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衄（小小说）
鼻衄（小小说）
■ 林志华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5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朋友大朱，有鼻衄的毛病。他那鼻子，动不动爱流血。四处求医，收效甚微。俗话说，久病出良医，大朱的鼻衄毛病虽不见好，可大朱竟也由此掌握了一手止血绝招。
那天，我和大朱正一起走在街上。他那该死的鼻子又出血了。他突然停下脚步，脖子一仰，两眼直直地望着天空。
我并不知道大朱的鼻子此时出血。大朱在干什么呢？他那望着天空的样子是那么地认真，那么地专注。
“大朱，你在看什么呢？”我问。
大朱向我摇了摇手，意思是别打扰他。他依然仰着脖子，两眼望向天空。
大朱是不是在天上发现了什么？我也止不住把脚步停下来，跟着大朱望向天空。
天上除了云彩，没看见有什么呀。我把头放下来，有点疑惑地望了大朱一眼。
大朱已经把头转了一个方向，把后脑勺给了我。但他的头始终是抬着，眼睛是望向天空的。
肯定是大朱看到了天上有什么不明飞行物！这不，他的身体和眼睛都在随着那个不明飞行物作调整呢。我再一次随着大朱望去的方向，抬起了头。
“喂，你们在看什么呢？”有人路过我身边，像我刚才问大朱那样问我。
我摇了摇手，意思是别打扰我。我仰着脖子，始终和大朱保持着方向的一致。
可是，我并没发现什么不明飞行物。天上除了云彩之外，还是云彩，连一只小鸟也未见飞过！
我仰着头侧眼看了看大朱，大朱显得依然是那么的执着！
大朱一定看到了什么！依我平时对大朱的了解，我能知道大朱的执着意味着什么。
我不相信大朱能看见的东西我就不能看见。大朱的视力还不如我。上个月我和大朱一起到医院一位做眼科大夫的同学那儿玩，他给我和大朱做了视力检查，大朱的左眼是1.0，右眼是1.2，而我两只眼睛都是1.5呢！
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望眼欲穿。我感到我的两只1.5的眼睛已经要掉出来了，快要不属于我了。眼前出现了茫茫的白夜，深邃的太空里冒出了乱舞的金星。也许，我马上就要看到那个不明飞行物了。
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没有理会，甚至有点恼怒。
“喂，在看什么呢？”是大朱的声音。
什么？
我把头放下。
呀，我被身边的场面一下惊住了。
我的天！在我们的周围，竟然黑鸦鸦地站了一大片的人，齐刷刷地将头望向天空。
“你看，这里怎么突然停下来这么多人，你和大家都往天上看什么呢？”大朱把我拉到一边，悄悄问我。
“什么？刚才，你不是……”这件事情本来应该大朱向我解释，他反而问起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不知道你们在看什么呀。刚才，我这该死的鼻子又出血了。我没办法，只有抬头，才能止血。这不，刚把血止住了，把头放下来，就看见你和大家都往天上看。”大朱说。
“唉呀，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在天上发现了不明飞行物，害得我跟着你……”我对大朱埋怨道。
“什么？你是因为我……还有这些人，都是因为我……”大朱有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结果。
可是，我相信了。只有我心里有数，这件事都是大朱出鼻血抬头惹的祸。大朱的行为误导了我，我又误导了经过我身边的一个人。三人同时朝天上看，你说会有什么后果？那便是引来了无数人驻足而引颈向天！
“那，我们赶快悄悄离开吧。”大朱有点害怕。
“走！让这些人去傻傻地看天吧！”虽然自己也跟着大朱傻看了一会儿天，但看到却因此造就了这样一个黑鸦鸦看天的阵势，我还是觉得很开心，而且很有成就感。
我和大朱刚移动步子，背后突然传来人群的呼喊声：“看见了，在那呢！”
什么？天上还真有什么！
我和大朱停下脚步，同时又望向了天上。
但我们俩的眼睛望酸了，也没看见天上出现什么。
我们把头放下来，往四处看了看。
四周的人早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