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高处（小小说）
花开高处（小小说）
■ 蓝明和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9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张太住顶层，看见天棚空荡荡的，就挑土上来种葱蒜、青菜、番茄之类。她开了头就有人跟，越种越多，雨天泥水横流弄脏楼下人家的阳台，前些天王勇就碰上了。
这天，王勇特地洗了许多衣物拿到天棚去晒，其中有一块是帐顶布。久雨放晴日头大，傍晚张太打麻将回来上天棚看菜，看见那幅帐顶布被风吹落盖在菜地上，捂严了刚培育出土两三寸高的嫩菜苗，绝大部分的菜苗都被捂蔫了。张太大动肝火，把帐顶布掀开往护栏外扔。
帐顶布翻飞而下。王勇住二楼，正在阳台吃茶，眼瞪瞪地看见那幅帐顶布从上而下飘落，最后落在飞驰而过的沙车上带走了。王勇飞奔上楼去看究竟。
“张太，我的帐顶布是你抛的？”王勇怒冲冲地说。张太正在理菜，也声大先夺人：“你看你做的好事，我的菜都完了！”张太指着一片被捂蔫了的菜苗说：“这是我花一个多月的心血种出来的，我要你赔！”
王勇说：“要赔你先赔，我的帐顶布都没了，飘到沙车上被带走了。”张太见说怔了一下，又说：“活该，飘到哪不好偏飘车上，是你做事离谱应得的报应！”王勇更气了：“是我离谱还是你？是谁同意你在天棚种菜的？”张太瞪着眼说：“谁同意不成，这幢楼三十二户就你有意见，你眼红你去种？”王勇说：“好，你种我也种！”
第二天，王勇在张太地边的一个角落围了个墩子，挑上三担好土倒在墩里，然后到老友的花场去找一棵宝巾花，种在土墩里。
这花移根带泥而来，浇水施肥很快就抽枝暴叶疯长起来。不出四五个月绿荫一片，这棵宝巾花冠正好盖在张太的菜地上，枝叶遮天，尽管张太怎么淋水施肥，菜苗就是长不起来。
张太看见这棵花就恼。这一天，趁着天棚没人把遮在菜地上的花削去几枝。王勇发现花被削枝料必张太所为，也拔了张太几棵菜，矛盾终于暴发，两人在天棚顶上吵起来。
张太说：“我的菜惹你什么啦，你毁我的菜？”王勇说：“我种花又碍你什么，你砍我的花？”张太大声嚷嚷：“你的花挡了阳光吃了露水，我的菜还能长起来吗？你叫大家上来评评理！”……
张太朝楼下喊了起来，楼下没人上来，也没人应声，事实上在天棚喊楼下哪一层都能听到。王勇一脸讥诮，张太狠狠地说：“你别得意，人家忙做饭，等我去叫！”王勇说：“别太久了，请不完叫三五个代表也行，我输我全砍，你输你全拔！”
张太旋风般地滚下楼去，十五分钟后回来了，她身后并无同来者，王勇问：“人呢？”“人什么人，都是鬼！”张太耷拉着头一屁股坐在菜地上。她怎么也不明白拍那家的门都拍不开，家家都是有人的，有几家还是种菜友呢。她烦了、火了，发狠地拔起自家的菜苗。说来也怪，没几天，其他菜地里的菜也拔掉了。
王勇笑了。后来，天棚就成了花园。花开高处，这正是王勇和大家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