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的脚(小小说)

作者:佚名 字数:1649 阅读:1034 更新时间:2012/03/05

局长的脚(小小说)

■ 季 明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2期  通俗文学-荒诞小说

  M局出大事了。

  局长老高,听完工作汇报,发号施令完毕,刚站起来,就扑通摔倒在地。局长老高的双脚,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丢了!这岂不是M局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老高被紧急送往医院,局机关工作人员闻讯,纷纷然诚惶诚恐然前来探视,络绎不绝。

  老高躺在病床上,很烦躁。往往世上许多东西,一旦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贵,他平时不怎么注意脚这个部件,而现在竟丢了,丢了脚,光着两条脚杆,叉子样戳在那儿,那还是局长的样子么?整个一圆规嘛。

  无比烦躁的老高,莫名地想发火,刚要张口说话,侍立在病床周围的下属,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图,异口同声地说:“局长莫急,我们现在就去把脚找回来。”便蜂拥而出。

  司机张三觉得这事自己责任重大,局长整日坐在小车内来来往往,不定这脚就丢在了车里。张三急忙钻进车内,梳子般在各个角落寻觅了无数遍,连藏在缝隙中几只过冬的蚊子都被他拍死,也没发现局长丢失的那双脚。

  秘书李四认为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心急火燎地跑进局长那间豪华办公室,并顺手带了柄放大镜,但转念一想,脚是双大家伙,用不上放大镜,便又将它扔进纸篓。局长常常陷在办公室真皮大沙发内,品香茗听汇报阅文件看报纸,脚肯定丢在这里。但李四满头大汗地将局长办公室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也没发现脚的影子。

  办公室主任王五火速冲入局机关大会议室。上午的大会,局长刚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地作了四个多小时的报告,在这里找,定有所获。王五趴在局长专座下面,目光如炬,机枪般左扫右射,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直至头晕目眩、腰酸膝软腿抽筋,却未寻见他要找的东西。

  后勤科长赵六风驰电掣般地赶到那个星级大酒店。这里,是局长经常宴请客人或被别人宴请的地方。赵六办事一向雷厉风行,他放手发动群众,上至酒店各部门经理,下至清洁工,大打一场寻找局长丢失双脚的歼灭战。手忙脚乱了半天,结果一无所获。

  财务科长钱七健步如飞地闯进夜总会,封锁了局长那间为丰富业余文化生活、用于唱歌娱乐而长期定下的包厢。钱七统筹兼顾,一边仔细搜查,一边不失时机地与一位情投意合的小姐共唱一曲《纤夫的爱》。折腾了许久,空手而归。

  人事科长孙八是局长的心腹,他一副地下特工接头状,悄悄潜入老高时时光顾的子虚街乌有巷金屋藏娇楼,敲开门……

  看见鱼贯而入的下属均两手空空,老高的火苗腾地蹿上了脑门,吼:“都是废物,他奶奶的真邪门儿了,老子亲自去找!”

  老高坐起,跳下床,决定自己去亲自寻找那双丢失的双脚。他的光腿杆儿,一落到实地,下属们都欢呼起来:“局长,脚回来了脚回来啦!”

  老高低头一看,那双脚果真又回到了腿上。他来回走几步,竟完好如初,大喜。

  双脚失而复得,老高认为不能再亏待它们了,应好好予以保养。老高的生活中将增添一项新的内容。

  老高来到洗脚房。一位靓丽的洗足小姐,伸出纤纤玉手,脱下他的袜子,倏地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惊得花容失色,不成人形。

  老高俯身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两只脚板上,均长出一张不断开翕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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