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经理的尴尬（小小说）
女经理的尴尬（小小说）
■ 陋 岩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9期 通俗文学-荒诞小说
凯得公司是一个团结工作搞得很糟糕的单位。前些时候老经理光荣退休，新调来的经理名叫仇小娟，年轻又漂亮。仇小娟原来在煤运公司任副总经理，她很烦腻机关员工们之间的相互拆台。这次上级调她来凯得公司这个出了名的是非生产基地任职，若不是能官升一级的话，她是绝对不会从狼窝跳往虎穴的。
没有想到来到这儿以后，仇经理时时处处听到的是团结、鼓劲、加油的声音，不由从心中为这次调动庆幸，看来什么事情也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以前听说这儿的工作不好开展，闹了半天全是假的呀。
有好几次，仇经理发现个别下属经常戴着耳机娱乐，但一见她来，便惊慌失措地摘下来藏了。她心中纳闷：不就是个随身听嘛，何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在不久的一次全公司机关会议上，仇经理就此事委婉地提出了批评，告诫大家工作时间尽量不要摆弄随身听，想娱乐下了班完全可以嘛。工作时间自娱自乐虽说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工作，但下边的职工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话还没说完，仇经理就看见有人在掩嘴偷笑。她的心中就有点儿不痛快，看来不来点硬的，还刹不住这股歪风。仇经理当场宣布道：“从明天开始，我再发现有人工作时间摆弄随身听，第一次罚款50元，第二次罚款100元，第三次除名。”
全场鸦雀无声，仇经理很得意，威严的目光扫了一遍会场，刚才偷笑的人，一个个都耷拉下了脑袋。看看，我一念罚款的紧箍咒，你们就蔫了吧。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仇经理果然没有看见有人工作时间听随身听。只是，她渐渐发现机关里搬弄是非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她经常冷不丁地听到下属们互相拆台的闲言碎语，昔日那种互相团结、鼓劲的氛围没有了，员工之间的关系很令她担心。
仇经理叫来公司的副书记，问他是不是自己工作方法不对头，造成了现在这种“团结紧张”的局面。
副书记一声长叹，说明天再告你吧。第二天，副书记给仇经理带来一副“随声听”。仇经理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副书记这是干什么呀？副书记将随声听戴在了仇经理的耳朵上。霎时间，仇经理听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声音，有骂她“白骨精”的，也有骂别人“猪脑袋”的。
“明白了吧，这不是欣赏音乐的随身听，这叫顺风耳。”副书记说道：“过去，机关里的大部分员工都戴有顺风耳，所以谁也不敢说谁的坏话，你一取缔顺风耳，大家没有了顾忌，当然就……”
原来，凯得公司机关楼里的员工，表面上一个个亲得胜过亲兄妹，实际上不少人相互之间勾心斗角，矛盾颇深。他们最常用的互相攻击的方法是：背后说对方的坏话。他们都渴望能拥有一种类似于窃听器的玩意儿，帮助自己在“内战”中达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境界。后来，街上有人公开叫售一种名叫“顺风耳”的耳机，戴上它，即使数十米外的滴水声，也如惊雷灌耳；百米之内有人悄声说话，更是听得真真切切。因此，“顺风耳”一在本市面世，就受到了凯得公司机关员工们的热烈欢迎。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已有数十个“顺风耳”进驻公司机关楼。一时间，机关楼里处处都有“特务”，大家说话都谨慎了起来。
昔日同事之间相互咬耳朵论说别人是非的习气大有收敛，大家由过去的互相揪尾巴，变成了互相抬轿子。“啊哈，大李嘛，不错，小伙子人长得帅，业务也精！”“啊，小米嘛，堪称咱楼里的楼花啊，人美，又有才华，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啊哈，门房的王大爷嘛，人老精气壮，爱岗敬业，任劳任怨，该加点儿奖金。”……
原来如此！在这方面，仇经理感到自己落伍了。
仇经理决定自己买一副顺风耳，她想偷听听下属对她有什么意见。费了好大的周折，仇经理才见到了一个卖顺风耳的女商人。商人说：“现在谁还买顺风耳呀，玩顺风耳的人早就鸟枪换炮了，我推荐个新鲜的您瞧瞧。”说着，女商人一脸坏笑地拿出一台照相机递给仇经理。仇经理满脸问号拿照相机对住商人一照，就“妈呀！”一声惊叫。你猜怎么回事，镜头中商人的肌体犹如一丝不挂，让她—览无余。女商人说：“这叫红外线透视宝，怎么样，来一台吧？”
仇经理忽然觉得血压上升，因为她忽然想起：自从她下了禁听“随身听”的命令以后，公司机关忽然涌现出了一大批“摄影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