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小小说)
父与子(小小说)
■ 廖 钧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4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儿子和父亲之间,总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表弟和二叔。
我小的时候,二叔经常来广州办事,来了就住在我家里。我不喜欢他来,因为他来了要和我在一张床上睡,我的床很小,两个人挤在一起让我很不舒服。更糟糕的是,他打鼾,鼾声如雷,吵得我睡不着!我跟父亲说:不要他来。父亲说:不好。二叔家很困难,去住旅店要花很多钱,我们应该帮他省点。
二叔来这里都是办自己的事,但是有一回给单位办事也住在我家里。后来父亲告诉我,他想给单位省点钱,是搭便车来的,回去报销的时候既没有车票又没有住宿费发票,单位领导不相信他,问他:“你早几天去了哪里?是不是回家陪老婆去了?”只给他报了回来那一天的出差补贴,让他吃了个大亏。但他并不后悔,说:“公家的钱也是钱,不应该糟蹋,我赔几块钱,给公家省回来好几十:值!”
如今,二叔不来广州了,换了表弟阿鑫来,来了也住在我家。
我家有两个房间,一间兼做书房,我经常要赶稿加夜班,为了不影响老婆休息,就在书房里睡。阿鑫来了就说:“今晚我在这里睡,你去和大嫂亲热亲热。”他睡得很早,他来了,我晚上几乎什么也做不成。来得多了,老婆就说:让他去住酒店。我说不好,住酒店很花钱的,他要住家里,就让他住吧!
阿鑫每天出去办事,早出晚归,我不知道他办的什么事,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他是来这里给公司推销产品的。
我很奇怪:外出推销,不是可以报销住宿费的吗?为什么不住酒店?我想起二叔报销旅差费的事,为他担忧:“你没有住宿费发票,怎么报账?老板会不会怀疑你没给他干活?”
阿鑫说:“我有发票,报账没有问题。”
我吃了一惊:“你没去住店,哪来的发票?”
阿鑫笑了,说,“怪不得大嫂说你是书呆子!少见多怪!这年头什么没有假的?你到广卫路去走一趟,街边有人对你说:‘发票发票’,那些人就是卖假发票的。你要什么样的发票他们都有……花个十块八块买张发票,能报回来好几百呢!”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好,脑子里总在拿阿鑫和二叔作比较,以前我总以为他两个很像的,现在才发现,原来竟是一点也不像。