊，现在医院进人这一关不把严不行，你知道医院的工作，收入低风险大，一旦出了医疗纠纷，病人家属动不动就堵大门扯横幅，影响很坏，我这个当局长的也没办法啊！”
“局长，这是咱自己家的事，你看咋样通融一下？”
“你呢是跟着我干了多年的老部下，你小姨子去也是去你医院，你小姨子一没文凭，二无特长，当医生她不行，当会计她不会，你自己说，让她进去干什么？”
是啊，让小姨子来医院干什么？张院长也发愁。抬头看见半天没有说话的王林又在低着头玩手机，一边玩还自个儿偷偷地笑，张院长就气恼地说：“把手机给你扔到楼底下，看你小子还能不能乐得屁颠屁颠！”
王林猛地从接发短信息的乐趣中醒过来，连连道歉：“哦，二位领导说事儿，我不便插话，失礼了。给你们念一条刚收到的短信息吧，挺逗的。说的是屎壳郎和蚊子小姐谈恋爱，屎壳郎问：你是做什么职业的？蚊子小姐羞答答地说，我是护士，打针的。屎壳郎高兴地说，咱俩是同行，我是中医，捏药丸的。”
刘局长听了哈哈大笑。
张院长却一拍大腿：“哎呀，可找着合适的地方了。”
不久，张院长的小姨子顺利调到人民医院上班：在药房制剂室捏药丸。办公室没人的时候，张院长独自感慨：短信息真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