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苍蝇（小小说）
打苍蝇（小小说）
■ 王平稳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1期 通俗文学-新人新作
茶几上摆着三个小菜、两个酒杯、一瓶甜酒。她静静地坐在茶几旁边等候丈夫雷坤回家。
今天是不同寻常的日子，雷坤答应一下班就回家的。都到八点多了雷坤还没有回来，她已经在美好的回忆里沉浸了尽三个小时。
雷坤是一名警察，出色的。两年前的一个冬日，两个“飞车”抢贼抢了一位中年妇女的挎包，正在巡逻的雷坤骑着摩托车猛追，慌不择路四处乱窜的抢贼被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丢下摩托车拔出匕首凶态毕露。雷坤三拳两脚地将抢贼打趴在地上啃起了泥土。不远处传来警笛声，这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辆汽车直冲雷坤，他想躲闪已来不及。被撞的雷坤耷拉着折了的左臂爬上汽车继续与抢贼扭打着，直到警车赶来将其全部抓获。
同事欲叫救护车，他说：“坐我们的警车到医院就行了。”医院门口，雷坤不让同事搀扶独自用右手托着左臂进了急诊室。主治医师带着她和几名护士为雷坤做了接骨手术。至始至终雷坤没叫一声疼，紧张忙碌了几个小时的她都感动得流了眼泪……
相处中他们相爱了结婚了。每每谈及此事她总问：“你当时怎么那样勇敢？”
雷坤总是开玩笑说：“勇敢？不勇敢怎能遇上你？”她听后总是笑，笑得很甜。
菜早已凉透，酒在瓶中沉睡，已是九点多了雷坤还没回家。
婚后两人各忙各的工作，特别是雷坤一年之中没有多少天能准时回家。她深深地爱着他，理解着他。但今天不同，今天是不同寻常的一天，他早上就应承下午一定一定一定要准时下班回家的。她有了些急躁，有了些担心，就打开电视来转移注意力。
电视上说“再见”了，她愣愣地看着茶几，心中半江瑟瑟半江红。“雷坤在外面会不会有……”她不愿也不敢想下去。她有时也特别反感雷坤的晚归，特别是今天非同寻常的一天。她三番两次起身到门外张望，茫茫黑夜灯光闪烁，但仍不见雷坤的身影。
她有些气恼了，拿本杂志躺在卧室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已是夜里十二点了，不知何时飞进卧室的几只苍蝇在不辞辛劳不厌其烦地乱飞着哼哼着惹人心烦。开始她懒得理它们，但眼睛里看到的是满书页苍蝇在嗡嗡作响。人欲静而蝇不止，她真的生气了。“雷坤这时还不回家，你们这些可恶的苍蝇也来气我、嘲笑我，看我不打死你们！”她将手中的杂志，折成长条挥打苍蝇。本在无休止乱飞的苍蝇于是飞得更加疯狂，根本没有落脚休息的机会。她累了，停下手恼怒地看着飞舞的苍蝇，倍感委屈。她歇了会儿接着再挥打，但一只苍蝇没打死反而累得自己气喘吁吁。不知是几点了，雷坤推门进卧室看看横七竖八的场面开玩笑地问：“在和谁打仗呢？”
她将杂志狠狠地摔倒雷坤的怀里说：“快打死这几只讨厌的苍蝇，然后给我道歉，认真写检查！”
雷坤拿来蝇拍三下五除二打死了三只苍蝇，还有一只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说：“好了，现在没有苍蝇打搅你睡觉了。”
她说：“不行！只要还有一只苍蝇我就不能安心入睡，我讨厌苍蝇的哼哼声。”
雷坤一边翻箱倒柜寻找那只“隐遁”的苍蝇，嘴中一边说“犯罪分子比苍蝇更可恨。只要还有一个犯罪分子没有抓到，老百姓就不能安心入睡，老百姓讨厌死了犯罪分子作乱。”原来雷坤下午接到一个命令去贼窝捣贼穴，刚刚才胜利归来。
她沉默了，静静地欣赏着雷坤英俊的面孔。忽然，她拉起雷坤走出卧室坐在茶几旁，倒了两杯酒说：“雷坤，来为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干杯！”
凌晨两点的钟声刚刚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