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楼老头（小小说）
看楼老头（小小说）
■ 叶 曾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6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大楼常有小偷光顾，业主在住户的要求下请了个看楼的老头，美其名曰：保安。据业主说老头还不到六十岁。但是背驼得像一张弓，一脸纵横交错的皱纹，让人一眼就看出是未见过世面的农村土老冒。老头第一天上班，带来一个自制的也土得掉渣的木架子，木架子上装有弹簧，弹簧上又装上鸟蛋大的铁珠子，工具不像工具，玩具不像玩具的，让人摸不透它是作啥用的。老头坐在门边，有人进出门时，总是弯着腰向人问好；没人进出时，就坐在门边摆弄他那木架子。看不出一点保安的架势来。大家都有些失望，觉得请这样一个有半截身子进了泥土的老家伙，跟摆个木偶没什么两样。
老头住进楼梯间不到一个月，楼梯间里又住进了一个女人。女人大约也就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大家猜想是老头的儿媳妇。有人开玩笑地问老头：你和你儿媳妇住一个这么小的房子，爽不爽？老头眼睛一瞪有些生气地说：什么儿媳妇，她是我老婆！哈！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是他老婆，这倒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于是又有多嘴的后生在老头的面前不时地漏上一句：老头子，你这头老牛还吃得了这棵嫩草吗？老头就努力地把腰伸直，呵呵地傻笑起来说：能吃能吃，好吃好吃。大家哄地笑了起来，都不约而从地想：老夫少妻，必出妻管严。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女人来了不到一个星期，楼梯间里就时常的传出女人很凶的喝骂声。有时半夜三更，也不时听到女人要赶老头出房间的声音。老头倒是好脾气，从来没听过老头回过一次嘴。这样一来，大家也就更加觉得老头窝囊。不但白白浪费了业主的金钱，还丢了我们男人的脸。
有一天中午，我下班回家，上到四楼时，只见两条大汉正扛着一台大彩电从楼上下来，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叫着闪路。我一见这个架势，忙闪开去。在侧身而过的一刹那，我见那大彩电和我家的是一模一样的型号，我禁不住暗自赞叹一声：识货！上到六楼，突然见我的房门大开，房里的彩电早已不翼而飞。我猛然醒悟过来，忙飞身下楼，一边飞奔一边大叫：有人偷电视了！等我下到楼来，那两家伙已经坐上摩托车了！我心里想：完了，都坐上摩托车了，人如何能追得上摩托车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看楼老头拿出他的木架子，对准坐在后面那个小偷，嘣的一声，坐在后面那个家伙顿时抱着头应声倒地。坐在前面的家伙一见形势不利，猛一加油，要逃。不料又是嘣的一声响，车子倒了下来，骑车的那家伙爬起来就跑。只听得老头冲着那逃跑的家伙喊：别跑了，你是在浪费力气，你跑不过我的！老头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路追下去。
当众人合力将倒在地上那小偷捆了个结实时，老头也大汗淋漓地推着另一小偷回来了。不过老头却挂了彩：额上摔伤了一大块，一块皮斜斜地遮在眼前。大家正在称赞老头工夫了得时，老头那年轻的妻子拿了药水过来一边帮老头处理伤口，一边在破口大骂老头：死老鬼，还不服老，还想逞能！这是逞能的地方么，怎么就不把你摔死！摔死了我好安心。老头一脸神气地说：你说我老了？你敢说我老了？晚上你就知道老子的厉害了！这回女人破天荒的没有回嘴，脸上还红了一大块，居然有点害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