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的位置（小小说）
宠物的位置（小小说）
■ 陈大超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3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娜娜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绣球也是坐在桌子边上的一个靠背椅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会瞅瞅这个，一会瞅瞅那个，更多的时候，它是瞅着常常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的娜娜。娜娜乐，它也乐，娜娜把吃得油腻的手伸过来，它就给她舔舔干净。
开始的时候，娜娜的爸爸也觉得这样不好，绣球再可爱，可它毕竟是一条狗啊，是狗怎么能跟人平起平坐？但娜娜撒娇，一用“我不吃饭了”相威胁，加上在学校教英语的妻子也在一边护着娜娜，说在人家西方，宠物的地位高得很呢，跟人平起平坐，那是很正常的事，他也就不好再固执己见了。
只是这样过了大半年，娜娜的爷爷，因为老伴去世后在乡下孤独，就被娜娜的爸爸接到城里来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从乡下来的爷爷，就坐到了绣球的位置上。绣球一见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就冲着娜娜的爷爷叫起来。绣球虽然是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哈巴狗，叫的声音也不凶恶恐怖，但它那一副欺生的样子，还是叫娜娜的爷爷很不舒服。于是他就冲它说：“叫什么叫？不认识我呀？等时间长了，我们混熟了，你就不叫了。”但绣球还是叫。
这时候娜娜就从她住的小房间里跑出来，一边把绣球抱在怀里一边对爷爷说：“爷爷，你不知道，你坐的这个位置，是我们家绣球的位置呢，在你来之前，我们家每次吃饭的时候，绣球都是坐在你坐的这个椅子上的呢。”
老爷爷像没听懂似的：“啥？我坐的这是小哈巴狗的位置？这个狗子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跟人一样地坐在这个凳子上？”说着竟然站了起来，拿眼细细地打量起他刚才坐的椅子来。
正在这时，娜娜的妈妈急忙走过来，一边给娜娜使眼色叫她别乱说，一边笑着对老人说：“你坐，你坐，她是说着玩的，她说的是有时候她在这里做作业，小狗就在一边蹲着陪她。”
娜娜正要张嘴分辩，她爸爸又在书房里喊她，说：“娜娜你快来看，看我给你买来什么好东西。”待娜娜进去，他就在她耳边小声说：“再别说那个位置是绣球的，你只要乖，听话，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娜娜眼睛眨了眨，就报出好多要买的东西来。“行！”当爸爸的一咬牙说。
于是一家人都坐下来吃饭，正好一人坐一方，绣球仍然冲着乡下爷爷叫，娜娜的爸爸就吼它：“叫什么叫？再叫我把你关到阳台上去！”见他这样唬绣球，娜娜就嘟了一下嘴，然后就把它抱到自己怀里来。
乡下的爷爷就说：“娜娜，狗身上脏，有虼蚤，快把它放下来。”
娜娜说：“我们的绣球可不像乡下的狗，它身上一点都不脏，因为我和妈妈每天都要给它洗澡，还要往它身上洒香水呢。”又把老爷爷说得有点听不懂。再一看绣球吃的东西，鸡腿、火腿肠，还有一小碗汤，他更是不懂了。
这以后吃饭的时候，绣球就不冲着乡下来的爷爷叫了，但它却总是蹲在一边，用一种敌视的眼神望着他。娜娜的爸爸把它赶到一边去，它过一会又会跑过来，跑过来用一双敌视的眼睛望着老爷爷。这样望的次数多了，老爷爷的饭量就越来越小。有时候一口饭在嘴里嚼啊嚼呀，嚼了好长时间都吞不下去。
一次他就病了，吃饭的时候只能靠在床上吃。这下他发现，从他病的那一天起，那个小哈巴狗，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坐在他的那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