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小小说）
两个女人（小小说）
■ 吴守春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2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镇里分来两个女中专生。领导交待，暂时把她俩放到党政办熟悉情况，考察一段时间，再安排具体岗位。领导本来对她俩的到来，是不持欢迎态度的。女孩子上班，紧接着就会恋爱结婚生子，镇政府缺少年轻人，却不需要年轻女人。
这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小墨，一个是小高。小墨长得白白净净，套用一句广告词，叫做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小高个头与她的姓成反比，倒是横向发展，整个一个柴油桶。
同事们私下对我说，艳福不浅啊。我说：哪里，哪里，加权平均，两抵扯平。
这两个女孩暂居党政办，党政办人气飙升。年轻的小伙子们有事没事都喜欢到党政办泡泡，连那些大男人也不例外。他们懒得下村，布置的工作落实迟缓。领导明察秋毫，吃罢早饭，端了茶杯，虎踞龙盘地打坐我的办公室，看谁还敢不识相。
老婆听说我办公室从天而降了两个女人，隔三差五地“顺便”到我们镇政府，我当然知道她的良苦用心。说实话，我并非心如止水，坐怀不乱，甚至有点后悔早婚，否则，至少凭借天时地利，对小墨做点奢望。后来，打探到小墨已名花有主，才枯了蠢蠢欲动之心。
不久，小墨调到区公所当干事，成了我的顶头上司，小高留在我的办公室。
领导松了口气，领导有一次喝了酒，打开话匣子，对我说，小高将来肯定比小墨前途远大。我不信，人家小墨明明已经升上去了，小高凭啥能超过小墨？领导言之凿凿，说，不信，咱们等着瞧。
不出半年，关于小墨的绯闻雨后蘑菇似地冒出来了。谣传她和区办公室曹主任有染。狗日的老曹，你都能做人家父亲，咋就下得了手，怀里搂着下一代！老曹罪有应得地被充军发配到一个边远的乡镇当个闲职。不少人幸灾乐祸。假如不出这事，曹主任是要进区委班子的。也有人把帐算到小墨头上。老曹正值仕途青云，硬是被这个小妖精拉下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小高却为小墨打抱不平。小高私下对我说，小墨根本不是那样的人。这完全是别有用心栽脏，或者是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小墨心性高，不可能看上曹主任。
我说，曹主任那叫成熟美，城里早流行隔代恋。这小墨，也太不检点了，她的男朋友知道一定吹灯。
小高说，她根本就没谈男朋友。她说她要先干事业，再成家。她说她在学校谈了对象，是为了排除干扰，好一心一意工作，故意编造的。
小高姑且说之，我则姑望听之。但愿如此，否则，太便宜老曹了。
再后来，我隐约听说区委书记调小墨到区公所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老曹是原区委书记的人，区长升任书记，下决心挪老曹，便把小墨调过去。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单位很容易让人产生美好的联想。这么一联想，就顺理成章地演绎出桃色故事。老曹最容易成为故事里的男主人公了。
我升任党委委员，小高当了主任。这时候，小高也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作为她的老领导，我为她着急，物色了几位，都因小高长得困难，无果而终。正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小高却满不在乎，没有自暴自弃，她变本加厉地专注于工作。次年，就因特殊结构和她的有口皆碑的事业心而成了全区唯一一名未婚的女副镇长。小墨因了那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新闻”，在区里呆不下去，调回老家。
前二天，我到那位早已退休赋闲的领导家作客。我们一起收看本县新闻。老领导指着电视新闻，说，那好像是小高呀？我说，老领导，小高现在已当了副县长了。老领导来了兴趣，说，咋样，我当年的预言现在兑现了吧？我说，老领导好眼力，知人善任。老领导说，即使小墨不调到区里，我也只提小高而不提她。提小墨，人家不说我的闲话？我正要问何故，老领导忽然问：小墨现在怎么样？我说，听说她只在一个乡里当妇联主席。她的丈夫是个下岗工人。那男人心胸狭窄，组织上拟提小墨当副书记，硬让他给搅了下来。他哪忍受得了人家介绍“这是墨书记的先生”呢。后院失火，小墨只得墨守成规地当她的妇联主席。
老领导意味深长地说：其实小墨、小高旗鼓相当，但你见过当领导的女性有几个长相出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