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衬衫风波（小小说）
旧衬衫风波（小小说）
■ 何永周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5期 通俗文学-怀旧小说
小时候，家里特别穷，我们兄妹四人穿的，大都是补丁加补丁，每一套衣裤都是哥哥穿剩了弟弟穿，弟弟不能穿了往下传，一件衣服不知要穿多少年，也不知缝了多少补丁。常为外出或过年时节没有一套像样的衣裤而苦恼。
记得那年我曾为想买一套无论布料好坏价格贵贱只要是新的过年衣裤而惹怒了父亲，莫名其妙地挨了父亲一巴掌；记得有一年，学校组织部分学生去参观毛主席旧居——韶山。我因无一套能穿得出去的衣裤而未去。但我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奶奶给我那件旧衬衫风波。
念初一那年夏天，学校排练文艺节目，准备参加全公社“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我被安排参加了一个大合唱节目。学校要求统一着白衬衫和蓝裤子。我兴奋而又为难地将消息告诉母亲，蓝裤子好办，虽有补丁老师说没关系。可白衬衣翻遍衣柜不见影，原来全家没有白衬衫。母亲无所谓地说：“算了吧，下次有衬衣再参加！”我急了，忙对母亲说：“妈妈，您能跟我做一件吗？”“家里吃盐的钱都没有，哪有钱给你做衣服。告诉老师，这次不参加了！”娘不耐烦地发火了，这时，父亲正忙完农活回家，刚等父亲开口问啥事，我像一下意识到什么，立即想起上次为想新衣裤过年挨的父亲那一巴掌。便急忙溜到奶奶家，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扑在奶奶怀里伤心地哭起来，奶奶明白事由后，从她家衣柜里翻出了一件补了两个补丁旧得发黄的白衬衣。我顿时揩干眼泪，欣喜若狂地接过衬衣。那是我在外当国家干部的叔叔留在奶奶家里的衬衣，但我穿上后，衣袖长了四、五寸，衣服太大太长，奶奶就要我登台表演时将袖筒卷起，将长衣扎进裤带里。
我按照奶奶教我的方法，试穿着白衬衫来到我二婶家炫耀，二婶问我是谁家借的，我说是奶奶给的，话音未落我发现二婶的脸很快阴沉下来。我真没想到二婶的大儿，比我小三个月的堂弟也是和我一起参加大合唱，也在向人借白衬衣。性急而快嘴巴的二婶立即跑到奶奶家问还有衬衫么，逼得火冒三丈的奶奶说：“我家又不卖衬衣！你到别家借吧！”二婶更气了，说我奶奶偏心，心目中只有大孙无二孙。就这样二婶和奶奶大闹起来。接着我妈妈又和二婶大吵起来，就这样，为一件旧白衬衫风波不断。我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六一”汇演的那天清早，堂弟身穿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在我门前晃来晃去，没等我开口，堂弟说：“是奶奶连夜赶做的，奶奶说，千万别告诉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